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說完,他半抱著沈絳,衝往另一個方向。
歐陽泉不敢多言,立即跟上,追在兩人後面。
今夜天穹曠遠,頭頂彎月如勾,繁星密布,月光將整片天地都籠在煙灰色的光線之下,原本應該是一個靜謐美好的夜晚。
此刻別莊裡的絲竹聲早已經消失,隻剩下不遠處隱隱傳來的慘叫、肅殺聲。
原本富貴堂皇的莊園,在月光下依舊投射出巍峨壯麗的輪廓陰影。
沈絳突然拉住謝珣的衣角,低聲說:“三公子,不對勁。”
謝珣腳步一頓。
他低頭望向懷裡的小姑娘,隻見她濃密長睫輕輕顫動,粉嫩如花的嘴唇,帶著顫音道:“為什麼沒有別人的聲音?”
這個別莊裡本來還應該有舞娘、侍女、幫佣、廚子。
可是滿府除了後來趕到侍衛,居然沒有別人。
除非……
“這些殺手有兩撥。”謝珣聲音響起。
這幫人不隻想要殺歐陽泉,他們這是要徹底將這個別莊抹去,將這裡曾經的罪惡,都一並都掩蓋。
就在此時,又一波侍衛趕到。
歐陽泉眼看著是自己人,開心道:“來的正好,快護送我與程公子突圍出去,隻要能離開此地,我賞你們每人百金。”
“是,主人。”站在最前面的護衛,跪下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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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後退。”謝珣沉聲呵道。
歐陽泉下意識往後一退,這一退,也讓對面侍衛藏在袖中的匕首暴露了出來。
對方見狀,當即暴跳而起,直衝著歐陽泉的脖子。
謝珣上前一步,伸手抓住歐陽泉後頸處的衣裳,直接把他人拉的倒退好幾米,三人這才與對方拉開距離。
歐陽泉死裡逃生之後,再看向這些侍衛,“你們這些忘恩負義的東西。”
“忘恩負義?這句話應該是我給你吧,你原先不過是個普通商人,得了主子的勢,才有了今日。可現在主子讓你死,你居然還敢反抗。”
侍衛臉上一聲獰笑,他抬手揮了揮,身後的侍衛撲上來。
謝珣舉起長刀,再次上前。
對面三人同時舉刀劈砍,來勢洶洶,謝珣舉刀格擋,轉身一腳踹向其中一人。待他縱身躍起,一腳踩在身側牆壁,借勢抬手。
長刀斬出,冷鐵寒光在夜幕中閃動,刀鋒所向之處,勁風凌厲,氣勢磅礴。
下一刻,刀刃劃破脖頸,伴隨著刺耳鈍響聲,是鮮血飛濺。
兩人倒在地上,脖子抽動,已然氣絕。
對方顯然也被謝珣的兇悍所震動,一個照面,就先死了兩個人。於是其他人手握刀刃,齊齊望向他,眼睛中帶著憤怒,還有剛剛湧現的恐懼。
謝珣手持長刀,眼眸清冷,面容淡然,高挑身形似蓄滿渾厚力道。
“都給我一塊上,他隻有一人,咱們這麼多人還怕殺不掉他一個,”終於,方才拿著匕首準備刺殺歐陽泉的人大吼道。
於是新一輪的絞殺,再次開始。
沈絳站在一旁,眼眸緊緊盯著謝珣,隻要他有體力不支,或是被人偷襲,她一定會出手。
隻是她與歐陽泉站在旁邊,太過顯眼。
就在一個侍衛見久圍謝珣不下,居然舉刀衝到這邊,朝著歐陽泉砍過來,歐陽泉嚇得拔腿就跑。隻是不知他是被嚇得,還是方才飲酒太多,居然沒跑兩步,就倒在地上。
沈絳見狀,心底嘆了一口氣,喊道:“看我毒藥。”
侍衛聽到就往後退,抬起袖子,掩住口鼻。
誰知半空中,居然什麼都沒有。
這人一見自己被戲耍了,舉刀上前,這次是對準沈絳,可是沈絳卻趁機抬起手掌,一枚長針,從她手中急射而出。
兩人距離極近,沈絳出手隱蔽,對方待察覺時,長針已至身前。
一下沒入了他的脖頸處。
侍衛的手腳抽搐了幾下,雙眼圓睜,望向沈絳,似心有不甘。
但很快撲通一聲,他重重倒在地上,沒了氣息。
沈絳望向歐陽泉,笑道:“泉爺,你們南越國果然是名不虛傳,不愧是萬藥之國。你給我這無色無味的毒藥,當真是管用。”
歐陽泉目瞪口呆的望向沈絳。
沈絳衝到謝珣身邊,他雖有刀法凌厲,可是這麼多人圍攻,卻還是不慎受了刀傷,此刻他左手因為格擋剛才偷襲過來的刀刃,生生擋住一擊。
衣裳被劃破,鮮血直流。
“三公子往後退,”沈絳大喊一聲。
就見她衝著對面凌空一揮手,看似什麼東西都沒有,但是居然真的把人唬住,誰都不敢嘗試這無色無味的毒藥。
見對方被嚇住,謝珣回身,直接扣住沈絳的肩膀,將她抱在懷中,躍起離開。
歐陽泉連滾帶爬,跟在後面跑了。
他們走了,這幫人趕緊捂住口鼻,一時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還是領頭之人,上前查看之前死了的那人,結果發現他脖子上竟有血跡,等伸手摸了摸,摸到一根快要沒入脖頸內的長針。
領頭怒道:“幹他娘的,那個小娘子手頭竟有功夫。”
方才夜色太濃,沈絳長針出手,壓根沒人注意。
所以他們真的以為,這人是被所謂的無色無味毒藥殺死,此刻檢查一番,發現長針,就知道沈絳說的話是假,全都是在詐他們。
“追上去,他們跑不遠。”
謝珣抱著沈絳,三人直奔後院馬厩。
隻是沿途,謝珣居然還有闲心問道:“你方才怎麼殺了那個人的?”
沈絳抬頭望著他,眼底透著驚訝。
他居然沒信自己的鬼話。
於是沈絳實話實說。
隻見他收緊摟著她腰身的手掌,伴著吹拂而來的清風,低笑道:“小機靈鬼。”
第52章
謝珣帶著沈絳一直到了馬厩, 果然,有好幾匹停在馬厩裡。謝珣抱著沈絳直接上了一匹馬,身後的歐陽泉坐慣了馬車, 連爬了幾次,都沒爬上去。
待謝珣勒緊韁繩, 將馬頭調轉。
嚇得歐陽泉趕緊喊道:“程公子,等等我, 等等我。”
謝珣居高臨下, 眼眸冷然望向他:“殺手已經追來了。”
果然這一句話竟叫歐陽泉生出無限動力,怎麼都爬不上去的馬背,居然一腳蹬了上去。隻是他平時出行都是華貴舒適的馬車,此刻勒著馬韁,雖然不至於摔下馬, 卻也左搖右擺。
在他搖搖晃晃間, 殺手已經追了上來。
他們剛才依仗著謝珣對別莊地圖的熟悉,找到最近一條路, 抄到馬厩。
謝珣懷抱沈絳, 飛馳而去。
沈絳窩在他懷裡,轉頭看向身後, 大喊道:“歐陽泉, 還沒跟上來。”
“我得先保護你。”謝珣神色冷漠。
他當然知道歐陽泉身份重要,他是直接人證, 比他懷裡的這些賬冊還要重要。因為從他嘴裡,可以撬出無數的秘密。
但是身後有這麼多殺手, 若是隻有他一人, 他一定會保歐陽泉一命。
謝珣忍不住勒緊懷裡的人。
隻見殺手迅速騎上馬厩上剩下的幾匹馬, 這些人騎術熟練, 幾乎立馬就要追上歐陽泉,沈絳眼見對方一把長刀出手,就要砍向歐陽泉。
她情急之下,大喊道:“看我飛針。”
這些殺手就是剛才那批侍衛,他們檢查過之前那個人,發現他確實是死在飛針之下,所以沈絳一聲喊完,提刀砍向歐陽泉的那人,下意識勒住馬韁往後躲。
但是殺手等了半天,發現並沒有什麼飛針。
他怒吼一聲,橫眉冷目,看向沈絳。
以為自己又被眼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小姑娘戲耍。
誰知他剛要夾馬腹,身底下的那匹馬,馬身一晃,竟哐當一下,直勾勾摔倒在地上。
連帶著殺手,一起摔了出去。
那匹馬在地上,四肢抽搐,嗚咽幾聲,竟直接死去。
殺手們紛紛目瞪口呆,實在沒想到,什麼毒藥,竟能在頃刻間,讓一匹馬死去。
歐陽泉大喜,趕緊拍馬追上他們。
沈絳回頭,得意道:“誰不怕死的,盡快上來試試,看看是南越國的奇毒厲害,還是你們這些人的命硬。”
殺手們望著倒在地上的馬,這樣大一匹馬,什麼樣的毒,能讓它頃刻間倒下。
眾人面面相覷,還真的被她一句話,嚇到躊躇在原地,不敢上前。
連這一匹馬都扛不住,他們這凡身肉胎,真的能嗎?
沈絳心底一松,她將手中的三根毒針射進馬身。這種毒藥本就見血封喉,成年男人一根就夠,這麼一匹馬,三根也剛好。
就在領頭之人大吼道:“這個女人肯定是在嚇唬咱們,就跟剛才一樣,給我一起上,咱們這麼多人,還怕他們不成。”
接二連三,被一個女人戲耍,早已經讓他面子上掛不住。
可當他捏著馬韁,揚刀衝上前,謝珣似乎就跟著這個機會。他將韁繩塞進沈絳手中,叮囑:“抓穩了。”
沈絳抓住韁繩。
謝珣一躍而起,腳尖借助馬背,在半空中,扭轉身體,長刀揮起,直撲身後衝過來的馬匹以及它背上的男人。
殺手領頭沒想到,他竟兇悍至此,在馬背上騰空而起。
此刻坐在馬上的殺手,仰頭望著半空,猙獰的表情如同凝固,雙眸死死盯著男子。
茫茫夜色,高空中懸掛著那輪彎月,此刻謝珣縱身躍起,整個人如凌空般,踏月而來,身後清泠如銀鱗的月光,籠在他周身。
他一張如水墨勾勒的俊美臉頰,此刻冰冷、肅殺、淡漠,不帶一絲憐憫。
揮刀斬下,頭顱橫飛,鮮血如泉湧般,四處飛濺。
這場景,猶如修羅地獄重現。
饒是這幫見慣了血腥場面的殺手,一時間,都被震懾在當場。
謝珣輕輕落在地面,長刀橫在身前,冷冷望向身後:“還有誰,不怕死?”
他唇邊染上一抹血跡,開口說話,唇瓣殷紅。
這一刻,幾乎所有人被嚇得肝膽欲裂,一種從脊椎骨竄起的恐懼和膽怯,將他們的腳死死固定在原地。
居然真的沒人,敢再上前一步。
詭魅嗜殺,冷酷無情。
眼前男人,如地獄而來的惡魔。
“三公子,上馬。”就在謝珣站在原地,突然一騎輕乘,逆風而來,馬蹄聲漸近,至他身前,馬背上女子彎腰,衝他伸出秀白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