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是出場時間比我早而已。」林悠悠憤憤然。
顧峤南的笑容淡了下來：「你確實不像她，她圓滑世故，沒你活潑天真。」
林悠悠滿意地晃著頭：「我以前不是跟你說過嗎？她是上輩子攻略成功了，這輩子才來攻略你的，當然有經驗咯。」
顧峤南神色冷冷：「嗯，我不是她第一個攻略對象。」
原來昨天他能跟別人說出那些話，是因為早就有人吹過耳邊風了。
這句話，像是說給林悠悠聽，但更像是說給自己聽。
在他眼裡，因為林悠悠是第一次來攻略他，她就單純可愛，跟張白紙一樣。
而我因為已經攻略過別人了，就是二手貨，不幹淨了。
所以，他跟林悠悠玩玩，才算是公平嗎？
10
我覺得有些好笑。
可這顆心卻還是不由自主地酸脹。
我抬手敲了敲門。
顧峤南在看到我的那一刻猛然起身：「央央……怎麼沒跟我說我一聲就來了？」
說什麼呢？
說你覺得我有過別的男人，嫌我惡心？
Advertisement
還是說，你徹夜不回家，卻陪著別的女人待了一宿還帶她來自己的辦公室吃早飯？
「來跟你說一聲，公司已經走上了正軌，我也有其他事情要忙，所以打算把職務都卸下了。」我淡淡開口，把所有的話咽下。
也努力壓下心裡的憤怒和煩悶。
玩玩麼，這才剛開始，我不能輸。
「這麼突然？」
顧峤南想走上前。
林悠悠小聲叫他：「顧總……」
她站在身後，小心翼翼看著我。
顧峤南才反應過來：「新招的助理，我在跟她安排工作。」
或許顧峤南不知道，他的謊言有多拙劣。
總裁助理是非常高的職位了。
要一步步走上去，智商、情商、能力、閱歷缺一不可。
不是林悠悠這個剛出社會的丫頭可以勝任的。
但我還是保持著微笑，靜靜看著他：「我記得總裁助理一直都是林楊，他哪兒做得不好嗎？」
顧峤南表情一滯，半晌後，笑著解釋：「林楊我讓他去盯西郊那邊的項目了。這個項目讓他去我才放心。」
然後他的眼神看向身後的人：「去泡兩杯咖啡進來，黎總那杯不要糖，多些牛奶。」
11
她出去後，顧峤南過來抱住我：「是不是我們婚禮的籌備，讓你忙不過來了？對不起，是我不好。」
哦，他不知道，我昨晚就叫停了婚禮所有的事情。
我想推開他，卻看見門外那個一直徘徊的影子，突然改變了主意，於是也抱住他：「是啊，你都不操心，想累死我嗎？」
「我的錯，等……」
話還沒說完，林悠悠端著兩杯咖啡敲門進來。
看我們抱在一起，眼圈微紅地看著顧峤南。
他立馬松開我，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看起來，我們像是在偷情一樣。
林悠悠吸了吸鼻子，咖啡剛遞給我，我還沒伸手，就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也燙在了她的腳上。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眼淚已經流下來了。
她蹲在地上去撿碎杯子，卻又不小心劃傷了手。
「啊，好痛！」
這種小學生式的扮可憐招數，著實幼稚。
於是我看向顧峤南：「招個連咖啡都端不穩的助理？」
顧峤南猛地止住了想要上前的腳步。
我卻注意到他垂在腿邊的手微微攥緊。
他收回了目光，淡淡說道：「林悠悠，你先出去吧。」
林悠悠抬起臉，大眼睛盈滿了淚珠，看起來楚楚可憐。
像極了我年輕時的模樣。
她一瘸一拐走到門口時，顧峤南叫住了她：「請半天假，去醫院看看。」
「心疼了？」我挑眉看他。
「說什麼呢，一個助理連這種小事都幹不好，確實要給她長長教訓。」
12
可陪我吃午飯的時候，顧峤南卻一直心不在焉。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不斷震動。
我刻意放緩了吃飯的速度。
以往，他極有耐心，今天他不時抬手看表，眼神遊離。
我知道，是他的小助理給他發了消息。
【哥哥，我快痛死了！需要抱抱.jpg】
等我終於吃完飯，他迫不及待起身，隨口問道：「我送你回去？」
「好啊！」
顧峤南顯然一愣。
我假裝沒看到，一如既往，像是在逗狗：「還好公司離家沒多遠。」
他手指握緊杯子，指尖泛白：「對。」
走到電梯旁，他終於拿出手機，嘆了一口氣：「央央，我想起下午還要見一個重要的客戶，讓司機先送你回去，好嗎？」
那個客戶，叫林悠悠吧？
我也不惱：「那我留下陪你一起見客戶。」
沒想到我會這麼說，顧峤南眉宇間已經有些焦躁了。
連他都沒發覺，他頭上已經出現細密的汗珠了，是他撒謊的一貫表現。
「別這麼累，公司的事情有我呢。」
「乖乖在家休息，好不好？」
我輕笑：「你忙，我自己開車回去。」
「好！」
顧峤南臉上的喜悅快止不住了。
我還沒走，他就拿起手機飛快敲擊。
我在停車場裡等著。
不到 2 分鍾，他便開車離開。
我悄悄跟在了他身後。
看他一路油門到了醫院。
看他車都沒停穩就往門診跑。
在大廳裡，林悠悠手指和腳都被包成了木乃伊。
看顧峤南來，哭著撲在了他懷裡：
「嗚嗚，我以為你不來了！」
「哥哥，你還是心疼我的。」
顧峤南親撫她的頭發，抱緊了她：
「別哭，我在呢。」
他們儼如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我的心裡仿佛被萬千螞蟻啃噬，傳來密密麻麻的疼痛。
我拍了照，轉身回了公司。
13
後來一段時間，顧峤南忙著和林悠悠卿卿我我。
她一句：「我被抹殺前想跟你完成情侶必做的 10 件事，可以嗎？我不想死前有遺憾。」
於是顧峤南真的陪她一起去做了。
大數據就是這麼神奇。
她在微博上發的 Vlog，我都看到了。
看到他帶她去跳傘，高空墜落，兩人緊緊相擁，她放肆說出我喜歡你的誓言。
看到他們去看海，他背著她在海邊奔跑，激起陣陣漣漪。
看到他帶她去看夜晚的星空，在漫天繁星下，他們依偎在帳篷前，十指合掌許願。
也看到他們一起去草莓音樂節，他抱她在自己的頭頂上歡呼鼓掌。
在夕陽餘暉下，忘情擁吻。
鏡頭裡那個男人，是我愛了十年的人。
我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原來心痛的感覺，是指甲陷進肉裡，都感覺不到疼。
是那種鋪天蓋地的窒息感裹挾而來，一瞬間的耳鳴，仿佛周圍都沒了聲音。
每晚，顧峤南都是後半夜才回家。
回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然後輕輕躺下，抱緊裝睡的我。
一如既往在我額頭印下晚安吻。
「央央，同為攻略者，她都要被抹殺了，我相信你能理解我的，對不對？」
「我愛的人，想結婚的人，隻有你一個。」
他一邊說著愛我，可一邊又被另一個和我長得像的女人吸引了目光。
心底的酸澀快要把我腐蝕了。
我緊緊攥緊被子告訴自己，黎央，快結束了。
14
我正好利用他這段時間的分身乏術，把股權都賣完了。
等他終於回過神時，林悠悠被調崗了。
那天，我剛好卸完所有職務，以前的一些元老給我辦歡送會。
林悠悠卻突然衝進會議室，哭著指著我：「黎總，為什麼要把我調到市場部？」
「在您眼裡，隻要長得漂亮一點，就是想上位嗎？」
「我就是不小心打翻了一杯咖啡而已，誰沒有犯錯的時候呢？」
「您仗著自己是公司的領導，就可以濫用職權嗎？」
我都笑樂了：「調崗是人事的安排，你要找也該……」
話還沒說完，顧峤南也衝了進來。
看到林悠悠哭得梨花帶雨，他眼裡閃過心疼，不顧所有人在場，徑直拉住我的手腕，壓抑著怒氣：「黎央，我們談談。」
辦公室裡的人都在往我們這邊看。
顧峤南全然不顧，拉我到他辦公室，狠狠一放手。
我腳步不穩，跌坐在了沙發上。
「黎央，我一直以為你是明事理的人。」
「為什麼要去為難一個小女孩呢？」
「她才多大，她沒你有手段，你就這麼容不下她嗎？」
手腕上的痛遠不及心裡的痛。
看著顧峤南維護別人的姿態，憤怒質問我的語氣，不知為何，我覺得眼睛有點深疼。
緊緊咬著牙關，我開口：「顧峤南，她以為她是誰，值得我對她動手？」
這個時候，林悠悠衝了進來，流著淚可憐巴巴看著顧峤南：「不管是不是都不重要了。」
「反正我也是個孤兒，什麼也沒有，如果我能讓黎總心裡好受一點，我自願辭職。」
「我不準！」顧峤南看著她，「你是我招進來的，就是我的人。我都還在，誰敢拿你怎麼樣？！」
林悠悠止住了淚水。
顧峤南卻突然看向我，語氣變得很失望：「黎央，明明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人，現在為什麼變了呢？」
「你明明以前那麼天真可愛，不屑於玩手段的啊。」
15
或許顧峤南已經忘了。
我曾經也是不諳世事的。
從跟他一起創業開始，我收斂了所有的任性，強迫自己變成大人模樣。
我為了一個訂單能喝酒喝到胃出血。
因為被質疑一張娃娃臉不夠專業，我換上職業妝，訓練自己的說話語氣。
人也變得成熟、知性、穩重。
顧峤南卻又喜歡那個什麼都不懂，懵懂天真的我。
把這份感情寄託在別人身上，還說我變了。
可笑嗎？
我想起高中時，他被汙蔑偷別人東西時，我站出來據理力爭，查監控，做目擊者，還他清白。
我說，顧峤南，我永遠相信你。
他眼底有光，定定地看著我：「黎央，我也會做你堅強的後盾。」
而現在，隻要他去查一下，問一句，都不可能當著眾人的面，就這麼亂給我扣帽子，還說出如此懷疑我的話。
我眼裡湧出水汽。
我明明一點都不想哭，可眼淚還是流了下來。
顧峤南看我這樣，突然有點發慌：「央央……」
我看著這張臉，覺得有些好笑。
我還記得畢業他跟我告白時的小心翼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