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但為君故 3100 2025-01-21 16:44:58

嶽洲見我不掙扎了,慢慢松開了手,他苦笑道:


「還能做什麼?


「阿蓉,你就算暫時不原諒我也沒關系,我可以等你。


「但你不能與那段城待在一起,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活閻羅,你會有危險的!」


我看著他這副面孔,隻是冷笑:「在我看來,你比他要危險得多。」


嶽洲看著我,臉上的表情一點點消失。


他聲音變得低沉:「你既然不相信我,那我便讓你親眼看看。」


馬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


嶽洲把我抱下了車,用布條捂住了我的嘴。


我半拖半拽地把我拉到了一間屋子。


打開地下室的門,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突然傳來一聲男子的慘叫。


我腳步一頓,不願再繼續往前。


嶽洲卻不依不舍地拽著我向前。


直到前面豁然開朗,他帶著我隱蔽在一旁,死死禁錮著我的身體,不讓我發出一點動靜。


視線所及之處,到處都是鮮血。


旁邊還有幾人屍體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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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驚恐地看著前方,渾身顫抖。


「救命!救命啊!」


有人跌跌撞撞從前面跑了過來。


確切地來說,是逃。


後面有人拿著劍步步緊逼。


男人摔在地上,驚懼回頭,連連求饒:「饒命,饒命啊!」


「將軍,你就饒了我吧!」


他口中的將軍已經到了眼前,昏暗的燭火照亮了他的半張臉。


是段城。


他渾身浴血,就像是從地獄而來的修羅。


不管男人如何哭喊哀求,他卻恍若未聞。


隻是慢慢舉起了手中的劍,在男人驚恐的目光中狠狠落下——


人頭落地。


我猛地閉上了眼睛。


溫熱的鮮血似乎濺在了我的臉上。


嶽洲心情極好地伸手替我擦掉。


在我耳邊輕吟:「阿蓉,你跟我走吧。」


我嘴唇微動,嶽洲愣了一下:「你說什麼?」


他靠得更近了一點,我趁機用頭撞在了他的下巴上。


嶽洲吃痛,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我猛地掙脫了他的束縛,往前一撲,跌倒在地上。


聲響吸引了段城的注意,他抬頭看了過來。


嶽洲大驚失色要來拉我,隻是手還沒碰到我,那袖子便被隨之而來的長劍削掉了一截。


段城伸手將我一把撈起,護在了身後。


「嶽世子這是何意?」


段城左手護著我,右手握劍,聲音裡半點溫度也沒有。


渾身殺意未散。


嶽洲看著他,竟不可抑制地往後退了退。


我定定地看著他。


嶽洲的眼神在我與段城之間來回流轉。


最後似哭似笑。


「好,好得很。


「蘇蓉,你寧願信他也不信我。」


我笑了:


「信你?


「以前我是很信你的,可結果呢?


「我對你的信任成了你對旁人炫耀的資本,我對你的信任成了你捅向我最尖銳的利器。


「嶽洲,你還讓我怎麼信你?」


嶽洲看著我不說話了。


而我隻覺得此時無比地清醒。


「嶽洲,你根本就不喜歡我。


「你喜歡的不過是我喜歡你的感覺,你喜歡的自始至終都是自己。


「怎麼?我離開你後,你便開始後悔了?


「後悔什麼?


「後悔沒藏得再仔細點,後悔怎麼這麼粗心叫我發現了端倪?」


也許是被我說中了心事,嶽洲怒吼:「閉嘴!別說了!」


我也忍不住朝他怒吼出聲:


「你慣會貶低我來顯示自己的高貴!


「嶽洲!你就是個偽君子!小人!


「嶽洲,你讓我覺得惡心。」


我看著他,覺得可悲。


他可悲。


以前的我同樣可悲。


14


回去的時候天空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雨。


雨滴落在馬車棚頂,滴滴答答,讓人靜不下心。


段城坐得離我很遠。


他說怕身上的血汙弄髒了我的衣裙。


「嚇到了嗎?」


他問我。


我很誠實地點點頭。


段城沉默了一會ťũ̂₍兒,然後才道:「我好像從未跟你說過我的事。」


「十年前傷了嗓子說不出來,也多虧你信任我。」


我彎了彎嘴角:


「我隻是看見過你偷偷幫我阿爹幹活。


「看見你偷偷去山上打獵,然後把東西放在我家門口。


「段城,一個知恩圖報的人不會是一個壞人。」


段城低著頭,終是笑了出來。


「我以為我隱藏得很好。」


外面的雨滴淅淅瀝瀝,他對我說起了他小時候的事。


他說得很慢,我卻聽得入了迷。


他說他從前是京城一富商家的家生子。


他的父母都是這家的下人。


在他十三歲之前,日子還能過得下去,生活雖清苦,但家庭和睦。


變故發生在他十三歲生辰那天。


富商家裡來了客人,那客人吃醉了酒把來伺候的段城母親強行拖進了房裡……


段城母親不堪受辱,在第二天清晨投了井。


他父親悲痛欲絕,去找主家理論。


主家為了替那位客人隱瞞,竟將他父親活活打死了。


目睹了全程的段城拼死逃了出去。


但卻被冠上了殘殺父母的罪名……


他臥薪嘗膽,忍氣吞聲那麼多年,眼下回了京城,第一件事便是復仇。


這場遲了數十年的報復,是連聖上都默許的。


段城的聲音無比平靜:「我殺的,都是我的仇人。」


「我從不後悔。」


他表情無風無波,但隻有他自己知道這一路走來有多苦。


我沒有資格評價什麼。


除了他自己,誰都沒資格。


……


回家的時候,雨下得更大了。


段城用鬥篷把我遮得嚴嚴實實。


把我送回院子的時候,他說:「對不起。」


我愣了一下:「什麼?」


段城的臉上還有水漬,額頭碎發湿透。


他垂眸看我:「之前說會護著你的,今夜卻讓你受驚了。」


「我該向你道歉。」


我搖頭:


「說起來,倒是我一直在麻煩你。


「也一直沒跟你說聲謝謝。


「段城,謝謝你。」


15


聽說端王世子大病了一場,在房裡躺了數日也不見好。


就在這時,漠北的戰事吃緊,聖旨發到將軍府時,我正陪著段城吃飯。


聖旨上說,西蠻與狄人聯合對漠北嘉月關發起了進攻。


大軍逼境,來勢洶洶。


嘉月關若是破了,漠北十三城就保不住了。


聖上命段城整頓軍隊,三日後即刻出發。


這頓飯沒吃完,段城便匆匆忙忙走了。


接下來的兩天他基本都不見人影,我在他門口枯坐了一夜也沒等到他回來。


我再見到他時,是在第三天凌晨,他風塵僕僕地從外面回來了。


看見坐在廊道不小心睡著的我時,他下意識放輕了腳步。


解下身上的披風,小心翼翼地披在了我身上。


動作很輕,但我還是醒了。


「段城。」我看向他。


段城垂眸看著我:「怎麼不回去睡。」


「在等你。」


我問他:「什麼時候出發?」


段城沉默了一下,沉聲道:「兩個時辰後。」


我沒說話,隻掏出袖子裡的玉佩,伸手遞給了他。


「你曾說過,我可以用這枚玉佩讓你滿足我一個條件。」


段城抬頭看著我。


我從地上站了起來,踮起腳尖,摟上了他的脖子。


「一定要活著回來。」


段城第一次有些猶豫了:「我……」


我打斷了他的話:「如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妻。」


「段城,你收不了場便得負責。」


……


段城帶兵出城的時候,我去城樓上送他。


看著隊伍一點點消失在道路盡頭,我收回了視線。


一回頭,嶽洲就站在不遠處看著我。


我越過他徑直走過。


「這場仗很兇險,段城不一定能活著回來。」


我頓了頓:「所以呢?」


嶽洲拉住了我的胳膊:「我快成親了,是宋太傅的孫女,  最是知書達理。」


「蘇蓉,隻要你開口,我便去跟父親說,迎你一起進門。」


我聽笑了:「做個侍妾?」


嶽洲:「我可以護著你!你為什麼非要選那段城!」


我甩開他的手,頭也不回地下了城樓。


留下了最後一句話。


「因為我信他。」


後記


三個月後,  端王世子成婚。


十裡紅妝,  好不氣派。


端王府送到將軍府一份請帖,  嶽洲大婚那日,我帶著賀禮登門。


代表著將軍府,  我的禮數處處周全。


倒是新郎世子喝多了酒,  在酒席上失了態。


……


段城離京後,我便不常出門了。


每天最喜歡的便是待在院子裡剪剪草,澆澆花。


要麼就是去萬福寺為段城祈福。


日子一天天過去,前方戰場的消息時常會傳來。


有時好有時壞。


每每捷報傳來,我總能高興得多吃幾碗飯。


聽到那些不好的消息,我也會愁得睡不著覺。


我用心替段城打理好府上內外事務。


學著看賬本,打算盤,學習經商。


等待的日子尤其漫長。


這麼一等,我便等了一年多。


段城得勝歸來的消息傳回京城的時候,  是個豔陽天。


京城百姓在街上高呼段城的名字,  撒著鮮花高唱著歌,好不熱鬧。


我在街上被百姓圍住。


他們笑著向我報喜,  給我送花。


我自是高興,被人流簇擁著往前走。


百姓太多了,人一多便容易出事。


不知被誰絆了一下,  我身體一晃,  被撞著往前跌去。


令人熟悉的松木香鑽進了我的鼻腔。


我腦子一蒙。


一陣天旋地轉,  我被人攬著腰落在了一片空地上。


我看著旁邊戴著半邊面具的人,怔愣了許久。


段城幹咳一聲:「夫人,  看夠了嗎?」


我驚訝於他的厚臉皮:「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有些著急,  便跟著傳令官先回來了。」


「急什麼?」


「急著回來娶你。」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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