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放屁,明明就是你放了個空槍!”
“怎麼可能!為了它我費了多少力氣你難道不知道嗎?怎麼可能是空箱!”
“行了皮克,要打架回去再打。”波妮揚揚手中的皇冠盒,“再不走可就真來不及了。”
夫妻兩個匆忙逃了出去,很有職業操守的皮克臨走前還記得回身關上了屋門。他們逃向鬱金香花叢間的那個盜洞,依蘭蹦到小窗上,目送他們離去。
她本來覺得他們很可能偷出了魔神在找的東西,如果是那樣的話,就省掉了許多麻煩。
誰知道會這樣呢?
她鬱悶地甩著尾巴,在滿地石膏碎屑裡面蹦q。
她有點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剛才好像確實看到一個東西從盒子裡面摔出來,可它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她在屋子裡找了好幾圈,可惜除了破碎石膏之外,什麼都沒有發現。
怎麼會不見了呢?滿地都是散落的浮雕碎塊,精致殘破。在這樣一片白茫茫裡面,根本不可能藏得住任何值錢的寶貝。不管它是寶石也好,金玉也好,呃……暗夜之神的軀體也好,總之,它不該這樣無聲無息就消失。
依蘭十分不甘心,但也沒辦法。
看來,她隻能按照原定計劃在這裡待到天明。
一想到明天他要強行突破結界,她的身體裡就像是有什麼東西輕輕地揪著。
“那邊好像不太對勁!都打起精神來!仔細點!”外面傳來了喊聲。
依蘭不禁有些奇怪——難道不是因為發現了盜墓夫婦,守衛們才進入墓園的嗎?
“維納爾少爺,”一個畢恭畢敬的聲音傳來,“請問您要找的東西,它大概是什麼模樣?”
維納爾?依蘭吃驚地甩了甩尾巴。他怎麼會大半夜跑到皇家墓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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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巴掌那麼大,圓形……一定要找到它!”少年清亮的聲音響起。
果然是維納爾。
依蘭迷茫了。
任她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維納爾在白塔上看到了‘依蘭’往高牆裡扔東西的動作,誤以為是寫給他的信件,在霍華德大公離開之後,維納爾橫下心,決定冒著被責罰的風險進入皇家墓園,把這封信撿回來。
依蘭茫然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
黑色,巴掌大,圓形……
維納爾要找的這個東西,怎麼好像有點眼熟的樣子。
發呆的依蘭沒有注意到,滿地碎石膏中,一隻斷手正悄無聲息地向她潛過來。它和石膏同色,手指修長完美,每一處指關節都是精雕細琢的,看起來和那些天使翅膀或者聖子的斷肢沒什麼區別。
斷手停在她的身後,聽到小公爵的話,它揚起五指,往依蘭小毛線的身上比了比。
很像一條張開嘴巴準備捕獵的蛇。
維納爾的聲音溫柔深情,他對侍從說:“找到它,我會支付一筆豐厚的酬金。它對我非常非常重要,它屬於我!”
依蘭:“???”
在她身後,那隻和石膏同色的斷手手背上,忽然暴起了黑色的青筋。
五指猛地一張,這截斷手閃電般出擊,襲向面前的毛球。
依蘭小毛線毫無掙扎之力,被輕易攥在了掌心。
“唔啊!”
第29章 她的珍寶
明明獨自待在空無一人的白色小屋裡, 卻忽然被人捉住,攥在掌心。
依蘭小毛線差點兒尖叫起來。
但她立刻就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氣味。
幽淡的冷香,聞起來就像是埋藏在冰雪下面的黑蓮。
是……他?
他什麼時候進來了?順著盜洞嗎?
她驚奇地動了下眼珠, 想從他的指縫中探出眼睛去看。
她立刻就發現了不對勁。
這不是她的手。
它白得沒有一絲雜色,手掌很大, 指節修長,是一隻男人的手。
而且,一股讓人心驚的奇異力量,讓她被這隻手絕對掌控, 她根本沒有辦法把自己的身體拉成條條逃出他的掌心。
這隻手重重地捏了她兩下, 然後非常順手地把她的尾巴繞在了小指頭上。
依蘭:“……”
手隨主人嗎?這下她的心髒徹底放回了肚子裡。
她一點兒都不怕了。
看著它的膚色, 她明白了剛剛的神秘消失是怎麼一回事。
這個家伙,和石膏有著一模一樣的色澤, 隻要它隨地一躺不要亂動,那誰也沒有辦法從那些天使翅膀、聖子臉蛋之中找出這麼一隻手來。
“太好了,我找到你了!”她欣慰地用絨毛蹭了蹭它。
它揚起食指,重重敲擊她的腦袋——兩隻眼睛上面的部分。
依蘭沒辦法變形, 被它敲得一愣一愣的。
這個身體從幾萬尺高空摔下來都不會疼,但被它這樣篤篤敲,一下一下居然敲得她直冒淚花。
“嗚……”
它手指一合, 神奇地掐滅了她的聲音。
依蘭感覺自己像是被捂住了嘴巴一樣。一種很奇異很奇異的感覺漫過她的身體,讓她的絨毛一根根全部豎了起來。
這……這種又熟悉又依賴的感覺, 是怎麼一回事?
它用三根手指把她牢牢扣在掌心,食指和中指一前一後,像邁開雙腳一樣在地上行走, 悄無聲息地走到門背後,手一斜、一扣, 和周圍的浮雕碎片融為一體。
依蘭驚奇地轉動著小眼珠,偷偷打量。
門被推開了,屋頂破洞灑下的龍晶燈光中,滿地石膏碎片如此扎眼。
開門的墓園守衛呆若木雞,大半天沒發出聲音來。
“見鬼!有賊——皇冠失竊了!”終於,伴著一聲大喘氣,守衛破著嗓子吼了出來。
一片混亂。
維納爾也趕了過來。他捂住額頭,蔚藍的眼睛裡閃動著絕望的光芒。
本來他夜入皇家墓園的事情還有一半幾率瞞過自己的父親,沒想到居然撞到了這種該死的事情!這下可好,父親隻能到憲兵隊接自己回家了。
依蘭眨巴著小眼睛,緊張地注視著維納爾。
她到現在都想不明白,為什麼維納爾會跑到這裡來找她?難道……難道是魔神的安排?
這樣想著,她飛快地用尾巴尖戳了戳這隻抓住她的手,然後指了指維納爾。
斷手微微一頓,五根手指忽然像大山一樣壓下來,把她捏成了一粒小毛珠。
她清晰地感覺到了一股暴躁狂怒的氣息。
而被這隻手捏成小小一粒的依蘭,非但沒覺得難受,反而感覺到刻骨的安全。
她忍不住偷偷呲起一點絨毛,假裝若無其事地拂了拂他的指節和掌紋。
唔……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私密、太羞恥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隻是憑著本能,想做就做了。
她感覺到這隻手把她攥得更緊。
緊到隱隱有點顫抖。
‘反正……反正他在自己捏自己。’她找了個理由,心安理得地躺在他的掌心,隨便他捏。
過了一會兒,一無所獲的守衛們離開了這間白屋子。
斷手松開了依蘭。
依蘭在掌心蹦了一下,‘卟’一聲膨脹回原來的體形。
她好奇地望向它。
這隻手斷在了小臂正中,斷口光滑整齊,看不見骨骼血肉,通體都像一截石膏制品。
隻不過細細地看會發現它是完美的,就像是……石膏化的冰或者玉石。
“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跟上維納爾!”依蘭試圖蹦出掌心,卻被一把攥住。
唔……雖然她確實有一點點喜歡被這隻手捏住的感覺,但是一秒鍾都不分開,會不會太粘乎了一點?
它揚起一根手指,再次重重敲了下她的腦袋。
依蘭鬱悶地瞪著它。
隻見這五根手指傲慢地動了下,食指抬起來,點了點維納爾離去的方向,然後衝著她,不容置疑地左右一搖。
表達完意願之後,它曲起食指,緩慢沉重地在她的兩隻眼睛上方點了兩下,非常強勢地表達了警告的意思。
依蘭明白了,這隻手不許她接近維納爾。
她皺了皺眼睛:“小氣鬼。”
一隻斷手顯然不會和她爭吵。它達到了目的就不再關注維納爾那個人,抓住她,步行離開了小白屋。
它直直走向鬱金香花叢中的盜洞。
乘坐著奇異的‘手車’,依蘭小毛線感覺新奇極了。
盜洞周圍已經站滿了墓園守衛。
斷手在鬱金香花叢中慢吞吞地徘徊。
很快,盜洞下面鑽出來兩個士兵:“噢,底下設置了機關,整條路已經被坍塌的泥土填滿了!不知道通往何方!這該死的竊賊!真是該死!”
依蘭小毛線把尾巴纏在斷手的手指上,細聲細氣地建議:“此路不通,得走正門。我覺得我們唯一的選擇就是跟著維納爾離開。”
維納爾身披一件大氅,藏一隻手完全沒有問題。
她再次被狠狠捏扁。
這隻很有個性的手義無反顧地折回了小白屋。
依蘭:“?”
它懶洋洋地張開五指,把她困在牆角。
依蘭有種奇妙的錯覺,它很像一個霸道的男人,把自己的情人摁在牆角。
她的小心髒很不爭氣地跳動起來,緊張兮兮地轉動著眼珠,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正視這隻手。
她很不自然地試圖和它談正事:“我們得想辦法在天亮之前離開,天一亮,我和你的主人就會交換身體。他一旦出現在這裡,就會被聖光結界攻擊的,我非常擔心他的安全。”
它再次揚起食指,敲她的腦袋瓜子。
依蘭鬱悶地用尾巴抱住了腦袋,完全不知道自己又是怎麼觸發了死亡爆粟。
這個家伙,和它的主人一樣可惡!
它動了動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