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掙扎地起身，恨不得再咬他幾口。
周蘊和深邃炙熱的眼睛對上我。
我把自己都埋在被子裡，悶悶地說道，「你這樣對腎不好，要學會節制。」
周蘊和的大手按住了我的腰，一字一句地說，「還想看你扭。」
「滾！」我握了握拳，一直打他。
他親了親我的耳垂，把要逃脫的我重新抓回。
我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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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我惹毛了，我也真的需要休息。
趁他不注意，我收拾了一些行李拔腿就跑。
周蘊和再回來就發現自己的老婆沒了。
他給我打電話全是通話中，發微信也不回。
周蘊和臉色驟然一沉。
胸腔中不斷翻湧著怒氣，但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種情緒轉化為了緊張與害怕。
他擔心我會不會出現什麼危險。
周蘊和跑到寢室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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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的另一邊，竄出一個也在奔跑的身影。
他們倆一起打開宿舍門，空無一人。
周蘊和：「我老婆呢！」
何飛揚：「我老婆呢？」
他們倆對視一眼，「都跑了？」
周蘊和輕嘖一聲，「廢物。」
何飛揚毫不客氣地懟回去，「你也是。」
室內陷入壓抑的沉默。
周蘊和突然起身，翻找東西。
何飛揚：「你找什麼呢？」
周蘊和：「他之前在我的 ipad 登錄過賬號，應該能找到他出行軟件。」
何飛揚聽完，幫著他翻。
他懷疑紀明煦和我待在一起。
順著這條線，周蘊和真的找到了我。
我和紀明煦呆滯了，面面相覷。
當然，這些都是後來何飛揚告訴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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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找我，周蘊和兩天沒合眼。
看到我的瞬間，他松了口氣。
周蘊和對我勾了勾手指，讓我過去。
我看見他的瞬間臉白了，眼神躲閃著他的目光。
試圖尋找逃脫的路徑。
他伸手過來，拎著我的衣領。
周蘊和動作溫柔，可冰冷的眼神暴露了他真實的情緒。
我下意識地身體顫抖。
整個人發虛，但我不肯認輸，「我沒錯」。
周蘊和摁著我，不讓我逃跑，指尖揉著我的耳垂，「聽話」。
「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害怕什麼」。
他攥緊我的手，對著何飛揚說道，「我倆先走了」。
紀明煦求助地看向我，我想上去幫他，但周蘊和的眼神讓我根本不敢動。
我隻能祝他自求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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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蘊和沉下來的臉色一度讓我覺得他要揍我。
我看他半天沒說話，小心翼翼地輕輕拉扯他的衣服。
周蘊和頹敗不已，眼下青紫很重，「張元嘉，你知不知道在這世界上聯系很容易，消失幹淨也很容易啊。」
「你突然出省了，或者突然出國了，你讓我怎麼找。」
他雙眼泛紅，氣得渾身發抖，「我怎麼找！」
「張元嘉，你有沒有心啊。」
「你告訴我，世界這麼大，我怎麼找你。」
「我是有通天的本事嗎，隨隨便便能翻出來一個人的隱私。」
他語氣越來越兇，到最後近乎嘶吼。
周蘊和的表情像是要吃了我，但他的眼角落下了幾顆淚珠。
我擦掉臉上不知不覺掉下的眼淚，哽咽道，「對不起。」
「周蘊和，我不該這麼做的，讓你擔心了。」
「對不起。」
周蘊和明明情緒也在崩潰邊緣，卻還是哄著在一旁掉眼淚的我。
他泛白的手指有些發顫，「別哭了。」
「以後不要再讓我找不到了，好不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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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蘊和一次又一次地證明他很愛我。
他安撫掉了我的負面情緒，讓我也能夠堅定地站在他身邊。
我們的感情也更上了一個臺階。
假期的到來讓我們不得不分開。
周蘊和的手指遊離，來回摸我的喉結，「你暑假有什麼安排？」
我撲到他懷裡，「要打工還要考駕照。」
周蘊和勾著唇角，眼底發光，「那等你回來，我們一起去放風箏，去爬山，去野餐。」
「要一起做好多好多事情。」
我：「好。」
「舍不得我嗎？」
周蘊和猛地將我拉住，定定地看著我，「舍不得。」
「怎麼辦，你還沒有離開，我就已經很難過了。」
我剛一離開他，被他攔腰撈了回去，「我還會回來的，又不是不見了。」
周蘊和輕聲說，「那你要每天想我，每天和我打視頻，要跟我報備每一件事情。」
誰能拒絕大狗狗可憐兮兮的眼神呢。
我：「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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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在他身邊，周蘊和整個人像是遺失掉了什麼。
他半夜在床上翻來覆去，想了很久。
如果想一直在一起，要有長久的以後，有些事情是必須面對的。
周蘊和忐忑而又堅定地給母親發去消息。
母親很快回消息，讓他回家。
周父嚴肅地坐在沙發上。
母親臉色一時間青白相交，緩緩開口，「你長大了，有主意了。」
「我和你爸爸不是封建老古董，可你這件事是不是有點太出格了。」
「你哪怕找個大十歲的女的我也不反對。」
「你怎麼就，怎麼就……」
周父猛地拍桌，「混賬！」
周蘊和跪在地上，聲音充滿愧疚，「對不起，我讓你們失望了。」
「但是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他。」
「我真的希望，你們可以祝福我們。」
周父拿手顫抖地指著他，怒吼，「我不同意。」
「你要非要和那個人不容世俗地在一起，我就沒你這個兒子，我丟不起那個臉，這麼大歲數了還叫別人戳我的脊梁骨，你幹脆殺了我好了。」
周蘊和：「父親！」
「我們一起經歷了很多，這條路走得不是很輕松，可我想和他在一起，想互相陪伴一生。」
「您不同意，我不和您吵，我隻想告訴您我的態度和我要和他在一ẗṻₒ起的決心。」
「爸，我堅信這一切都無法阻止我愛他。」
周父眉眼冷寂，忍著怒火。
「你確定他也是這麼想的嗎？」
「你確定他也那麼愛你？你們倆真的能走遠？」
周蘊和一字一句地說，「我相信。」
「好好好，我管不了你了是不是？」周父輪著拐杖往周蘊和的背上打。
「我打死你這個混賬！」
一次又一次，周蘊和一聲不吭。
良久，周蘊和拒絕了母親的攙扶，踉跄地起身。
心口傳來刺刺的痛。
他現在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去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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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發消息告訴我這一切，說很想我，想來見我。
我收到他的消息，卻升不起一絲開心。
紛亂的思緒侵蝕著我，裹得我不能呼吸。
我媽住院了。
她被車撞了，肇事者沒逃逸但死活不松口賠償。
她成了植物人，後半生都需要巨額的手術費和護理費，是我遠遠不能想象的。
路邊燈影綽綽，昏暗的光似乎在散著溫暖。
我卻感受身上無比的涼。
……
我避開了周蘊和的目光。
他緊張地看向我，「你怎麼了？」
「我挑了你最喜歡的花，為了給你驚喜，我特意飛過來看你。」
「你為什麼不理我啊？」
我忍著痛，還是說了出來，「我們分手吧。」
周蘊和手裡的花跟他的心一起落在地上。
因為我的那句分手，氛圍降到了冰點。
周蘊和的臉上升起一抹希望，極力壓抑著情緒，「別鬧好不好？」
「有什麼問題我們解決，說分手太傷人了。」
我打斷他的話，「對不起。」
「我們分開吧。」
我不想拖累你，就讓我獨自承受這一切。
碎發遮住了我的神情，眼淚汩汩而下。
我不能那麼自私，把他連累進我的生活。
我後背抵在醫院的牆上，埋頭痛哭。
心裡很難受，我舍不得周蘊和，真的舍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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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到他，他塞給我一張銀行卡就走了。
上面貼的字條寫的是：【阿姨的醫療費我要回來了。】
他去找肇事者了，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
我緊緊握著銀行卡，蹲下身子泣不成聲。
結清醫院的費用後，我請了兩個護工。
我突然怔住，想起他剛才找我不自然的走路姿勢。
太陽高照的天氣，周蘊和戴著帽子和口罩。
我莫名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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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聯系不上周蘊和了。
我的拳頭不顧一切地砸在牆上，我後悔為什麼當時不再細心一些，為什麼不攔住要離開的他。
肇事者怎麼會突然松口給錢。
周蘊和到底做了什麼？
我摁下電話號碼。
那頭聲音很大，「還給我打電話幹什麼，錢不是給你了嗎？」
我直接問他，「你不是一直不願意給嗎？」
「我倒是不想給，你那個小男朋友太不要命了，被我打個半死也要為你要錢。」
「我再不給，他就真死我手上了。」
「……」
我的喉嚨像是被石頭堵住。
在他的描述中，我似乎見到了被他們毆打的周蘊和。
拳拳到肉揍在他身上，隻要他還能起來，就再把他打倒。
周蘊和的不屈服讓他們被激怒。
他咳出一嘴血，倒在了泥濘的地上。
「你不會是給他要錢的吧？」
「他當時可說好了，付給你賠償費用的錢，至於他自己的傷不用我們管。」
我臉色大變，死死握住手機，「他怎麼了？」
手機滑落，掉在地上。
我的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下，腦裡不停地播放那句，「他腿受傷可能要瘸，聽力也受到影響，估計要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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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蘊和很疲憊，前所未有的虛弱與哀慟，他想大吼，他想大哭。
他也放棄挽回了。
他把自己關在屋子裡。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求助無門，找到了周蘊和的家庭住址。
周母見到我後，嘆了口氣，「進來吧。」
「他需要你。」
看到周蘊和的一剎那，我渾身卸掉了力，慢慢跪在地上。
我的心中鋪滿了酸澀和自責的情緒，「周蘊和。」
我快要哭出來了，顫抖地說，「別不要我，我沒有你不行。」
周蘊和眼中沒有一絲神採，身上籠罩著濃鬱的破碎脆弱。
我用盡渾身力氣抓住他，晶瑩的淚滴自我的面龐滑落。
我為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溫柔地注視著他像是把他的模樣烙印在心間，「周蘊和，我很愛你。」
周蘊和緩緩抬起頭，「張元嘉，我怕你愛我太辛苦。」
他苦笑了下，指指自己的腿和耳朵，「我可能會瘸，耳朵聽力也受損了。」
「這份愛很沉重，我寧可你不要。」
周蘊和垂眸，指頭都快攥斷了，「你忘了我吧。」
「要是……要是我以後能好，我再把你搶回來。」
我淚如泉湧，模糊了雙眼，以頭抵著他的額頭，「對不起，你為我受了那麼多傷，我卻不在你身邊。」
「我們之前的想法都很自私, 憑什麼隻接受對方帶來的快樂。」
「你一個人承受這些一定很痛苦吧。」
「周蘊和，我很想你，我們和好吧。」
我顫抖地摸上他的臉, 觸碰細細小小的口子, 「不是同情, 更不是愧疚, 隻因為是你。」
「你不在的日子, 我都是枕著你的衣服睡的, 那上面有你的味道，能讓我安心, 就好像你還在我身邊一樣。」
周蘊和被打得站不起來也沒想過服軟，哪怕是醫生告訴他腿可能要廢心裡也是藏著不服氣的勁，可我的手摸到他的臉，小心翼翼的摸上傷口，他堅硬的外殼一下就被擊穿了。
他良久才「嗯」了一聲。
周蘊和把我整個身體圈在懷裡, 小聲地哭泣。
周母看到這一幕，選擇了尊重和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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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陪他復查, 連洗澡也要守著。
他朝我張開雙臂, 「張元嘉，謝謝你在我身邊。」
周蘊和變得嬌氣。
借著各種理由和我貼貼。
睡覺也要抱著。
周蘊和：「恐怕你老公以後要你養了。」
我：「我養。」
我描摹著他的眉眼，「我媽媽病情穩定了, 你的身體也在變好, 真好。」
他拍拍我的手。
周蘊和的眼神平靜又堅定，慢慢給我順頭發，「既然決定了，那就是要一輩子的。」
「我要一輩子。」
我：「好。」
他的眼睛裡倒映著我的影子，我感受到他溫熱的嘴唇輕輕貼在我的掌心, 呼吸一下一下地交織，心尖痒痒的。
我被他勾引到，「你害得我心跳加速。」
周蘊和大狗狗似的抱住了我, 捏了捏我的腰，我身子一軟, 仰頭呼出一口嘆息。
身形交纏間, 我像墜入了熔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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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的前一天。
周蘊和把我約出去，「閉上眼。」
周蘊和把他親自制作的花環放在我的頭上。
「我想給你一個完整的家。」
他淺淡的笑意，讓我高懸的心終於落地。
我抬起頭流淚。
不是分手。
周蘊和拂去我的眼淚，輕輕拍我, 「怎麼哭了。」
「我會讓你幸福的, 結婚吧，我們。」
周蘊和給我戴上戒指，看向我的眼神真摯熱烈。
「我性子不好，大男子主義。」
「這個世界上願意真心接納我的, 隻有你。」
我抱住他。
周蘊和：「謝謝你, 讓我找到了遺失的另一半靈魂。」
我淚眼模糊的樣子，落在他眼裡，卻是別樣可愛。
即使擱著世俗，恐懼與偏見, 他也無比堅定地走到我身邊。
用盡全力拉起我的手，純粹的愛意從他清澈透亮的眼底流出，永不止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