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景隨 5036 2025-01-20 14:56:04

我的個人演唱會圓滿結束那天,死對頭從峨眉山一躍而下。


再睜眼,回到了我們的十八歲。


我從器材室找到他時,他渾身是血,手裡還拿著把刀,我細數他身上的每一個傷口,然後把他薅過來,一口咬上去。


「再受傷,把你嘴咬爛。」


1


跳完演唱會最後一支舞,我熱汗淋漓地來到後臺,接過助理遞給我的手機和毛巾,一邊擦汗一邊看手機裡的消息。


「羽哥,熱搜爆了!」


「嗯。」我隨意點頭手指卻突然頓住。


置頂的【景隨】跟我發了消息,世界突然一陣消音,現在已經是凌晨,我眼前一陣恍惚,以為是太累而出現的幻覺。


他怎麼會聯系我?


「羽哥?」助理的聲音讓我清明。


我晃了晃腦袋,點進他的聊天框。


【真好,你有耀眼的未來。】


這人怎麼回事?這麼久不聯系了,說了這麼一句話。


我逐字分析,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他是在祝賀我?可又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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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蹙眉剛要回復些什麼,手機卻突然彈出來一條新聞。


【男子獨遊峨眉山竟縱身跳下。】


想要劃走卻不慎點開。


圖片上的人越看越眼熟,我顫著手指,一股不詳的預感擊中了我,讓我遍體生寒。


【你在哪?】


【快回消息!】


【景隨!】


我打了他的電話,無人接聽。


經紀人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走啊,去慶功宴。」


我大腦一片空白,她的聲音像是隔了很遠,聽不真切,我扯了扯唇角收了手機道:「好。」


手卻控制不住地發抖。


我喝了很多酒,手機放在助理那裡,再也不敢看一眼。


喝的我渾身發冷,止不住地顫抖。


助理勸我:「羽哥,少喝點,明天還有活動。」


我卻猛地抓住了他的肩膀問他:「你有沒有暗戀的人?」


「有沒有夜夜入你夢卻從來不敢聯系的人?」


2


景隨死了。


警察說他最後的聯系人是我。


屍體無人認領,我付了錢,以朋友的名義火化了他。


骨灰盒很涼,我抱著它去了我入資的酒吧,把他放到桌子上,拿著酒杯碰了一下他道:「想不開怎麼不知道找我這個老同桌聊聊天?」


「我一直等你聯系我呢。」


喝得爛醉失去意識前我想,要是回到高中,我一定要好好搞清楚他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3


「林羽生。」


我眯著眼睛醒來,烈日刺眼,胡不歸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你怎麼睡著了?」


老胡,他不是去國外了嗎?


怎麼穿著高中校服?


我猛的坐了起來,問他:「現在是哪一年?」


我重ťû₁生了,回到了十年前,我的十八歲。


景隨,還沒死。


「景隨呢?」


「籃球不夠,他去器材室了,你找他幹啥?」


我麻溜起身朝器材室跑去。


這一世我一定要搞清楚在他的身上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復讀後又休學?為什麼從峨眉山一躍而下!


器材室在操場旁邊的那排小房子裡,我推開門,景隨看過來,陽光刺地他眯了眼Ţũ₆。


手中的小刀冷光一閃,他手腕處的血順著血線滴落在地,我的心髒猛地一顫。


他這是在……自殘?


幾乎是沒有思考我上前一把打掉了他的小刀。


他冷冷地看著我,氣氛一時間達至冰點。


我和景隨不合,班裡人盡皆知,同桌期間也從沒說過話,是公認的死對頭。


我抓住他的衣領一把將人扯起來,抵在牆上,他低頭看著我,眼神兇狠,眉緊緊皺著:「林羽生,你想打架?」


「不打架。」


我仰頭一口咬在他的唇上,把他的唇都咬出了血。


景隨渾身僵硬,我用舌尖卷走他唇瓣的血後道:「再敢自殘,把你嘴咬爛。」


景隨傻了,渾身僵硬,像個木頭人。


也是他這個恐同人士,肯定沒想到我這麼猛。


我不在意,他惡心我正好,能震懾到他才能聽話。


他的拳頭咔咔作響,我就這麼看直視著他:「要麼把我殺了,要麼就把刀扔了。」


他沒動。


我直接動手去搶,他渾身一震,在我手碰到刀之前把刀扔到角落:「林羽生,你瘋了!」


胡不歸從後面竄了進來:「別打架!」他一把將我扯到他的身後,看到景隨的嘴唇和手腕上的血後,嘶了一聲:「你倆剛幹啥呢?字母圈的啊?」


景隨眸色低沉地看了我倆一眼,撞著胡不歸的肩膀把他撞了個踉跄走了。


4


我發熱了,直接從器材室被胡不歸拖到了醫務室,打上點滴,他坐在我旁邊叨叨:「我說你怎麼睡草坪上了,敢情是燒暈過去了。」


頭很疼,渾身沒勁,渾渾噩噩中我夢到了上一世。


警察打電話讓我去認領屍體,他說景隨最後一通電話是打給我的,應該是對他比較重要的人。


什麼重要的人,明明畢業後就再也沒聯系。


我把他火化後,處理了他的後事,來到了他的老家,之前的老同學告訴我,他當年高考失利,復讀了,後來休學了,殺了人進去了。


出來後就跳崖了。


我以為我耳朵出問題了。


我不敢相信,景隨竟然會殺人,也不敢相信,他會自殺。


在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點滴打完,不顧胡不歸的阻攔,我回到了班裡,正是下課時間,景隨坐在座位上認真地做著題,陽光打在他的身上,白藍色的校服發著光,晃得我眼睛有點疼,眼眶都熱了。


我坐到座位上,景隨見我過來了,冷著臉把自己的書往旁邊撤了撤。


我手輕輕地搭在了他的胳膊上,他嫌惡地瞪了我一眼,甩開了我的手。


是熱的……


我伸手一把握住他的手,皮膚溫熱傳來讓我很安心,那天摸到他的屍體,那涼意簡直要滲透到我的骨子裡。


他惡狠狠地看著我:「林羽生,你到底要幹什麼?」


我拉著他的手摸了摸我的額頭,可憐道:「你摸摸,我發燒了。」


「我好冷,你給我暖暖。」


他抽回了手,搬著凳子往外移像躲瘟疫一般躲我,咬牙小聲道:「林羽生,你是發燒了,不是發騷了,別再碰我。」


我沒理他,挑釁地看他。


看著看著就出了神。


後面不知怎麼又睡著了。


期間有人敲了敲我的桌子,迷迷糊糊地想醒卻怎麼也醒不過來,聽到景隨在旁邊道:「老師,林羽生他發熱了。」


「發熱了?那讓他睡吧。」


隨後身上被蓋了一個什麼東西,身上暖和起來,安心後覺就睡得更踏實了。


胡不歸喊醒我的時候已經放學了,我剛一動,校服外套就從我背上滑了下來。


「誰的?」


「景隨的唄,」他眼睛瞥了我旁邊一眼道:「你倆啥情況?和好了?」


5


景隨是我高一交到的第一個朋友,關系很鐵,班裡隨便抓一個人都知道我倆關系好。


高二文理分班後,我倆大吵了一架,從此形同陌路。


新分班裡面的同學都以為我倆是死對頭,完全不知道這裡面的彎彎繞繞。


胡不歸是我發小,正好分到了一個班,從那開始我就隻和他好,對景隨就是不管不看不聞不問,一直犟到了最後。


我把景隨的校服穿上,打發老胡走後就偷偷摸摸去了辦公室。


翻到了景隨的家庭住址,當天晚上就把他家對門那戶給租了下來。


後面是找人搬家,收拾房間,景隨家的門靜悄悄的,燈也黑著,像是沒住人。


第二天早上,我拿著他的外套趴在貓眼上瞄,拉開了門。


扯了個好看的笑道:「景隨,早上好!謝謝你的衣服,我……」


他卻猛地衝過來,抓住我胸口把我抵到了門上,鐵皮門不堪重負發出刺耳的聲響,我聽到景隨壓著聲音幾乎是咬牙切齒道:「你怎麼在這兒?」


「我搬家了……咳咳……」我握住他的手道:「放開,難受。」


他松了些力道,像是一隻在憤怒邊緣的小獸,眼睛全紅了:「林羽生,搬走。」


「為什麼?」


「我不想看見你。」


我氣笑了,一把推開了他,我累了一晚上,凌晨才收拾好,起了個大早趴在門後蹲守就是為了想要跟他和好,他現在說他不想看見我?


我把手裡的衣服摔到他的身上,抓住他的胸口的校服惡狠狠道:「老子願意住哪就住哪,你管得著嗎?」


6


我一氣之下氣了一下。


要我放棄景隨,絕對不可能!


仔細想想他早上的樣子。


他有什麼不想讓我知道的嗎?


沒想通自然要去查,剛放學他就擋住了我的去路。


「搬走。」


我收拾書包頭也不抬。


他抓住了我的手腕,手背上全是青筋,抓得我生疼:「林羽生,搬走!」


「疼。」


他怔了下猛得松開了手,指尖都在發顫,眉毛皺得死緊。


我站直身面對上他:「租金已經交了,我不住那兒,我住哪兒?」


「難不成住在你家?」


這句說完他忽然看向我,眼底很紅,我看不懂。


「明天搬走,我幫你找房子。」景隨深吸了口氣道。


「好啊。」我湊近他:「那現在我們能一起回家嗎?好同桌~」


他沒理我轉身走了。


嘖。


7


景隨的Ṭü₍家離學校不算遠,但巷子錯綜復雜,環境可以用髒亂差來形容,他校服總是洗得發白,還有股香皂的味道,我實在沒想到他會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裡。


一同上了樓後,我點了個外賣,下去拿的時候煙癮犯了,拐去了樓下的小賣部。


「你看著眼生,新搬來的?」


「嗯。」


「那邊二樓?」老板娘使了使眼色。


我打開打火機:「你咋知道?」


「你小心點,你對門不好惹,聽到什麼響聲別多管闲事。」


對門?那不就是景隨家,我正要再問,門口突然進來一個男人,他胡子拉碴,短袖髒兮兮的,上面還帶著血跡,從我旁邊過去時一股酸臭味和煙味襲來,我嗆地咳了幾聲,他看過來的瞬間,身上猶如爬上了幾隻水溝裡的老鼠,惡心又難受。


「小孩成年了嗎?不會吸煙趕緊走!」


我接收到老板娘的眼神,從超市出去。


後面那人的眼神滑膩地黏在我身上,讓我感覺生理不適。


關上房門後,我對著外賣發呆,老板娘是什麼意思?


景隨的家很不好惹?


還沒等我想通,對面就傳來巨大的摔門聲。


然後便是各種摔打東西的聲音。


震得窗戶都是顫的,我迅速打開門,就聽到一牆之隔後面肉體摔到地上的聲音,還有粗重的喘氣和悶哼聲。


「小兔崽子,你要是敢還手,我今天就把你媽給殺了!」


我把門拍的震天響,整個手面又麻又疼:「景隨?景隨?!你還好嗎?」


「景隨!」


門忽地拉開,我手臂疼地發麻控制不住地顫抖,抬眼就對上那人的眼睛。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露出一個笑來,牙齒又黃又黑,煙味刺鼻。


「你是小隨的同學嗎?進來坐。」


我從他旁邊衝進去,景隨狼狽地趴在地上,領口,手臂,腿和腳上全是血。


地上是一個又一個炸開的啤酒瓶子。


鮮血順著傷口湧出,暈染在地板上,我無措地看著他:Ṭű⁶「你沒事吧?」


破舊沙發上的婦人突然抱緊了頭,瘋狂尖叫。


景隨眼底猩紅地看了我一眼,強撐著爬起來,一瘸一拐地朝她走去,然後跪在了地板上柔聲安撫:「媽,沒事的,你看我好好的。」


我抬頭瞪著那男人,他微笑著啪嗒一聲鎖上了房門,他笑容越來越大,直直地盯著我道:「同學,你的鞋子很貴吧?」


景隨突然拿著把水果刀衝了過來,擋在了我的前面:「你別碰他!」


男人眸光暗了暗,面上的笑容消失地一幹二淨:「小隨,玩刀可不好,再嚇著你同學。」


我一把握住景隨的手腕,抬眼看向他,搖了搖頭。


手握地很緊,不能,不能殺人,不能重蹈覆轍。


「是這樣的,叔叔著急用錢,借你兩萬塊錢,隻要你給了我,叔叔立馬就出去。」


「你也不想他們再受傷吧?」


他的目光讓我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那天晚上我見到了毫不掩飾的惡,還有景隨爬不出的地獄。


8


把伯母哄睡後,景隨失神地看著某處任我拿著雙氧水折騰。


我給他消毒包扎,雙氧水灑在傷口上,起了層層泡沫,稀釋了的血順著胳膊滴落在地上。


那得多疼啊,他卻一聲不吭。


「怎麼不報警?」


他看向伯母的房間不說話。


房間一時之間隻有我們的呼吸聲。


他突然開了口,聲音嘶啞:「那兩萬塊就當是我借你的,會盡快還。」


「搬走吧,羽生。」


「我不走。」我看著他,把他手中的水果刀拽了出來扔到一邊:「景隨,殺了他不值得。」


我抱住他,拍了拍他的後背,他渾身都在顫抖,把頭埋在了我的頸窩。


「會有辦法的。」


淚水很燙,他聲音啞地聽不清:「林羽生,我真的不想看到你。」


「嗯。」


我知道。


你隻是不想讓我看到這樣的你。


「可是景隨,我想每天都見到你。」


而不是分別多年後見到你的屍體。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管我,像之前一樣不好嗎?」景隨啞著嗓子道。


「不好,之前那樣裝陌生人裝死對頭我裝煩了,景隨,你這一輩子都別想擺脫我,也別想做傻事。」


「我會一直看著你。」


9


那天之後,景隨不再排斥我了,甚至還會在我家寫作業。


他爸也沒出現,帶著錢消失了。


景隨偶爾會做小時工,又累又不掙錢。


但那些可以供上伯母的藥還有他的學雜費。


他的生活就像是看不見光的陰霾天。


四處都是發了霉的味道。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活著的,就像我不清楚為何他死前會給我發那麼一句話。


他是不是也想要耀眼的未來?


月考成績出來了,我從全校第二掉到 600 名開外,而景隨仍然穩坐第一的寶座。


課間我勾勾他的手指,趴在桌子上抬眼看著他道:「景隨,你別去兼職了,給我補課吧,一個小時 300。」


景隨臉很臭,把手指挪走,聲音很冷:「林羽生你的成績是怎麼回事?別胡鬧!」


冤枉啊!


我是真沒胡鬧!


高中畢業十年,誰還會做高考模擬卷?


很快,景隨就發現我還真沒騙他。


為了不讓我落榜,他每天拖著我復習到深夜,熬夜和兼職讓他困倦不堪,好幾次都直接睡在了桌子上。


我用筆描繪著他的眉眼,冰涼的筆端劃過他高挺的鼻梁,他緩緩地睜開了眼。


暖米色的小臺燈灑在他的臉上,剛睡醒地眼皮褶皺很深,眼神顯得極其深邃。


黑瞳就像是漩渦。


「林羽生,為什麼一個月你成績差了這麼多?」


他打了個哈欠,眯著眼睛看我。


我眨眨眼:「可能是我是十年後來的吧,十年,高中知識早就忘了。」


「十年後?」他愣了愣,盯著我道:「我十年後在做什麼?」


我心裡一個咯噔,隨後笑道:「你呀,做了最喜歡的工作,航天工程師,是航天領域最年輕的總師。」


笑著笑著,我的眼睛裡霧氣朦朧,隻好趕緊低頭掩飾。


景隨若有所思,他問道:「那……我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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