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柯元傑是公司藝術總監,也是瑞白集團的核心成員之一。
如果他跟著去談商鋪的事情,商場的人自然會認為瑞白足夠重視自己這邊,更容易拿到更好的位置。
不過她談工作,柯元傑跟著算怎麼回事?
“不用,如果柯總不去,這事談成了是我有本事,柯總去了,傳出去那就都是對方看柯總的面子。”蘇然直接擺手,“我丟不起這人。”
柯元傑單手扶著車,道:“行吧,遇到困難隨時找我,我一定會幫你。”
“先謝謝柯總了。”蘇然倒退著進了樓道,“不送。”
她往後退了幾步,看著柯元傑開車走了,轉身正要上樓,一眼就看見唐安嶼站在自己身後。
少年穿著白色衛衣休闲褲,手裡提著一袋垃圾。
“下來倒垃圾?那我等你。”蘇然眼角彎彎,心情一下從工作中轉換到了生活。
唐安嶼抿了抿嘴唇,似乎想說什麼,但還是選擇先出去倒垃圾。
進了家門,家裡一如既往整潔。
客廳沒有開主燈,隻開了氣氛燈。
唐安嶼知道蘇然的習慣,順手就把主燈打開。
“不開也沒事,你在家就行。”蘇然一邊換鞋一邊說。
唐安嶼“哦”了一聲,看她換完鞋才問:“你餓了嗎?我新學了蔬菜粥,剛煮好。”
“我剛和柯總會來的路上吃了碗面。”蘇然也沒打算瞞著這事,隻是她說完抬頭時迅速補充了一句,“小碗的,沒吃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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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然之所以改口,是說完前半句抬頭時,明顯捕捉到少年臉上那一抹委屈的情緒。
第13章 “蘇然姐,我背你回去吧。……
蘇然先去卸妝,換衣服。
等她從房間出來時,餐桌上已經放了一個白色瓷碗,借著餐廳上方罩下來的燈光,可以看見青煙嫋嫋。
蘇然其實真的是吃飽了,不過她也不好意思辜負唐安嶼的好心,這碗粥說什麼也得吃下去。
她坐下後,唐安嶼也拉了椅子坐在她的對面,一語不發,就靜靜看著她喝粥,像是在等她品嘗後的評價。
蘇然低頭喝了一口,這一口就能感受到這粥一定是在砂鍋裡燉了很久,喝進嘴裡幾乎感受不到米粒的顆粒感,鹹鮮度也正好,可以感受到菜葉,也不需要刻意去咀嚼,一口就可以下肚。
蘇然喝了一口就後悔,早知道家裡有這麼好的粥,她為什麼要去和柯元傑吃那碗面!
大晚上的,還不好消化!
“蘇然姐,上次你晚上應酬回來餓了,吃的三明治,所以我想著你今天回來應該也會餓,就從網上找的教程,試著煮了個粥。”
唐安嶼看蘇然一口一口喝粥,才解釋了自己做粥的原因,末了又說,“我從9點多就開始準備了。”
蘇然越聽,心裡越內疚。
她怎麼就鬼迷心竅和柯元傑去吃了那碗面呢?
她低頭又喝了幾口,抬頭誇贊道:“很好喝,謝謝。”
唐安嶼坐在對面,兩隻手輕輕扣在一起,問:“蘇然姐,剛才送你回來的人是你的同事?”
“他啊,算是我領導吧,公司的藝術總監。”蘇然大概解釋了一下。
瑞白集團的設計部門算是獨立的,而柯元傑的位置更像是瑞白集團的靈魂人物。
這人怎麼都好,就是有點油膩。
蘇然是這麼覺得的。
“哦。”唐安嶼低低說了聲。
蘇然低頭喝了口粥,目光所及之處是唐安嶼那雙扣在一起的雙手,不得不說,長得好看的人,身體每一處都是養眼的。
就比如唐安嶼這雙手,手指細白修長,骨節也不算突出。
隻是他現在好像有些不安,右手拇指一下下摳著左手虎口的位置。
蘇然幾口把粥喝完,抬頭問唐安嶼:“糾結什麼呢?想問就問,看在粥的份上今天你問什麼我都回答。”
她話音剛落,唐安嶼的右手拇指動作停了下來,用舌頭潤了潤嘴唇,張了下嘴又閉上了。
像是把想問的問題又咽下去了。
蘇然都被他這副模樣逗笑了,“什麼問題這麼難以啟齒啊?”
燈光下,唐安嶼的耳廓微微發紅,又用舌頭潤了好幾次嘴唇才說:“我就是想問問你明天還要去應酬嗎?需要晚上給你煮粥嗎?”
蘇然當然知道,唐安嶼要問的不是這個問題,不過他既然不想說她也不猜了,點頭道:“嗯,那明天也麻煩小唐了,我爭取10點鍾前回家來喝你做的粥。”
蘇然頓了頓,繼續說:“對了,以後如果晚上你覺得太亮就別開燈了。”
唐安嶼:“為什麼?”
蘇然:“你在家就好。”
-
翌日,蘇然下午要去和天河國際商場的人談商鋪的事情。
天河國際商場是港區即將開業的新商場。
港區是北城新的經濟開發區,有高科技企業園區,不少IT等新興行業總部都在這個區。
這個商場港區政府非常重視,勢必要把港區建成一個新的商業中心,所以各種商業稅也有優惠政策。
而蘇然負責的麗端品牌主營中檔女士襯衫,這個區的白領算是目標客戶,所以拿下天河一樓黃金位置商鋪這件事情,蘇然年前就跟著團隊準備,勢必要拿出最大的誠意來談。
截至目前已經談的差不多了,今天去就是最後敲定,把合同籤了。
蘇然下午2點鍾就帶著主要負責這個項目的六名下屬到了商場辦公區。
現在商場還沒開業,內部還在裝修。
蘇然這些年經歷了不少,在忽悠商場方拿到最好店面這件事情上有了非常豐富的經驗。
一下午談判非常順利。
和計劃的一樣,晚上由瑞白這邊做東,請對方吃一個簡單的“工作餐”。
晚上六點鍾,一行人到了北城區一家有名的會員制餐廳——東風樓。
這家算是北城當地菜的招牌餐廳之一,因為私密性好,停車場足夠大,各種酒水備貨充足,許多商宴都會選在這裡。
蘇然也很喜歡這家餐廳,因為這裡離她家很近,等會她吃完飯打個車五分鍾就能到家。
一行人進入包廂後,蘇然帶來的一名叫喬卉的員工很負責的忙裡忙外,幫大家端茶倒水,拿菜單給天河商場的各位領導看,隨後認真詢問各位的忌口等等。
蘇然雖然在和對方一位叫鄧冠祥的主要負責人聊天,喬卉一舉一動她也都看在眼裡。
喬卉是去年9月份才招進來的新員工,本科學校並不算好,英語也隻過了四級,上一份工作又隻做了幾個月,不是應屆生,和其他面試的人比起來,她確實不算突出。
蘇然面試的時候看這小姑娘挺機靈,回答問題又很實在,才破例留了下來。
這半年下來,喬卉的表現確實沒有讓她失望。
鄧冠祥今年大概五十歲左右,這個年齡的人都不喜歡喝紅酒香檳這些花裡胡哨的酒,直接點了某國牌白酒。
還點名要52度的,說喝多了第二天也不頭暈。
這種酒根據年份不同,價位也不同。最普通的也得四位數。
合同都談完了,蘇然也不可能因為一兩瓶酒說什麼,直接就讓喬卉去點酒。
趁著這個空檔,蘇然拿手機給唐安嶼發了條微信:【今天應酬的地方離家很近,應該可以早回家。】
唐安嶼的消息回的很快:【好。】
蘇然看著微信發笑,明明是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信息,卻讓她覺得溫暖又踏實。
等酒上來,蘇然看了一眼已經上來的六道涼菜,問旁邊的鄧冠祥:“鄧總,我們開始吧?”
鄧冠祥點頭。
這場應酬和無數場應酬一樣,無非是互相吹捧,說一些吉祥話。
蘇然喝白酒的本事不差,這種場合自然是如魚得水,加上她帶的幾個員工都比較會帶氣氛,場面不會冷。
一直到飯局接近尾聲,蘇然才起身去洗手間,她在洗手間裡簡單補了個妝,又整理了一下衣服才往回走。
回到包廂,蘇然發現之前坐在門口位置的喬卉手裡端著半杯白酒,此時正站在鄧冠祥旁邊,像是在給他敬酒。
喬卉站著,鄧冠祥坐著。
這場局,蘇然知道喬卉不能喝,一直在吩咐她做事情,有人喊她喝酒,蘇然也都幫忙擋掉,整場下來,喬卉那半杯白酒幾乎一點沒下。
蘇然覺得飯局快結束了,喬卉喝一點就喝一點,等一下回家就休息了。
可當她圍著桌子繞了半圈回去時才發現,由於兩個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有一個身高差,鄧冠祥居然右手端著酒杯,左手往前伸著,在喬卉穿著絲襪的大腿上上下遊走。
蘇然火一下子就上來了,她快步走過去,伸手推了一下喬卉端著酒杯的手。
她力氣大,那杯白酒往前一晃,大半杯順勢潑了出去,直接就澆到了鄧冠祥那地中海上,還低低發出“哗”得一聲。
鄧冠祥和喬卉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蘇然先開口:“哎呀,鄧總對不起,喝多了手滑了!”
鄧冠祥這才反應過來,用手猛擦了幾下頭頂:“你幹什麼!”
“看見鄧總關心我家卉卉,我一激動就手滑了唄。”蘇然手指指了指喬卉的絲襪才收回手。
她穿著六釐米的高跟鞋,站在那裡腰背挺得筆直,絲毫沒有慌張或者要退讓的意思。
之所以沒有戳穿讓他難堪,是因為如果失去這個商鋪,受損失的並不隻有她一個人,整個團隊的獎金都會因此泡湯,未來收入也可能會少一塊。
這個損失她承擔得起,作為新人的喬卉承擔不起。
到時候所有人隻會說她矯情。
“蘇經理,你看你這澆我一頭酒,不會打算說個‘對不起’就算了吧?”
鄧冠祥又氣又惱,他也清楚蘇然是在給他面子,但他作為商場方,決不能就這麼輕易說“沒關系”。
喬卉也嚇壞了,“對不起,鄧總,我,我給您擦擦。”
喬卉這邊一伸手,蘇然就把她的手攔住,笑眯眯對鄧冠祥說:“這酒是我碰了卉卉的手才灑出去的,鄧總您看您怎麼才能消氣?我照做就是了。”
-
另一邊。
唐安嶼在家裡坐著發呆。
他手機微信一遍遍響著來自【母親】的微信消息,關心他什麼時候回國。
他不想回這些消息,至少不希望馬上回。
以他以往的經驗,隻要消息回得慢,他們就能少說幾句話。
他一直坐到晚上十點多,手機又響起微信電話,唐安嶼第一反應是慌張,但他看見來電話的人是【蘇然】時,懸著的心又放了下來,拿過手機,按下接通鍵。
“你好,請問是唐先生嗎?”
語音邀請接通後,那邊傳來的卻是一個陌生的聲音,有些稚嫩,應該是個年輕的姑娘。
唐安嶼本來想喊的“蘇然姐”三個字被卡在喉嚨裡,磕巴道:“是,是的。”
對方道:“您好,我是蘇經理的下屬,我叫喬卉,蘇經理喝多了,她讓我給您打電話,我們在東風樓,能不能麻煩您過來一下?”
喬卉不知道唐安嶼的年齡,身份,保險起見,用的都是敬語。
唐安嶼趕緊答應下來。
東風樓離蘇然住的小區不過兩三公裡,他打車到東風樓門口時,已經看見了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