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破產的前老板找到我，求我收留他。
想到往日他對我的種種欺凌和壓榨，我怒火中燒，卻冷著臉同意了。
算了，碰到我你可算是捏到軟柿子啦！
後來醉酒後，我把他捆住。
他拼命掙扎，衝我怒吼：「陳湛秋，誰給你的膽子？」
我兇神惡煞地堵說：「閉嘴，這是我家。」
可對上他憤怒的眼睛後，我心尖一顫，抖著手把他的紐扣一顆顆系上：「路總，我給你穿好。」
他又吼：「誰準你穿好的？」
啊？這……
1
路氏集團破產的新聞被報出來後，我立馬在前同事群裡分享這個好消息。
我：【家人們，路氏破產了！】
底下一溜號的爆竹表情，群裡的兄弟都苦路亦鳴久矣，紛紛出來冒泡。
我感慨：【真是活該！】
底下人立刻接話：【別啊，路總對你還是不錯的。】
我：【他吼我跟吼孫子一樣，這叫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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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吼我們跟吼畜生一樣，還說不是不錯？】
路氏沒有垮臺之前，我是路亦鳴的助理。
夏天，他在會所裡吹著空調和人籤合同，我在會所外面頂著驕陽等他。
冬天，他泡著溫泉享受時，我在旁邊跟個奴才一樣伺候他。
風裡來雨裡去，他的助理都走了好幾撥，就我還堅挺著。
不為別的，就為他時不時看我順眼了，賞我幾個大紅包。
錢呢，也不算太多，大概也就五位數。
卻是我幾個月的房貸。
就這樣我留下來，成了他用得最順手的助理。
本來我也不想這麼早就走，但因為工作和路亦鳴大吵一架後，我不想幹了。
而當時，顧氏及時向我伸出橄欖枝，給出了更高的報酬。
關鍵是，顧澤言這個人更好相處。
提出辭職那天，路亦鳴的臉比鍋底還黑。
他色厲內荏，把桌子拍得一響：「陳湛秋，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不然不許走。」
法盲！
我在心裡翻了個白眼，語氣還是恭恭敬敬的：「路總，根據勞動法規定，員工隻需要提前一個月提出書面辭職，即可離職。」
路亦鳴氣瘋了。
2
門鈴狂響不停。
我把門拉開，路亦鳴那張冷臉就露了出來。
TMD！
幻覺！
怎麼說曹操曹操就到？
我立刻要關門，一隻腳卻先一步頂了進來：「躲什麼？」
「诶，路總，這是我家，你有什麼事？」
路亦鳴推開我，徑直往裡走：「家裡出事了，我暫時在你這裡住幾天。」
電腦！
等到我撲到電腦前面時，路亦鳴已經先一步坐到沙發上，朝著電腦屏幕看去。
他危險地眯起眼睛，一字一句念出來：「真想欣賞下路狗現在的表情。」
呵！
路亦鳴陰森森道：「別急，我這不就來了嗎？」
救命！
這句話是我剛剛發在群裡的，上面還有很多這樣的狂言狂語。
路亦鳴慢條斯理地單手解著領帶，緊鎖的眉頭竟然舒展開來了：「陳助理，看不出來，你挺能裝。」
「這麼討厭我？看樣子過去我還是對你太好了。」
斜紋領帶被解開，他扯開襯衣的扣子：「去給我倒杯水來。」
他頤指氣使的模樣和過去如出一轍。
好像他還是我老板，我還是他的助理一樣。
見我不動，他微微偏頭，目光如炬：「還不快去？」
怕了怕了。
我忍著一肚子氣給他倒了水，他一嘗，露出滿意的笑來：「65 度的溫水，看樣子你記得很清楚嘛！」
草！
3
路亦鳴沒有和我計較我罵他的事，就這麼住了下來。
他穿著我的睡衣，用著我的拖鞋，躺在我的床上，浪費著我的水和電。
我卻隻能蜷縮在沙發上幹瞪眼。
我打開群聊。
現在沒一個人講話。
安靜如雞。
最新一條消息是路亦鳴發的：【呵呵，我就是路狗，路狗來嘍。】
沒人敢說話了。
路氏雖然垮了，但是以路氏的人脈，萬一他多嘴兩句，我們哥幾個的職業生涯如何，還真不好說。
思來想去，我還是決定為了大家的前途出擊。
「路總，昨天的事不好意思，是我們太得意忘形了。」
說這話時我的表情很凝重，很嚴肅。
路亦鳴從屏幕上掀起眸來：「不是你們吧？好像就你一直在罵我。」
我：「……」
「對不起。」
我咬牙，深刻檢討自己。
「那你用什麼來彰顯你的誠心？」
說實話，路亦鳴是個很大度的人，但同時也因為完美主義的性格，顯得格外地吹毛求疵和不近人情。
我思索再三，最後還是違背本心道：「路總，這房子你要是想住就先住著吧。」
唉，沒辦法。
他遇到我可算是捏到軟柿子了。
4
因了路亦鳴在我家，我上班都有些心神不寧，不停地刷著路氏集團的消息。
路氏的垮臺主要是由於資金鏈出了問題，才導致一系列的問題接連暴露。
因為資金鏈斷裂，還存在大量的欠薪問題。
我圍觀著網絡的聲討，不自覺地為路亦鳴擔心起來。
TMD，萬一他成了老賴，現在窩在我家，會不會對我造成什麼影響？
我的生活可好不容易步入正軌啊！
我想得太入神了，以至於同事叫我都沒聽見。
「顧總有事找你。」
我立刻回神去了總經理辦公室。
顧澤言布置完工作後，順口問道：「晚上有空嗎？一起去吃個飯？」
這樣的機會實在不算多。
顧澤言，是我大學的學長。
初見是在一場籃球比賽中，他一記三分球拋出，正中籃筐！
如雷的呼喚聲中，他在陽光下仰頭，汗水順著他的喉結緩緩向下。
那一刻，我聽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
正準備答應時，手機卻突然震動起來。
我瞥了一眼飛速掛斷。
電話再響。
我隻好指指電話，出門接了起來。
是路亦鳴。
「幫我買點生活用品。」
「收到。」
「還有煙。」
「收到。」
「帶份佛跳牆回來。」
「……」
最後，我還是小心翼翼地問：「路總，這些都報銷嗎？」
那頭靜默半分鍾：「先記我賬上。」
路亦鳴從小錦衣玉食，吃穿用度極為講究。
跟了他三年，就連他每天要穿什麼內褲款式我都記得一清二楚。
等我提著大包小包回家的時候，屋內燈火通明，所有的燈都被打開了，亮堂如晝。
我一邊進門一邊關燈，把東西遞上去：「路總，東西都買了，這是發票。」
他臉上有絲不解：「關燈幹什麼？」
「電費很貴。」
頭頂有風落下，我又瞅瞅半開的窗戶，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路總，開暖氣的話不要開窗。」
「不開窗不悶嗎？」
我咬牙切齒：「電費，很貴的。」
他是大少爺，自然不懂平頭百姓的艱苦。
在大城市立足，哪有那麼容易？
「開著，記我賬上。」
我嘆了口氣，隻能隨他。
5
路亦鳴圍著浴巾出來時，臉上明顯有些不悅：「你這房子太小了。」
我翻了個白眼，沒說話，繼續收拾剛吃完的碗筷。
「怎麼不給自己買一份？」
「路總，我已經沒錢了。」
工作幾年攢下的錢被首付掏空，而剩下的存款也被房貸榨幹，我哪能像他這樣大吃大喝？
忙完一天的工作還要回來做飯，能省就省，隻為了早點還清貸款。
路亦鳴「哦」了一聲：「省著點，明天幫我買幾套衣服，先刷你的信用卡。」
草！
他可真夠氣死人的。
躺在沙發上的時候，越想我越覺得委屈。
跟著路亦鳴的時候，他在工作上拼命壓榨我，除了陪他睡覺，什麼事都幹過。
他工作忙，應酬多，有一次喝醉酒後還嚷著要洗澡。
還能怎麼辦，總不能讓他溺死在浴缸裡吧？
他把我當牛馬，有時候突然深夜發自拍照給我，我隻能絞盡腦汁用華麗詞匯誇獎他。
有時候我都覺得他是不是喜歡我。
但他又經常趾高氣揚道：「陳助理，我知道我的優秀有時候會讓你自慚形穢，你可以欣賞我，但是不能肖想我。」
「我注定是你得不到的人。」
瘋了，真的自戀！氣死人了！
我越想越氣，打開那個取名為【打倒資本家】的聊天群。
我：【路狗真不是人！】
多年寫報告的手速瘋狂爆發，我一連刷了幾十條同樣的消息。
群裡的其他人紛紛冒泡出來。
王哲：【什麼情況？】
周曦：【是本人嗎？不會是釣魚吧？】
李文琦：【快說！】
好像找到了組織一樣，我立刻把這兩天發生的事竹筒倒豆子一樣說了。
末了，加上一句，【你們說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報復他？我真的受不了他！】
他們三個都做過路亦鳴的助理，和我的分工不同，但是受到的煎熬一點都不比我少。
路亦鳴曾經把王哲罵哭過，罵他寫的報告不知所雲，廢話連篇，小學生都比他寫得好。
周曦更慘，想提前半小時下班和女朋友過情人節，路亦鳴冷著臉問他：「如果今天臨時有會要加班呢？」
周曦弱弱地反駁：「路總，我和女朋友一個月才能見上一次，更何況今天也沒會。」
路亦鳴更絕，立刻讓我通知，全體加班。
李文琪更是因為在他手底下上班，因為壓力太大，天天心悸失眠，最後在工位上暈倒，被 120 拖走。
此時我這麼一說，他們三人都義憤填膺起來。
【秋秋，這是你家，你把他趕出去，讓他光著屁股去流浪。】
【秋秋，大膽點，他又不給你發工資，你怕他做什麼？】
【你肯定沒膽子和他對抗，嘿嘿，看看這個帖子。】
李文琦當即就甩了一個帖子過來。
標題是：如何成功報復老板。
我猶獲甘霖，立刻打開看起了裡面的內容。
作者果然厚道，把壓箱底的技巧都放了上來，配合自己的實操，簡直不要太成功。
我感激涕零：【我這就試試！】
6
罵人不解氣。
打人犯法。
惡心人才是上上策。
我根據帖子的內容，結合實際，制訂了初步計劃。
我信心滿滿，勢必要惡心得路亦鳴搬走！
路亦鳴讓我下班回來時給他買煙，我貼心地道：「路總，吸煙有害身體健康，你要是生病了不還得我照顧你嗎？」
路亦鳴回我：「你廢話挺多。」
連吃幾天佛跳牆後，我語重心長地提醒：「路總，佛跳牆吃多了嘌呤高，要適度。」
路亦鳴：「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嫌貴。」
洗完澡後，我貼心地舉起吹風機：「路總，我來幫你。」
他的黑眸上還沾著水珠，掀眸看我時，意味深長。
我本以為他照例要嫌棄地訓我一頓，卻沒想到隻是微微頷首：「那你來吧。」
雖然我是路亦鳴的助理，但是往日可從來沒做過這麼私密的活。
此時做起來隻覺得說不出的別扭。
但是為了惡心到他，我還是忍住了。
堅持就是勝利！
7
群裡的小伙伴都挺關心我的進展，讓我按時匯報。
我也不負眾望，事無巨細地分享給他們聽。
王哲發了個鼓掌的表情，【不錯不錯，把老板處成情人，你就成功了一大半。】
周曦捂嘴笑：【再接再厲！】
李文琦握拳：【加油！】
大家鬥志昂揚，都盼著我早日在和路亦鳴的鬥爭中翻身農奴把歌唱。
但我卻覺得路亦鳴最近有些不對勁了。
他最近早出晚歸，也不知道在忙什麼。
天氣漸冷，早晨我半睡半醒間被凍醒，還沒來得及睜開眼睛，就發現被子被人扯高，蓋到了身上。
見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路亦鳴竟然笑了，笑得很溫柔：「再睡會兒，還早。」
他本就生得英俊，此時溫柔一笑殺傷力強大，我竟然有些許失神。
等到反應過來時，又忍不住唾棄自己沒出息，被他壓榨慣了。
晚上，我回家做好了飯菜，路亦鳴才回來。
他現在也不點名要吃佛跳牆、波龍、魚翅這些高級貨，而是叮囑我給他留一口飯。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吃完飯會自覺去洗碗，在我洗澡時主動去打掃房間的衛生。
這些變化讓我欣慰不已。
甚至在進入立冬那天，他瞅瞅我的沙發，突然道：「陳湛秋，沙發太冷了，你到床上來睡。」
8
顧澤言今天有應酬，我自然而然要作陪。
席間，有人認出我來，趁著去衛生間的工夫，攔住我：「陳助理，現在換地兒了？能幫忙聯系下路總嗎？有一筆材料款他還沒付呢！」
我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李總，路總在哪兒我也不清楚啊，他還欠我錢呢！」
李總一聽，兇神惡煞起來：「別 TM 裝，你和姓路的好得穿一條褲子，能不知道他在哪兒？」
穿一條褲子什麼的，說得也太過分了！說不過我就不說，打不過我就受著，這就是我的人生準則。
當下我也不想和李總胡攪蠻纏，立刻就準備走。
他卻就勢拉住了我的衣領，醉醺醺的酒氣噴到臉上，粗聲粗氣道：「給路亦鳴那孫子打電話！」
我皺著眉搖頭，卻忍不住幹嘔出聲：「李總，我真不知道啊。」
這死老頭還要湊近我，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你說不說？你不說今天就別想走了。」
關鍵時刻，顧澤言的聲音猶如一道天籟降臨，他的語氣很冷：「李總，你這是做什麼？陳助理早就離開路氏集團了，他怎麼可能知道路亦鳴的下落？」
「你想要找人可以報警，現在這是做什麼？」
顧澤言一根根掰開李總的手指，禮貌問道：「現在你可以放開了嗎？」
李總的額上沁出了一層薄汗，我則是趁著他松手的空當趕緊逃了出來。
顧澤言扭頭看了我一眼：「還好嗎？需要去醫院嗎？」
「還好，不用，謝謝顧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