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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偏愛檸檬 4436 2025-01-24 14: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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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硬著頭皮躲在他身後,手被他扣在掌心裡,動彈不得。


    10


    陳歸面色如菜地走了。


    我不敢去看關晟的表情,良久,他的指腹蹭上了我的臉:


    「田檬,你為別的男人哭?」


    我不想哭的,可淚腺失控,止也止不住。


    關晟從一開始用單隻手擦,最後直接雙手捧著我的臉,越擦越煩躁。


    眼前突然一黑,是他掀起外套蓋住了我的眼睛。


    「田檬,老子是你男朋友,你在我面前為其他男人哭成這樣,合適嗎?」


    第一次聽到他用語言如此直觀地表達怒意。


    鼻尖繚繞著他特有的味道,清冽誘人。


    我平復下來情緒,在他沒有防備時抱住了他的腰。


    我明顯感覺到他有一瞬間的凝滯。


    「關晟,」我輕聲喚他的名字,「我要和你好好談戀愛。」


    懷中的人沉默了下來。


    良久,似是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關晟突然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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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聲裡的嘲諷毫不掩飾,他在笑我不自量力。


    可我隻是堅定地把自己埋入他的懷裡,感受著耳邊蓬勃有力的心髒。


    風流多情、女人如衣服?


    我不信這個邪。


    11


    那天晚上宿舍樓下發生的事情,被人添油加醋傳得沸沸揚揚。


    關晟名聲太大,連帶著我也受到了無數人的關注。


    好友苦口婆心地勸我:「陳歸穩重踏實,才是能走得長遠的良配。


    「田檬,關晟這樣的人,跟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他很明顯就是跟你玩玩,你何苦呢?」


    無數打著為我好的名義、語重心長的勸說鋪天蓋地地淹沒了我。


    似乎隻有在那家魚龍混雜的酒吧裡,和關晟待在一起時內心的充實,才能證明我的選擇是對的。


    耳垂被人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我恍然回神,對上了關晟含著笑意的臉:


    「發呆?」


    他笑起來的樣子太耀眼,周圍一切喧囂霎時成為陪襯。


    「困,我去洗把臉。」


    一路上,很多不認識的人喊我「嫂子」。


    可沒有一個人喊得真心實意。


    他們作壁上觀、一臉玩味,都在猜測我什麼時候下臺。


    這樣的事情,在這家酒吧裡發生過太多次。


    回到宿舍,我掏出藏在包夾層裡的手機,戴上耳機。


    震耳欲聾的 DJ 聲效撲面而來。


    我離開後不久,有個男生湊了過來:


    「晟哥,這個妹妹怎麼樣?味道如何?」


    關晟語氣平靜無波。


    我甚至能想象出他說這話時的神情——慵懶地抽著煙,仿佛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


    「沒碰過。」


    卡座爆發出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這都兩周了啊,很不對勁。」


    關晟嘆了口氣:「一碰就哭,我能有什麼辦法。」


    還是剛才發問的那個男孩,他震驚地「嘖」了幾聲:「媽的,夠純!」


    那些嘈雜的背景音突然變得清晰,有人拉開了我的包。


    下一刻,關晟關了我一直開著的錄音機。


    室友推門進來,嘰嘰喳喳的聲音將我拖回了人間。


    我陡然清醒,愣怔在椅子上,遍體生寒。


    12


    我已經近一個星期沒有去那家酒吧了。


    關晟作息日夜顛倒,一旦我不去刻意迎合,兩條擰在一起的線倏然彈開。


    他沒有找我,但我很想他。


    以至於兼職完踏出便利店,看見街對面吊兒郎當抽著煙的黃毛時,心裡隱隱約約升起了期待。


    黃毛笑容燦爛地跟我打招呼:


    「嫂子,晟哥叫我來接你。」


    「去哪?」好不容易沉寂的心髒再次不規律地跳動。


    黃毛指了指一旁停著的車:「露營。他們已經先過去踩點了。」


    這是我第一次在除酒吧以外的地方與關晟的朋友相處。


    不是想象中的五大三粗。


    脫離燈紅酒綠的環境,黃毛顯得十分懂分寸,身上的渾勁兒也收斂了很多。


    車子駛入大道,一路上,我好幾次看見他去摸煙盒,但又忍著收回手來。


    都說看男人身邊朋友對你的態度,就可以大致估摸出你在他心中的地位。


    但我不確定,這是我個人的專屬,還是慣例如此。


    露營的地方是郊區一座人煙稀少的山。


    我渾身上下沒有帶一件與露營有關的東西,背著一個洗得發白的書包,揣著兩本課本,踏入這個本不屬於我的世界。


    關晟挽著袖子,叼著煙,正蹲在地上給帳篷打樁子。


    他頭發剪短了一寸,幹淨利落,俊朗得不可方物。


    「晟哥,人接來了。」


    煙霧繚繞,關晟可有可無地「嗯」了一聲,直到手下的樁子打完才站直身子朝我看來:


    「過來。」


    我像一隻木偶,線在他那端。


    身後傳出誇張的「哇哦」聲,我回頭去看,看見一個扎著髒辮、一聲俊酷套裝的女孩。


    「新嫂子啊。」


    那雙化著煙燻眼妝的眸子盛滿好奇,用最天真無辜的語氣說出了最不禮貌的話。


    黃毛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女孩的頭:


    「滾一邊兒去,別杵這當電燈泡。」


    女孩做了個鬼臉,嬉笑著跑開。


    關晟欺身上前,環住了我的腰。


    煙味撲面而來,我一時不察,被嗆到咳出了眼淚。


    我仰著頭看他。


    「嬌氣。」


    似嫌棄似無奈地說了這兩個字後,他還是滅了煙。


    13


    算上我和關晟,三男三女,其他兩對是情侶。


    期冀被粉碎,我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關晟找我不是因為想念。


    我單純是被拉過來湊人頭。


    在煙燻火燎的燒烤中,日頭逐漸偏西。


    有人給關晟遞了一瓶酒,他接過之後偏頭看我:「會開車嗎?」


    「會。」我答。


    得了肯定的答復,關晟捏著我的臉頰笑了一下,仰頭灌了半瓶酒。


    鐵打的身體也經不住日日醉宿。


    我陪坐在一旁,糾結良久,輕輕拽了拽他的袖子:


    「少喝點。」


    關晟詫異挑眉,已染醉態的眉目風情流轉。


    我又忍不住臉紅:「傷身體。」


    發自肺腑的愉悅的笑意回蕩開來。


    關晟心情很好地拉過我的手放在掌心把玩:「行。」


    夜幕降臨,我開始後悔這麼衝動就跟著跑到山裡來。


    尤其在我得知,今晚要和關晟共處一個帳篷的時候。


    關晟從車裡拎出來一桶水,招呼我過去洗漱。


    另外兩對情侶住的離我們不算遠,嬉笑打鬧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了過來。


    對比起來,我們這邊實在太平靜了。


    我站在帳篷邊,有些手足無措。


    關晟「嘖」了一聲,從一旁的黑色旅行包裡掏出一個洗漱包丟給了我。


    整套全新的洗漱用品,還是粉色的。


    我不明所以地看他,卻在他臉上看到了不自然的神色。


    「愣著做什麼?要我幫你?」


    有些衝的語氣,似是欲蓋彌彰。


    鬱結了一整個傍晚的心情豁然開朗,我止不住地揚起嘴角,跑過去就著他傾倒的水流開始洗漱。


    14


    很少看見毫無芥蒂釋放自己全部醉意的關晟。


    我剛鑽進帳篷,就被一道力拉著撲入他的懷裡。


    他今晚心情似乎很好,眉眼間都滲透著笑意。


    熱氣與酒意在空氣中揮散,腰間的手掌逐漸上移。


    我忍不住顫慄起來,控制不住地逃離。


    關晟沉了臉色,意味不明地盯著我看:


    「不給碰?」


    心跳快到無以復加,心中再度生起懼意。


    「關晟,我們在一起還不到一個月。」


    即便盡力克制,但聲音還是忍不住顫抖。


    又是無聲的對峙。


    良久,耳邊傳來一聲輕嘆。


    關晟湊了過來,把我的頭壓入他的懷裡:


    「你的眼睛會跳舞嗎?」


    我疑惑地想抬頭去看他,但視線受阻。


    「別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聲音伴隨著輕笑,似在笑我,又像在笑他自己。


    空氣逐漸稀薄,我趴在他懷裡,不一會兒就被他身上的味道燻得暈頭轉向。


    心念一動,又如同初次見面那般,神志全無地去夠他的唇。


    「檬檬……」


    他第一次這樣叫我,繾綣悱惻。


    蒼穹之下,群星璀璨。


    耳邊的呼吸聲逐漸加重,關晟把我抬高,加深了這個吻。


    15


    醒來時,四下寂靜,天邊有曙光破曉。


    關晟隔著毯子把我擁在懷裡,睡得正香。


    我小心翼翼地鑽出了帳篷。


    這附近有一個觀景臺,看日出正好。


    坐下沒多久,身後傳來腳步聲。


    是陳筱,昨天那個髒辮女孩。


    卸了妝後臉色蒼白,但還是美的。


    她一言不發地走到我身邊坐下,打量著我身上的衣服。


    沒帶換洗衣物,我穿的是關晟的。


    褲子太長,他還特意給我剪掉了兩ţū₀隻褲腳。


    打火機清脆的聲音響起,她點燃一支女士香煙,深吸一口後給我遞了過來。


    「我不會。」


    陳筱輕笑:「確實夠純。」


    太陽露頭了。


    「你知道關晟談的最長的一個女朋友是多久嗎?」


    我沒有搭話,她也不惱,自顧自地繼續說:


    「我認識他三年了,最長那個,兩個月。」


    三年,是關晟走入所謂的歧途的所有歲月。


    我轉頭看她,那眉眼間的漫不經心和關晟有幾分相似。


    我承認,我有點嫉妒。


    很多東西不是一蹴而就。


    不管是何種身份,陳筱都是唯一一個從頭到尾見證關晟改變的女人。


    她很聰明,知道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便換種身份去陪伴、去見證。


    「我很懷念剛認識的時候的關晟。那時候的他,還是想要改變、不肯低頭的。」


    眼前的光突然變得很刺眼,火紅的朝陽燒得我的心都在疼。


    我終於問出了那個自己一直不願意去面對的問題。


    「是為什麼?」


    陳筱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是為了一個女孩……」


    「檬檬——」


    關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來的,他站在我十步之遠的地方,蹙著眉看我。


    陳筱起身,有些勉強地笑著叫了一聲「晟哥」。


    關晟沒理她。


    她自知自己多言了,尷尬告辭。


    關晟走到我身邊,聲音如昨天晚上一般溫柔:「想看日出,怎麼不叫我。」


    我依偎在他身上,與他一起看那輪圓日試探般地一點一點冒Ṫũ⁻出頭。


    直至紅日高升,全身上下被暖意包圍。


    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安心過,困意襲來,我忍不住昏昏欲睡。


    關晟吻了吻我的耳尖:


    「當年的事,你真的想知道嗎?」


    半夢半醒間,我不自覺地蹭了蹭他:


    「你願意說我便想,不願意說我就不想。」


    16


    我沒有等到關晟親口告訴我當年的事情。


    有人黑了學校的論壇,一條長達八千字的帖子,圖文並茂地曝光了那段過往。


    新來的學弟學妹不知情,在評論區上蹿下跳地吃瓜。


    經歷過關晟那個時代的老校友,紛紛唏噓不已。


    關晟當年,確實是因為一個女孩打了人。


    那個女孩是矮他一級的學妹,模糊的照片隻有一個側顏。


    臉龐白皙稚嫩,看上去很是可愛。


    唯一美中不足,便是額頭上有一塊鮮紅醒目的胎記。


    有人說,這是關晟的女朋友。


    評論區有個高贊的爆料:「我作證。當年關晟跟這個女孩出雙入對,幾乎形影不離。」


    胎記讓那個女孩成了校園暴力的對象,各種異樣的眼神和嘲笑之下,女孩變得越來越自卑、越來越不愛說話。


    關晟主動接近,噓寒問暖,替她擋下了所有流言蜚語。


    本以為是場可歌可泣的救贖,卻不想是關晟單方面地墜入神壇。


    關晟為了她,多次出入酒吧網咖,沾染上越來越多的陋習。


    最初是年級第一的寶座失之交臂,到後來,逃課、缺考。


    沒有人知道那個表面人畜無害的女生用了什麼手段,把神一般的關晟迷得暈頭轉向。


    終於有一次,關晟為了她跟一幫社會上的小混混大打出手。


    這件事鬧得轟轟烈烈,甚至上了市裡的新聞頭條。


    聚眾圍毆,是要被拘留的。


    學校老師費了很大力氣才保下了他。


    他曾是眾星捧月的天之驕子,老師們口耳相傳的驕傲,沒有哪個老師願意輕易放棄他。


    可是他不願。


    事情的最後,關晟退了學。


    哪裡是被開除,是他自己主動退學。


    而始作俑者的那個女孩,在整個事態發酵的過程中幾乎神隱。


    關晟退學後,她低調獨處了一年,最後又悄無聲息地出了國。


    17


    陳歸來找我,給我看了一張照片。


    那個女孩被關晟摟在懷裡,笑容燦爛地對著鏡頭比耶。


    眼睛圓圓的,看起來又可愛又脆弱,連額頭上的胎記都變得生動無比。


    「檬檬,你醒醒吧,別再執迷不悟了。」


    我愣愣地看著那張照片,不是看那個女孩,而是看當年的關晟。


    記憶的魔盒突然開啟,早已被我拋到九霄雲外的過往霎那間湧來。


    我以前是見過關晟的。


    學校科技創新大賽,我作為承辦方部門幹事在擁擠的後臺忙前忙後,失手打碎了一等獎獎品。


    那是一個很名貴的玻璃水杯,放在包裝精美的盒子裡。


    我慌了神,抱著盒子蹲在角落裡哭。


    眼前突然停下來一個人,他彎著腰,聲音清澈動聽:


    「你哭什麼?」


    我打開盒子,邊哭邊解釋。


    他嘆了口氣,把盒子包好:「沒事,就這樣送出去。」


    我哭得更大聲了:「落到冠軍手上,被他發現了我一定會被罵的。」


    他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證:「不會,你放心。」


    他對我有種奇特的魔力,初次見面,我就傻乎乎地相信了他。


    頒獎典禮,我忐忑地等著裁決,卻看到在後臺安慰我的男孩自信從容地走到了一等獎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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