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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銀河不清不濁 4362 2025-01-24 15:4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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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可是情緒總是不由人控制。


    周砚手忙腳亂地拽起紙巾:「你別哭啊。」


    「你打我罵我都行,隻求你別哭了若若,你這樣我心裡難受。」


    看著周砚深深隆起的眉峰,我恍惚想到很久以前。


    晚自習放學後,周砚把我堵在教室裡,桀骜的眉眼耷拉著。


    他扯住我的袖子:「小祖宗,求求你看看我吧,你都一天沒搭理我了。」


    那時候,體育課上我多看他一眼,他就能激動得連投好幾個籃球,孩子氣地彰顯魅力。


    現在的周砚說求求我,是為了讓我原諒他的始亂終棄。


    我推開他的手,「什麼時候的事?」


    周砚煩躁地抓了把頭發:「不知道,就是感覺林薇很特別,和別的女孩不一樣。」


    我想笑,卻笑不出來。


    故事的開始,周砚也對我說過一樣的話。


    說我是他認識的最特別的女孩。


    我曾以為他的愛太過沉重。


    現在想想,似乎也不過如此。


    究竟愛意是在三年時間裡一天天退卻,還是在某一天突然消失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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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周砚給不出答案。


    但這場荒唐的故事該畫上句點了。


    我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對周砚說:「好,我知道了。」


    8


    天亮時分,我和周砚在客廳相遇,我手裡拉著行李箱。


    周砚笨手笨腳地折騰領帶。


    往常每天早上都是我給他系的。


    我當作沒看到,從他身邊路過。


    周砚扔掉領帶:「我送你吧,外面不好打車。」


    我搖了搖頭:「既然分手了,就止步於此吧,不要再做任何容易讓人誤會的事了,這是對你女朋友的尊重,也是對我的尊重。」


    周砚站在身後,神情無措。


    我回到了父母給我留下的房子,幾年不住人,灰塵很大,我花了一整天的時間才打掃幹淨。


    癱在沙發上點外賣的時候,刷到了林薇剛發的朋友圈。


    【修成正果。】


    配圖是十指相扣的兩隻手。


    那隻修長的無名指上有一顆小小的紅痣。


    我的無名指上也有一顆。


    那時候我知道他正籌劃著和我求婚,大鍾偷偷告訴我周砚一周幹三份兼職,想攢錢給我買大顆一點的鑽戒。


    我不忍心看他那麼累,拉著他到紋身店,紋了這顆紅痣。


    零幾年的小紋身店,技術不怎麼樣,我被扎得嗷嗷哭。


    一邊哭一邊和周砚說:「這比鑽戒酷多了。」


    周砚重重地把我揉進懷裡,悶聲喃喃:「傻若若。」


    一場愛情裡,誰沒有做過幾件傻事呢?


    這下子連外賣也沒胃口吃了。


    看來還是先得把這個紋身洗掉,幹幹淨淨地走。


    出去時剛好對門的鄰居開門,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若若姐?」


    是前公司的實習生李明熠,剛大學畢業沒多久,我在工作上帶過他一段時間。


    他驚喜地和我打招呼:「你新搬過來的嗎?」


    我點點頭,晃了晃手裡的鑰匙:「先出去吃個飯,回來再聊。」


    他小雞啄米般點頭,認真得很有幾分小學生的模樣。


    在路上的時候,突然想念高中校門口的面包,可惜等我趕到,現烤的面包已經售罄。


    我買了點爆米花,在學校操場慢吞吞散步。


    最近身體越來越虛弱,以前 800 米跑都不在話下,現在走了半圈就喘個不停。


    我坐在路邊的石凳上休息,意外和高中班主任相遇。


    他的啤酒肚已經完全消下去了。


    他驕傲地拍了拍肚子:「人嘛,總是越活越好的。」


    我笑笑沒說話。


    他忽然又提起了周砚,問他怎麼沒陪我一起過來。


    「高中那會兒周砚就對你有意思,那小子天不服地不服,就對你一個人低眉順眼,我看他將來也是個怕老婆的耙耳朵。」


    我依舊笑笑,沒了再聊下去的欲望。


    高中時候,我成績很好,但背地裡總有些闲言碎語,說我從小沒了父母,是被鄉下的爺爺奶奶養大的。


    沒大人管,沒教養,一身窮酸氣。


    她們偷偷地講,被我發現了也理直氣壯:「你哪隻耳朵聽見我們在說你了?你是不是有妄想症啊江若?」


    我不是擅長和人爭論的性格,被堵得臉頰通紅說不出話。


    周砚不知道從哪竄出來,揪著女生的衣領直接把她摁在三樓的陽臺上。


    「你再逼逼,信不信老子把你扔下去?」


    「周砚你敢!」


    十七歲的周砚一臉兇狠:「為什麼不敢,三樓掉下去頂多殘廢,死不了。」


    女生終於怕了,哭著求饒說再也不敢了。


    周砚扭過頭,恨鐵不成鋼地瞪我一眼:「以後有哥罩著,誰敢欺負你我揍死他。」


    我還是我。


    周砚也還是周砚。


    卻再也不是那個乖張又可愛的少年。


    9


    到了手術這天,我發短信給最好的朋友林開顏,問她能不能陪我。


    我真的很怕疼。


    林開顏到了醫院,先是劈頭蓋臉把我一頓罵,緊接著又把周砚罵了一遍。


    我和林開顏從初中時就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她一開始很討厭周砚,覺得他學習差脾氣暴,根本配不上我。


    可是後來的幾年,看到周砚對我無微不至的關心,她也漸漸不再說周砚的壞話。


    「若若,」林開顏拉住我的胳膊,「要不我去找周砚問清楚,會不會其中有誤會?」


    就連林開顏這個局外人都不相信周砚會背叛我。


    可是事實就是發生了啊。


    我被推進手術室。


    麻醉醒來的時候,身體裡仿佛空了一塊,身上鈍鈍地痛。


    我摸著平坦的肚子,林開顏沉默地給我擦眼淚。


    「我剛剛看到周砚了,和那個小三在一塊。」林開顏咬牙切齒,「我真想上去給他們一人一巴掌,什麼狗屎東西!」


    我蒼白著臉晃晃她的手指:「你答應過我,不會告訴周砚的。」


    「嗯,我沒說,」林開顏不情不願地應聲,又認認真真看我的臉色。


    「若若,周砚這麼對你,你怎麼一點不恨他?」


    林開顏說完,伸手輕輕捏著我的嘴角向上提了提,替我扯出了一抹笑。


    「算了算了,別想死渣男了,等你身體好起來,我帶你去泰國點八個男模天天圍著你。」


    「好啊。」


    我眨了眨眼,眼淚又掉了下來。


    顏顏啊,我等不到那一天啦。


    10


    我回家休養,林開顏請了兩個禮拜的假照顧我。


    她不擅長下廚,每天廚房裡跟槍戰現場似的。


    最後她放棄了,找了個專門照顧產婦的保姆,一天五頓地做飯給我吃。


    對門的李明熠偶爾下班會給我們帶一份宵夜小餛飩,於是一天變成了六頓。


    林開顏用胳膊肘捅我:「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我不明所以。


    「對門的小帥哥啊,你難道看不出來人家對你有意思?」


    林開顏感慨:「泰國暫時是去不成了,但現成的帥哥還是可以泡一泡的。」


    我無奈地往她嘴裡塞了個煎餃。


    「我沒說跟他說分手的事,你以後出門看到他也別那麼熱情,免得被他誤會。」


    林開顏氣得腮幫子格外使勁:「你還放不下傻逼周砚?」


    「一段感情而已,有什麼放不下的。」


    我嘆了口氣。


    兩個禮拜結束,林開顏的眉頭越皺越深:


    「不是說小手術嗎,怎麼補了半個月,身體越來越差了?」


    保姆在旁邊解釋:「小產很傷身子的。」


    林開顏不放心,打算再向公司請半個月假,還沒開口便被我打包好行李轟走了:


    「趕緊去上班,要是被辭退了我可養不起你。」


    林開顏提著行李,再三叮囑保姆好好照顧我。


    外面風大,她不讓我出去,我依舊堅持送她到樓下。


    我朝她張開手:「要走了,抱一個吧。」


    林開顏扭捏地抱了抱我,很快松開。


    看到我哭,她不可思議地瞪圓眼睛:「江若,你怎麼年紀越大越矯情?」


    眼淚控制不住地墜落。


    「唉,江若,你別來這套啊,大不了過完年我就辭職來你家,你養我。」


    「算了,養不起,」我推著她上車。


    即便車子已經離開了視線,我的手也沒有放下來。


    這應該是最後一次見面了吧。


    再見。


    顏顏。


    11


    還有半個月就要過年了,我給保姆阿姨放了假回家過年。


    我又恢復了一個人的生活。


    身體越來越虛弱,連下樓扔垃圾都覺得吃力。


    在樓梯口碰到周砚純屬意外。


    他手裡拎著我愛吃的水果和零食,大步朝我走過來。


    眼神落在我臉上,遲遲沒有移開。


    「你瘦了好多。」


    「嗯,在減肥。」


    他跟著我走進電梯,到了門口,我深吸了一口氣停下。


    「沒事的話,你可以回去了,我不是很歡迎你進我家。」


    周砚仿佛受到了打擊,語無倫次地握住我的胳膊。


    「你不接我電話,也不回我信息,為什麼?」


    我嘆了口氣。


    或許是以前帶他看了太多偶像劇,讓他誤以為所有人都可以像電視裡一樣,即便分手了也可以做好朋友。


    「若若,你是不是恨我?」


    「這些問題現在沒有意義了,」我掐緊了虎口,「既然分手,就開始新生活吧,不要再互相打擾對方了。」


    「可是沒有你,我真的好不習慣。」


    我看向他手上那枚嶄新的鑽戒,扯出一抹笑:


    「周砚,不是所有人都要為了你不習慣而讓步的。我也是個人,我有自己的尊嚴。你背叛了這麼多年的感情,有什麼臉面站在我面前說不習慣?」


    「你怕林薇走夜路不安全,你怕林薇遇到雪崩,你怕林薇生病不舒服,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會不習慣?我不習慣的時候你為我妥協了嗎?」


    剎那間,周砚臉上血色全失。


    我不再看他,低頭將鑰匙插進鎖孔裡。


    「對不起,」悲悽壓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僵直身體關上了門,沒再回頭。


    剛才的幾句話,仿佛透支了所有體力,我扶著牆壁慢慢地坐在地毯上。


    狼狽的喘息聲時刻都在提醒我命不久矣。


    林開顏和周砚都問了同一個問題,我恨他嗎。


    我不知道。


    被戀人背叛,怎麼能不恨不痛呢。


    恨他變心變得這麼快。


    可是對周砚,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去恨。


    林薇曾咬定我是從十年後穿越回來的。


    她猜對了一半。


    並不是十年後。


    我和其他四個隊友死在了那場雪崩中,周砚因為替我下山找東西才幸免於難。


    我死了,但靈魂沒有消散。


    我一路跟著周砚,親眼看著他因為不肯接受我的死訊而一遍遍質問警察。


    親眼看著他意志消沉,終日買醉。


    他在醫院的頂樓一坐就是一夜,手裡夾著煙,一口一口地往嘴裡灌酒。


    「若若,你不是不許我抽煙喝酒嗎?你現在出來好不好?」


    「你出來,哪怕是罵我幾句都不可以嗎?」


    他眼底猩紅,喝了吐,吐了又喝。


    他鐵了心糟蹋自己的身體,沒人能勸得住。


    我想阻止,透明的手卻徑直穿透了他的身體。


    縹緲的魂魄,所做的一切都徒勞無功。


    出院那天,周砚將自己收拾得整整齊齊。


    我很欣慰,以為他終於走出了死亡的陰影。


    可當他帶著我的骨灰一路開到了海邊,我預感到了一絲不對勁。


    周砚抱著我的骨灰一步步走向大海。


    「周砚你是不是瘋了!」


    「你給我停下來,聽見沒有!」


    「你必須好好活著!」


    周砚聽不見,一步一步更堅定地往前走。


    他嘴裡念叨著:「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


    海水淹沒他頭頂的時候,我聽見周砚最後一句抱歉:「對不起啊若若,我應該陪著你的。」


    靈魂消散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周砚是因為愧疚而赴死。


    他愧疚於沒有救下我。


    愧疚於沒有救下我們的孩子。


    可這並不是他的錯。


    我重生在了雪崩前三年,睜眼的第一刻我想立刻找到周砚,告訴他未來的一切。


    避開那場雪崩,和他平淡地過完這一生。


    但是腦中突然出現了一道奇怪的聲音。


    那道聲音說,我還是會死在三年後的雪崩中,這是命數,不可變。


    那我重生的意義呢,就是為了再體驗一遍死亡?


    腦中那道聲音沒有回答。


    那天我請假了一天,在公園裡哭得眼睛脹痛。


    我漸漸想明白了。


    或許還有更重要的意義——阻止周砚的死。


    愛情不應該那麼沉重。


    愛人離世,另一個人就把思念封存在心底,好好地活下去,才是對方希望看到的。


    而不是衝動地赴死。


    和周砚又多了三年的相處時間,我以為我可以好好教會他這個道理的。


    但是生活裡多了另一個人。


    自稱十年後是周砚妻子的林薇。


    周砚好像……不需要我去教了。


    12


    雪崩那天,我拼盡全力帶著幾個隊員逃生。


    腦中那道聲音冷冷開口:「你這樣做毫無意義,即便躲過了雪崩,你也活不了多久。」


    「況且,救下了另外幾個人,接下來的日子你會很痛苦。」


    能活多久就活多久吧。


    我怕疼,但是和幾條活生生的朋友相比,似乎疼痛也是可以忍耐的。


    我高估自己了。


    最後的半個月,真的好痛啊。


    渾身的骨頭像是被斧頭劈開又重新粘合到一起,每一個縫隙都鑽進了透涼的風,又酸又疼。


    ​‍‍‍​‍‍‍​‍‍‍‍​​​​‍‍​‍​​‍​‍‍​​‍​​​​‍‍‍​‍​​‍‍‍​‍‍‍​‍‍‍‍​​​​‍‍​‍​​‍​‍‍​​‍​​​‍​‍‍‍‍‍​​‍‍​​‍‍​‍‍‍​​​‍​​‍‍​​‍‍​​‍‍‍​​​​‍‍‍​​​​​‍‍‍​‍‍​​‍‍‍‍​​​​‍‍‍​​​​​​‍‍​‍‍‍​‍‍‍‍​‍​​​‍‍‍​​​​‍‍‍​‍​‍​​‍‍​​​‍​​‍‍​​‍​​​‍‍‍​‍‍​‍‍​​‍‍​​‍‍‍​​‍​​‍‍​‍‍‍‍​‍‍​‍‍​‍​‍​‍​‍‍‍​‍‍‍‍​​​​‍‍​‍​​‍​‍‍​​‍​​​​‍‍‍​‍​​​‍‍​‍​‍​​‍‍​​‍‍​​‍‍‍​​‍​​‍‍​‍​‍​​‍‍‍​​‍​​‍‍‍​​‍​​‍‍​​​​​​‍‍‍​​​​​‍‍​‍‍‍​​‍‍‍​​‍​​‍‍​​​​​‍​​​​​​​‍‍​​​‍‍​‍‍​‍​​​​‍‍​​​​‍​‍‍‍​‍​​​‍‍‍​​‍​​‍‍​‍‍‍‍​‍‍​‍‍‍‍​‍‍​‍‍​‍​​‍‍‍​‍‍​‍‍​​‍‍​​‍‍​‍​​‍​‍‍​‍‍‍​​‍‍​​​​‍​‍‍​‍‍​​​‍​​​‍‍​​‍‍‍​​‍​​‍‍​‍‍‍‍​‍‍​‍‍​‍​‍​‍​‍‍‍​‍‍‍‍​​​​‍‍​‍​​‍​‍‍​​‍​​​​‍‍‍​‍​​‍‍‍​‍‍‍​‍‍‍‍​​​​‍‍​‍​​‍​‍‍​​‍​​​‍​‍‍‍‍‍​​‍‍​‍​‍​‍‍​​‍‍​​‍‍​‍‍​‍​​‍‍​‍​​​‍‍‍​​​​​‍‍​‍​​‍​‍‍‍​​​​​‍‍​​​‍‍​​‍‍​​‍​​‍‍​‍‍​​​‍‍‍​‍​​​‍‍‍​​​‍​​‍‍​​‍​​​‍‍​​‍​我掙扎著去衛生間,看到了鏡子裡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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