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9
馮倩看到新聞，發瘋般地給我打了幾十個電話。
我按了靜音，一個也沒接。
回到家，秦霄媽立刻迎上來，噓寒問暖：「霄霄，今天工作累不累呀？我給你熬了鍋雞湯，你趕緊趁熱喝。」
我端著雞湯喝了一口，問：「姜珍貞呢？怎麼沒見她人？」
秦霄媽努了努嘴：「還在臥室喂奶呢，三個娃等著她哄。」
在月子中心待了兩個月後，秦霄媽就嫌月子中心太費錢，把秦霄接回了家。
如今，剖腹的傷口差不多好全了，秦霄已經能下地自由行走。
由於生孩子導致的盆底肌受損、產後痔瘡、腱鞘炎、肩頸腰腿疼痛等問題，也漸漸地恢復。
秦宵熬過了產後最艱難的一段時間，臉色明顯地比之前好了不少。
就是三個娃實在不好帶，婆婆又是個幫倒忙的，每日都分身乏術。
我放下雞湯起身：「我去看看她。」
秦霄媽拉住我，鼻子裡哼著氣：「看什麼看，她現在脾氣大得很。霄霄你說得對，她剛生孩子情緒不穩定，就不該給她玩手機。今天她求我把手機給她玩了 10 分鍾，不知道看了啥，氣得摔了手機，還衝我吼。天天照顧她，還讓我受這氣。」
我一聽，猜到秦霄已經知道設計秀上發生的事了。
無妨，反正現在我錢到手了、署名權拿回了、名聲建立了，秦霄也把我的身體養得差不多了。
該做的事，已經基本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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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剩下最後一件。
我走進臥室，秦霄正一手抱著一個孩子喂奶，與此同時，一條腿還輕輕地晃著搖籃，哄著搖籃裡睡著的那一個。
見我進來，他停下了動作。
我本以為他會暴怒，立刻起身質問我。
但他卻先小心翼翼地把兩個孩子放回搖籃，才抬頭看我：
「為什麼？我都已經按你的要求做了，為什麼還要讓我身敗名裂？」
我將離婚協議書甩在他面前：
「既然你都已經知道了，籤了它吧。」
秦霄低下頭，待看清「離婚協議書」這幾個字，霎時白了臉色。
「珍貞，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跟你離婚。」
我搖了搖頭：
「現在不是你想不想，是我想離婚。」
秦霄慌了。
他似乎忘記了聲討設計秀上的事，抱著我的手哀求：
「珍貞，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我和馮倩隻是逢場作戲而已，是她主動地勾引我，我才不小心著了道。我愛的人，從始至終隻有你啊。」
我嘲諷地笑了笑：
「是嗎？你以為是逢場作戲，馮倩可是滿心歡喜地想要嫁給你呢。」
秦霄紅著眼睛，抽泣了一下。
「我知道以前我做錯了很多，以為你全職在家很輕松。直到和你互換身體，我才知道你的日子原來過得這麼難。珍貞，我現在理解你的苦衷了。如果重來一次，我一定在你懷孕時好好地照顧你、陪伴你，絕對不會做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你和我媽吵架時也會站在你這邊。你就看在我為你生了三胞胎的份兒上，再給我一次機會，別離婚，好嗎？」
我冷冷地看著他：「晚了。」
如果他早點兒明白這些道理，我們何至於淪落至此？
但很可惜，事情已經發生了，傷害已經造成了。
遲來的理解，又有什麼用呢？
「你確定不同意離婚嗎？如果你籤下這份協議書，我可以把我知道的換回身體的方法，全部告訴你。」
我將籤字筆遞給秦霄，篤定他會同意。
秦霄雖然不願離婚，但他更不願一直待在我的身體裡。
這種封印在床上的日子，他受夠了。
果然，秦霄聽了這話，一潭死水的眼睛裡，迸發出了些許光彩。
沒有猶豫太久，他接過筆，在籤名處寫上：秦霄。
「珍貞，你要的自由，我給你了。」
我懶得理會他的抒情，接過協議書看了看，點頭道：
「法律規定，女方在分娩後一年內，男方不得提出離婚。所以，離婚的要求，是你提的。等辦完離婚手續，我會把我知道的所有告訴你。」
秦霄深情地看著我：
「珍貞，等換回身體，我會重新追回你的。」
我差點兒忍不住翻白眼。
他是有多大的自信，才會覺得在經歷這一切後，我們依然能回到從前？
更何況，換回身體的方法，我根本就不知道。
10
去民政局領離婚證那天，我把馮倩也叫上了。
她剛開始還大吵大鬧：「讓你處理照片，結果媒體全曝出來了！我的模特生涯剛剛才起步，這下全完了，周圍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我淹死！」
我安撫她：「誰知道姜珍貞會突然曝出照片呢？不過這樣一來，我跟她的夫妻情分也走到了盡頭。明天我們會去民政局領離婚證，倩倩你也一起來吧。」
聽到我明天要離婚，馮倩松了口氣。
畢竟離婚後，隻要我願意配合她澄清，她就可以不再是小三，而是光明正大地與我談戀愛。
這樣，她的名聲還有救。
馮倩立馬變了態度：「霄哥哥，你們離婚叫我去做什麼呀？是不是離婚後，我們馬上就領結婚證呢？可是咱們彩禮還沒談，要不就把你們現在住的那套別墅，送我當彩禮吧。」
我寵溺一笑：「倩倩，這些我們明天再談。我給你準備了一個大大的驚喜哦。」
第二天，馮倩化了全妝，踩著高跟鞋，婀娜多姿地來了。
等我和秦霄領完離婚證出來，她得意地挽起我的手，挑釁地看向秦霄：
「姜珍貞，你的男人，現在是我的了。」
秦霄臉色一白，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礙於我在一旁，沒能說出口。
我大度地笑了：「沒關系，都到這時候了，想說就說吧。」
秦霄艱難地組織語言：「倩倩……」
馮倩不耐煩地一揮手，打斷了他：「姜珍貞，咱倆就別裝什麼好姐妹了。我搶走你男人，你敗壞我名聲，鬧到這份兒上，沒什麼可說的。」
秦霄猶豫的目光看向我。
我笑了笑：「行，你不知道怎麼說出口，我來說。」
我把胳膊從馮倩手裡抽出來，友情提示：
「倩倩啊，這些日子，你難道就沒發現你的霄哥哥有點兒奇怪嗎？」
馮倩想了想，抬頭看我：「這麼一說，確實是有點兒，你最近都不和我親熱了……可是，那不都是因為你進了產房，留下了心理陰影嗎？男人一旦身體不行，行為上也會跟著變態的。」
她倒挺會給秦霄找理由的。
我笑了笑：「你還真是蠢得可愛。隨便給你編一個理由，你就能腦補全套。」
馮倩愣住：「什麼意思？你說這話的語氣，不像是霄哥哥，倒像是……」
我幫她把後半句補全：「倒像是姜珍貞，是嗎？」
馮倩震驚地後退兩步，又似乎是覺得不可能，捂著胸口嬌笑兩聲：
「霄哥哥，你別嚇人家。不是說好今天要給人家驚喜嗎？驚喜在哪裡呀？」
我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
「我都提示到這份兒上了，你還沒認出來嗎？我根本就不是你的霄哥哥，她才是。」
我指向秦霄，他頂著「姜珍貞」的殼子，眼神裡充斥著無奈與悲傷。
這眼神似乎讓馮倩找到一絲熟悉的感覺。
她的嘴唇抽了抽：「這怎麼可能……」
秦霄嘆息一聲，插嘴道：「倩倩，是真的。生三胞胎那天，我們就身體互換了，所以我才沒在酒店等你醒來。我真的是秦霄啊，那天去酒店之前，我還在車裡跟你說最近眼皮跳得厲害，總夢見自己孕吐。當時車裡隻有我們兩個人，你記得嗎？」
馮倩呆住，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我知道，此刻她的大腦正在飛速地運轉，試圖整理這段時間的記憶。
哪怕我平時在她面前故意偽裝成秦霄的樣子，也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
而現在，大概馮倩已經找到了這些蛛絲馬跡，與疑點一一地對上。
再次睜眼看我時，眼中已滿是憤慨：
「所以，你才是姜珍貞，住在霄哥哥的殼子裡？」
我點點頭，期待地看著她：「怎麼樣？這個驚喜，夠不夠大？你這段日子裡投懷送抱的人，其實是我哦，我的好閨蜜。」
馮倩滿眼憤怒，牙齒幾乎快將嘴唇咬破。
她越是憤怒，我越覺快意。
她屢屢地在我眼皮子底下與秦霄眉目傳情，現在讓她知道這情傳給了我，表情實在有趣。
馮倩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雞爪子似的手指指著我：
「姜珍貞，你耍我？你故意讓我穿開場和壓軸的衣服出場，就是為了捧殺我，斷掉我在業內的路！你也根本不會跟我結婚，澄清出軌的謠言，是不是？」
我糾正她：「你想結婚的，是秦霄，不是我。」
馮倩的胸口起伏不定，瞪向「姜珍貞」的身體，似乎難以相信眼前這個憔悴的三胞胎媽媽，其實是她的霄哥哥。
秦霄被她的眼神看得不自在，忍不住出言安撫：「別擔心，倩倩，我很快地就能換回來了。」
說完，秦霄看向我：「我們已經辦完離婚，該你履行承諾了。說吧，換回來的方法是什麼？」
我點點頭，笑著說：「我不知道。」
「你什麼意思？」秦霄皺緊眉頭，「不是說好，隻要我同意離婚，就把你知道的換回身體的方法，都告訴我嗎？」
我誠懇地看著他，笑容不變：「沒錯啊。我知道的所有方法，就是我什麼也不知道。」
秦霄反應了一瞬，驟然暴怒：「姜珍貞，你竟敢騙我！我幫你生孩子坐月子、喂奶水，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我聽得都笑了：「我為什麼不能？交換身體是老天爺的安排，好讓我懲罰你們這對渣男賤女！」
秦霄到底是產後身子弱，被我氣得發暈，跌坐在民政局門口的臺階上。
馮倩連忙扶住他, 但扶著扶著，又覺怪異，像觸電一樣松開手。
我心中的惡氣紓解了大半。
「好了，該辦的事, 都辦完了。之後, 就祝二位百年好合, 天長地久。」
我拿著離婚證，瀟灑地離去。
卻沒有注意到身後，馮倩一躍而起，憤怒地朝我衝來。
「毒婦，把我的霄哥哥還給我，還給我！」
待我反應過來, 她已猛力地推向我的後背。
腳下，是民政局前的百級階梯。
我一個趔趄，身體失衡。
眼看就要摔下臺階，下意識地閉上眼。
然而，預想中的疼痛，卻沒有發生。
我疑惑地睜開眼。
發現自己正穩穩當當地坐在民政局門口。
百級階梯下，是已經摔得頭破血流的，秦霄的身體。
低下頭，我穿著的衣服，是屬於姜珍貞的。
居然，換回來了。
就在剛剛摔下臺階的一瞬間, 我回到了自己的身體。
那麼, 替我跌下臺階的人……是秦霄？
馮倩嚇得嘴唇發白：「我，我隻是一時衝動，沒想到真的推下去了……」
她顫著手撥打了 120, 又回過頭來看我。
「霄哥哥, 現在我要怎麼辦呀？」
怎麼辦？涼拌。
我歪了歪頭, 用最天真無辜的口吻, 告訴她最殘酷的現實：
「你的霄哥哥，已經被你推下去了哦。」
馮倩的面孔, 頓時變得扭曲而驚恐。
11
秦霄被送去了醫院，命救了回來，就是摔斷了兩隻手。
今後要是再想做設計師, 恐怕隻有訓練自己的「腳力」。
馮倩因為故意傷害罪，被判了五年。
這才發現，本來應該在醫院待產房的我，居然躺在酒店的大床上。
「挺原」秦霄媽心疼自己的兒子, 廣場舞也不跳了，終日撲在病床前照顧。
偏偏還不受秦霄待見, 整日被埋怨。
他們都得到了自己應有的歸宿。
而我, 姜珍貞, 作為一個單身的三胞胎媽媽，事業也搞得風生水起。
我成立了自己的設計工作室。
借著之前的秀場事件和桃色新聞，我的名字自帶吸睛效應。
再加上老前輩的提攜, 我火速地在設計界闖出了一席之地。
如今的我——
有大把的金錢，有熱愛的事業，有自由的時間，還有我無痛當媽的三個寶貝女兒。
原來, 煎和熬都是讓人生變得更加美味的過程。
挺過最艱難的日子，往後，盡是繁花似錦的坦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