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過什麼？就它吧，讓司機盡快趕來，」然後他故作神秘，「都是咱家沒出五服的親人，你好好表現，到時候都是你的加分項！」
加分？對了，說來可笑，孟超他媽一直看不上我，孟超總讓我好好表現，博得皇太後的首肯。
我忍下惡心：「好，那就讓那輛車去接吧，這輛車沒什麼別的優點，唯獨不用擔心被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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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孟超家二十幾口子人，在村頭翹首以盼，卻盼來了一輛靈車。
從司機行車記錄儀傳回的畫面，我得知了後續發展。
司機衝孟超招手，孟超滿臉狐疑，盯著車頭的大白花問：「怎麼開了個這樣的車來？」
司機長得五大三粗，倒是不怕他：「小姐讓我來的，是你們家要辦喪事嗎？」
孟朝臉一黑：「你這車是接死人的？！」
司機不屑：「對啊，小姐說有一群死人，哪呢？是你們嗎？」
孟超氣得想動手。
司機卻嗓門更高：「咋的？還想動手？又不花你的錢，倒輪得上你挑三揀四了？想要坐活人的車也行，但我得臨時給你調來，5000 調度費，油錢高速費另付，你去不去？」
孟超家人一聽花錢，個個都白了臉。
孟超瘋狂給我打電話，卻發現根本沒人接聽。
無奈，最後一行人都臊眉搭眼地上了靈車。
開車不久，孟超等人都被熱得滿頭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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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前面開著窗，而後面卻是密封死的，連窗戶都開不了。
劉翠花抱怨：「開空調呀，大熱的天開上兩三個鍾頭還不把人熱死了。」
孟超插嘴：「就是，季喬喬可是跟我保證過，不會讓我們熱著。」
司機冷笑一聲：「空調沒有，想涼快的話，地上有個冰屍體的冰櫃，你們可以輪流進去躺一會兒。」
這可把孟超親戚氣壞了，指著孟超父母破口大罵。
但是表哥家的兩個孩子卻很激動：「我要躺冰櫃！」
說著爭相往裡鑽，被孟超表哥一拳揍在地。
兩個孩子的哭喊聲，親戚們的抱怨聲，還有司機大哥一刻不停的喇叭聲交織在一起，奏出了孟超這輩子的人生之歌。
歌聲陣陣中，孟超似乎明白過來我在耍他。
而我一向以睚眦必報著稱，他很明白我的報復沒這麼簡單。
幾經思考，他對眼下的境遇心裡有了數。
消息雨點般砸向我的手機。
【喬喬，新世紀的銷售當時好像說需要有償使用，還讓我籤了個什麼協議，我沒當回事，你付過錢了吧？
【咱倆這麼多年感情，你給我留點面子唄，先給我打十萬，不夠我再管你要。
【季喬喬，你竟敢不回？你再鬧信不信我踹了你？這麼多年，誰不知道你是我的舔狗？
【喬喬，求你了，再幫我一次。不然這些親戚連吃帶住，我們老孟家的家底就得被掏空了！】
……
我一條沒回。
三個小時後到達新世紀門口時，整車人都狼狽成落湯雞，隻有孟超坐立難安，像是一根刺扎進痔瘡般難受。
6
孟超死要面子。
即便猜到我在捉弄他，面對父母，依然開不了口說實話。
行車記錄儀記錄下他們親戚進入房間前的身影。
「這一道，可憋屈死我了，老孟，我可得喝兩斤茅臺壓壓驚！」
「老弟，哥哥託你的福，今天也享受一把新婚之夜。哥要面子，你去多找幾個姑娘，讓幾個表兄弟高興高興。」
「叔叔，屋裡有好多初音，我們同學都喜歡，我要多拿幾個回去！」
兩個小孩指著一玻璃櫃的玩偶。
孟超不知道什麼手辦，但窮人的直覺一定告訴他不便宜。
他皺著眉，嗫嚅著想拒絕。
孟超他爸不滿：「怎麼？你發達了瞧不上窮親戚了？幾個破娃娃，孩子喜歡都拿走，我看你這大學白讀了，小家子氣！」
他媽也在一邊勸：「就是，兒子，你不是剛中了一千萬嗎？家和萬事興，別讓爸媽沒面子，啊？」
隻有孟超笑得比哭還難看，他緊緊閉上眼，不敢多看一眼。
7
我在新房泡了個澡，準備美美睡上一覺，明早好吃瓜。
沒想到，半夜就被一陣急促的警笛聲吵醒。
從窗戶看下去，好像是樣板間那裡，我裹了件衣服，拿了冰棍和瓜子直奔過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紅，消防員舉著水槍在滅火。
孟家親戚衣衫不整地站在門口，表哥家的兩個孩子正在大人的陪同下被訓話。
「幸虧人員沒有傷亡，大人是怎麼教的？竟然縱容孩子點火！」
表嫂不悅：「他們還小，你們兇什麼啊？」
表哥也氣鼓鼓的：「這屋裡全是地毯，當然一點就著，還是俺們農村好，洋灰地面不怕火。再說了，那麼點小火你們至於興師動眾的？不會為了多收費吧？」
消防員氣得不輕：「同志，火情無小事，再說，雖然沒傷亡，財產損失可不小。」
銷售也趕來現場，他接話道：「現在地產公司正在清算損失，你們需要照價賠償。」
表哥聽這話傻了眼，他拽過孟超：「超啊，這都是喝你哥喜酒鬧出來的事，應該你家承擔！」
幾個鞋都沒顧得上穿的大媽親戚也附和：「就是，這都什麼事啊，先是坐靈車參加喜宴，再是半夜被大水澆醒，你們家要還想在孟村混，就得好好補償我們！」
孟超媽在一邊嘴張得大大的：「啥地產公司？這不是俺超的房子嗎？」
劉翠花嗤笑：「我就說這屋看著跟小視頻裡的樣板間一樣，合著是打腫臉充胖子……」
她話沒說完，就被孟超媽甩了一巴掌：「俺兒咋沒錢？你少在這放屁！」
孟超估算著損失，精神終於崩潰了：「我哪有錢？我上學都是貸款，這下又把之後多少年的錢賠進去了！」
然後直接踹了兩個小孩幾腳，「癟犢子，誰讓你們放火，是不是智障啊？」
孟超爸媽都傻眼了。
倆孩子號啕大哭。
一個大點的開口：「俺不是故意的，俺爸讓俺早點睡，俺睡不著想去找俺爸彈彈珠，結果他屋裡好多人，都在說『我來添把柴』，俺以為放火玩不帶我，俺一氣之下才和弟弟點了地毯！」
表嫂眼一立：「你打俺孩子幹啥？不對，」她面向表哥，「你屋好多人？你不是自己去書房靜靜嗎？」
「媽，屋裡好多人，我爸肯定騙你的。」說完得意地看著他爸。
「什麼？」
表嫂還沒來得及反應，夜空又被一聲尖叫劃破。
這時，大家才想到人群中有一個奇怪的女人，一直裹著床單蹲在地上，仿佛丟了魂。
「啊——天殺的孟超，你給我喝的啥？」
我舉著瓜子湊近一看，老天爺，這不是夏雨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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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披頭散發，衣不蔽體，眼神渙散。
顯然，她被侵犯了。
可孟超卻說：「是你上趕著要，不信，我可有視頻！」
說著就要播放，被夏雨薇一把奪下手機。
因為我吃瓜湊得太近，被孟超媽發現了。
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死妮子，出這麼大事你咋才來？你是城裡人，你跟他們說，俺們不懂規矩就別賠錢了。實在不行，你說你放的火，你是女的無所謂，千萬別連累孟超。」
然後聲音放低，「俺孟超現在發達了，你這次好好表現，要不俺讓他休了你！」
我直接一耳光扇下去：「一把火把你燒成失心瘋了吧？少攀扯我，真叫人惡心！」
孟超爸上前試圖抓我的手，但他不到一米六，連我下巴都夠不著。
我一記勾拳把他撂倒在地，他破了大防：「超！休了她！你有一千萬怕啥？咱們賠得起！」
孟超卻已經說不出話。
他哥也在一邊拱火：「就是，咱有錢什麼媳婦娶不著？弟，下一個更乖！」
孟超突然發出一聲嘶吼：「我沒有一千萬，是季喬喬有一千萬！我早就說過不讓你們充大，這下好了，咱們家全貼上也賠不起！」
孟超媽愣了：「什麼意思？一千萬是季喬喬中的？」
孟超煩躁地扯著自己的領子：「不是，是她的，就是她的！」
他媽卻松了一口氣：「她的不就是你的嗎？這叫，叫共同財產！」
我一隻手被她抓住動彈不得，隻好騰出另一隻手又給了她一巴掌：「別學兩聲狗叫就出來瞎吠，小心遭雷劈！」
「你——」
「媽你閉嘴吧！」孟超已經哭了出來。
孟超爸終於反應過來了：「老婆子，咱們完了，那麼多煙酒，那麼好的裝修，哎呀呀——」
說著捂起了胸口。
孟超媽也終於從幻想中清醒過來，但她眼睛滴溜溜一轉，打定了主意。
「煙酒誰喝的抽的算誰的，至於火，誰家孩子放的，誰家賠錢！」
「憑什麼！你家請客，讓別人買酒買煙，窮瘋了吧？」
「你老孟家佔兒媳婦便宜全村聞名，想不到還惦記親戚的，真不要臉，我回去可得給你們好好宣傳！」
「走走走，咱們回去，這跟咱有啥關系，讓他們自己擦屁股。」
「就是，不是說家和萬事興嗎？這時你們別咬親戚，咱就有家和，否則，我們不認你們老孟家這門親！」
表哥表嫂更是理直氣壯：「孩子來你家玩，你們就是監護人，出了事你們負責！」
說著也抬腿就走。
孟超媽跳著腳咒罵：「誰惜得認你們這幫窮鬼？家和萬事興是我家，你們愛和不和，都給我站住！」
可惜，她的聲音被那幫親戚狠狠甩在身後。
在她眼神指使下，孟超爸一把抓住兩個闖禍的小孩：「回來！不然我不客氣！」
表哥表嫂一邊埋怨倆孩子不機靈，一邊隻好調轉腳步，可其餘的親戚卻連眼皮都沒抬就走了。
孟超媽氣急了，抓住我的手加了幾分力道。
僵持之中，不知哪個熱心市民替夏雨薇報了警，消防員剛走，警察已經到了。
警察上前出示證件：「同志，請問你與本案有關嗎？」
我趁孟超媽分神，一把甩掉她的手，正色道：「無關！這人還想誣賴我放火！」
幸好我一直在錄音，現在有了最有力的證據。
警察弄明白來龍去脈後，嚴厲地批評了孟超媽。
這人別看在女親屬面前耀武揚威的，面對警察慫得很。
然後，警察開始處理性侵一事。
但夏雨薇不知道被孟超灌了什麼迷魂湯，此時卻突然改口說剛才是鬧著玩的，又被警察批評教育一番。
大批人馬撤退，隻留下一片狼藉。
夏雨薇直勾勾地盯著我，眼裡的內容讓我捉摸不透。
孟超也陰雲密布，他突然指著我大叫：「季喬喬，你搞老子，老子讓你死都死不明白！」
我很不屑，他本質和他媽一樣，窩裡橫。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冰激凌吃得太快，還是夜太深起了風，我感覺背後一陣冷汗冒出，裹了裹衣服趕緊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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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聽說算上連帶責任，加上毀壞的煙酒、裝修，孟超一家賠了開發商 48 萬才了事。
表哥家也被判賠 30 多萬，氣得他們全家天天去孟家門前叫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