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遇到一個惡魔,他說要來收割我的性命。
我本來得了癌症也不想活了,於是原地擺爛,並對他豎以中指。
誰知這惡魔看到我這樣後呆了兩秒,臉上可疑地紅了。
轉頭就見他撥打了電話:「喂,媽,我可能要結婚了,你趕緊準備準備。」
……
後面我才知道,豎中指在他們那邊的習俗是求婚的意思。
1
我確診了癌症。
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我在想,這世界真是不公平,我一個年方二八的清純美女,從來沒幹過壞事,為什麼會英年早逝。
我正左思右想想不明白時,突然感覺到一道視線。
病床前不知何時站著一個陌生男人。
他五官深邃立體,皮膚白得過分,眼睛是憂鬱的墨綠色,穿著一襲奇怪的黑袍,周身籠罩著肅殺陰鬱的氣息。
我兩眼微亮,有些嬌羞:「帥哥,是不是走錯病房啦?」
男人看我的目光冰冷。
他聲音帶著金屬質感的沙啞:「在下惡魔克雷多三世,是來取走你性命的。」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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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一個帥哥,怎麼是個神經病?
我好心提醒:「你是不是走錯醫院了,我們這是腫瘤醫院,精神醫院在隔壁。」
他臉上的表情似乎龜裂了一秒,他問:「你不信我?」
我重復道:「信你,但是精神醫院在隔壁。」
男人表情有些抓狂,他不知從哪變出一把黑色鐮刀,對我說:「凡人,看到了嗎,這是我的武器,隻要輕輕一勾,就能取走你的靈魂。」
我眨眨眼:「大兄弟,你這道具看著挺真啊!」
這貨不光腦子有病,還是個熱衷 COS 的精神病。
這男人還想說些什麼,此時一個護士推門走了進來。
我像看見救命稻草,指了指這個男人,對她說:「這人應該是走錯科室了,快把他帶走吧。」
誰知護士茫然地看了看我指的地方:「那裡沒有人啊?」
我不相信,再問一次:「他就在那站著啊,你看不見嗎?」
護士此刻驚悚地看我:「徐小姐,這病房裡除了我和你,沒有別人啊!你是不是出現了什麼幻覺?我這就跟醫生匯報。」
護士走後,我呆呆地轉頭看向他。
男人在原地好整以暇地抱胸看我。
這絕對不是幻覺。
難道他真的是什麼惡魔?
克雷多好像能看穿我心底的想法,哼了一聲。
「那現在我要準備收割你的性命了。」他揮舞了一下鐮刀,黑色的鐮刀在空中帶起一陣黑霧。
我認清現實,躺回床上:「哦,隨便。」
本來我也不想活了,現在好了,老天都想讓我趕緊死,所以派個什麼惡魔來了結我。
他看我這樣,好像有點驚訝,眉毛輕挑:「你就沒有什麼願望或者遺言要交代?」
我翻了個白眼,毫不猶豫地對他豎起中指:「別逼,要刀就快點刀,給老子個痛快!」
「哈哈哈這該死的命運!世界以痛吻我,我要給破世界一個左勾拳一個右勾拳一個上勾拳一個下勾拳,哈哈哈哈……」我仰天長笑。扭頭一看,克雷多遲遲沒有動作,盯著我的手,臉上竟然浮現出一抹可疑的紅暈。
我:「?」
難道是被我嚇到了?我都要死了,瘋點怎麼了?
什麼惡魔?就這業務水平啊?
還沒等我質疑他,克雷多突然開口問我:「你是認真的嗎?」
「什麼?」我滿臉蒙。
克雷多抿抿唇,整個人竟然顯露出幾分少女般扭捏的神態:「雖然我們才剛認識,但既然你那麼熱情直接,我會好好考慮的。」
我:「啊?」
「確實太突然了,不過我可以先跟家裡報備一下。」
他掏出一個電話模樣的東西,跟對面說:「喂,親愛的母親大人,有點唐突,但我還是要告訴您,我可能要結婚了,您先準備準備。」
他掛掉電話。
隻剩我跟他大眼對小眼,氣氛尷尬。
我咽了咽唾沫問:「結婚?什麼意思?」
「你剛剛不是向我求婚了嗎?」
「求婚?!」
「你對我豎起中指,就是求婚的意思啊。」
克雷多清清嗓子:「我知道我英俊迷人,身份尊貴,但我也不是隨便的惡魔,你對我的求婚請求,我不會輕易答應的。」
我扶額,這都是什麼東西?
合著豎中指在他們惡魔界的習俗,是在求婚?
「那你還刀不刀我了?」我關心是這個。
克雷多搖搖頭:「其實你的生命還剩下一些,我剛剛已經向總部推掉你這單了。接下來我會在你身邊好好觀察你,看你是否符合我未婚妻的標準。」
「所以說我現在還死不了?」我有些失望。
2
我申請出院,收拾行李回家了。
醫生再三挽留我,說我如果選擇做手術,可能還有希望。
但我不想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去世。
人活著就是一個體面,死也要死得體面。
我拎著行李回了出租屋,克雷多跟在我後面擠進來了門。
我忍不住問:「大哥,你一直跟著我做什麼?你沒有工作嗎??」
「當然有工作,隻是我要觀察考驗你一段時間,所以我向總部請了假。」克雷多說這話的時候還有點驕傲的樣子。
我服了,這貨是油鹽不進,這幾天我已經解釋很多遍,我沒有想跟他求婚的意思,可他一點沒聽進去。
我本來想著無視他就行,誰知道根本沒辦法做到。
我吃飯的時候,他坐在我面前一眨不眨地盯著我,我看電視,他盯著我,我睡覺,他站在床邊盯著我。
就連我要洗澡,他都跟我飄進了浴室。
我忍無可忍,把毛巾朝他砸去。
克雷多一臉無辜地看著我。
我暴躁地說:「你知不知道你很煩!每天像個鬼一樣飄在我後面!做惡魔也要有點邊界感,OK?」
「可我們惡魔就是這種形態啊。」克雷多還有點委屈,他思考片刻後,恍然大悟,「我懂了!你們人類都怕鬼,那我變成實體就好了。」
說著,他周身散出煙霧,霧氣過後,原地站著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子。
「現在怎麼樣?」他滿眼期待地問我。
我扶額苦笑。
呵呵,重點是這個嗎?
而且他變成實體,是不是代表別人也能看見他了。
我問他時,克雷多毫不猶豫地點點頭:「對啊。」
之前是一個鬼跟著我,現在變成一個真正的人時刻跟著我。
就連我出去買菜,他也堅持跟在左右。
因為他的外貌,導致我們一出門就受到許多路人的關注。
附近鄰居大媽當中已經傳起我倆的謠言,謠言從我跟一個混血的帥哥戀愛了,到我跟人同居了,到我包養失足帥哥了。
我在周圍幾公裡已經名聲盡毀,雖然我本來就沒什麼名聲。
我對此表示憤怒,於是跟克雷多開始約法三章。
「第一,既然你在我家住著,就要給我交租金。第二,以後所有的家務衛生,都由你來負責。
第三,不管是在家還是出門,都要跟我保持距離。」
我以為這些條約會讓他知難而退,直接離開,還我一個清靜。
誰知克雷多思索後問:「這個保持距離,具體是多遠?幾米?」
我:「……」
3
克雷多在我家當起了保姆。
每天早上七點準時拉開窗簾,強行把我從被窩裡拽起來。
「網上說了,早睡早起,才是對人類最好的。早上起來,擁抱太陽,渾身充滿正能量!」他打開雙臂讓我跟著他做操。
我看著沐浴陽光滿身正能量的他,再看看頭發亂糟糟渾身陰暗的自己,陷入自我懷疑。
不是?到底誰是惡魔啊?
他偷偷用我的平板上網,看一些亂七八糟的視頻,最愛看的還是貓和老鼠的動畫片。
他還網購了許多本書,從上面學習各種人類社會的知識還有美食食譜。
我偶然翻開他一本書,上面赫然寫著《青少年敏感期家長如何應對》
另外幾本書是,《養育女孩》《寶寶輔食》等等。
難怪最近看他渾身散發著一種男媽媽的光輝,我一陣惡寒。
不過不得不說,克雷多賴在我家的日子,真的讓我過上了我夢寐以求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
家裡收拾得井井有條,他做菜水平進步得很快,基本每天都能吃上四菜一湯。
忽視掉他時刻跟著我之外,這日子簡直是美滋滋。
這時我突然接到了媽打來的電話。
這是我確診癌症這幾個月以來她給我打的第一通電話。
上來就是一句劈頭蓋臉的質問:「你是不是跟沈皓分手了?我不是跟你說了讓你好好跟人家處嗎?沈皓這樣的條件,能看上你是你積了八輩子的福,你為什麼要跟人家分手!」
我說:「沈皓他劈腿了,他沒跟你說嗎?」
我媽噎了一下,「那,那也沒什麼,男人嘛不都會犯點小錯,等結婚就收心了!」
「哦,你那麼喜歡他,那你嫁吧。」我淡淡回。
我媽果不其然氣得火冒三丈:「你以為你離了沈皓還能找到什麼樣的?我告訴你,你這幾天快點去找沈皓復合,興許人家還能同意!」
我媽嗓門很大,說話時,克雷多正在我面前蹲著,一眼不眨地看著我。
我打斷她,說:「媽,我生病了。」
我媽頓了頓:「什麼病?別給我裝,我看你是想找借口吧?有病也得給我去!」
我直接掛掉電話,忽然覺得好累。
確診癌症的事情我沒告訴我媽,因為告訴她了,她也並不關心。
沈皓是我前男友,大學時認識,各方面條件不錯,待人彬彬有禮,我對他也確實有好感,就答應了。誰知戀愛談了半年的時候,我才發現他一直劈腿了他同組的師妹。
我親耳聽見他跟他那些好友抱怨,說我不如他師妹溫柔體貼,像根木頭,哪有人戀愛談了那麼久還不讓親密交流。
別人提議不如早點分,他卻說這一年多在我身上的投入太虧了,肯定要全壘打後再跟我提分手。
我聽完這些,腦子嗡嗡作響,我在這方面確實保守了些,他在我面前也一直表現著溫柔尊重我的樣子。沒想到背地裡是這樣想我的。
我直接跟他提了分手,這些事情還沒來得及告訴我媽,我就察覺出身體異樣,去醫院一檢查,查出腦袋裡的腫瘤。
「克雷多,你能看到我的生命還剩下多久了嗎?」我歪在沙發上問他。
克雷多盯著我,嘴唇動了動,說:「看不到。」
「那你把你的鐮刀借我用用。」我伸手討要。
克雷多一臉防備:「你幹什麼?」
「我不想活了。」我說,「不用你動手,我自己來。」
「這是我的休假時間,有規定非工作時間鐮刀不能使用。」克雷多說。
「那你們總部管得還挺嚴。」我撇撇嘴。
聽克雷多說,他屬於什麼惡魔家族第三代的繼承人,隸屬於死神,在死神手底下幹活。
我還以為當惡魔就能逍遙點,沒想到惡魔也是打工人。
聽克雷多說,人死了之後,變成鬼到地下也要一樣工作,也要當牛馬。
那我還是晚點死吧。
4
克雷多對人類世界的好奇心很重。
他已經不滿足於整天陪我待在家裡。
他要出去玩。
「這個遊樂場,看起來很好玩的樣子。」克雷多拿著手機,一臉嚴肅地對我說。
我驚訝地上下打量他,看著那麼成熟的惡魔,也會想去遊樂園?
克雷多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其實我也不是很想去,笑死,你以為我很想去嗎?我們魔界也有這玩意,我就是想看看有沒有我們那邊的好玩罷了。」
我無語,真該把網線給他拔了,讓他少學點網上的梗。
我們還是去了。
因為克雷多真的太煩了,我不答應,他就會一整天幽怨地盯著我。
站在遊樂園門口的我倆十分惹人注目。
我穿一身白,克雷多穿一身黑,路人還以為我倆在 COS 黑白無常。
我剛想進去,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徐寧?」
我扭頭,發現是沈皓和他的小師妹。
那個同組的師妹我見過兩回,她靠在沈皓旁邊,一派小鳥依人的模樣,看到我時,還緊張地挽住了沈皓的胳膊。
她以為我會攻擊她,其實我對她沒有興趣,這件事更多是沈皓的責任,他虛偽做作,腳踏兩隻船。
沈皓上下打量我:「你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那麼憔悴?我當時就跟你說了,分手就別後悔。」
他說這話時,眼中是掩蓋不住的有點自得。
他以為我是因為跟他分手傷心欲絕所以才食不下咽,這讓他對自己的魅力產生了自信。
「是啊,真後悔。」我點點頭,沈皓還沒得意,就聽到我說,「我後悔沒早點分手,跟你這種人談過就像留了案底,我半夜坐起來都要扇自己兩巴掌。」
沈皓咬咬牙,才注意到我身邊的克雷多,他質問:「他是誰?」
「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