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拉開衣櫃,看了我寥寥無幾的幾件衣服,皺緊眉頭。
「你和隋烈離婚,就帶回這麼點衣服?他ẗũ⁾之前給你買的那些大牌貨呢?」
「這衣櫃小,放不下那麼多,而且我也沒什麼場合穿。」
裴優優扶額,一臉無奈:「你傻不傻啊,不穿可以放二手市場賣掉啊,折價賣也有好多錢呢。」
「算了吧,懶得搞。」
「我真服了你了,走吧,一起去買件衣服,你這些衣服怎麼出門啊。」
被裴優優抓來商場買衣服,想起上次來買衣服的時候,還是隋烈陪著我出門。
專賣店的沙發上,總是坐著零零散散的,來陪老婆逛街的男人。
他們臉上無一例外,都是一副置身事外,或者稍顯不耐的表情。
隻有隋烈,在店裡逛了一圈之後,把挑選好的衣服塞我手裡:「試試。」
把我推進試衣間之後,他就在門外等候。
等我出去,就讓我左右轉圈,幫我挑衣服的樣子,認真又可愛。
「想什麼呢,試試這件。」
優優推了我一把,將一件連衣短裙塞我手裡,這是我從未挑戰過的類型。
黑色小吊帶,束腰的設計,嬌俏可愛又不失性感。
看起來還不賴,隻是這個天穿會不會有點冷,我瞄了一眼旁邊的羽絨服,想到了隋烈叮囑我買羽絨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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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是擔心我穿得暖不暖、衣服合不合身,那些隻要風度不要溫度的衣服,全部都會被他否掉。
優優直接拉我過去:「這麼臃腫的羽絨服你就不要看了,你裡邊穿這件短裙,配件長款大衣,一樣保暖,重要的是好看!」
買完衣服,優優直接讓我穿上,說是在酒吧約了一些新朋友。
8
酒吧嘈雜的環境讓我頭疼,我被優優拽著,擠著人群往裡走。
到了預定的卡座,坐著一圈子帥得出奇的型男,我一下子愣在原地。
優優給了他們一個眼神,所有男生全部站起來,齊刷刷地衝我笑著:「姐姐好~」
我傻了,優優笑著拉著我坐下:「哎呀,別傻站著了,快坐下。」
趁坐下的工夫,她在我耳邊小聲說道:「這麼多帥哥陪你,你可還滿意?」
裴優優這是瘋了嗎?我急著要站起來,卻被她摁下。
在我耳邊咬牙切齒:「出來玩就要盡興,放輕松……你已經離婚了。」
「姐姐,先吃點點心墊墊肚子。」
我望向為我遞點心的男生,骨節分明的白皙手指,臉上洋溢著不可挑剔的笑容,左臉的酒窩恰到好處地襯託著他青春洋溢的氣息。
「啊好,謝謝……」
我咬了一口雪花酥,旁邊另一位男生就開始敬我酒:「姐姐,光吃點心,是不是有點口幹,喝點酒吧。」
酒窩男孩倒了杯橙汁給我:「姐姐,喝酒傷身。
「姐姐,這款酒的味道和果汁差不多,濃度也不高。」
好家伙,他們是有業績壓力嗎?
我咽了咽口水,大家出來工作都不容易,我放下雪花酥,喝了一口雞尾酒,再喝了一口橙汁。
這樣,也算是雨露均沾了吧?
酒窩男孩忍不住噗嗤一笑:「姐姐是我見過的,最……有趣的,姐姐叫什麼名字,我叫韓鈺。」
「尹橙。」
「好名字,姐姐你知道嗎,我最喜歡的水果就是橙子。」
我尷尬地笑笑,朝裴優優看去,這女人已經和幾個帥哥打得火熱了,玩遊戲玩得不亦樂乎。
看到我求救的表情,裴優優朝我招手:「橙子!一起玩遊戲啊。」
沒等我回應,優優就拉著我一起,開始搖骰子:「輸了喝酒哈!」
我握著酒杯,一飲而盡,韓鈺抓住我的手:「姐姐,別喝了。」
幾杯酒下肚,我恍惚地看著眼前的俊臉,噗嗤一笑:「你誰啊,你管我?」
看我搖搖晃晃,韓鈺隨即過來扶我:「姐姐,你是不是喝醉了,我扶你去休息。」
「不用,不用……」
我使勁推開他,指著他:「我警告你,別對我動手動腳的,隋烈可不答應……」
韓鈺一愣:「……姐姐,我是真的喜歡你。」
我笑著搖頭,現在的年輕人,喜歡一個人就這麼容易麼。
隨著一陣鬧騰音樂響起,裴優優像打了雞血似的,連忙拉著我站起來。
「啊!午夜場開始了,快去舞池搶位置!」
頭暈眼花地被她拽著,在舞池裡舞動。
恍惚之間,我瞥見了一個皺著眉、黑著臉的男人。
Oh no,我的酒醒了一大半。
隋烈穿過人群,朝我走來,我第一反應是——逃!
奈何轉身就撞到了韓鈺,他側身拉過我,將我護在懷裡:「姐姐小心。」
完蛋了。
我被人往後一扯,跌進了隋烈的懷裡,他寒著臉:「尹橙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隋烈?」優優支支吾吾地站在原地,「你、你怎麼來了。」
隋烈拉著我,穿過人群,我的視線裡,他倔強地不回頭,手的力度拽得我生疼。
優優像是做錯事的孩子,緊跟在後頭,站在酒吧門口,傻傻地杵著。
「裴優優,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帶尹橙來這種地方!」
隋烈發起脾氣來,還是挺嚇人的,優優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發脾氣了。
優優也被激怒了:「你、你們不是離婚了,你管我們怎麼玩!」
好樣的,優優,有時候我真佩服你的勇氣,不過我看到隋烈的臉,因為你這句話,變得更臭了。
我連忙打圓場:「隋烈,其實是我自己要來……」
「你閉嘴!」
我立刻噤聲,天知道隋烈可從來沒有這麼兇過我。
「隋烈,你要是給不了尹橙幸福,你就別這麼霸道。」
我的天啊,優優,知道你為我打抱不平,但現在咱可不能再火上澆油了啊……
隋烈冷笑一聲,看著優優:「我給不了她幸福,誰能給?」
預感優優即將脫口而出那些「謠傳」,我急忙捂住她的嘴:「算了,優優。」
隋烈拽過我,把我塞進車裡,再回頭看向優優:「我順道送你回去,大晚上的,你一個女孩子也不安全。」
優優臉色緩和了不少,坐上車又開始叭叭叭了。
「隋烈我就說你,你人挺好的,怎麼就……哎,算了,你也不容易。」
隋烈側過頭看我,我連忙低頭,裴優優你快閉嘴吧。
把優優送回家之後,我坐在車上大氣不敢出。
隋烈開著車,一語不發。
看著車子往別墅的方向駛去,我心一緊:「這是去哪裡?」
「回家。」
9
我原想拒絕,但是看到隋烈那副要吃人的樣子,隻能選擇閉嘴。
車子在車庫停下,隋烈下車拉開副駕駛的門,把我拽了出來,一聲不吭往家裡走。
這裡是我曾經的家,一切都沒有變,就連院子裡我種的那幾株醜了吧唧的仙人掌,也都還在。
唔……入戶地毯還是我買的那套小熊維尼的,他曾經說很幼稚,那為什麼還不換?
而我的拖鞋……依舊整整齊齊地擺在原地。
隋烈換鞋走進家裡,扯開領帶,把西裝丟在沙發上,回頭看我:「進來。」
我呆呆地走過去,像做錯事的孩子,大氣都不敢出。
「這麼冷的天,你穿的什麼。」
他的眼神落在我身上,長款呢子大衣裡,是一件超短裙,下身配一條裴優優拽著我穿的黑絲。
說實話,真的有點冷,但此刻我更想給自己找個臺階下。
「我有穿衣自由吧,你怎麼那麼霸道。」
「還敢頂嘴,你不知道自己身子弱嗎?過三天你就來例假了,你是不是還想肚子疼得在床上打滾?」
我實在無法反駁,隻能小聲嘀咕:「誰要你管。」
對視上他冷冽的雙眸,我心中警鈴大作。
下一秒,隋烈把我攔腰抱起扔進沙發裡,未等我反應,嘴唇就被他炙熱的吻吞噬,啃咬,霸道得讓我無法呼吸。
我掙扎著推開他:「你瘋了!」
「我是瘋了。」
隋烈眼裡的情緒不知是悲傷還是痛恨: 「當鄭瀟給我發你在酒吧被一群男人圍著的照片時,我他媽就瘋了!」
「對不起,我沒有……」
我想給他解釋,我看不了他一臉痛苦的樣子,但……我憋著心裡的話,強顏歡笑抬頭看他。
「隋烈,我們已經離婚了。」
「我不信你對我沒有感覺了……」他無措地抓著頭發,紅著眼過來抱我。
「我不愛你了,隋烈,結束了。」
沒想到看著他說著這些話,竟然撕心裂肺般難受,他眼眸裡的光暗了下去,我的心也掉進了谷底。
他沉默許久,隨即緩緩開口:「你喝多了,早點睡吧。」
洗澡拿衣服的時候,打開衣櫃才發現,一切都是老樣子。
我的衣服原封不動地放著,一塵不染。
還是我們那間婚房,那張大床上有我們無數美好的回憶,我貪戀地嗅著枕頭上他的氣息,沉沉入睡。
10
天剛亮我就走了,怕和他見面顯得尷尬,畢竟昨晚兩個人都不太體面。
坐上公交靠窗的位置,打開手機,上面顯示十幾個未接電話,全是我爸打來的。
微信上他還發了幾條信息。
——閨女,聽保姆說你搬到市中心的房子去住啦?你和隋烈吵架了?
——打你電話怎麼不接啊?
——你幾個意思啊?生活費不想給啊?
我的心沒來由地煩躁起來,將手機摁掉,選擇無視。
可是我想錯了,有些時候選擇無視是沒有用的,當我回到家看到我爸坐在家門口時,我感覺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看到我,他急忙站起身來,滿臉堆笑:「你昨晚去哪兒了,打你電話也不接。」
我深吸一口氣,掏出鑰匙開門:「你怎麼又來了。」
「我這不是要生活費來了麼。」他隨著我進屋,穿著鞋往屋裡走。
「你換個鞋!」我把鞋遞給他。
他不屑地笑了聲,換上鞋:「窮講究,怎麼,嫁了個金龜婿就忘了自己什麼出身啦?」
我深呼吸,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錢我過兩天給你打。」
「沒錢啊?沒錢找隋烈要啊,他那麼有錢。」
「你別跟我提隋烈!」
我失控了,我控制不住自己渾身發抖,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怎麼,女婿孝敬老丈人不是應該的嘛。」
看我失控成這樣,他倒是一點都不驚訝,風輕雲淡地坐在沙發上,拿起蘋果就啃。
「我跟隋烈已經離婚了!」
「離婚?該不會是騙我的吧,那小子那麼愛你,你當老子看不出來?」
我感覺自己已經在崩潰邊緣,衝進房間裡拿出離婚證摔在他面前。
「離婚證已經在這裡了,像你這樣的無底洞,再愛也被耗盡了。」
我爸愣了,放下咬了一半的蘋果,拿起離婚證翻開,隨即站起身來朝我踹了一腳:「作孽啊!」
我的大腿被踹得生疼,朝他吼:「你就不能不賭嗎!」
10
我爸是個無可救藥的賭鬼,這事在結婚之前,隋烈是知道的。
隋烈知道我爸於我而言,是深愛卻也是痛恨的存在,我七歲那年得了白血病,是我爸給我移植的骨髓,他還變賣了家裡唯一的房子。
所以他再怎麼混蛋,也給過我兩次生命,一次是生我,一次是救我。
即使他後來染上了賭博,性情大變,我也沒辦法去割舍跟他的親情,我做不到。
我拒絕過隋烈很多次,但他還是義無反顧選擇了我,沒有絲毫猶豫。
可我沒想到我的自私,把他拉下了深淵,我爸根本改不了。
隋烈又是個責任心極重,對金錢特別淡薄的人,他覺得能用錢讓家庭和睦,那比鬧得不可開交要好得多。
後來反而是他時常寬慰我:「沒事的,錢還可以再掙,但你爸隻有一個。」
但我爸賭博就是個無底洞,結婚的時候,隋烈給我的所有彩禮,全都進了我爸的口袋。
他還不滿足,三番五次來找我要錢。
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就是他跟我要五百萬,被我回絕之後,嚷嚷著要去隋烈公司找人。
那時候我崩潰的內心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離婚。
陪伴隋烈這麼多個日夜,我知道他有今天多不容易,我才於心不忍。
我不忍心看他一手積累的財富,都用到如此無用之地,我更不想他被我爸毀了。
光是想,我就覺得心痛。
隻有切割了我和他的聯系,我爸才不會再說那句話:「隋烈這麼有錢,孝敬我應該的!我可是把寶貝女兒都嫁給他了。」
我累了,每次聽到這句話,我隻想撞牆。
我對我爸有赡養義務,離婚了,隋烈對我爸就沒有赡養義務了。
對於我爸這種賭徒,隻有讓他知道再無退路,沒人幫他,吃盡苦頭了才會真的醒悟。
與其兩個人都被掏空,不如他自由大膽向前走好了。
11
「你跟他離婚,沒分到一點錢?」
我看了我爸一眼,就知道他打什麼主意,連忙說道:「沒有,這房子也是隋烈的名,隻是可憐我,給我住的。你別想賣掉。」
我爸氣得指著我:「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沒用的閨女!被他白睡這麼多年,什麼好處沒撈著。」
「尹忠!」
我把菜扔進洗手池裡,氣得渾身發抖:「你說夠沒有?要不是你,我能和他離婚嗎?」
「好啊你,還敢直呼老子的名字,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他說著就脫下拖鞋朝我走來,這樣的他,我自小就已經習慣了,我隻是站在原地,沒有躲。
「你打我,最好把我打死,那我就解脫了。」
他僵立在原地,喘著粗氣看我,那張臉上與我相似的眉眼,讓我此刻頓感羞辱。
叮咚——
門鈴響了,我調整了一下氣息,走去開門。
是隋烈,我的心一驚:「你來做什麼?」
「早上怎麼不聲不響就走了,我路過超市看到你愛吃的草莓剛上市,就買了些給你送來。」
我看著他手裡提的幾大袋草莓,鼻頭發酸:「你走,以後別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