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8

老夫人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捧在手心裡的孫子，氣的用力敲著拐杖。

『造孽啊，祖母全心全意培養你，卻沒換來你一絲絲的感恩。

你爹娘本就沒有感情，和離也在常理之中，可你還有大好的前途，離開了顧家，你將失去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你當真想好了嗎？』

顧修文沒有絲毫猶豫，他給老夫人磕了三個頭，鄭重地回，『祖母，孫兒不後悔，母親在哪，我就在哪。』

兒子的一番話，感動的我差點落淚，這些年的付出都值得了。

兒子剛出生那會，老夫人就以我教導不好孩子為由抱去了她的院子。

我雖然沒讀過多少書，卻也知道孩子放在自己身邊養著才親的道理。我不顧生產後的虛弱，冒著大雪守在老夫人的院子裡。

也許是母子連心，沒有我在身邊，顧修文整日整夜的哭鬧，連奶娘的奶水也不肯喝。

老夫人實在沒有辦法，隻能準許我給孩子喂奶。

等孩子吃飽睡著，老夫人又撵我走，可我一走，兒子就驚醒痛哭，反復幾十次之後，老夫人放棄了，隻能讓我抱回去養著。

嫁進將軍府後，我開始讀書識字，讓自己肚子裡更有墨水。

這些年，我抓住一切時間陪伴兒子，他挑燈夜讀到深夜，我也撐著眼皮不睡。

這樣日復一日，兒子對我這個母親更加親近和尊敬。

這一路走來很苦，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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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本意隻是想嚇唬顧修文，畢竟所有人在身份地位面前都會折腰。

她沒想到身為準狀元的顧修文，會選我這個無權無勢的下堂婦。

『修文，你糊塗啊，祖母看在你還小的份上，原諒了你這次，下次可不許再說這種話。

王胖丫，父母之愛子則為其計深遠，你也不想毀了修文的前程吧。』

『回祖母，出嫁從夫，夫死從子，我都聽修文的。』

『毒婦，你敢咒我死。』顧九成暴怒，用殺人般的目光瞪著我。

我害怕地抖了一下，『對不起將軍，妾身一介草民不會說話，您千萬不要介意。』

呵，在我心裡，狗男人早死了十八年了。

顧九成似乎抓到了我登不上大雅之堂的把柄，對著老夫人又是重重一拜。

『娘，王胖丫這粗鄙樣子，怎配當我將軍府的主母，求您準許兒臣現在就跟她和離。』

老夫人也被我氣到了，她是不反對將我逐出將軍府，可她的寶貝孫子不能跟著一起走。

見他們這麼猶豫，我隻能幫他們一把了。

『將軍，我和離的條件之一就是帶走修文，如果您不同意，我就是死也不會讓出主母之位的。』

隻要我佔著這個位置，顧九成心愛的女人就隻能當妾，他怎麼可能舍得呢。

不過是個兒子，他又不是隻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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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本將軍同意你的條件，希望你別後悔。』

見顧九成真的答應了，我懊悔的直接痛哭出聲，其實心裡已經笑翻了。

十八年前，顧九成戰死北疆後。整個鎮遠將軍府，每年隻能靠朝廷發放的撫恤金過日子。

老夫人為了將唯一的孫子培養成才，這十八年耗費了大量的人力財力，還算厚實的家底早就被掏空了。

瞧著顧九成這副被色所迷的樣子，也不可能再重振門楣，我跟兒子趕快跑路才是明智的選擇。

顧九成見我後悔，一臉的得意，『王胖丫，你我之間，主動權永遠在本將軍的手裡，鎮遠將軍夫人這個位置，再也不是你的了。』

老夫人這次沒有阻攔，她想的是讓顧修文吃些苦頭，讓他長點教訓，等在外面混不下去了，自然會求著回顧家。

就這樣，在顧府上下所有人幸災樂禍的目光中，我如願拿到了和離書。

顧府庫房，柳思思帶人堵在門口，看著我整理嫁妝。

『姐姐，你可得仔細著點，千萬別不小心帶走了不屬於你的東西哦。』

我朝柳思思抖了抖手裡的嫁妝單子，腼腆地笑了笑：『妹妹放心，我雖不是大富大貴之家的女兒，但爹娘疼我，給我準備的嫁妝也是十分豐厚的。』

柳思思本是不屑的，但在掃到我嫁妝單子上的明細時，臉上的笑容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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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見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金銀首飾和古玩字畫，就是鋪子都有好幾個。

柳思思當時同意顧九成跟我和離，就是覺得我出身貧寒，嫁妝頂天就是幾床被褥。卻不想竟是比大家小姐的嫁妝還要豐厚，這讓她如何淡定。

『來人，去找將軍過來，這張嫁妝單子有問題。』

『柳思思，你找誰來都沒用，我這嫁妝單子可是在官府備過案的。』

我一邊點著嫁妝，一邊頭也不抬地給柳思思添堵。

『不可能，你就是一個殺豬匠的女兒，家裡怎麼可能湊出這麼多陪嫁？』

柳思思說的沒錯，縱使爹娘再疼愛我，也沒能力湊齊這麼多名貴的嫁妝。

不過我家沒有，當時的鎮遠將軍府有啊，為了我肚子裡的孩子，隻要不是太過分的要求，老夫人都不會拒絕。

再說我嫁妝豐厚，將軍府面上也有光。

我同意嫁進將軍府，可不是因為愛上了顧九成，我的目標一直很明確，那就是利用將軍府的金錢和人脈培養出一個優秀的兒子。

還有一點同樣重要，就是搞錢。

我給了柳思思一個甜甜的笑：『妹妹還真是管的寬，據我所知你是孤女，恐怕沒人幫你準備嫁妝，為了將軍府的顏面，你還是好好擔心一下自己吧。』

柳思思被我氣的直翻白眼，我一邊欣賞她變臉，一邊核對嫁妝明細，確保一個銅板都不落下。

等我的十八抬嫁妝從庫房抬出去，柳思思看著空蕩蕩的庫房，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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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手攔住我，氣急敗壞地問。

『王胖丫，你來解釋一下，偌大的將軍府，庫房怎麼是空的？』

我命人將幾摞賬本交給柳思思，『妹妹學識那麼高，不會不認識賬本上的字吧，我就先走了，你自己慢慢看。』

我推開擋路的柳思思，歡快地朝著大門走去。

『娘，兒臣來接您了。』

我跟顧九成和離後，顧修文就去外面找好了宅子，現在把嫁妝拉走，我們就跟將軍府徹底了斷了。

我扶著兒子的手，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大搖大擺地離開了生活了十八年的將軍府。

聽說顧九成知道了我嫁妝的事後，發了好大一通火，將我的祖宗十八代都拉出來罵了一遍。

我倒是被罵的不冤，將軍府的庫房能空的那麼快，不光是用來培養顧修文，還因為我用各種辦法將其變成了我的私房錢。

隨著顧修文越長越優秀，老夫人將府中大權交給了我，我操作起來便更容易了。

所以說，不要看不起殺豬匠的女兒，雖然吟詩作對不行，賺錢絕對是一把好手。

現在我跟兒子，可是比將軍府都有錢了。

住在京城寸土寸金的大宅子裡，我督促兒子不用管外面的流言蜚語，隻管好好溫書，為一個月後的殿試做準備。

我也沒闲著，兒子沒了將軍府嫡長孫的身份，一定會被那些捧高踩低的人為難，我這個當娘的，必須想盡辦法替他掃除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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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有錢好辦事，為了保證我跟兒子的安全，我花重金請了很多武藝高強的侍衛在身邊保護。

還有朝堂內外的關系，也是要打點的。

顧九成以為我們離了將軍府就什麼都不是了，卻不知道我這些年一直在替自己籌謀。

這天我正在巡視胭脂鋪子，正遇上挑選水粉的柳思思母女。

老夫人雖沒同意柳思思當顧九成的正妻，卻也在顧九成的哀求下松了口，隻要柳思思這胎是兒子，ťùₘ就同意將她寫入顧家族譜。

顧明珠看到我，立馬像炸了毛的貓，『賤人，竟敢坑我爹爹那麼多銀錢，你怎麼不出門被馬車撞死呢。』

柳思思等顧明珠說完了，才出聲阻止，『明珠，不可無理，鳥為食死，人為財亡，這本就是最基本的人性，你長大就懂了。』

我接過掌櫃遞過來的賬本一邊查看，一看欣賞這對母女表演。

『思思妹妹，明珠這孩子今年也快十八了吧，早就到了出閣年紀，可她這張口就是賤人，估計沒有大戶人家會想要這樣的主母吧。』

說完，我的視線還在鋪子裡掃視了一圈，幾位在店鋪裡挑選胭脂水粉的貴夫人紛紛點頭。

柳思思那些拿捏顧九成的狐媚手段，這些精明的官家夫人都看的明白著呢，柳思思以為跟女兒一唱一和就能侮辱我，卻不知是自取其辱。

畢竟是小地方出來的，柳思思一心隻想著怎麼栓住男人的心，根本不知道要如何經營跟這些貴夫人的關系。

我最開始的時候也不會，幸好我有十八年的時間磨煉，柳思思就沒這個好命了。

見大家看她和女兒的目光都帶著鄙夷，柳思思忙拉著顧明珠出了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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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兩人匆忙離開的背影，我無趣地挑了挑眉，跟我鬥，還嫩了點。

柳思思靠的是男人的愛，而我靠的是自己和兒子，她完全沒法跟我比。

為了拉攏剛才給顧明珠白眼的眾位夫人，她們今日在店裡看上的東西，全部免費。這麼一來，大家更喜歡我這個慷慨的王老板了。

之前是鎮遠將軍夫人的時候，顧老夫人不讓我拋頭露面，說是會辱沒了顧家聲譽。

如今可以放開手腳去做，我鋪子上的生意比之前好了一倍不止。

在我數錢數到手抽筋的時候，有人上門來找事了。

『王胖丫出來，老娘用了你鋪子裡的胭脂後，整張臉都爛了，你說這事怎麼解決吧？』

聽說有人鬧事，我忙帶著掌櫃的趕往前堂。

一個黝黑的中年婦女，正掐著伙計的脖子用力搖晃怒吼。

『這位姐姐息怒，咱們有事好商量。』

身為一個合格的商人，必須時刻保持一張笑臉。

中年婦人對我的示好並不買賬，她甩開伙計，豆大的眼珠在我身上打量著。

『你就是王胖丫吧，老娘的臉你必須負責，如果你的賠償不能讓我滿意，我就去報官。』

中年婦人自以為拿捏了我，神氣地伸出五根手指，『給我五萬兩，這事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