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京圈太子爺路承宇的白月光,曾經為救他瞎了一雙眼。
但他卻愛上了我的替身,不顧所有人反對和她訂婚。
「抱歉,路家的兒媳,不能是個瞎子。」
我不置可否,笑著祝他們訂婚快樂。
路承宇又嘶啞著嗓音質問我,「為什麼不生氣,你不是最愛我了嗎?」
「早就……沒感覺了。」
聽說那晚,太子爺宿醉喝到胃出血。
隔天又瘋子一樣在高速上飆車,險些把命搭進去。
1
我的二十五歲生日宴上,路承宇是帶著女伴來的。
兩人挽著手邁進門的那一刻,我敏銳地感知到,空氣突然安靜了。
隻因我和路承宇多年青梅竹馬,是他放在心尖上的白月光,亦是路承宇的生母,過世的路夫人欽定的兒媳。
「不介紹一下嗎,阿宇?」我摸著盲杖站起身,淡淡開口。
路承宇頓了下,嗓音硬邦邦的。
「她叫林馨,是我的……」
他斟酌半晌,不知是想不出一個合適的身份,還是不忍對我揭露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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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我是路承宇的女朋友啦,這還是他第一次帶我見朋友,大家好呀!」
叫林馨的女孩笑盈盈的,語調純真活潑,讓人不自覺心生好感。
熱鬧的包廂因著她的話,猶如被潑了一盆冷水,瞬間安靜下來。
有人見我臉色不對,出言警告。
「開什麼玩笑,誰不知道路哥說過非江姐不娶,女伴而已,別妄想不屬於自己的位置。」
這些年來,路承宇身邊女人沒斷過,但都是逢場作戲。
他生母早亡,為了迷惑繼母,隻能做出流連花叢的樣子。
大家自然而然地以為,這個林馨也是其中之一。
卻不想下一秒路承宇直接動了怒。
他猛地揚起酒杯,橙黃的酒液潑了說話的人滿臉。
「我的人,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指指點點?」
即使目不能視,我的腦海裡仍能勾勒出路承宇此刻的模樣——線條流暢的下颌角繃緊,凌厲漂亮的眉眼夾雜著怒氣。
他的長相是極具攻擊性的帥氣,生起氣來更是令人不敢逼視。
男生捂著臉哀號,「......不是,路哥,你來真的?」
沒等路承宇回答,我再次聽到了林馨輕快的聲音。
她嗔怪似的打了路承宇一下,「還不都怪某人以前桃花太多,你這朋友也是好意提醒,我不介意的。」
耳邊是他們旁若無人地打情罵俏。
我的心像被針扎了一下,泛起細密的疼。
大約在兩年前,路承宇的女伴之一找上門,逼我讓出「正宮」的位置。
那個女人不過刺了我一句「瞎子可配不上路少」,路承宇得知後發了大火,抡起酒瓶砸在她頭上,當場見了血。
跟著他的女人裡不乏性子刁蠻的,從這以後沒一個敢在我面前造次。
這是第一次,路承宇主動把人帶到好友圈子裡,還為了維護她大發雷霆。
「渺渺,」坐我邊上的好友欲言又止,「這個林馨長得……和你有點像。」
「路哥不會把她當成你的替身了吧?」
雖然看不見,但我能感受到林馨望向我的,略帶挑釁的眼神。
絕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般單純無害。
指甲掐進手心,我輕嗤。
「我是瞎了,又不是死了,有什麼找替身的必要嗎?」
2
早在幾個月前,我和路承宇的共同朋友便提醒過我。
「最近路哥身邊總跟著個小演員,嘰嘰喳喳的,樣貌和你還有幾分相似,江姐,你留意著點。」
從小玩到大的情分,路承宇表面風流,實際多在乎我我都看在眼裡。
彼時的我不以為意地笑笑,隻說了四個字,「我相信他。」
現下被狠狠打臉。
氣氛正冷場時,林馨熱情地把一個盒子放到我手裡。
「你就是渺渺姐吧,生日快樂呀,這是我和路承宇一起為你挑的禮物。」
我揚手將禮盒打翻在地,盯著虛空中的一團黑暗,嗓音艱澀,「阿宇,她是你女朋友,那我算什麼?」
靜默片刻,熟悉的嗓音傳進我耳中。
「不隻是女朋友,」路承宇說,「我還會和她訂婚。」
宛如平地驚雷炸響,全場哗然。
不少人竊竊私語——
「路少瘋了吧。」
放著我這個名門貴女不娶,偏要和不知名小演員訂婚。
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肆意揉捏心髒,我幾乎痛到無法呼吸。
「那我算什麼?」我喃聲重復。
落針可聞的包廂裡,路承宇輕輕笑了一聲,半是愧疚半是憐憫。
「渺渺,路家的兒媳,不能是個瞎子。我們……結束了。」
我恍惚了一瞬,幾乎要站不穩。
張了張嘴,艱澀出聲:
「……我是怎麼變成這樣的,沒有人比你更清楚。」
三年前,這座城市突發地震,我和路承宇因撤離不及時被埋在了廢墟裡。
等待救援隊的時間格外漫長,兩人餓得頭暈眼花時,路承宇頭頂的鋼材板忽然開始搖搖欲墜。
來不及思考,幾乎是出於身體的本能反應——
我手腳並用爬過去,並不寬闊的脊背形成一小片屏障,把路承宇保護在內,生生接下了墜落的、巨大的鋼板。
劇痛來襲,我眼前發黑即將暈過去之際,還不忘緊緊抱住他。
「……活下去呀,阿宇。」
再醒來是在醫院裡。
頭部重擊導致我的視覺神經管斷裂,醫生說手術有極大的風險,保守治療下,我成了一名盲人。
猶如墮入無邊黑暗,從此我盲杖不離手,再沒見過世界的色彩。
路承宇曾顫抖著吻上我纏著紗布的眼睛,紅著眼向我承諾。
「渺渺,我路承宇這輩子非你不娶。從今以後,我來做你的眼。」
如今。
也是他,嫌棄我是瞎子。
3
「我已經在物質上盡力補償你了,道德綁架有意思嗎,江渺?」
路承宇不耐煩地低吼拉回我的思緒。
周圍人都大氣不敢出,隻有林馨笑嘻嘻地摸他的頭,像在給發怒的老虎順毛。
「我的男朋友這麼優秀,前女友舍不得,故意耍小性子挽回很正常。」
她嘆一口氣,似是極為不忍,「看在今天是渺渺姐生日的份兒上,你就別和她計較啦。」
三兩句把我定義成了「愛鬧脾氣的前女友」。
路承宇極為受用這一套,面色緩和不少,「江渺,你如果像林馨一樣體貼懂事,咱們也不至於鬧得這麼難看。」
「呵……」
涼意自心底擴散至四肢百骸,我在桌上摸索著灌了一大口酒。
辛辣的液體滑過喉管,嗆得我咳嗽不止。
圈子裡的人都說,太子爺路承宇偏執暴躁,唯獨愛我如命,一句重話都沒對我說過。
二十多年青梅竹馬,我和他分享過每一份快樂。
迷茫失意之時,也是他陪在我身邊,傾聽或者開導。
我不明白。
記憶中桀骜張揚的少年,怎麼就變心了呢?
但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江家大小姐江渺,也有她自己的驕傲。
「既然大家都在,那便做個見證吧。」
我眨了眨酸澀的眼眶,抬手撫上脖頸上的項鏈。
那是去年路承宇送我的生日禮物,由國內知名設計師打造,吊墜內側刻著我和他名字的首字母。
我很喜歡它,將它視為代表我倆愛情的信物,連洗澡都要戴著,常常摸到吊墜會無意識露出傻笑。
但是現在,我平靜地把項鏈摘下來,朝看不見的虛空攤開手。
「阿宇。」
在所有人震驚或吃瓜的表情中,我扯了扯唇角,笑意溫婉。
「我提前祝你們……訂婚快樂。」
許是沒料到我會是這樣的反應,路承宇低低罵了句髒話,發泄般踹了桌角一腳,周身氣壓冷得能結冰。
其他人眼觀鼻鼻觀心,大氣都不敢出。
「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啊,怎麼一個兩個都板著張臉?」
僵持不下時,有人攜著晚風推門而入。
淡淡的木質香鑽進鼻尖,我朝著來人頷首,「庭樾哥,你來了。」
4
周庭樾是豪門周家的長子,早前江家和周家的別墅相鄰,我最愛穿著公主裙去他家串門。
雖然自從他出國學醫後我們就失去了聯系,但在我心裡,一直拿他當半個親哥。
「好久不見,渺渺……今兒確定是你生日吧?」
我愣了下,點頭應是。
「嘖。」
周庭樾環視現場一圈,清越的聲音夾雜著兩分戲謔,「看這架勢,我以為是路少和不知名小演員的訂婚宴呢。」
他刻意加重了「不知名小演員」幾個字。
果不其然,林馨最先破防,「你誰啊,懂不懂尊重女生,會不會說話啊?」
周庭樾並不搭理她,衝路承宇抬了抬下巴。
「你就是這麼對渺渺的?」
端的是哥哥為妹妹出氣的氣勢。
我和路承宇十八歲在一起,最開始不敢告訴家裡,周庭樾是首先發現貓膩的那個。
他叮囑我女孩子戀愛要注意分寸,又「嚴刑逼供」路承宇要他承諾一輩子對我好,婆婆媽媽的樣子令人啼笑皆非。
周庭樾堪稱我們戀愛道路上的見證者,我把他當兄長看待,路承宇也對他存著三分敬意。
所以即使煩躁,他依舊耐著性子解釋了一句。
「我們……是和平分手。」
周庭樾撇嘴誇張地「哈」了聲,「你聽聽這話你自己信嗎?這個生日宴就到此為止吧,渺渺,我送你回家。」
周庭樾不欲廢話,應是瞥見了路承宇和林馨交握的雙手,又道,「……咱不跟負心渣男待在一個空間裡。」
我被他的話逗笑,嘴角漾起細微的笑意。
「……好。」
盲杖敲擊地板,我慢慢朝他靠近。
卻在經過林馨時,陡然伸出的腳將我絆倒,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前栽。
「渺渺!」
路承宇驚呼出聲,焦急不似作假,溫熱的手掌攬上我的腰。
「分手就要有分手的樣子,還是管好你旁邊那位吧。」
周庭樾打掉他的手,又穩穩拖住我的後背,待我站穩,一觸即分。
若是以往,有人多次挑釁,以路承宇嬌縱的脾氣,早一拳揍上去了。
但今日他隻是壓著戾氣說了句,「我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來的道理。」
哦,他是說桌上那條無人認領的項鏈。
「那便扔了吧。」
我有些疲憊了,嗓音也輕飄飄的。
慢吞吞折返回去,拿起項鏈,毫不留戀地丟進了垃圾桶。
5
夜晚的風透過車窗拂過臉頰,吹散了纏繞在心頭的鬱結。
「謝謝你啊,庭樾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