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手揉了揉他的頭，就像之前他揉我的頭一樣。
他怔愣片刻後，推開我的手，語氣有些暴躁：「寧蔓，你擱這撸狗呢？」
嗯，就是在撸狗，還是撸一條很兇的大狗。
我在他旁邊的臺階坐下。
「江轍，你還記不記得我說過，我要是喜歡你，我就是狗。」
江轍看向我，眼底翻滾著不知名的情緒。
「汪。」
他愣了好半晌，沒忍住，終於笑了。
我看著他臉頰上淺淺的梨渦，終於松了口氣。
「寧蔓，你的表白夠特別啊，你就不能做個人？」江轍很快斂去了唇角的笑意，嗓音低淡，「等你讀了大學，會遇見更適合你的人。」
我沒接他的話，隻是輕聲問道：「江轍，你送我去公交站好不好？」
「好。」他低聲應道，有些搖晃地站起身。
我聞到他身上的酒氣，才意識到他喝醉了。
他在我面前永遠都是驕傲肆意的，隻有喝醉的時候，才會讓我看見他脆弱的一面。
我在前面走著，他在後面不緊不慢地跟著。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在他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撲進了他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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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有我熟悉的薄荷糖味，混著煙草的味道。
我有些心疼，聲音都在顫抖：「我不想和別人談戀愛，我可以等你的，等你變得有出息。」
他的身子僵了僵，將手放在腰間，漸漸收緊力道。
隨即將頭放在我肩上：「蔓蔓，我醉了，讓我靠一下。
「等我酒醒了，也不會忘記今天說的話。
「等我以後有出息，我一定會來找你。
「我會拼命努力的。」
我的臉埋在他的胸膛，小聲道：「等我有出息了，我也會來找你的。」
「不行!」他的語氣兇狠得很，「老子不要面子的？」
我抬眼看著他，眨了眨眼，他怎麼能……這麼兇！
「好了，公交車快到了。」他語氣柔了下來，放開了我。
我輕輕「嗯」了聲，正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他的手臂又驟然收緊，把我圈入懷裡。
下一秒，他的吻落在了我的額頭。
這是江轍第一次親我。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一瞬間忘記了思考。
我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看什麼呢？」他垂下眼睫看我，路燈昏黃的燈光柔和了他冷硬的輪廓，「覺得老子帥？」
嗯，確實很帥。
我有些懵，抬手摸了摸他輕吻過的額頭。
「吻額頭……好紳士，都不像你了。」
他深吸一口氣，語氣吊兒郎當的：「早就想親你了，要不是因為今天抽了煙，你覺得你的初吻保得住？」
「……」
「寧蔓，你給我等著。」他的語氣帶著威脅的意味。
我笑了笑：「嗯，等著呢。」
15.
我上大學的第一年，江轍抵押了家裡的幾套房產，得到了新項目的投標。
江轍和我視頻聊天的時候，瘦了很多，臉頰凹陷，他工作太忙了，也沒什麼錢，應該吃得也不好。
「我一會給你轉點帳，你記得吃好點，不許餓到了。
「必須收，不然我不理你了。」
我摁熄屏幕，回頭發現舍友都在盯著我看，眼睛裡全是訝異。
「寧蔓，剛才和你聊天的是你的……男朋友？」
我和江轍還沒正式在一起呢。
我想了想，點頭道：「算是吧。」
「你男朋友連吃飯的錢都沒有嗎？」
我點頭：「他在創業，很辛苦的。」
「他……不會是在北緬創業吧？」舍友顫著嗓音問道。
「沒有」我搖頭，「我們是同學，隻不過他不是讀書的那塊料，沒讀大學。」
「你……男朋友飯吃得挺軟啊……」
舍友欲言又止，隔了好久才苦口婆心地勸我：「分了吧。」
？？？
為什麼要分？
「我們還沒正式在一起呢，我在等他有出息。」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舍友搖了搖頭，嘆息道：「學校裡那麼多追你的你都不喜歡，原來你喜歡這款。」
「蔓蔓，你什麼都好，就是眼睛不太好。」
我：？？？
大二的時候，江轍正式向我表白，我答應了。
他頭腦聰明，眼光狠毒，接手的第一個項目賺了很多錢。
我問他賺了多少，他說比我當初發現漏洞的彩票網站賺得還多。
我：……
不過他又把錢投到了新項目裡，他說他依然沒錢，不過有點出息了。
16.
江轍是在電話裡和我表白的，他很忙，我們過了兩個月才見面。
我接到他的電話就跑到了校門口。
他穿著一件黑色衝鋒衣，冷硬的顏色讓他男人味中十足，他手裡還提著一個塑料編織袋。
我走上前，看見了他眉骨處結的血痂，輕聲問道：
「江轍，你這是打架了？」
他抬了下眉，眉骨處的血痂溢出點兒紅色的血，莫名地帶著幾分野。
「我像是那種惹是生非的人？」
我下意識地點頭，隨即搖頭：「不像。」
江轍被氣笑了。
「剛才我在過來的路上，遇見小偷搶老太太的錢包，我和小偷打了一架，捉到了他，送去派出所。」江轍把手裡的塑料編織袋遞給了我，「這是那個老太太硬塞給我的謝禮，說是她老家的野生獼猴桃。」
我有些懵地接過他手裡沉甸甸的塑料編織袋。
「你男朋友厲不厲害？」他低聲問我。
面前這個一身驕傲的熱血少年，我好像喜歡了他很久很久。
我點頭，輕聲道：「厲害。」
「有什麼獎勵？」
「嗯？」
他揚了揚眉梢，凝眸看向我，忽地俯下身貼近我的耳邊，熾熱的氣息撲在耳廓。
「寧蔓，我不是讓你等著嗎？你不會是忘了吧？」
我的右耳都是麻的，愣了片刻，還沒回過神，他的手直接扣住了我的後腦勺，傾身向前，吻住了我的唇……
霸道強勢地奪走我所有的呼吸。
他當眾吻了我。
這才是真正的江轍……
過了好久，他才松開了我。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心跳劇烈，我徹底懵了。
後來他接著我手裡的塑料編織袋，牽著我的手去到了附近餐廳吃飯，他的時間不多，陪我吃完午餐又要趕去機場。
我去旁邊的藥店買了外傷藥，用棉籤塗在他的傷口上。
他指了指我的唇：「你這裡用塗點藥嗎？」
我抿了抿唇，有些疼，這才意識到嘴唇破了。
「不用了。」我臉頰發燙，垂下眼睛不敢看他。
「第一次沒有經驗。」他看著我，笑得有些壞，「下次會注意。」
「……」
……
吃完午飯，我提著那袋子獼猴桃回到了宿舍。
舍友嘆了口氣。
「我們剛才都看見了，你男朋友穿得挺好的，但他禮物就送你這個？」
我將獼猴桃分給她們：「這個獼猴桃是野生的，很甜。」
「野生獼猴桃和野菜的區別在哪裡？」
「你男朋友就用幾個獼猴桃就把你收買了？」
江轍這人是浪漫絕緣體，連朵花都沒送給我過。
我無所謂地笑笑：「他現在沒什麼錢。」
「他也挺辛苦的，我也不舍得花他的錢。」我繼續解釋道。
她們搖頭嘆息：「你千萬不要再轉賬給他了。」
「他在創業，沒什麼錢。」我弱弱道。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小心遭殺豬盤啊。」舍友提醒道。
「我……」
風水輪流轉，現在殺豬盤輪到我了。
我突然感覺越描越黑。
算了，我放棄掙扎了，麻了。
17.
大四的時候，江轍的公司漸漸步入正軌，依然很忙，但他會盡量在節假日的時候擠出時間陪我瘋玩。
他動不動就會親我，我能清楚地看見他眼底壓抑著的晦澀。
我搖了搖頭：「我媽說要在結婚後，不然打斷我的腿。」
他「呵呵」笑了兩聲，起身去到了衛生間，不一會衛生間裡傳來哗啦啦的水聲。
旅遊結束，江轍又飛到另一個城市繼續工作，而我回到了學校。
學校裡一直有個傳言，我男朋友是個吸我血的軟飯男，而我是個無可救藥的戀愛腦。
我也試著解釋過，甚至告訴別人江轍是開公司的，然後他們說我是個得了妄想症、深陷殺豬盤的戀愛腦。
我……
嘲笑我最厲害的人是魏媛還有她正在讀研究生的男友彭程。
因為彭程之前追求過我，魏媛現在還耿耿於懷，她一直把我當成眼中釘。
兩個人一有空就在我面前秀恩愛，我隻覺得辣眼睛。
那天她在我面前，明嘲暗諷地說我男朋友是個沒出息的軟飯男，而我是個戀愛腦。
我沒忍住，和她在宿舍樓道裡吵了一架。
吵完後，我回到宿舍，還是氣得不行，總覺得剛才沒有發揮好。
舍友們趴在陽臺上看著熱鬧，然後扯著嗓子向我匯報：
「彭程在樓下等著魏媛呢。」
「魏媛看起來好委屈，估計正在死命地和彭程說你的壞話。」
突然，幾個女孩開始驚呼。
「樓下有個好帥的帥哥啊，是我們學校的嗎？」
「肯定不是，如果是我們學校的，照片早就被掛在論壇上了。」
「手裡還捧著花，這是誰的男朋友啊？」
「蔓蔓，你快來看啊。」
「不想看。」我還在氣頭上。
18.
手機鈴聲響起，是江轍，他讓我下樓。
他怎麼突然會來？我掛斷電話跑下了樓。
江轍穿著白襯衫和西褲，肩寬腿長。
他襯衫的扣子散開了兩顆，袖子挽至臂彎，露出手臂硬朗的線條，帶著種散漫成熟的男人味。
重要的是他手裡還抱著一捧花。
舍友跟著我下了樓，在我身後八卦地問道：
「寧蔓，他是誰啊？」
「他不會是你男朋友吧？」
「你男朋友不是……」
我被她們七嘴八舌地吵得頭暈，正要解釋的時候。
他突然單膝跪地, 將手裡的花往我面前遞。
「蔓蔓，嫁給我好不好？」
我的大腦「騰」地一下, 一片空白，突然想起不久前旅遊的時候我告訴他有些事需要等到婚後。
他不是因為這樣才向我求婚的吧？
我剛熄滅的火氣又湧了上來，哪有人因為這種事求婚的啊？
「寧蔓, 他真是你男朋友啊？」
「你男朋友原來這麼帥的！」
我搖了搖頭：「我不認識他。」
江轍沒在意地笑了笑：「別呀，蔓蔓，給個面子。」
我走上前，抱著手臂, 冷笑一聲：「你誰啊？」
他揚了揚眉：「那這次就算是演習了？給個臺階下啊, 女朋友。」
我這才上前接過他手裡的捧花：「沒有下次了。」
他站起身, 輕笑了聲：「怎麼可能沒有下次。」
這時，我才注意到他身後的魏媛和彭程不可置信的眼神。
彭程推開魏媛，走到江轍身旁：「江總，不好意思, 都是我女朋友無知，我讓她和寧蔓道歉。」
「同學，你怎麼知道？」
「我「」「那我實習的那件事……」彭程的臉色很難看。
「不考慮了。」
江轍扔下這句話便拉著我離開了。
我小步跟在他的身後, 問道：「你是因為他們剛才說我壞話才和我求婚的？」
江轍「嗯」了聲：「不然我連鑽戒都沒準備, 和你求什麼婚？」
有道理。
「那你為什麼用這種辦法啊？」
江轍停下腳步：「我沒想到你們學校的人都是這樣說你男朋友的, 對不起，讓你丟人了。」
「剛剛也挺丟人的。」
「……」他抿著唇, 垂下眼眸和我對視，「說好了是演習, 不丟人。」
「好了。」我嘆了口氣，「我還以為是因為那天我和你說了婚後的那件事……你才和我求婚的。」
「和你說件事。」他的視線在我的臉上停留片刻，散漫笑道，「戒指我就是那天訂做的, 要不是因為定制戒指需要三個月，我當天就向你求婚了。」
「……」這個狗男人。
19.
江轍和我當眾求婚的事迅速傳遍了全校，之前那些莫名其妙的傳言不攻自破。
彭程之前四處炫耀自己拿到了家大公司的實習助理的 offer，所有人都知道了江轍的公司規模有多大。
身為拒絕過江轍求婚的女人，我又成了輿論的中心。
不過這些不重要了，反正馬上就要畢業了。
江轍從後面抱住我, 腦袋擱在我的肩膀上，看著我手裡的 iPad, 皺了皺眉：「沒事看這些幹嘛？」
我看著論壇上的圖片, 忍不住笑了：「我才發現你那天下跪的姿勢還挺帥的啊。」
江轍把我手裡的 iPad 扔到了沙發上，扳著我的肩膀, 把我轉了身。
他俯下身子和我對視，聲音低沉沙啞：「我現在也挺帥的，你要不要好好看看。」
我有些心虛地轉過頭，挪開視線。
他的虎口鉗住我的下颌, 把我的臉掰了過去, 下一秒，他熾熱的吻落在了我的唇上。
我在被他吻得發暈的時候，舉起空空如也的右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還沒到三個月，戒指還沒做好呢。」
「艹」他罵罵咧咧地朝浴室的方向走去, 還不忘回頭威脅我。
「寧蔓，你給我等著。」
我彎唇笑了：「嗯，等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