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家都是出來賺錢的，誰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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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一早晨是例會。

　　中場休息前，一位同事講完PPT後，忘記電腦投屏的事情。

　　休息時，她坐在下面用電腦版微信在一個群裡聊天。

　　【咱們蘇經理也太慘了吧，這個年齡被傅經理給甩了。】

　　【上次傅經理回來，兩個人不是說明年就結婚嗎？】

　　【蘇經理都這個年齡了，再找男朋友相處幾年結婚，那都多大了。】

　　【傅銘真是個人渣。】

　　【他也太奇葩了吧，之前和蘇總談朋友圈裡沒動靜，換了個女朋友三天五條朋友圈，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找了個21歲的女朋友？】

　　【當初他在年會上說蘇總不會做飯不會家務，現在想想就是故意的，拉低蘇總行情！】

　　【傅經理明年就回來了吧？到時候和蘇經理抬頭不見低頭見，多尷尬啊。】

　　【蘇總這性格，這條件，要不是大學認識傅銘，一般男人誰駕馭得了？】

　　【確實。】

　　【確實。】

　　蘇然坐在一旁，默默看著投屏上滾動著的聊天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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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初她和傅銘也算是公司的模範情侶，人人提到他們都是“羨慕”兩個字，現在一分手，她們成了公司八卦的一部分。

　　她有點生氣，並不是生氣下屬討論自己，而是生氣自己沒腦子。

　　傅銘以前經常當眾說她不會做家務，不會做飯。

　　她當時沒多想，現在想來，不就是在貶低她？！

　　“夏暢，你投屏呢！”

　　會議室裡不知道誰喊了一聲。

　　剛才那個聊天正歡的夏暢抬頭看見對話框臉都白了！

　　迅速關掉微信聊天界面，又關掉投屏，才轉向坐在旁邊的蘇然。

　　蘇然拿起咖啡杯站起身來，笑著說：“沒事，你們不是隻罵他，也沒罵我嘛。”她說完走出會議室，給下屬們一點處理尷尬的時間。

　　這一整天，蘇然無論是中午吃飯，還是去其他樓層，都能感受到別人對她投來同情的目光。

　　就好像她這個年齡的女人，被男人甩了人生就完蛋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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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然是晚上9點半到家的，她打開家門時，客廳大燈開著，拖鞋被歸放在鞋櫃裡。

　　光是這兩點，足以讓蘇然對這個新家政工心生好感了。

　　她抬頭，看見陽臺上的晾衣杆上孤零零掛著一隻粉色兔子玩偶，由於被夾住的是兩隻耳朵，加上暮色的背景，讓這隻小兔子此時此刻看上去可憐巴巴，那雙藍色的眼睛裡仿佛還帶著怨念。

　　“噗！”蘇然看著兔子的臉忍不住發笑，自言自語道，“她怎麼把這個拿下來的？”

　　這隻粉兔子是她去年搬家時，於佳妮送她的。

　　有一次兩個人鬧著玩扔到了衣櫃最上面的縫隙裡，她們兩個小短腿踩著凳子也沒拿下來。

　　沒想到被這個家政工給拿下來了。

　　她簡直不敢想家政工是怎麼拿下來的，不會是踩了兩個凳子吧？！

　　蘇然低頭看了眼藍色的筆記本，上面寫著：

　　蘇女士，您好。

　　我在打掃衣櫃頂部時，發現有一個玩偶，就幫您洗了，明天我會來收。我看見您放在陽臺角落的紅豆杉並沒有完全枯萎，但需要修剪枯枝，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幫您打理。

　　依然是工工整整的幾行字，語氣禮貌客氣。

　　那顆紅豆杉是這房子剛裝修好時買的，據說吸甲醛。

　　蘇然這個人除了養自己，不擅長養任何帶生命的東西，這顆紅豆杉她盡量幫它澆水，可還是澆成這樣。

　　本來打算過幾天搬下去扔掉的。

　　蘇然想了想，彎腰拿起筆在下面寫道：那以後就麻煩你了。

　　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以後太高的地方你就不用擦了，注意安全。

第3章 早退

　　公司現在都流行無紙化辦公，蘇然工作中也處處使用電腦或者平板，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用筆寫字了。

　　她無論是讀家政工寫下的留言，還是握著筆在紙上寫字，都感覺很奇妙。

　　和小學時期交筆友一樣。

　　家政工這份工作賺錢其實並不少，但都是辛苦錢，許多年輕人拉不下這個臉來做這件事情。

　　蘇然覺得，這個家政工肯定是個年輕上進，會生活的小姑娘。

　　希望有機會能見見她。

　　接下來的一周的時間，由於蘇然該交代的事情也交代的差不多了。

　　藍色筆記本上基本都是家政工寫得關於紅豆杉的情況。

　　似乎是擔心蘇然誤會她把這名貴的盆景給養死了。

　　蘇然每天都會看，回復都是“辛苦了”“了解”之類簡短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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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旦剛過。

　　蘇然所在的瑞白集團是一家大型時裝集團，每年二月要將春夏款陸續發往商店以及各個渠道，一月是監督生產的關鍵時刻，決不能出錯。

　　雖說有專門的質量管理員把關，但是蘇然作為區域經理，也必須要去看一看。

　　準備去工廠的前一天晚上，蘇然到了生理期。

　　生理期腹痛是她的老毛病了，以前上大學的時候，她都是硬扛著，上班後為了不影響工作，都吃止痛藥來應對。

　　加上她胃也不太好，布洛芬算是家裡的常備藥，每次都會買十盒放在家備著。

　　翌日一早，蘇然熱了杯牛奶，用牛奶衝著止疼片吃下去，把藥盒隨便扔到櫃子上，拿著包出門。

　　今天蘇然的車限號，叫了個專車直奔工廠。

　　蘇然忙了一天，下午三點鍾才從工廠離開，讓同事把她送到小區門口。

　　想到家裡的方糖沒了，她沒有進小區，轉身去了樓下的超市。

　　蘇然進入超市，輕車熟路找到放糖的貨架，剛拐過去，一個瘦高的身影進入她的視線範圍。

　　是上次那個買黃油的少年。

　　這次他就站在賣糖的貨架旁，手裡拿著一個包裝很繁復的紅色盒子，正低頭仔細研究上面的說明。

　　超市光線充足，蘇然這個角度看過去，發現這個少年不但面相嫩，長得好看，還是個睫毛精。

　　蘇然忍不住想，我們國家經濟水平發展的真快，新一代小孩各方面都比他們那一代強得多。

　　想到上次於佳妮的經歷，蘇然也不好意思盯著人家看，準備拿上方糖就走。

　　一個穿著紅色馬甲的推銷員快步走過來，略過蘇然，直接走到那少年旁邊，介紹道“紅糖買這個合適，搞活動，還買二贈一。”

　　少年聽見工作人員話的那一刻，明顯慌了神，一邊搖頭，一邊把手上的盒子放回貨架，轉身快步離開了。

　　推銷員似乎是被人無視也習慣了，轉身就走了。

　　蘇然拿方糖的時候好奇看了眼剛才那男人拿的東西。

　　是一款國貨的紅糖姜茶的禮盒裝，上面寫得明明白白：溫胃散寒、緩急止痛，呵護那幾天的你。

　　八成是買給女朋友的。

　　大學生果然純情，買這個都不好意思。

　　“我要不要也買一個？”

　　蘇然站在那禮盒前想了兩秒，覺得自己買了應該也不會泡，幹脆隻拿了方糖離開。

　　她剛繞過貨架往收銀臺走時，那個少年埋著頭匆匆從她身邊走過，過了不到20秒，他又從後面和她擦肩而過。

　　手上拿著那盒紅糖姜茶。

　　這一次，蘇然結賬排在少年身後，離得近她才發現，少年身高很高，目測得有一米八三到一米八五。

　　快排到了，她拿出手機準備付款，才看見手機上有於佳妮剛發來的微信消息。

　　於佳妮：【今天我提前下班，你在哪呢？一起吃火鍋啊。】

　　蘇然正低頭給於佳妮回消息時，聽見收銀員對前面的少年說：“一共59塊5，要塑料袋嗎？請問怎麼支付？”

　　蘇然停下發消息的手，稍稍抬頭偷瞄過去。

　　少年拿出錢包，先是數了數裡面的零錢，發現不夠之後，猶豫了好幾秒，才拿出一張百元大鈔遞出去。

　　就這幾秒，說明這件東西對他來說真的很貴。

　　蘇然買了方糖後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在超市門口等於佳妮來接她。

　　她站在超市門口時，又看見了那個少年。

　　少年個子高，皮相好，站在人群中格外惹眼，想忽視都難。

　　蘇然看著他，看他低頭看著那盒紅糖姜茶，神色是憂心忡忡，似乎是幾度想返回超市，邁了步又停了下來。

　　蘇然越看越覺得有意思，他到底在糾結什麼？

　　是想回去退掉又下不了決心？

　　“嘀嘀——”

　　蘇然這戲看了一半，於佳妮的車就開到了。

　　蘇然指了指車外的少年。

　　於佳妮看過去，道：“都偶遇兩次了，不是緣分是什麼？衝啊！搭訕啊！好多姑娘就是被矜持給坑了，好男人都讓別人搶走了，所以咱們不要矜持，就要衝，就要主動！”

　　說完後，直接把轎車檔位掛到“P”檔，還拉上了手剎。

　　“死心吧，別人有女朋友呢，手上還拿著給女朋友買的紅糖姜茶呢。”蘇然為了讓於佳妮死心，又補了句，“我手下的人都說一般男人根本降不住我，我再找個弟弟，弟弟可能每天想到我是他女朋友，半夜都得哭醒。”

　　於佳妮想了想，“也是，弟弟不適合你。對了！上次我們公司工裝招標你不是成了嗎？我們唐總，今年30歲，單身貴族，性格強勢，說一不二，跟你挺像的，要不你下次見他主動點？”

　　“免了，別最後戀愛沒談成，工作也給我攪黃了。”

　　蘇然手下負責的品牌之一，是瑞白集團最大的品牌麗端女裝，主做女士襯衫以及職業裝，經過十幾年的發展，算是國內職業裝的NO.1。

　　去年下半年，於佳妮所在的天逸汽車之前的工裝供應商合同到期，蘇然帶著團隊努力幾個月，終於成為天逸未來五年的工裝供應商。

　　比起可遇不可求的“愛情”，和天逸合作給她來帶的利益是可以預測的。

　　如何選擇，蘇然還是拎得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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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然出門時吃的布洛芬，藥效早就過了，剛才吃飯時候不覺得，坐出租車回家的時候，身體就開始出現不適。

　　由於出租車不能進小區，蘇然隻能徒步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