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更沒有辦法堵上一切,去尋求一份縹緲的愛情。
時阿姨求我:「笑笑,阿姨知道你是個好女孩。可是阿姨等了這麼多年,堵上了所有青春,等著賀銘父親回頭找我們。如果你去了機場,他絕對不會出國的。賀銘他爸還有別的孩子,我們沒時間再耽誤了。賀銘有空間幽閉症,他根本沒辦法像正常人一樣去生活。有了錢跟權利,他才能隨心所欲地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你要是為了賀銘好,就放他走。」
那個時候,我爸還躺在病房裡,等著交錢做手術。
而賀銘在機場,等著我去找他。
趙菲菲借給我五萬塊錢,我在瓢潑大雨中跪了兩個小時,高燒不退。
我 18 歲的青春,結束得慘烈又痛苦。
我醒來的時候,賀銘走了,我爸手術成功。
我哭了很久,大病一場。
我以為我跟賀銘這輩子再也沒機會見面了,可他還是來找我了。
「賀銘,四年前我選了我爸,但是我不後悔。我不可能孤注一擲跟你出國,也不可能在那個情況下去機場找你。」我緩和了一下情緒,哽咽地說道,「可是這一次,你走出黑暗來找我了,我不會再放開你的手。」
賀銘緊繃的身體慢慢放松下來,我的脖子上有著潮湿的水汽。
他捧著我的臉,用力地吻著我。
我被他按在冰冷的牆上,唇齒間全是鹹湿的眼淚。
我以為我早就把他忘了,可是身體卻記得他。
他吻我的時候,我會含住他的嘴唇,防止他咬到我。
高中畢業的那個夏天,我們曾經躲在漆黑的衣櫃裡,一次又一次地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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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銘吻我的時候總是很兇,總是無意識咬到我。
所以我總會先咬住他的唇,給他一點點警告,他才不會弄疼我。
電梯的燈亮起,恢復運行,叮了一聲。
賀銘抱著我進了酒店的包房,進去的時候,我看到地上散落著很多照片,畫像。
每一張照片都是我,每一張畫像都是我。
他把我放在酒店的床上,我詫異地發現鋪著的那張舊床單,竟然是我高中時期用過的。
「笑笑,可不可以?」賀銘又湊過來吻我。
他雙手扯起那張床單,將我們包裹住。
我像一條失去航向的小船,在風雨中漂流。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賀銘枕在我的肩膀上,睡得很沉。
我被他壓得有點麻,隻是輕輕動了一下,他一下子就醒了。
賀銘看了我好一會兒,低頭在我肩膀上留下一個牙印。
「疼!」我推他。
「就像是做夢。」賀銘又緊緊抱著我,囈語著。
的確像做夢,我們重逢不過短短一周時間,見了兩次。
現在已經領了證,該做不該做的,全做了。
「總覺得太早了。」我看著天花板,腦袋暈乎乎地說道,「這才大學畢業,就成了已婚人士。」
「我們已經錯過四年了。」賀銘貼著我的肩膀,留戀地說道,「這四年我在國外過得很忙、很累,我修了雙學位,開始打理家裡的生意。那個人非常強硬冷酷,隻有我做事情達到他的預期,他才會給我一張你的照片。」
那個人?是賀銘的爸爸嗎。
賀銘翻了個身,看著我問道:「如果我沒回來,如果方天沒出軌趙菲菲,你會跟他在一起嗎?」
我被他這兩個如果問得有點蒙。
我眨了眨眼,特別誠懇地說道:「可是你回來了,我跟方天已經分手了,根本沒有如果。」
賀銘的表情沒有一點點變化,隻是撓了一下我的下巴:「起床吃飯,然後去你家提親,準備婚禮。」
他跳下床去,我立刻抓住他的手臂,急道:「你別搞事情啊!我跟方天的事兒已經過去了。我跟他在一起,就牽過幾次手。」
我跟方天在一起的時候,說得清清楚楚。別的男生一靠近我,我就渾身難受。
所以我想試試,我是不是有什麼毛病,沒辦法談戀愛了。
我跟賀銘失去聯系四年,我總不能跟王寶釧似的,寒窯苦等他十八載吧。
方天跟我表白的時候,話說得特別滿、特別誠懇,說會耐心等我接受他。
他倒是真有耐心,一邊跟趙菲菲卿卿我我,一邊假裝想用真心感動我。
賀銘雖然隻是問了一句,我就敏銳地嗅到暴風雨的前奏。
我也是後知後覺,發現賀銘對我有時候有一種說不出的控制欲。
高三畢業聚餐,高強喝大了,抱著我告別。
賀銘走過去拉扯他,差點折斷他一條手臂。
後來我又回想了一下,高中三年,很多男女搭檔的活動,我身邊都是賀銘。
「我沒想做什麼。」賀銘翻出我的手機,把結婚證擺在一起,「喏,快點發朋友圈。婚禮的時候,把所有能請的人都請過來。」
「太快了吧。」我有些猶豫,「要不,再過兩三年。這麼早宣布結婚,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真懷孕了呢。」
跟賀銘領證的確是衝動了,但是我也不後悔。
隻是不想因為早婚這件事情,被人關注。
我這才大學剛畢業,雖然中了七千萬,買買房、買買車還剩不少,但我也不能從此坐吃山空啊。
我從小就喜歡畫畫,我爸媽也算是砸鍋賣鐵供我學的藝術。
以前沒錢,就想畢業後找個畫廊去實習。一邊畫畫,一邊工作,緩解一下家裡的經濟壓力。
現在有了錢,我爸媽能過上好日子了。我就想出國深造一下。我導師一直說我天賦不錯,隻是眼界有限,有些局限性,需要打磨一下。
賀銘沒回來之前,我已經規劃好了我的路。
他回來了,有些事情來不及商量,我就跟他發展過熱了。
「那就聽你的,等我們 25 歲的時候,再辦婚禮。」賀銘用被單裹著我,把我帶進了浴室,「對於你,我一向有耐心。」
「當年你教我數學題的時候,可沒耐心!」我想起往事,反駁他。
賀銘一下子就笑了: 「教你十遍,還是寫錯,我就罵了你一句笨蛋,你就三天沒搭理我。」
我明智地選擇閉上了嘴巴,以防被賀銘挖掘出更多蠢事。
12
我跟賀銘在一起的第三年,我舅舅的案子宣判了。
他被查出貪汙受賄,我舅媽賣了名下的三間美容院籌錢幫他填窟窿,爭取寬大處理。
趙菲菲跟方天離婚沒離成功,以前是方天不願意離,現在是趙菲菲不願意。
盛世豪庭的房子還不上貸款,被銀行收回去了。
現在他們兩個擠在方天家的小房子裡,三天兩頭的吵架。
兩個人吵歸吵,趙菲菲竟然還懷孕了。
方天公務員的工作也沒保住,據說是內部犯了大錯被辭退,如今他在補習班幫人補課。
方天他媽本來把煎餅果子的車都賣了,後來又買了一輛繼續擺攤,給他倆攢婚房的錢。
「你舅媽啊,做微商被騙了,囤了一大堆貨賣不出去,整天在小區門口擺攤推銷。」我媽削了一個蘋果遞給我,說起這些家長裡短的就唏噓不已,「所以人跟人的際遇,有時候真說不清。就像你跟賀銘呢,誰能想到四年沒見,還能在一起。」
「我那個時候就說他倆在偷偷談戀愛,你還不信。」我爸湊過來插了一句,「現在信了吧。」
「媽,我要陪賀銘去醫院復查,先走了啊。」我從桌上順了個蘋果,立馬溜走。
這兩人,提起我跟賀銘戀愛的事兒,就沒完了。
那天我跟賀銘領證,回來告訴我爸媽,我跟賀銘在一起的時候,他們嘴上沒說什麼,但是晚上我起夜,就看見他倆房間的燈還亮著。
我媽坐在床邊哭:「唉,你說這叫什麼事兒啊。賀銘這孩子哪兒都好,就是有毛病啊。他高二的時候割腕自殺,還是咱倆給送到醫院的。要不是發現的及時,人就沒了。我讓笑笑多照顧他,是心疼這孩子懂事。真要讓他倆過一輩子,我可不願意。」
「兒孫自有兒孫福,我看笑笑這些年就是惦記著賀銘呢。」我爸寬慰她,「賀銘出國那年,笑笑發燒住院,一晚上說胡話都是喊賀銘的名字。這幾年雖然沒提過賀銘,但是每次賀銘生日,我都看見她躲在衣櫃裡吃蛋糕。」
我跟賀銘的事情,他們都看在眼裡。
我給他們的錢,他們全都存起來了,這是怕將來我跟賀銘掰了,也有個退路。
賀銘高二那年不是他自殺,是時阿姨在他手腕上割了一刀。他怕警察把時阿姨抓走,就謊稱是自己割的。
唉,我爸媽到現在還不知道時阿姨自殺去世的事情。
有些事情,不必跟他們說。他們操勞了半輩子,該為自己生活了。
我下了樓,就看見賀銘的車子在外面停著。
我一看時間,約的是下午兩點半,我這提前下來二十分鍾,他居然就在等著了。
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雨。
我铆足勁衝到副駕駛上。
他不贊同地說道:「跑什麼,我看到你了,會去接你的。」
他一邊說,一邊幫我系安全帶。
賀銘表示,隻要在他的車上,他就需要保留幫我系安全帶的權利。
盡管他每次湊過來的時候,都要借機親我,我懷疑他隻是想佔我便宜。
「這麼點雨不會淋到,倒是你,幾點來的?」我揪著他的衣領,威脅他,「我是不是說過,不許提前等我。時間就是金錢,就是生命啊。賀銘老板,你這樣浪費金錢,浪費生命,很不好哦。」
賀銘低頭親了親我的手背,理所當然的說道:「我生命的長度,是用愛你的時間來丈量的。等待你的每一秒,都能讓時間價值最大化。王笑笑藝術家,我是個商人,比你更會衡量。」
我被他說得無語,隻能哼一聲表示不滿。
跟賀銘在一起以後,我發現他總有個問題。
比如我們約的晚上七點吃飯,他五點就開始等我。
我去年申請到國外的學校讀研,他就幹脆去做了陪讀。
晚上我一般七點到家,有時候我回去晚了,他就什麼都不做,坐著等我。
「而且這次我一點才到,隻等了你一個半小時。」賀銘親吻著我的臉頰,他遲疑了一下說道,「腰冷嗎?要不要套一件 T 恤?」
我推開他,讓他開車,白了他一眼說道:「不冷!」
我最近瘦了不少,穿了這件露腰的線衫,覺得特美。
結果車子開進醫院的地下室,賀銘幫我解安全帶。
安全帶剛彈開,他忽然把我按在副駕駛上,低頭……
十分鍾後……
我看著腰上的幾個吻痕,牙印,一陣無語。
「抱歉,一時間沒有控制住。」賀銘不緊不慢地拿出車上的備用襯衫,系在我腰上,「走吧,我們要遲到了。」
我沒有感覺到一絲一毫的歉意!
賀銘總是有辦法讓我感覺到無可奈何。
比如我在外面寫生,中午跟同學一起吃三明治。
他發消息給我,拍了幾張圖片:「中午的午餐還不錯。」
色香味俱全的中餐,我一下子就饞了:「啊啊啊,我的三明治忽然就不香了,好想吃啊!」
結果下一刻,他就提著飯盒出現在我的視線裡。
偏偏他還一本正經地說道:「剛好路過,你要是不想吃的話,我肯定不會送過來。」
剛好,賀銘永遠有無數的剛好。
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年,他總是很焦慮。
用他的話來說,約的六點見面,五點還沒見到我就要焦慮。
又比如說,我出門前忘記吻他,他一天都會心神不寧。
趁著我下課的時間,都得把我帶出去親親。
我們看完心理醫生,醫生說可以停藥了,後面隨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