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所以啊,從什麼雜七雜八的野生戀愛學那裡找來的猛藥,不可行。
宋如風四兩撥千斤,出了一個「小損招」。
她笑眯眯地看向面前苦惱的小老弟,用紙巾優雅地擦了擦紅唇邊的咖啡漬,然後緩慢地開口:
「我記得,高中畢業那年,我好ẗũ̂ₕ像對你進行過一場炸裂全校的表白?」
對面的小老弟露出大腦宕機樣。
宋如風嫌棄地翻了個白眼:「TOP2 畢業的學霸,就這智商?」
她不厭其煩地給這位小老弟分析:「你看,既然炸裂過全校,這位妹妹肯定有過耳聞。雖然吧,你後來拒絕了我,但在她眼中,咱們至少有過這方面的勾當對吧?」
小老弟明顯對「勾當」這個詞不滿。
宋如風立刻換詞:「關聯,關聯。
所以,那你說,讓她看到我們多年後重逢,神態親昵,她要對你的心思不隻是朋友,會是什麼反應?」
這個想法一出,就被弟弟給否了。
理由是,要是、如果、萬一女孩心裡有他,受到傷害怎麼辦?
宋如風一邊腹誹這個弟弟像雞媽媽一般過度的保護欲,一邊和他理智地分析可行性,正在爭論的時候,宋如風看見女主角推開了他們這層咖啡廳的門……
「所以,以上就是全部過程啦。」宋如風笑眯眯地看著我,「女主角解開誤會了吧,還順便收到了一句憋了六年的表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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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
什麼意思?
我猛然抬頭看向祁任,祁任一副被揭開老底的樣子默默地捂住臉。
宋如風誇張道:「哎呀,難道我又不小心說了什麼秘密嗎?」
我的腦子開始混亂了:「可是,可是你們不是談了一年戀愛嗎?」
這下連宋如風都要表情裂開了:「誰說的,我過往男朋友不是富二代就是小明星,誰和這蠢學霸談戀愛!」
我結結巴巴道:「可是,那時候,你和他表白之後……」我又把臉轉向祁任,「還有,大一放暑假前你告訴我你失戀了……」
祁任用溫涼的雙手捧住我的臉,眉眼彎彎:「看來,我和鹿鹿好像還有很多誤會沒有解開。」
宋如風非常上道地起身離開,走之前向我眨了眨眼:「小鹿鹿,那個時候我可是在一個選美節目裡和一個導演打得火熱哦。」
我腦袋電光火石閃過一個答案,我看向祁任,該死的結結巴巴又出現:「所以那個時候,那個時候,你的失戀對象是……」
「是你。」祁任快速地說完,啄了一口我的唇,「你都不知道你和我說你談了戀愛的那一刻,我有多想幹掉周松。」
我臉紅紅:「所以你一直喜歡,喜歡了很多年的人是……」
「還是你。」祁任喃喃的聲音淹沒在我們的唇齒之間。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把祁任從我身上撕下來。
「有一句話,我也想和你說。」不用雙手貼臉,我也知道自己兩側臉頰現在有多燙,可是這句話,我必須要告訴祁任。
「十八歲那年,我人生第一次喜歡上的那個人,是你。」
25
晚上回到家進門的時候,我的耳邊頸側已經布滿了疑似狗狗啃過的草莓痕。
打開門後,某人就更像見了心愛骨頭的邊牧一樣一發不可收拾。
祁任迫不及待地把我抵在玄關的牆上,一米八五的個子密不透風地包裹住我,從我的額頭到唇角,輾轉流連,最後深深地堵住我的唇。
「啊。」我嚇了一跳,祁任親著親著突然把我公主抱了起來。
今晚,我和他,估計是不用睡在各自的房間了。
第二天睜開眼睛,腰酸背痛,全身好像被碾過一遍。
該,死。
想馴狗了,怎麼辦?
還沒等我挪下床。
某人就如臺風過境般衝進臥室,催我快快快起來。
我看著昨晚罪魁禍首的奪命催促臉——
良心呢?
天理呢?
最後是祁任直接上手給我套衣服,又把我拎去衛生間洗洗涮涮,然後一路拖著我來到街道一處地方。
我抬頭一看,民政局?
說實話,此刻我的內心,詭異又有著一絲絲生氣。
雖然我對於儀式感之類的東西沒有那麼的看重吧,雖然好吧,確實我和祁大狗子是從開襠褲時期就有的矯情了吧,雖然……雖然個屁。
前一天晚上吃幹抹淨,第二天就趕著投胎一樣拎著我來領證。
求婚儀式呢?
談婚論嫁呢?
诶,說起來談婚論嫁這一步好像很久之前就有過了,還是我和他談的來著,哎呀不對,反正就是不對啦。
我氣呼呼地抬腳要走,祁任一把抓住我,一邊向叫號的大姐歡快地招手:11 號在這裡,馬上過去!
被拎著後衣領一路拖到櫃臺的我一臉生無可戀。
好吧好吧,我和這個人水到渠成,我們之間到現在,確實也是不用有什麼矯情的儀式啦。
就當來補證好了,我安慰自己道。呵呵。
然而一個月後——
好不容易有個不用趕活兒的完整周末,我放任自己陷入我可愛的被子裡打算睡到天荒地老。
又是祁任,一把把我從被窩裡拖出來,一臉興奮道:「鹿鹿,快跟我走,我要帶你去個地方。」
忍無可忍!
我「砰」地一下打中祁任的頭:「滾蛋啦,勞資要睡覺!睡覺!」
一向對我可以算得上「唯命是從」的祁任這時候卻不依不饒,撒嬌、威逼、色誘輪番用上,一定要讓我跟他出門。
起床!
氣死我了,我倒要看看你這次又要翻什麼花樣。
一個多小時候,祁任開車帶我來到風景區一處山林別墅區裡,最後停在一棟小巧精致的二層小樓前。
我心裡隱隱地預感到一些什麼,但又無法肯定。
祁任讓我下車,帶我走進房間,一路來到二層視野寬闊的露臺。
露臺被布置成了小木屋的樣子,兩側的牆壁上,掛著我最喜歡的林間麋鹿水粉畫。
遠處可以看見水色潋滟的湖面。
山野寂靜,隻有偶爾傳來的幾聲鳥鳴。
我的心,很久很久沒有這般寧靜。
「啪嗒!」
祁任打開了手中的一個小盒子。
一枚铂金戒指靜靜地躺在深藍色的天鵝絨墊上。
我手足無措起來,祁任的神情卻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他清冽的少年音靜靜地流淌在此刻的空間裡,像在傾訴一個漫過了十年時光的故事:「鹿鹿,你記不記得,十六歲那年暑假,我們一起看完《本傑明·巴頓奇事》,你問我,『祁任,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死去的那一天』,我當時聽到你的話很茫然,因為我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
「然後你告訴我說,你想象中自己死亡的樣子,是在夜色下的海邊,沉睡在愛人的懷抱裡。」他認真地看著我的眼睛,清澈的眼眸中閃爍著隱隱的淚光,「我現在還不能帶你去海邊生活,所以,所以我先準備了一間能看見湖水的房子。
「鹿鹿,我到現在仍然還沒有想過死亡的事,因為,我想接下來的日子,我們還能一起,活過很多很多年。」
一滴淚水從他的臉頰滴落到地面,與此同時,祁任低下身,單膝跪地,對我緩慢而堅定地說:「鹿鹿,嫁給我。」
我想此刻,我的眼淚,一定遠比祁任來的更猛烈吧。
夕陽已經快要沉入湖底,我和祁任坐在院子下的長椅上,右手的無名指戴著那枚戒指,靜靜地看著遠處的景色。
突然間我想到一個問題,轉頭問祁任:「所以,你之前那麼忙加班其實是為了這個房子?之前說要帶我來卻沒來成的地方,也是這裡?」
祁任又開始低下頭,左腳在地上前後蕩來蕩去。
老害羞動作了。
「嗯,就是啊,那時候還沒準備好。」
我繼續嚴肅認真地問了一個問題:「所以你要湊首付,為什麼不和我說?」
「我是男生,我應該盡量考慮周到嘛。」
「先領證,再買房,算婚後財產,然後自己把首付都出了,祁大狗子,你準備得真是充分啊。」
我揪住祁大狗子的耳朵:「所以你這是看不起我?」
「哎呀疼疼,鹿鹿!我是覺得你剛開始工作不久,給自己多存點兒嘛。」祁任扒拉我的手求饒。
嘖,怎麼說呢?是時候給他普及一下藝術工作者除了本職工作以外的收入途徑了。
不過——
我看了看眼前這棟小樓,啥也別說了,以後先省吃儉用還貸款吧。
26
月末,固定的兩家人家庭聚會。
這次是在我家舉行。
我媽陳榕女士和祁任媽林阿姨兩個人,一人戴著一副眼鏡,仔細地看著手裡的兩個紅本本。
我爸和祁叔叔在後面見縫插針。
陳榕女士把紅本本看了又看,發話:「之前問你們要結婚證看看老是推三阻四,現在終於肯給我們這些老的看咯。」
林阿姨在旁邊扯扯我媽的袖子:「榕兒,這不太對啊,怎麼這日期寫的是……」
「哎呀呀——」我和祁任一人一邊迅速地從媽媽手中抽出紅本本。
「媽媽你們看看就行了哈,這證還是我們來收著。」我慌忙把紅本本塞進包包裡。
祁任一邊塞他那一本一邊幫腔:「是啊媽,對了咱們晚上吃什麼呀,我都餓了,哈哈哈。」
陳榕女士和林阿姨狐疑地盯著我倆看了又看,最後還是頂不住我們喊餓進了廚房。
呼,逃過一劫。
我仍然不敢掉以輕心,趁著父母們都去了廚房,飛速地拎起包包跑進原先我自己的房間。
藏好包包要出去的那一刻,恰好夕陽變換了角度,一束暖陽從窗戶打在地板上。
我想到了兩年前的那個下午,祁任風塵僕僕地推開我的房門,就是迎著這樣一束陽光,將我從冰冷、陰鬱的海底重新帶回這個世界。
推開窗戶,已經是初秋,傍晚的空氣中似乎沁入了一絲泠泠涼意。
但卻意外的好聞。
我趴在窗邊,仿佛間,好像看到了十八歲穿著校服的祁任。
少年像過往無數日子一樣,展開一張燦爛笑臉,跨在自行車上向我招手。
房間外傳來二十五歲的祁任的聲音:「鹿鹿,來吃飯啦。」
我歡快地應了一聲,然後向十八歲的祁任揮揮手,轉身奔向門外那個已經長大的他——
奔向此刻以及未來的美好。
(完)
番外 1:情書記事
1
劉家有個傳統,每年辭舊迎新的時候,都要給家裡來個裡裡外外的大掃除。
往年這種活陳榕女士都是首先指派劉爸,然後劉爸偷摸賄賂自己閨女,一起解決陳女士排下來的活計。
但是今年,劉爸發現自己的小棉袄,不聽話了。
電話響了五聲,都沒人接。劉爸內心悽涼,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閨女再也不心疼老爹爹了,正心裡哇涼地要掛掉電話的時候,接通了——
對面是元氣滿滿的少年音:「喂,爸,鹿鹿在睡覺呢,您有什麼事嗎?」
劉爸嘀咕,這都十一點了,這個點兒怎麼還在睡?嘀咕著嘀咕著問了出來:「小祁啊,鹿鹿是不是生病了,怎麼還在睡覺啊?」
對面陽光明媚的聲音卡殼了一下:「啊,沒事兒爸,鹿鹿可能最近有點兒太累了。就、就……」
吞吞吐吐、嘀嘀咕咕,電光火石間,劉爸明白了什麼,老臉一紅,「那個啥,不打擾你們了,掛了掛了。」
對面那個人求生欲爆棚,要是老婆醒了發現擅自掛了嶽父大人的電話還了得,當機立斷,聲音愈加狗腿:「爸,沒事兒,您這邊是不是遇上什麼事情了?找我也一樣~」
於是乎,中午十二點,劉家,出現了兩個勤懇勞動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