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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好野 3702 2025-01-23 15:2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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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扒拉了一個多小時,才把自己拾掇幹淨。


    沒有吹風筒,我披著一頭湿噠噠的頭發出門。


    戚野站在門前的空地上打電話,語氣慵懶輕松,衣服上的水被風幹,剩下幹結的泥,明明一身髒亂,姿態依舊從容,無半點狼狽。


    我悄悄撇了撇嘴,挪到攝影師旁邊。


    「大哥,那一段能不能別剪進去?」


    機器後面探出來一張方臉,嘿嘿笑道:「喬老師,合約上有寫,所見即所得。」


    「……」我黑著臉,扭頭就走,「行,你們就播那一段吧,沒得拍了。」


    我連等頭發幹的欲望都沒有了,扭頭進了房間。


    總不能我睡覺他們也要拍吧。


    抱著躲避鏡頭的想法,雖然房間過分陰暗簡陋,我還是鋪了床、縮進被子準備一覺睡到第二天。


    理想太豐滿,現實就顯得很骨感了。


    我被人從被窩裡撈出來的時候,人是懵的。


    溫熱的氣息掠過耳廓,響起一道揶揄的低沉笑聲:「還要我抱你才去吃飯?」


    我登時渾身激靈,人徹底清醒。


    「你怎麼進來的?」我手腳並用爬到床裡邊,睜大眼睛看著黑暗裡的人影。


    戚野直起身站在床邊:「我敲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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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呢?」


    戚野:「我有鑰匙。」


    這是我萬萬沒想到的,睡之前我還十分謹慎地檢查過門窗,確定都鎖好了,才安心上床睡覺。


    「我不吃,出去。」


    戚野抱著手臂,居高臨下看了我一會兒。


    黑暗遮掩,我無聲和他僵持。


    「行。」他出聲。


    我剛詫異他竟然這麼好說話,他人就坐到了床上。


    「一個人吃飯也沒意思。」他上半身躺下,勾著被子往自己的身上拉了一點,「兩個人睡覺更有趣點。」


    「戚野!」我克制不住顫了聲音。


    黑暗中,他的語氣散漫:「嗯,我在,你說。」


    我提了一口氣:「我們已經分手了,請你注意分寸。」


    「哦。」輕飄飄的。


    他這滿不在乎的態度,和以前沒兩樣,著實激怒我了。


    指甲深深嵌進皮膚,逼著自己控制情緒,冷聲問:「你什麼意思?」


    遠離城市的郊野,疏星隱現,月光從窗棂鑽入,清清明明照亮一隅。


    戚野的聲音似這月色,輕輕溫柔灑落:「喬喬,你再管管我好不好?」


     


    9


    類似於服軟的求和,我不是沒有被觸動。


    但更多的,是好笑,其中夾雜著過往無數的心酸。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戚野這人,年少輕縱桀骜難馴,他的世界過於燈紅酒綠。


    他玩賽車,有股刻入骨子的瘋狂勁,覬覦他的姑娘人來人往,雖不見他對誰動心,卻也沾上了那麼一些旖旎風月的放縱。


    這樣打著風雲人物標籤的人,遠遠看著,興許能津津樂道當個熱鬧事。


    真給他交了心,注定萬劫不復。


    那晚 KTV 真心話大冒險,我明知往前一步,可能是深淵,還是點了頭。


    自此,我平靜的生活就被撕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再也難以平復。


    我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乖巧溫和的孩子,從小到大,叛逆的事沒幹過一件,和戚野在一起這件事,顛覆了所有人對我的印象。


    那幾年,我瘋狂努力融入他的生活,坐上他的副駕駛座,染頭發,偷偷在胸前紋上他的名字縮寫字母,一度沉溺得不像話。


    戚野皺皺眉頭,說喜歡我原來的樣子。


    我便又收心,乖乖當他嬌滴滴的溫柔淑女。


    他無數次夜不歸宿,無數次傳來與誰誰的花邊緋聞,他不記得我們的戀愛日,甚至我的生日,他都能讓我一個人守著蛋糕獨坐一夜。


    說他不上心吧,他的朋友圈裡隻有我一個姑娘,他的手機屏保是我,他胸前有我的名字縮寫。


    錯過的紀念日生日,他一遍一遍給我補上,低眉順眼哄我開心。


    曾有朋友打趣這不像他公子哥的作風,他不屑輕笑著說出那句經典語錄:人生兩大理想,玩賽車,愛喬喬。


    朋友哄笑,話傳到我耳中,便有了別樣的滋味。


    許是矯情吧,賽車在他心裡,永遠第一位。


    時間長了,我便生出了一種,自己是他鎖在籠子裡的金絲雀,在他缺席的時間裡,無怨無悔等著,在他倦怠而歸時,投入他熱烈的懷中。


    委屈是逐漸積累起來的,和他吵,他一貫有耐心,等我鬧完,再哄。


    他總是很肆意的,在我們的這段關系裡,佔據著主導權,從容且散漫。


    愛意不會消失,但終會破碎成無數個碎片,一片片散落各處。


    最終的結局,就是一拍兩散。


    在很長的時間裡,就是再崩潰,我都還抱著浪子回頭的希冀,想著他終有一天會泊岸。


    後來啊,我的心先支離破碎。


    我唯一一次提出分手,也是最後一次,頭也沒回。


    這幾年,我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忙得天昏地暗,但偶爾停下來,就是空想起,眼睛都要紅透。


    是遺憾嗎?


    不,隻是我想起他時,總有一個十分強烈的感受。


    好像,我付諸所有愛意,而戚野,隻是抽空愛了我一下。


    沒意思啊。


    窗外田野間蟲鳴聲聲,我從不算久遠的記憶中回神,隻覺心頭也似這悽白的月色,蒼涼無力。


    我譏诮地揚了揚唇:「戚野,我就覺著特沒勁兒。」


     


    10


    這晚到最後,我們誰也沒力氣鬧出來一個結果。


    到底是年歲增長了,戚野性子沉了,心思也多了幾分難測。


    他在想什麼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他能聽得懂我話裡深層的意思。


    或許他真明白了,第二天我們再見,兩個人都挺正常,昨晚的事就像沒發生一樣,該幹嗎幹嗎,看不對眼就懟,兩個人的氣氛輕松了上來。


    中午啟程回酒店,我暗籲了口氣。


    接下來幾期,隻要我不選他,我們就不用碰頭了。


    所以當晚,我毫不猶豫地,在選擇卡上填了一個相識的男星名字,還暗戳戳給他發了條消息,求配合。


    周一安爽快答應,末了戲謔道:你就不怕我假戲真做?


    我漫不經心敲出一句:請記住我們的革命友誼,不為愛情流一滴淚,隻為爆紅夜不能寐。


    對,我和周一安自入道就認識,從小破角色一起到一番男女主,我倆達成的默契就是:傻逼才談戀愛。


    這些年也被傳緋聞,都被我倆的粉絲一一擊碎。


    別 cue,哥哥姐姐一心搞事業。


    早上醒來,我拿到任務卡,和周一安成功組成 cp,我松了一口氣。


    不過,很ţű̂₇快,我就又被重重一擊。


    大廳聚合,沒有雙向選擇的嘉賓可自行重新組成 cp,盛今月秉持著不信謠的態度,依舊堅定地選擇了戚野。


    後者垂著眼睑,神色淡淡,沒有拒絕。


    隨著節目組拋出兩對 cp 組隊約會的規則,盛今月一把挽住我的胳臂:「小喬喬,我們組隊。」


    她是喜歡玩火的性格,越刺激越好。


    「我和戚野,你不會介意吧?」她紅唇噙笑,若有所指。


    我介意個什麼鬼?


    「隨便。」為了證明我足夠坦蕩,我答應了。


    盛今月吃吃地笑了笑:「好樣的,夠姐們。」


    周一安在旁邊,側過身來笑話盛今月:「你跟有大毛病似的,姐妹的前男友都能上?」


    「你懂個屁。」盛今月優雅地翻了個白眼,「男人這東西,相當於一個產品,出廠時都得經過質檢員的手,用起來更放心。」


    「……」我特麼成了質檢員了?


    很快事實就證明,四個人的約會,的確更刺激。


    第一天的行程:爬山。


    這是我最討厭的一項運動,可能更討厭的還有,一路上盛今月圍著戚野嘰嘰喳喳,累了嗎?渴了嗎?


    戚野一貫大少爺姿態,高貴冷淡,這也絲毫不能阻擋盛今月似火的熱情。


    每走一段路,盛今月就會殷勤地掏出礦泉水要喂戚野,要麼,就是掏出紙巾替他擦汗。


    兩個人旁若無人地互動,我一開始還挺淡定,走著走著,許是因為山路太陡,逐漸心髒怦然,煩躁得很。


    為了擺脫不斷繞在耳邊的雜音,我也不管是不是處在鏡頭下,不斷加快步伐。


    除了跳舞,其他運動我都十分抵抗,以前戚野帶我爬山,我能十米一耍賴,磨磨唧唧不肯動。


    他說我身體底子差,在運動這一塊,從來都不會慣著我。


    每一次我不肯走,他有足夠的耐心陪著我耗,直到我在他嚴肅冷厲的目光中,一步步爬到山頂,他這才舒展眉眼,揉著我的頭誇人:「真棒。」


    這會兒我停在山頂,一腳踹飛腳底的石子,暗罵:「棒你個棒槌。」


     


    11


    周一安帶著攝影師喘著氣追上我,一屁股坐到我身邊,低聲抱怨:「慢點,你趕著去投胎啊。」


    我沒好氣地說:「你個大男人這麼慢,好意思?」


    「呵。」周一安被氣笑,又察覺到我的情緒不對,挪過來坐在我的身邊,「怎麼了,誰點了你這個炮仗?」


    我還沒說話,棧道上慢悠悠地走上來兩個人。


    盛今月眉飛色舞說著話,戚野頷首聽著,氛圍生動融洽。


    「哦,明白了。」周一安莞爾一笑。


    我瞪他:「你明白什麼了?」


    「要麼是舊情難忘,要麼是觸景生情,你是哪一個?」


    我頓了頓,毒舌技能拉滿:「你才舊情難忘,觸景生情你也就佔了兩個字。」


    周一安沒反應過來,傻愣看著我。


    那兩個人逐漸近了,我起身走向前面的寺院,眼不見為淨。


    身後,周一安發出一聲嘶吼:「喬好,你丫罵誰畜生呢。」


    我愉悅地彎唇,舒坦地走近大殿。


    門內的案桌後坐著一個僧人,雙手合十微笑:「施主是來求籤的嗎?」


    我回了一個禮,本來我就是想來拜拜佛躲清靜,對求籤這事興趣不大。


    剛要拒絕,肩膀就被人撞了一下,盛今月伸著腦袋:「來都來了,就求個籤唄,師父,我們求姻緣。」


    我橫她一眼:「你的姻緣還用求佛祖?」


    就她那魅人的手段,佛祖表示自愧不如。


    「哎呀,別掃興嘛,來,一起。」


    師父微微一笑:「那就請兩位施主寫下心儀之人的姓名,再去佛祖跟前求個結果。」


    盛今月興致匆匆,手一揮,大大方方寫下「戚野」兩個字。


    我默不作聲,心裡難言地一哽。


    「走。」盛今月也不管我還沒有動筆,遞給我一個籤筒,拉著我往佛前一跪。


    我看著她虔誠搖動籤筒的背影,默默抿緊唇。


    「呀,上上籤。」盛今月撿起搖落的竹籤,興奮地拿給師父。


    我心念微動,手就動了,看著滾落在地上的竹籤,我竟有一絲緊張。


    撿起來翻開——下下籤。


    我盯著那三個字,恍惚出了神。


    看吧,佛祖都知道我們沒有緣分。


    視線裡出現一隻冷白修長的手,從我手中抽走下下籤,然後利索地插進籤筒。


    我抬頭,戚野半蹲在我身旁,面無表情地把籤筒遞給我:「多搖幾次。」


    「???」這還能多搖幾次?


    戚野眸子星星點點潋著流光,循循善誘的口吻:「心裡念著我的名字,多搖幾次,一定有上上籤。」


    我涼涼地掃了他一眼,嗤笑:「你以為是買菜呢,還能挑三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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