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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舊時月 3443 2025-02-07 17:49:08

顧清辭不會在我身邊多留。


哪怕是第一晚,他還草草地安撫了我幾句,叫我不要哭了,疼得厲害抓他咬他都可以。


往後,他似乎不隻是想我有孕,還多了幾分耐心柔情。


會抱著我,在他胸口躺一會兒,輕撫我緊繃如弦的後背,叫我不用如此怕他,每一回都如臨大敵。


看我難受得紅了雙眼,他還會低下臉,吻一吻我的唇角,我的眉心。


但從那一夜之後,所有薄薄的溫情,被毫不留情地撕碎扯破。


我和他,回到了最初的位置。


他是高不可攀、溫雅冷漠的世子爺。


我是伺候他的奴才,他傳承香火的玩意兒……


碰我一回,顧清辭都要在淨房裡待好久。


我眼眶又燙了起來,他大概和景鴻一樣,嫌我身份低賤,髒得很……


身體規規矩矩地躺著,一動也不敢動。


大夫說,至少要等半個時辰,才能成孕。


待懷上身孕,我唯一的用處,也耗盡了……到時候,也不必留在世子府,他的身邊,當別人的替身、藥瓮子。


半個月過去,我的肚子還是遲遲地不見動靜。


這一回,著急的人變成了顧清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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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冷地瞧著我,目光穿透又審視:「你是不是用了特殊手段,故意不想懷上孩子,以此賴在我的身邊,害死楹楹!」


他的話,像是裹著千斤之力砸下。


砸得我體無完膚。


原來,他這樣看我,這樣想我。


我雖是奴才,卻也是個人,也有良心。


若非小姐非要把我推到他的身邊,我絕不會對他生出半點覬覦的心思!


一股冷意席卷全身,渾身的血液似乎也涼透了,我跪在他們面前,手指顫抖著……


「奴婢……沒有……


「奴婢不敢……」


我沒有勇氣抬頭去看他冷若冰霜的眉眼,磕磕絆絆地隻有這兩句話可說。


還是喬楹扶我起來:「初月是我身邊的奴婢,我了解她,她老實乖順,一心為主,不可能有這些壞心思!」


她望著顧清澈,柔聲地嗔怪:「你瞧,把人嚇成什麼樣了。我知道你擔心我,但子嗣也看天意,哪能說懷上就懷上,這麼快的!


「她好歹也是你的女人……清辭,你以前脾氣可沒這麼壞過!是她伺候得不好嗎?我身邊也有其他婢女……」


顧清辭目光,淡淡地從我身上掠過,看見我臉上的淚痕,也沒有變化。


「不用給我塞人了!


「是她,或是別人有何區別?總歸不是你。」


喬楹眉開眼笑,但很快地又露出哀戚:「我哪想將其他女人推給你!每晚想到你陪在其他人身邊,清辭,我心亦如刀絞!


「恨不能死了罷了,不用這樣拖累你。」


顧清辭將她摟入懷中,當著我的面,憐惜地吻著她的耳鬢:「不許說這些話!


「城外暮遠寺,聽說求子靈驗,我帶你們過去參拜。


「神佛垂憐,說不定能盡快地賜我們孩子,讓你早點好起來。」


9


馬車停在暮遠寺外。


顧清辭背起小姐,爬上九百九十九層的石階。


我遠遠地跟在他們身後。


隻是一個看客,一道影子……


小姐抬起衣袖為他擦汗,顧清辭抓住她的手,展顏對她一笑。


酸澀隻是一瞬。


我自知不該有,也不配有。


那麼多夜的耳鬢廝磨,他也不曾對我這樣笑過。


顧清辭帶著她踏入佛殿,焚香祈禱。


我安安靜靜地守在外面。


聽他清潤如寒水流轉的聲音,一字一句地說:「凡塵俗客顧清辭,奉香敬神佛,求佛祖佑我發妻,一世平安,長命白首。


「我顧清辭,願意拿一切來換。」


在嫋嫋檀香裡,我的手顫了一下,心也跟著顫了一下。


突然,顧清辭抱著喬楹衝了出來,嘴唇緊抿,泛著驚惶的慘白。


「小姐……她怎麼了?」


「她心疾突然犯了,我帶她回去!」顧清辭丟下這句話,不顧一切地抱著喬楹,急匆匆地離開。


山上的天色,暗得很快,飄起了冰涼的雨絲。


顧家人全因小姐的病離開。


他隻丟下了我。


如果能趁機離開,不再回世子府……


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


除非我死了,或是生下他們需要的藥引子,小姐和喬家不會放過我爹娘。


天色幽暗,山路崎嶇難行。


我重重地摔了一跤,滿身泥濘,衣衫湿透,腳踝也腫了起來。


天色盡暗的山林深處,傳來獸嚎聲。


我嘗試站起身,又跌了回去,蓄積的雨水映出我蒼白的臉,倒是狼狽極了。


在這裡待上一晚,不染上風寒,也會被大蟲豺狼吃幹淨吧。


也好。


總好過回去,伺候一個冷面冷心的人。


山道遠處,傳來急促馬蹄聲。


一匹黑色駿馬從我身邊掠過。


求生欲望迫使我,從雨幕中發出細弱的求救聲。


「……能不能捎我一程?」


馬蹄停下,馬背上的人勒住韁繩返回。


我看清鬥笠下的臉。


隻記得一雙桃花眸,撩人心魄又暗含寒戾。


世上原來也有和世子爺不相上下的人。


他翻身下馬,手按在腰間劍上,聲音清朗地問我:「你一個弱質女流,怎麼會在這裡?」


我沒吭聲,脫了鞋襪,把腳踝露在他眼前,輕聲道:「我不是賊人,上香回來扭傷了腳,才會待在這裡,小郎君能帶我一程嗎?」


他撇開眼睛,玉白色的耳尖,肉眼可見地紅了起來。


小聲地嘀咕:「隻是幾年沒回皇都,都城中的女子都已這麼……不知羞了!」


我不是大家閨秀,隻是深宅大院裡暖床生子的玩意兒。


貞潔名聲,從不是我能計較的東西。


「能扶我一把嗎?」我單腳站了起來。


他闊步地走到我面前,我伸手搭在他肩上,感覺到他高挑颀長的身子立馬僵硬起來。


「小郎君,還需託我一把,我使不上勁。」


他耳根紅得似乎能滴出血來。


沉聲別扭道:「這麼麻煩!」


他沉下結實的腰肢,兩手一抱,就將我抱在懷裡,託上了馬背。


和我拉開一段距離,聲音冷肅:「你家住在哪兒?我送你回去。」


我沒有隱瞞,如實道:「我是世子府中的下人,勞煩小郎君送我回世子府。」


他劍眉微挑,詫異:「你是顧清辭府上的人?他把你一個人扔在這兒?」


半晌,他了然,見怪不怪地嗤笑:「是他那種冷心冷肺人,能做出來的事,還好你運氣好遇上了我。


「記住了,我叫秦煜,是你的救命恩人。改天讓你的主子,好好地謝我!」


10


鎮守邊塞,捍衛江山的秦家,誰能不知?


他竟是秦家的小將軍。


性子如火,聽聞和顧清辭極不對付,是死對頭。


一路上顛簸,他騎馬猶如風馳電掣。


到了最後,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還是化為了無。


我顛進了秦煜的懷裡,蹭在他胸前的鎧甲上。


他吸了幾口氣,臉色不太好的模樣。


隻能一手護著我,以防我掉下馬背,一手控制著韁繩。


到了世子府門口,天色黑透了,雨水早已將我和秦煜湿透了。


他掌心灼熱的溫度,透過我冰涼的衣衫傳了過來。


顧清辭見我遲遲地沒有回來,立在世子府門口,氣壓極低地吩咐護衛去尋找我的下落。


一道馬鳴聲,他目光看了過來。


便看見我和秦煜同乘一匹馬。


目光洇出了涼意,神色陰鬱。


秦煜掐著我的腰,帶著我下了馬:「小心一點。」


顧清辭上前,從秦煜手中,幾乎是搶過我,我站不穩,腳踝傳來劇痛,跌入顧清辭的懷裡,撞在他的骨頭上。


隻餘下痛楚。


秦煜倚靠在馬身上,闲闲淡淡道:「她腳扭傷了,就算是下人,你好歹對她溫柔一點。」


顧清辭面容淡漠:「我的人,用不著秦將軍關心。」


秦煜翻身上馬,冷酷玩味地彎了一下唇:「那你看緊一點,下次再弄丟了,我不會給你送回來。」


……


這一夜,是顧清辭走了神,長長久久地盯著我的臉。


我猜不出世子爺在想什麼。


主動地伸手去摸他腰間的玉帶。


他扣住我手腕,用上幾分力道,嗓音有些啞:「你弄傷了腳踝,今晚就算了……」


「你是不是怪我,把你一個人丟在山上?楹楹她事出緊急,晚一點就會……」他眼皮繃緊,眼睫遮住眼底的神色,「她不能有一點閃失!」


我懂啊……都懂!


在世子爺這裡,小姐勝過他的性命,他的一切。


我頷首後問:「小姐還好嗎?」


「楹楹服藥後,沒有性命之憂。」


我很乖又很固執地,再去解他的腰帶。


顧清辭的呼吸,有些亂了。


我眼神透過他,有些飄忽:「我想早點有孕……求世子成全奴婢吧。」


11


我喝了很多催孕的苦藥。


滿肚子的苦水,一彎腰,仿佛就要從喉嚨裡面漫出來。


顧清辭修眉微蹙,把芙蓉軒買來的糕點,送到我面前。


「吃一點,壓一壓?


「其實也不必這樣辛苦,楹楹的心疾,一時半會兒,不會再惡化……」


我抬眼,望著精致的糕點,臉色格外差。


無力地擺了擺手道:「爺把這些糕點送給小姐吧,奴婢沒有那麼金貴,也不愛吃甜食。」


顧清辭臉色變了,追問:「那你喜歡吃什麼?」


「奴婢是下人,沒有喜歡的,主子吃什麼,奴婢跟著撿剩下的吃就行。」我難受地閉了閉眼。


卻發現顧清辭坐到了我身邊。


他抿了抿柔薄的唇,像是在壓抑某種情緒。


良久,他柔和聲線,道:「以後,我會待你好一點。


「你生下孩子,也不必急著出府,我待你如妾室,你又是楹楹的陪嫁丫鬟……我不會委屈了你。」


我嘴唇開合了一下,沒有應聲。


顧清辭也沒太在意我的想法,一個奴婢的想法。


……


到了月尾,入春之後,我終於有了身孕,小腹微墜著,幹嘔不止。


最高興的莫過於小姐喬楹。


她拉著我的手,端詳:「你又瘦了,懷孕不容易,有什麼想吃的,盡管向我和世子提。」


我不著痕跡地抽回了手。


聞到小姐身上的燻香,我也難受得緊。


除了難受,我並沒有其他喜悅。


這個孩子,隻是藥引子,它始終不屬於我。


我終日躺在床上養胎。


小姐偶爾過來陪我,她拿出布料給我看:「這是月華錦,他出世後穿上一定好看。」


這一晚,顧清辭下朝回來,喬楹還沒有走。


坐在燭燈下,嫻靜地為孩子繡肚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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