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蘊和披著浴衣擦著頭發和我撞在一起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的性取向不正常。
我曾旁敲側擊地問他對同性的看法，他說惡心。
之後他對我說有喜歡的人了。
我祝福了他，打算另尋他人。
剛有進展的時候，他雙眼冒火，鉗制住我的手腕。
「你找別人，我同意了嗎？」
1
我談不了甜甜的戀愛。
因為我對女孩子無法心動。
直到那天，我找到了解藥。
室友周蘊和半披浴巾，一手擦著湿漉漉的頭發。
霧氣柔和了他凌厲銳氣的輪廓，腹肌在陽光下折射出琥珀色的暗光。
我呆呆地看著這一幕，腳下一個不穩跟他撞在一起。
周蘊和的黑眸裡浮出微不可察的笑意，「小心點。」
我避開他的視線，他附著在我胳膊上的位置在滾滾發燙，逐漸蔓延到心髒。
我想，我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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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上了一個男生。
2
我追人實在沒經驗，隻會笨拙地對他好。
可周蘊和天天滿臉笑意地接下我起早為他搶好的早餐，我的一舉一動都被他規劃為了好室友仗義的行為。
紀明煦從床上探下頭，笑眼彎彎，「張元嘉，你不夠意思，你怎麼不幫我買早餐？」
「也不幫我洗衣服，我的桌子有時候也亂也沒看你幫我收拾。」
我不自覺地站起來，「啊」了一聲，「何飛揚沒幫你買嗎？」
紀明煦撇了撇嘴，「他最近吃錯藥了，跟他說幾句話就炸，我可不敢麻煩人家。」
站在一旁的何飛揚有些不悅地眯起眼。
我茫然地點點頭，「你沒吃早飯嗎？那我的這份給你。」
就在我試圖把早餐遞出去的時候，寢室內溫度驟降。
何飛揚把椅子拽得嘎吱響。
周蘊和的目光也一寸寸冷了下去，視線像是要在我身上戳個洞。
我脖頸一涼，僵硬地坐了回去。
周蘊和上課沒等我，一整天也沒和我說話。
我不明所以，不知道哪裡惹他生氣了。
更害怕是因為他發現了我喜歡他，打算和我劃清界限。
他應該覺得很惡心吧。
3
我點開他的消息框，打下的每一個字都反復掙扎。
一遍遍，刪了又打。
最終還是什麼也沒發出去。
輾轉難眠的時候，周蘊和的身影不斷浮現，我想起班裡的流言。
他們說周蘊和是為了系花陳然考進這所大學的。
陳然人長得漂亮，性格又好，站在周蘊和身邊，和他很相配。
我的心變得苦澀。
周蘊和不會喜歡我的吧。
4
社團要聯誼。
我和周蘊和報的同一個社團，學姐說已經邀請了他，我也趕緊同意參加。
周蘊和身邊人很多。
我時不時往他那看，視線被擋住後，隻能自顧自地喝著飲料。
杯子突然被人抽走，我抬頭，是學長邊意遠。
我禮貌地打招呼：「學長。」
「怎麼不和大家一起玩？」
邊意遠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得溫和。
我慢吞吞地解釋，「社團裡人還沒認全，又來了好多陌生人，我有點社恐了」
包廂裡音響聲音很大，為了聽清說話聲，他坐得離我很近。
邊意遠挑了挑眉，「怎麼不見你報團那天的勇敢勁了呢。」
那是為了追人啊。
可如今我的勇氣，早被無處釋放的愛意掠奪盡了。
周蘊和餘光瞥到了我，他的臉掛上了寒霜，身上散發著難以靠近的氣息。
邊意遠抬了抬下巴，帶著打趣的意味，「有人找你。」
我下意識地以為是周蘊和，滿眼欣喜地望過去。
結果來者是個女孩子。
我大概猜到她是來幹什麼的，隻能硬著頭皮和她打招呼。
周蘊和在學校很受歡迎，有些人想要他的聯系方式都從我身上打聽。
可我不敢給。
有一次我幫助了一個女孩子，周蘊和第二天就把我拉黑了。
女孩訕訕開口，目光躲閃。
我拒絕的話還卡在舌尖，沒想到就被周蘊和強硬地拽走了。
5
「張元嘉，你很出息啊，男的女的都挺喜歡你啊。」
周蘊和沉聲道。
我想解釋，那個女孩子明明是衝著他來的。
他身上的酒味有點重，我皺眉，「你喝酒了？」
周蘊和扯了扯嘴角，「你是傻子嗎，這是聯誼，會不喝酒嗎？」
他故意靠近我，對我吹酒氣，「你也嘗嘗味道。」
我側過頭，咬了咬下唇，「太近了。」
周蘊和的眸子漸漸生了暗，「都是男人，怕什麼。」
我努力克制自己。
不怕男人，怕你。
因為你輕易地就能撩撥我的心弦。
周蘊和卻把腦袋重重靠在我肩膀上，「走不動了。」
我無奈地按好他的頭，「那我ŧū́⁽打車好不好？」
周蘊和蹙眉，「不好。」
他掏出身份證遞給我，「張元嘉，去酒店。」
我的耳根都燒起來了。
看著周蘊和不清醒的眼神，覺得自己想多了。
也許他就是不想回宿舍吧。
6
我任勞任怨地把他安排進房間。
怕周蘊和夜裡不舒服，打算去前臺要醒酒藥。
我一開門，隔壁房間的人也恰巧出門。
我和何飛揚邁步的姿勢都愣了一瞬，然後默契地移開視線。
這叫什麼事兒？
紀明煦還在喊，「你快點啊！」
我堵住耳朵，踱步飛奔。
我恨自己不敏感的神經，竟然之前沒看出來，怪不得何飛揚有時候扔給我的眼ẗũ̂ₙ神像是要刀了我一樣。
周蘊和吃完藥，握住浴室的門，回頭問我，「要不要一起洗，我看地方很大。」
我瞪大眼睛，他在說些什麼虎狼之詞啊。
他不會想歪，但是我真的會啊，能不能不要這麼誘惑我啊。
我的抵抗力真的不行。
我連連搖頭。
周蘊和略表遺憾，「我感覺你很喜歡我的腹肌，上次你眼睛都看直了，給你機會你也不珍惜。」
「那你就攙著吧。」
我攪著手裡的被子，都快讓我翻出花來。
周蘊和快睡著了。
酒店隔音不好，隔壁房間稀稀拉拉傳出一些聲音。
很妖娆，很露骨。
莫名的曖昧氛圍縈繞著。
那邊聲音越來越大，最後好像被誰捂住了一樣。
我小心翼翼地問，「周蘊和，你對他們什麼看法啊？」
周蘊和眉頭緊緊擰著。
他說，「很煩，很惡心。」
我的眼眶瞬間酸痛，溫熱淌過臉頰。
周蘊和果然是不喜歡男人的。
7
可我還是很喜歡周蘊和。
回學校的第一晚我夢到了他。
還做了許多我不敢想也不敢做的事。
第二天掀開被子，發現有痕跡。
我連忙起床收拾狼藉。
換好衣服準備上課。
這時周蘊和在我身後催促我快點。
我嚇到變形。
周蘊和輕笑出聲，繼續調侃道：「你看著心虛，做了什麼壞事啊？」
我的心跳有些失控，不敢去看他。
他自然地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輕撫了下我的臉頰，「怎麼臉紅了？」
我把他的手拍開，「別動手動腳的。」
周蘊和：「你變了。」
「你昨天可沒這樣。」
我堵住他的嘴，強行撤回，「你胡說八道什麼？」
周蘊和的嘴角帶著溫柔的笑意，「好好好。」
我調節呼吸數次。
他可不可以不要對我笑得這麼好看？
我真的很想很想。
掰彎他。
8
課間午休。
紀明煦和何飛揚不在寢室。
周蘊和趴ţŭ̀ₕ在桌子上睡著了。
我望著他的嘴唇鬼使神差地想親上去。
「叮叮——」鬧鍾響了。
周蘊和眼皮開始顫動。
我遺憾地退開。
他最近對我的影響力越來越大了。
我惶恐不安，又有些興奮，我真的很想跟他攤牌。
但我又害怕失去他，我盼望著他能自己發覺。
周蘊和微側過臉，輕聲開口，「張元嘉。」
我的身體僵住，緊張地看向他，是發現我偷親了嗎？是不是要結束這一切了？
說吧，說吧，說你看見我偷親了，然後狠狠厭惡我。
他的神情有些微妙，「我下午跟電子院有場籃球賽，記得來啊。」
……啊？
我回過神，挪開視線，「我會去的。」
——
球場。
周蘊和穿的八號球衣，他一上場周圍泛起歡呼聲。
尖叫聲絡繹不絕，她們一激動把我擠出了內場觀眾席。
學校操場坐臺裝修，大家都是站著觀看的，我找不到好位置。
「張元嘉，來這邊！」
陳然衝我揮揮手。
我離近後，她把ṱū₎我拽到身側。
「謝謝。」
陳然歪了歪頭，「客氣什麼，周蘊和把你看得太緊，一直沒機會認識你。」
我面對她有些不自在，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把她和周蘊和配對，我的心一點點涼到谷底。
周țŭ̀₇蘊和姿態肆意，幹淨利落地奔跑運球，果斷地進攻。
他拎起衣領擦了擦汗，對著觀眾的位置揚了下眉。
9
比分咬得很緊。
周蘊和跳躍高起投出了超遠三分球，引起女孩子們興奮的尖叫聲，好像要掀翻了籃球場。
電子院的十號發狠，在搶奪球的時候跟隊員撞上了，球不可控地飛向了觀眾這邊。
球在我眼裡放大。
我回想起高中被球砸，腦袋幻痛，我想跑，但我是個男生，身邊還有女孩子。
躲閃來不及的時候，我把陳然護在懷裡。
後背被重重一擊。
陳然神情緊張，「你沒事吧？」
我搖頭，內心流淚，好痛，但是還好沒砸我腦袋。
周蘊和衝到我身邊，抓住我的胳膊晃動，「張元嘉！」
嘎吱一聲。
我額角冒冷汗，眉心難忍疼痛般皺在一起，「你他媽要掐死我了。」
他的手使不完的牛勁，把我胳膊拽得生疼。
周蘊和慌慌張張帶我去醫院。
後背沒事，胳膊脫臼了。
周蘊和耷拉著腦袋，不敢看我。
我艱難地支稜起打石膏的右臂，「周蘊和，你克我。」
10
「周蘊和，我要吃水果。」
「我要喝水。」
「作業你記得幫我寫了，你也知道，我傷的是右手。」
我毫不客氣地指使周蘊和幹活。
誰造成的誰擔責。
在我變本加厲時，周蘊和湊近捏了捏我的臉，聲音沉穩磁性，「你這麼離不開我。」
「上廁所我也跟著吧。」
腦海中的弦一下子繃緊，我嘴裡的水果瞬間不香了，「這個不用。」
周蘊和眼睛微眯，「是嗎？」
我默默把打著石膏的手臂遞到他眼前，「痛。」
周蘊和無奈地嘆了口氣，語調放緩，「我認輸好不好。」
「別亂動你的手了，再不老實，我把你那隻手也綁上石膏。」
我瞪大眼睛，蹭蹭幾步遠離他，「周蘊和，你過分了，你還要再卸我一隻胳膊？」
「你惡魔！」
「你祖上周扒皮都沒這麼狠吧。」
周蘊和：「……」
「別鬧了，你是祖宗。」
11
陳然心裡愧疚，給我燉了好幾次的骨頭湯。
第一次時我感動地接下，周蘊和在我旁邊欲言又止。
我嘗了一口，齁鹹。
在陳然期待的目光中不得不喝下，還誇獎了句，「好喝」。
陳然走後，我拿書砸周蘊和，「你怎麼不早跟我說」。
周蘊和表情無辜，「我示意你了，你沒接收到」。
「天殺的，周蘊和！」
之後的湯都是他替我喝的，隻能說，該。
在他還算細心地照顧下，我成功摘下了石膏。
我的心情還有點失落。
腦海中閃過很多和周蘊和相處的畫面。
思來想去，我決定勇敢一把。
12
我一遍遍打著草稿，斟酌見到他後要說的每一個字。
但見到他，我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撞見了周蘊和被女孩子表白。
那個女孩穿著漂亮的白裙子，雙手背後，怯怯的眼神落在周蘊和身上。
他單手插兜，留給我一個後腦勺。
我離得遠，聽不清他們倆在說什麼。
可下一刻，女孩湊上去親了他臉一下。
周蘊和瞳孔微張，愣住了。
我的腦子嗡的一下炸了。
她親他，她親他，她親他！
攥緊了拳頭，我轉身就走。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現我的。
周蘊和氣喘籲籲地追上來，微微朝我探過身，「你跑什麼？」
他的手靠近我時，我捂好自己的胳膊，滿臉戒備地盯著他。
我的眼睫飛快地抖動，我現在真的不想看到他。
他的身邊有陳然，有別的女孩子，不會有我的。
「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周蘊和煩躁地捏了捏眉心，盯著我一字一句地說，「我有喜歡的人了。」
「我知道了。」說完我埋下頭極力壓制著，「祝你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