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1
手術室外，陳焰的後媽一直在哭，陳甜甜也淚流滿面。
陳焰沉默地緊握住自己的手，指甲幾乎將自己摳破了，我輕輕地把他的手挪開，卻被他突然十指相扣。
我沒有抽回，因為陳焰現在真的很需要我們的支持。
不遠處，陳焰父親公司裡那群虎視眈眈的人，正假裝好人，實際上卻在期盼著壞消息。
陳焰的手機突然響了，在醫院的走廊裡，顯得格外吵鬧。
「哥，你先去接電話吧，我和媽在這盯著。」陳甜甜開口。
陳焰點點頭，拉著我去安全通道接電話。
感應燈很暗，遮不住安全通道燈的綠光，照在我們的臉上，陳焰很安靜地掛斷了電話，看著我，然後突然抱住了我。
我也緊緊環抱著他。
「淼淼，我北京自主招生過了，下周要去面試。我們要一起去北京了！」
陳焰突然反應過來，松開我：「你面試怎麼樣？」
我笑著點點頭，陳焰開心起來，眼睛卻紅的。
我輕輕地摸著他的臉，這時，陳焰後媽和陳甜甜雙雙的哭聲響亮地傳了過來。
陳焰臉色一變，拉著我趕緊衝回手術室門口，醫生已經出來了，正在安慰癱坐著的陳焰後媽。
陳焰手發抖。
Advertisement
「成功了！手術非常成功，人已經醒了。」醫生又趕緊解釋一下。
陳焰後媽哭得更厲害，是喜極而泣。
陳焰也哭了，緊緊地抱著我。
「淼淼，淼淼，謝謝你，謝謝你來找我！」
陳焰安排我住在醫院附近的酒店，他晚上要陪護，但是晚上我們徹夜打電話，將這段時間錯過的，都統統補上。
我還是堅持起了個大早，給所有人都買了早餐，帶去了醫院。陳焰正在陪護床上睡覺，倒是陳甜甜，在早起學習。
我看了一眼，全都是針對國外留學的課程。
「這些天落下的功課都要補上。」
「先吃點東西吧。」
我和陳甜甜一起把吃的拿去看護病房的客廳間，陳父轉危為安，陳甜甜的狀態也好了很多，一邊吃一邊給我講起了他們家的八卦。
陳焰的媽媽和爸爸夫妻關系一直不好，後來陳媽因病去世，陳父才徹底後悔起來，但父子倆的關系沒有好轉。
很快，陳父就跟陳甜甜的媽媽結婚，理由居然是陳甜甜的媽媽長得像前妻，這讓陳焰更加討厭自己的父親，連帶著也不喜歡陳甜甜的媽媽。
但是陳焰跟陳甜甜關系很好。
「我哥雖然成天打架鬥毆，表面上是無聊的校霸，但他真的是個好人，對我好，對嫂子你更好，他從高一開始就喜歡你的，真的，我全都看在眼裡。」
我被她叫習慣了，也沒有阻止她，但一抬頭，發現陳焰已經醒了，正壞笑地看著我們。
「我爸醒了，想見你！」陳焰走過Ťűₓ來拉起我，又小聲在我耳朵邊說了句，「嫂子？」
我瞬間鬧了個大紅臉，站在陳父面前更是有些手足無措。
「是淼淼吧，果然漂亮啊，學習還好，難為你還來看我。」
陳父虛弱，聲音很小，但人很溫和。
陳甜甜的後媽在旁邊打量著我，我以為她會說什麼酸話，卻不想她轉頭罵陳甜甜。
「你平時多跟你哥女朋友學學，人家成績怎麼這麼好！就你，還得去國外念個三不知的學校。」
「媽！我報的西北大學在美國也很好的。」
「什麼好，都沒聽說過，有國內西北大學好嗎？」
陳甜甜氣得半死，陳焰笑了，隻有我一個人尷尬，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說我還不是陳焰的女朋友。
但不管怎麼說，陳父好起來了才是現在最重要的。
我也到了該回家的時候，陳焰送我去機場，路上他塞給了我一個牛皮紙袋。
「我爸和……阿姨給你的，剛剛怕你拒絕，讓我給的。」
「什麼啊？」
我打開一看……我去……一摞摞的……人民幣？我趕緊把它還給了陳焰。
「我就知道你不能收，之前要給你付補習費，你都不讓。我跟他們說了，他們還是非要給！」
陳焰一副仿佛用金錢羞辱了我的慌張樣子。
我搖搖頭：「我隻是覺得現金不好帶，不如轉賬！」
陳焰愣了下，撲哧笑了，拍了下我的頭。
「等你長大了，我所有的家底，都轉賬給你！」
12
接下來的好消息，一個接著一個。
先是我和陳焰的面試都順利通過，然後就是兵荒馬亂的高考，我們倆考得也都很不錯，我報考了北京的一個不錯的 985，陳焰報了北京的 211。
清華北大始終都是做夢，不過現在也已經很好了。
這段時間我們倆都很忙，雖然見面次數不多，但是彼此的消息一直都知道。
我跟孤兒院的人告別之後，又捐了一部分錢作為感謝，然後我送走了租客，搬回了家，打算在這裡度過最後一個高中暑假。
閨蜜暢暢知道我和陳焰的事也是激動不已，而她也走出了失戀的傷痛，報考了上海的大學，跟新學校的學長，聊得火熱。
陳焰的父親身體恢復了，但因為車禍這場鬧事，決定退休，要帶著陳焰後媽去享受生活。這段時間，陳焰家正在招職業經理人。
陳甜甜提前出國了，陳焰也在家裡的公司實習，學著如何跟職業經理人對接工作。
一直到所有的事都處理好，我們倆的錄取通知書也終於收到了！
那晚，陳焰來了我家，帶著很多菜，我們一起做了火鍋吃。
吃完，又一起看了恐怖片，眼看著陳焰卻還是一副耍賴不想走的樣子，我再傻也知道他在惦記著什麼。
「淼淼，明天你生日，十八歲了，Ṭű⁺你想怎麼住……過……我是說怎麼過？」
陳焰宛如慌腳雞。
「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見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我拍了下他胡思亂想的頭。
「好，見人好！」
陳焰湊到我跟前，越來越近，突然讓我想起那晚在北京的賓館，我們曾經隻有半口的距離。
似乎這一次，比上一次還要近。
但還是被我攔住了。
陳焰眼睛紅紅的，呼吸有點粗，帶著一臉不解。
「明天我才十八，我現在還十七呢。」
陳焰愣了一下，用笑掩飾他的尷尬，然後他突然雙手作揖。
「對！十七！那……告辭！」
我猛地打了他一下，笑成一團。
分別前，陳焰認真地看著我：「淼淼，做我女朋友吧，現在不需要回答，明天，明天告訴我！」
我帶著微笑入睡。
第二天，十八歲生日，我帶著陳焰給我的父母上香祭拜。
「爸，媽，我要去北京上學了，帶……我男朋友，陳焰，來給你們看看，希望你們保佑我們可以幸福快樂！」
陳焰對著我紅著眼笑著，認真地擺著祭品。
然後我們又去祭拜了陳焰的母親，陳焰也跟母親介紹我是他女朋友的身份。
離開墓園，陳焰和我的手就再也沒分開，我們在他家吃了一頓飯。
他後媽像打扮洋娃娃一樣，往我身上穿金戴銀，他爸還是一如既往地給我一牛皮紙袋現金，陳焰毫不客氣地要求轉賬。
十分熱鬧，像一個家的感覺。
十八歲的晚上，陳焰送我回家，到了樓下，外面突然又下起了雨，我很慌，陳焰大喜。
「我給你拿把傘！」
「好！」陳焰的臉上帶著壞笑。
我轉身上樓，來不及放下包，翻出雨傘，剛轉身衝向門口，卻撞進了陳焰的懷裡。
他偷偷跟著我上來了。
我貼著他的胸口，他背貼著後面的門。
我很慌，他臉上紅紅，帶著笑。
「你怎麼上來了？」
「要我下去嗎？」
我的臉也不爭氣地紅了，看著他近在咫尺的嘴唇，咽了下口水。
陳焰似乎在等待，等一個我的信號，我卻不知道什麼才叫信號。
就這樣呆呆地看著他。
直到他頭發上的雨水，滴在了我的眼皮上，痒痒的，我下意識閉上了雙眼。
而陳焰下意識，吻了我。
我愛你。
我也愛你。
愛就是信號！
（正文完）
【番外：陳焰篇】
第一次跟許淼淼有真正的交集，是高中開學的第二天。
我正在學校附近的小巷子裡，跟幾個小混混打架。
他們挺齷齪的，前後夾擊圍攻，包裡還帶著板磚，我雖然沒輸，但也被打得很慘。
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鼻青臉腫的。
我生生打出了一塊缺口，逃了出去，但還是被緊緊追著亂跑，一不小心又竄進了另一條死路巷子裡。
而許淼淼，似乎也走錯了路，正從死路那邊往回走，看到我嚇了一跳。
我身後的小混混們追上來，看到許淼淼，他們開心極了，紛紛吹起了口哨。
許淼淼瞬間被嚇哭了。
我有些心疼。
「別怕！一會我會纏住他們，你得空就跑，不要回頭！」
我安慰著她，擋在了她面前。
許淼淼看了一圈，哭得更厲害，一邊哭，一邊把她的包遞給了我。
「好怕，拿不動了，你幫我。」
莫名其妙！
我腦袋裡覺得她也太離譜了，但手還是下意識接過來，卻被包猛地勒了一下，好沉！
「你裝的什麼玩意！」
「我的不鏽鋼儲錢罐，本來想去換整的，嗚嗚嗚……很沉……很疼！」
我猛地反應過來，很疼？是打人很疼？
我瞬間抡起了許淼淼的包當作武器，幾個匯合，小混混們被打得抱頭鼠竄！
許淼淼果然得空了，卻拉住我的手，一起逃了出去。
我們跑得虎虎生風，我聽到了她的怪笑，一度以為是我聽錯了。
畢竟她隻是個會被嚇哭的女孩。
隻是許淼淼那一次並沒有記住我，因為我被打得幾乎面目全非。
養了半個月，我重回學校的第一天，又見到了許淼淼。
她頭發凌亂，在走廊裡被一群男男女女圍著欺負，哭得正慘！
真是一群混蛋！
我忍不了，直接衝過去，把那群欺負許淼淼的人，男的揍一頓，女的要挾一番！
放了話，以後許淼淼由我罩著。
許淼淼對我很感激，主動給我作業讓我抄，她字很漂亮，人也很溫柔，雖然愛哭，哭完之後又會在沒人的地方偷偷怪笑。
但我還是喜歡上了她，隻是怕嚇到她，不敢表白，想等著高考結束以後再表白。
卻不想，許淼淼從來都不是我想象的樣子，她居然會跟著閨蜜去 KTV，還來要男生電話。
也是從那時候起，我突然明白，許淼淼是一個有兩副面孔的小女孩。
但這也讓我對她更加著迷。
我好像真的愛上她了，甚至願意為了她而好好學習，隻為了跟她一起去北京。
為了給她好的生活，我做了很多努力，希望自己能成長成一個真正的男人，才能在今天，我們的婚禮上，我能理直氣壯地說。
「許淼淼，謝謝你嫁給我，我一定會讓你幸福，我愛你。」
許淼淼穿著婚紗，紅著眼，真心實意地流下眼淚。
我輕輕地抱住她，吻住了她。
「許淼淼，我好愛你！」
「陳焰，我也好愛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