第2章
這才是我想要的，這才是支撐我無數個夜晚踮著腳在黑暗裡練舞的動力。
前世的我到底是有多可笑，才會那麼執著於尋求一份不屬於我的愛情。
當我表演完畢，臺下爆發了海嘯般的歡呼聲，許多同學直接站在椅子上尖叫。
「啊啊啊趙雪是我女神！」
「蹲一個未來的娛樂圈女明星！」
「老婆老婆我愛你，我要出櫃！」
「學姐 yyds，美死我了！」
「仙女下凡啊，要有個這種女朋友我少活十年都值！」
領導老師們才一退場，我就被蜂擁而上的同學們圍住要合照。
「都讓讓都讓讓，這可是我親表姐！」
許嫣大聲說著用力撥開人群，抱著一束花走到我面前。
她笑嘻嘻地將花遞給我，但笑意不達眼底：「我表姐今晚可是有大動作呢，你們這些臭屌絲男她可看不眼裡，少來沾邊，都滾遠點。」
她大聲著呵斥同學仿佛在為我出頭，實際上是在給我拉仇恨。
就在大家即將發出不滿的聲音時，她突然高聲道：「我姐今晚要表白她愛慕已久的男生，大家能不能給她加加油啊！」
周遭漸漸安靜了下來，季辰和他的舍友也走了過來。
我看得出，男生的耳朵紅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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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定了，目光落在我身上，下巴隱隱抬高，在期待著什麼。
但我知道，一旦我真的向他表白，他便會將花毫不留情地扔掉，進而牽起許嫣的手。
他不過是對我有一種男人的勝負欲罷了。
許嫣用胳膊拐了拐我，以近乎耳語的音量說：「表姐，你還在等什麼，季辰可在那邊看著呢。剛剛你被這麼多男生圍著他肯定生氣了，你還不趕緊過去哄他？」
四周也漸漸響起了八卦議論的聲音。
「還能是誰，就是季辰唄。」
「還是校草魅力大啊，讓趙雪喜歡成這樣。」
「趙雪喜歡季辰就是公開的秘密，她肯定很高興季辰能來看她表演。」
「隻可惜人家季辰好像並不喜歡她，果然女神也會有淪為舔狗的時候。」
然而下一秒，迎著無數目光，我將花砸在了許嫣身上。
我面無表情地開口，聲音一字一頓：
「表白誰？我怎麼不知道？」
6
許嫣睜大了眼睛。「就是、就是季辰啊，表姐，你不是早就跟我說要趁這個時候表白的嗎？」
我微笑著看向她：
「可我早就不喜歡季辰了，我為什麼要表白他？
「我又不是傻子，這會兒我要是表白了那就是當眾早戀敗壞校風，老師還不得給我記處分啊。」
許嫣臉一下子漲紅了，她氣得攥緊了拳頭：「你……」
「我作證，趙雪早就不喜歡季辰了，連他聯系方式都拉黑了。」
趙晴晴從人群中走出，聲音幹脆利落。
趙晴晴向來與我水火不容。
如今見她都肯出來替我作證，大家自然相信了。
季辰也是眼神一凝，立刻掏出手機，果不其然，我早就把他拉黑了。
這下眾人的眼神都落到了許嫣身上。
已經有女生猜到了大概真相，嘲諷地道：
「許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人家趙雪就快要保送了，你這會兒鼓勵她當眾表白，嫌事情鬧得不夠大？」
「哈哈哈這不是你親表姐嗎？你是真傻還是故意的啊？」
許嫣臉色鐵青，面對周圍人的嗤笑與鄙夷，她眼睛一閉，幹脆直接裝暈了過去。
季辰見自己的女朋友這樣，什麼也顧不得了，立即心疼地上前將她打橫抱起。
「趙雪，這可是你的親妹妹。」
他咬牙切齒地看著我，我絲毫不懷疑這一刻季辰想讓我去死。
我挑了下眉毛：「親妹妹還撺掇我當眾表白你，是何居心？你倆抱得這麼緊，該不會你是她男朋友吧？」
季辰臉色更加難看了。
片刻，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是又如何？嫣嫣她也是好心辦壞事，你從前是怎麼對我的大家都有目共睹，她不過是想退讓，給你一個機會。」
我簡直要對這番言辭大開眼界。
季辰轉向周圍同學，神色冷峻：
「大家都知道，許嫣同學自幼被父母拋棄，隻能寄養在趙雪家裡，一直過著寄人籬下
受人欺負的日子。
「我想諸位如果能體會她的處境，恐怕就能原諒她了。」
說罷，他抱著許嫣撥開人群離開，背影看上去就像童話中拯救公主的騎士。
而周圍人也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些什麼，最終大家都不歡而散。
「男人還真是骨子裡透露出想要英雄救美的自信。但這個世界並不是離了男人不能轉，女人也並不需要倚仗男人的同情心過活。」
趙晴晴目光落在我身上，她唇色嫣紅，鼻梁高挺，這是一張過於美豔而帶了些攻擊性的臉。
趙晴晴第一次對我展露笑顏：「對不起趙雪，從前是我誤解你了。你自律又上進，你真的是個很好的女孩。」
「剛剛，你的演出很棒，原來舞蹈也是可以帶給人生命力的。」
月色清冷，凝於眼睫，舞臺的燈光逐漸褪去，周圍聲息漸歇。
我伸出手，輕輕擁抱了趙晴晴。
「你也是，如果沒有你，或許我也不會這麼努力，到今天的地步。
「趙晴晴，就讓我們一起攜手，在各自的領域問鼎，一起接受鮮花和掌聲吧。」
7
這一次，我和趙晴晴可以說是徹底和許嫣撕破臉了。
這晚我們兩個各自忙一件事，都沒有回家。
第二天大課間，季辰找人搬來成箱的哈根達斯和奶茶請同學們。
在一眾感謝聲裡，他一杯杯、一盒盒地發下去，卻故意在經過我的時候忽略。
面對周圍同學復雜的目光，我隻是淡淡一笑，繼續低頭書寫題目。
這些東西未來我都可以自己買，想要多少有多少。
季辰告訴大家，許嫣現在「因驚嚇過度」還無法來學校上課，在醫院打吊瓶。
「許嫣一直寄居在趙雪和趙晴晴家裡，平時就總是被這兩個人欺負，早就養成了什麼東西都要讓出去的習慣。
「她在這樣一個復雜的家庭裡，面對這樣兩個狠毒又自私的姐姐，她能活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是世界對不起她。」
季辰越說越憤怒，幹脆一臉正義地指著我的鼻子痛罵：
「趙雪，我就算瞎了眼也不會看上你，你這種狠毒的女人跟嫣嫣壓根就沒法比！
「從前每次你給我送東西我都覺得無比惡心，被你喜歡是我倒了八輩子的霉！」
他的羞辱並沒有換來他意想中的我的悲憤或者痛苦。
相反，我隻是微笑著看他。
或許女孩子小時候都會渴望有一個為自己出頭的男孩，成為被他捧在手心的公主。
但我早已成為了自己的公主，並不需要城堡和騎士。
直到季辰為了刺激我故意說出：「一個學生靠跳舞給自己加分，誰知道你是真去跳舞還是想靠這個勾引——」
「啪」的一聲，季辰的頭被我打偏過去，他像是石化了一般愣在原地。
下一秒，我從箱子裡拿出一杯奶茶，擰開蓋子，對準他的頭澆了下去。
黏膩的液體從男生頭上滾落，全班同學都深吸一口氣。
「惡心還每次都對我的東西照收不誤，季辰，你不喜歡我我不怪你，但我也不容你這般羞辱。
「你還真以為自己是個東西了，我過去喜歡你的時候為你跑前跑後，盡自己所能來成全你。」
我將奶茶杯扔進垃圾桶裡，拿出一張紙巾認真將手擦幹。
「被我喜歡是你的榮幸，失去我是你的可惜。季辰，你識人不清，你日後一定會後悔。」
8
這一天就在同學們八卦的議論聲，和我屏蔽一切的學習聲中度過。
死過一次我才深切地意識到，周圍一切都與你無關，自己的幸福掌握在自己手裡。
晚自習的時候，班裡最後一排中突然爆發出一陣驚呼。
「臥槽！這麼勁爆！活久見啊！」
這話迅速吸引了同學的注意，趁班主任不在，大家紛紛好奇地圍了過去。
很快，他們就從小聲議論交流轉變為了沸沸揚揚的議論。
終於有人怒不可遏地衝過來將手機拍在我桌子上：「趙雪，你還是不是人啊！」
隻見手機赫然顯示的是表白牆上的一則爆料：
【爆料我校剛剛大出風頭的舞蹈女神：她是被抱錯的養女，一直被好吃好喝供著，身份曝光後不僅不知感恩，卻變本加厲地霸凌家庭成員，讓她表妹挨巴掌、吃剩飯、給她洗腳。現在受害者還身體虛弱地躺在醫院。
【而她能當上領舞也不是靠什麼幹淨的手段，學校某些老師都把她睡爛了。】
發帖人就差指名道姓說是我了。
而這個人所曬出的所謂證據是一些編造的聊天記錄，裡面是偽造的我各種各樣的離譜發言。
這些發言可以說是不堪入目，下流齷齪得令人震驚。
才幾節課的工夫，這則表白牆早已經在學校內瘋狂傳開，還被人搬到貼吧。
評論區蓋了上百層樓：
【這麼惡心的嗎？一個被抱錯的養女還這麼橫？】
【所以說不要隨便幹涉他人因果，還不如當初就讓這個白眼狼自己死了。】
【這個世界真是好心沒好報啊，這女的也太可怕了。】
【平日裡看她人模人樣的，怎麼背地裡這麼陰暗啊？】
【八成是她跳舞在外面經歷了什麼吧，自己也變得性格扭曲了。】
甚至還有自稱我同班同學的人說：
【怪不得我好幾次見她來教室走路都不對勁，一瘸一拐的，該不會是……哈哈哈哈哈。】
【不敢說了，人家可是小仙女，我怕被她金主制裁呢。】
【一個學生天天穿裙子，不知道想勾引誰呢，被季辰拒絕後惱羞成怒了吧。】
我一巴掌按在桌子上。
「制造和傳播謠言是要負法律責任的，這上面說的完全是胡說八道，是有心之人在陷害我！
「我從來沒說過這些話，我也絕不會做出這種事！」
然而我的聲音卻迎來了更多的嘲諷和質疑：
「你是養女這不假吧？你怎麼有臉還繼續待在人家家混吃混喝？」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人家怎麼就造你的謠言？天天穿裙子的人不是你了？」
「你說你不靠關系，那憑什麼這麼多跳舞的每次就你領舞，什麼好事都你佔了唄？」
我冷笑著看著他們。
「就憑我練舞練到凌晨一點，就憑我在你們休息的時候還在刻苦學習。就憑，我從來不參與這種抹黑別人的事。」
正好下課鈴聲響起，我不願與這些人多做糾纏，拎起書包走人。 ???????????????????????????????????????????????????????????????????????????????????????????????????????????
我不明白為什麼顛倒黑白的人那麼多，烏合之眾那麼多，一張嘴就可以肆意造女生黃謠的人那麼多。
學校本該是最單純的象牙塔才對。
但謠言不會對我造成絲毫中傷。
我有足夠的耐心等待時機，讓真相浮出水面。
往校門走的這段距離，正值放學人流高峰，不少同學認出了我，在背後指指點點。
但很快，周圍的議論聲逐漸離我遠去了。
我轉過身，看見趙晴晴正和她的那幫姐妹走在我身後。
趙晴晴束著高馬尾，書包搭在肩膀上，像是夜裡如火如荼綻放的玫瑰。
「趙雪的為人我最清楚，她還輪不到你們這些人來欺負。」少女的聲音清晰而有力。
「再有敢來說三道四的，直接找我，我趙晴晴奉陪到底。」
9
這是兩世以來我第一次坐上趙晴晴的後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