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好在太醫趕到的還算快,而且那個叫田冀的參將,還派人去護國寺去找了頂帳篷。
總算讓端王沒在曝身荒野。
釋然法師聽聞山下發生了刺殺,也跟著下來。
眾人守在帳篷外面,沈絳的傷口則是謝珣重新敷藥包扎,徹底止住了血。
隻是她也失了不少血,臉色雪白,整個人看起來弱不禁風,隨時能昏倒。
她的馬車是壞了,謝珣吩咐清明回去,趕一輛柔軟舒服的大車過來。她的傷口還沒好,得坐不易顛簸的的馬車才行。
皇帝也得了命令,居然直接派了一百錦衣衛過來。
傅柏林出現的時候,一眼就瞧見沈絳。
他注意到她身上的傷勢,忍不住低聲道:“我說你怎麼能到哪兒都受傷?”
沈絳委屈:“我又不願意的,況且我也是為了護衛端王殿下,這才受傷的。”
她一張小嘴叭叭,站在道德制高點,簡直是戰無不勝。
傅柏林嘆了一口氣:“先前隻聽說端王殿下遇刺,怎麼你也卷了進來?”
這事兒沈絳可不介意再說一次。
她把自己怎麼陰差陽錯遇到端王被行刺,又怎麼處變不驚拿著刀,擋在端王面前。反正現在端王昏迷,什麼話都說不了,這一切還不都是她說了算。
在沈絳的三言兩語下,她儼然就是個天大的功臣。
末了,沈絳謙虛道:“當然,這些都是無足掛齒的小事。今日在此的哪怕不是端王殿下,我也會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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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怕自己宣揚太多,反而教旁人懷疑她對端王有什麼企圖呢。
這可就是天大的笑話了。
不行,還是得叮囑三公子,得讓他盡快到老皇帝跟前去求指婚。
現在她都是老皇帝親兒子的救命恩人,皇帝不至於為了自己的那點疑心病,連這點小事都不答應吧。
原本她與謝珣之間的障礙,也就是皇帝的疑心病。
哪怕說她是挾恩圖報,那她也挾的明明白白。
可沈絳扭頭望著謝珣,忍不住想到,難道她要主動去說,讓他盡快去求指婚?
想到此處,沈絳的臉頰不由一燒。
恨嫁二字悄然出現在她腦海。
隻是若是她恨嫁的那人是謝珣,這一切又變得那麼理所當然。
那可是三公子,她心中歡喜,這世間最好的三公子。
謝珣見這裡聚集的人越來越多,便轉身來到沈絳身邊,說道:“沈姑娘,此處雜亂,你又受了如此重的傷,我現在就派人送你回去。還望你好好歇息。”
他頓了下,身體微後退一步。
“還有你今日舍命救了端王殿下,我再次先行謝過,也必會如此稟告皇上。”
沈絳客客氣氣:“隻是一點小事罷了,世子殿下客氣了。”
傅柏林在一旁冷眼望著他們裝模作樣,還是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卻收到來自沈絳的一枚冷眼。
似乎在警告他小心點,別讓別人看出端倪。
謝珣送沈絳上馬車,隻是在上車之前,沈絳還是沒忍住,小聲說道:“三公子,指婚的事情,你可要抓緊。我可不想讓旁人覺得,我救端王是對他有所圖謀。”
跟端王牽扯到一起,本來就晦氣的很。
要是旁人再傳出什麼她與端王的闲言碎語,她可真是要找塊豆腐撞死了。
沈絳催婚催的明明白白。
謝珣抿嘴一笑。
他低聲:“我知道,三姑娘隻對我一人有所圖謀。”
第131章
沈絳到家中時, 原本是打算靜悄悄回自己的院子。
隻是她這衣衫上的血跡太過明顯,都是□□, 難免會遇見丫鬟。
哪怕她帶著阿鳶像是做賊般,回到自己的院中。
沒一會兒,沈殊音還是趕了過來。
一向溫雅高貴的大姐姐,哐當一聲推開房門,衝了進來。沈絳剛將外衫脫了下來,身上血跡斑斑,一目了然。
她一瞧見沈絳衣裳上的血跡, 險些被嚇昏過去。
幸虧她的丫鬟秋蕊在旁邊扶了一把。
沈殊音柳眉緊蹙,蓮步不再,一陣風似得就到了沈絳跟前, 眼眸裡全都是焦灼和擔心,她上前, 想要查看沈絳的傷口:“隻是去個護國寺, 怎麼就成了這樣?”
沈絳躲了下, 安慰說:“大姐姐我的傷口剛包扎過, 你就別看了。”
沈殊音著急道:“你快說, 到底是怎麼回事。”
旁邊的秋蕊瞧見沈絳投過來的求助目光,趕緊勸說自家小姐:“大小姐,你看三小姐剛回來,這衣裳血跡斑斑都還沒換呢, 要不咱們先讓三小姐換身幹淨衣裳。”
沈殊音自打踏入這個門檻,秀眉就沒松開過, 此時神色更是焦急。
好在她瞧見沈絳, 這一身髒汙的實在不像話, 還是聽勸的, 先退到了外間。
先前謝珣給沈絳包扎的時候,是連著內衫一起包扎,所以這會兒沈絳換衣服,隻能先將白布條拆開。
阿鳶拿出房中常備著的傷藥盒子,一邊念叨一邊說:“別的小姐閨房裡,不是胭脂水粉便是珠寶首飾,小姐你的房中,怎麼盡是放這些。”
“沒辦法吶,誰讓你家小姐天生就招熱鬧呢,這事兒誰都沒撞上,偏偏讓我趕上了。”
連沈絳自個都暗暗稱奇。
端王被刺殺,偏偏讓她遇了個正著。
要不是她今日前往護國寺之事,是昨晚臨時定下,她都要懷疑,端王這是有意給她設下的圈套。
當然不管是不是圈套,現在她可是端王的救命恩人。
沈絳重新包扎完傷口之後,又換了一套幹淨的衣衫,這才讓阿鳶去請沈殊音進來。
“還不快到床上躺著,你這還受著傷呢。”沈殊音一進門,就開始念叨。
沈絳被她握著手掌,帶到了床榻邊。
親眼看到沈絳躺到了床上,沈殊音這才松了口氣。
隻是她很快摸了摸沈絳的額頭還有手心:“受傷之後,極容易會引起發熱,阿鳶,你待會吩咐其他人,晚上一定要注意三小姐的情況。”
沈殊音的性子便是這麼溫柔細致,什麼都替沈絳考慮清楚。
沈絳有些心虛道:“大姐姐,我敷了藥,真的沒事了。”
“你一個小姑娘,受了這樣的傷,你竟還與我說沒事?”沈殊音的聲音有些氣急攻心微啞。
沈絳趕緊說:“怎麼說著,說著還著急了呢。”
沈殊音直瞪眼,難不成她還急錯了?
好在沈絳趕緊說了今日的事情,轉移話題,她說:“我不是今日去護國寺找釋然大師,誰知今日端王也去了護國寺。我們下山的時候,遇到端王正被行刺呢。”
“行刺?”沈殊音驚呼一聲。
不怪她這般驚訝,任誰聽到此事,都會大吃一驚。
沈絳將事情簡單復述了一遍,當然並未把自己受傷的真相如實相告,她自己也心虛。
倒不如徹底坐實,她就是為了保護端王才受傷的。
沈殊音果然道:“那麼多殺手,你一個小姑娘家,為何要衝上去。”
“當時情況緊急嘛,端王的侍衛都死了,殺手若是真的得手,隻怕也會滅我們的口,所以我也不單單是為了救他,更是為了自保。”
沈絳這番解釋,沈殊音才勉強點頭。
隻是隨口她輕嘆一聲:“原本你是為了阿娘的法事,才去的護國寺。若是你真的有個三長兩短,隻怕阿娘託夢也要來罵我的。”
“最近這段時間,你都不許出門了,好好在家養傷。”
沈絳立即笑了起來:“謹遵大姐姐教誨。”
*
端王遇刺一事,果然還是引起了渲染大波。
護國寺就在京城郊外,近在天子腳下,居然就有人敢行刺當朝親王,此等大膽行徑,簡直是把皇帝的臉面往地上面踩。
永隆帝在奉昭殿聽到消息時,就險些翻了桌子。
他命錦衣衛指揮使尹晉,全力徹查此事,務必要找到此案幕後真兇。
這幫殺手都是死士,也是棋子。
幕後指使之人,才是真正的罪大惡極。
因為太後身體還未徹底恢復,是以此事也不敢告知太後。
謝珣親自讓人將端王抬回府上,這才進宮回稟。
至於他為何會及時趕到現場,謝珣倒是有充分理由,都察院最近受理的一件案子,正好與護國寺有些幹系,所以他才會親自過去一趟。
畢竟都察院別的人過去,寺廟裡的僧人未必會完全配合。
他便不一樣,他打小在寺廟裡長大,與裡面的僧人可謂熟悉至極。
謝珣將端王的情況說了一遍,話還沒回完,就聽外面說,霍貴妃到了。
原來霍貴妃也剛得到消息,端王遇刺,生死不明。
這一句生死不明,險些把她的肝膽嚇破。
一向高貴端莊的貴妃娘娘,也顧不得維持端莊,趕緊來了奉昭殿。
因為此時是謝珣在,倒也不是什麼不能見的外臣。
皇帝直接讓貴妃進來,霍貴妃人剛到,帶著哽咽的哭腔也隨之響起:“臣妾見過皇上,臣妾此番前來,是鬥膽求皇上,允臣妾出宮看看瑾兒。”
“你乃貴妃,豈能輕易出宮。”皇帝不悅道。
霍貴妃聞言一怔,隨後語氣越發悽楚:“陛下,如今瑾兒遇刺,生死不明,我這個當娘親的,如何還能坐得住。”
“程嬰方才剛從端王府過來,他說老三的情況尚且不到那般危急。”
要是平常霍貴妃這般哭哭啼啼,要死要活,永隆帝早已經訓斥,可是現在,端王畢竟還在鬼門關,霍貴妃作為阿娘擔心兒子,也是人之常情。
隻是貴妃出行,並未易事,興師動眾。
永隆帝柔著聲音說:“朕已經派了太醫院的院使、院判前往端王府,這會兒端王府正是亂的時候,你若此時去了,豈不是讓端王府亂上加亂。”
霍貴妃原本心中著急,可是被永隆帝這三言兩語的軟頂子,還真碰回來了。
“陛下,瑾兒乃是皇子,更是當朝親王,何故惹來這幫膽大包天的殺手,還請陛下一定要替端王做主啊。”
霍貴妃匍身跪在地上,雖已是徐娘,依舊身姿如柳。
她言辭懇懇,姿態又如此之低微,全然是一個母親在擔憂她的孩子。
哪怕是永隆帝這般疑心重的人,都忍不住心疼了起來。
“你放心,此事的幕後之人,我定會揪出來,嚴懲不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