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主子,咱該要怎麼反擊?”東宮的一眾王姝的人氣得要命,恨不得將這群被權貴忽悠瘸了的書呆子一個個腦袋敲碎了,看看裡頭裝的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怎麼反擊?”王姝被林二給逗笑了。
林二有心說隋家肆意的抹黑王家,抹黑王姝的名聲。這般無恥行徑,必須讓他們付出代價。可是看王姝一點驚慌的態度都沒有,到嘴邊的話又僵住了。
“莫要呈這一時之氣,”王姝又拿起了策劃書,“你們陛下不會縱容他們掌握輿論的。”
這是朝堂上的鬥爭,王姝也沒那個號召力去反擊。況且這些文臣世家看似在集中攻擊王姝,實則是在給新皇下馬威。是要讓新皇順了他們的心意立皇後,這說到根子上,其實是君臣博弈。當然,王姝這個導火索誠然逃脫不掉。
另外,蕭衍行確實不會縱容他們,蕭衍行想修剪這些大世家很久了。
尤其是隋家這等暗地裡掌握了大慶讀書人腦袋的所謂清貴,盤根錯節的勢力威脅到皇權,他早就想砍斷他們伸的太長的手。但隋家前些年很老實,尋不到恰當的理由去動他們。若蕭衍行一意孤行去處置這些世家,師出無名,隻會引來天下的非議。
說到這個,就要提及大慶的朝堂多年的勢力格局。朝堂的官員一向是分成了兩個學派的。北邊以北金書院為首的北金黨,南邊以巴蜀、江南聯合的東林黨。南北文官控制了朝堂的局面。
先前之所以說先帝做了件平衡南北學子的好事,就是老皇帝在世時。曾大力扶持了北邊的學子。以此來壓制住以巴蜀、江南為首的東林黨。
說起來,這裡有一個歷史原因。
自古以來,北邊因與外族接壤戰事不斷且氣候環境很差。致使學子出頭的人數頗低,且即便走出了頭,也遠遠不及江南學子飽讀詩書,學識扎實。有句話叫,江南出才子,這句話是非常寫實的。因為江南富庶,米糧很足。且環境優異,促使了江南學子的普遍教育程度很高。
如此南北學子便呈現出了一邊倒的實力偏差。以至於老皇帝以前的大慶朝堂,整個朝堂被江南、巴蜀等南方出身的官員給佔據。
官員的出身又加劇了政策和資源的傾斜。更拉大了南北教育差距。致使北方的學子更沒有出路。
老皇帝幹的這件好事就是採取政策性科舉的照顧,強制公平。分出南北學子的錄用對策,以此來給北邊出身的學子更多的機會。平衡南北的關系,維持朝堂的穩定。
此時這幫巴蜀江南一派的文臣聯起手來,正好給了蕭衍行動他們的理由。
不久之後,東林學苑因涉嫌結黨營私,貪汙受賄,被朝廷以武力強制封了。東林學苑出身的學子也以各種理由被遣散。以隋家為首的一眾隋家門生因煽動民眾,反叛朝廷被稽查。這裡頭自然牽扯出幾年前江南水患,幾個東林學苑出身的州牧遇事不作為。貪贓枉法,搜刮民脂民膏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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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衍行下手極其迅速,仿佛早就在等著了。證據確鑿的這一刻,就是他解散這幫拉幫結派的文人之時。
朝堂大刀闊斧的關人,自然也引得不明其中內情的人恐慌。
不過蕭衍行將這些人拿下,並未立即處死。而是將這麼多年一直明察暗訪的罪證,在朗朗乾坤下公之於眾。不僅如此。並且命人將將這些激憤的學子所寫詩歌,遊街朗誦。
有些人,躲在人群背後暢所欲言,被拉到人前,卻是一句狠話都不敢說。讀書人中也有軟弱之輩,禍不及自身時能英勇無敵。一旦被單獨拎出來,慫得比任何人都快。痛哭流涕地認錯,懇請朝廷寬恕的不知多少。他們一旦弱下來,流言蜚語的威力就大打折扣。
畢竟人都是更崇尚勇猛者,態度堅定才會獲得尊重。本身優異懦弱,不管話說的多鏗鏘有力,求饒的姿態也會令文字和語言失去一半的衝擊力。
不過這番行徑也是激怒了一些嘴硬鬧熱的讀書人。
他們自認為所做之事乃大義,無懼強權。
有人退縮自然,有人奮勇向前。議論的人多,輿論的聲音便一浪高過一浪。朝廷能抓那些犯了錯的高官,難道還能將普通讀書人都給抓盡?仗著人多勢眾,不少渾水摸魚之人頂風作案。
蕭衍行聽著朝堂之外的這些聲援,隻覺得可笑。
他依舊冷眼看著這股激憤的輿論發展,趁機揪出背後的大魚。一抓一個準。
直到證據全部搜集完畢,朝廷才做出了反擊。
這期間,王姝是一直住在東宮。
她對一切咒罵置之不理。
倒不是說故意,而是身邊人瞞著,沒人將那些粗俗的話說給他聽。她每日隻管做自己的事,往返於東宮和試驗田間。京城的試驗田投入使用了。王玄之帶來的這批種子是涼州實驗基地裡出來的最新一批,部分性狀其實已經穩定下來。但也出現了百分之二十的不育植株。
她在京城試驗田的這一年,主要是將不育植株進行測交恢復系,恢復不育植株的性狀。進行測交恢復後,重新雜交實驗,這代良種才能以更理想的狀態留存下來。
用慣了的兩家佃戶人在涼州實驗基地,鈴蘭和芍藥也在那邊。京城這邊隻有王姝一個人,宴安這個半桶水頂多算三分之一個助手。許多事情需要王姝自己用心,許多雜交去雄的材料也得她自己去準備。一個人管著偌大的京城試驗田,王姝忙得連看孩子都沒時間。
她不在意這些流言,薛霽月和薛泠星兩人卻受不了。
兄妹來私下裡為王姝急得不得了。多方打聽形勢,時刻關注著輿論的變動。不過薛霽月的腿目前還在恢復階段,需要至少一年才能完全站起來。薛泠星倒是四肢健全,奈何她能用的能力有限。她的丈夫與她不睦,不願意出手幫她。薛泠星將希望寄託在了外祖家。
這幾年,劉家的家族勢力越來越大,漸漸有了一方大族的架勢。
劉家雖說與二女兒劉奡的情分不深。
畢竟劉奡六七歲便送去薛家教養,成婚後更是銷聲匿跡。不在自己膝下長大,多年未見,自然情分很淺。但由於外孫外孫女是薛家的骨血。鎮國公是手握重兵的超一品大員,薛霽月也是早早被認定世子之位。劉家這幾年其實與鎮國公府走得挺近的。
薛泠星寫了信給外祖母,請求外祖母幫忙求求外祖父。
且不說劉家在得知王姝乃是劉奡所生有多激動,劉州牧更是激動得連夜派了劉家子弟進京。讓其與薛家兄妹來核實。就說這愈演愈烈的輿論,在五月份時徹底啞火。
倒不是朝廷的強勢手段鎮壓,而是皇後之位懸置半年仍未有定論。
以隋家為首的這幫人久攻不下,便另闢蹊徑。打算從私德來攻訐王姝,編造且誇大某些行徑來當眾揭露她的真面目,想以此來拉下這位頗受盛寵的側妃。結果他們越深入探查越發現不對,越深入的追究王姝的來歷和多年的所作所為,越發現這裡頭的東西根本不能挖。
挖了,與他們這長達五個月的種種行徑來說,是一次無臉見人的羞辱。
公之於眾了,他們這些人要被釘死在歷史的恥辱柱上。他們為了權勢汲汲營營的嘴臉會被後世無數人知曉,遺臭萬年。
他們偃旗息鼓了,下面不知內情的人卻不會。他們一鼓作氣要讓朝廷退讓,以隋家為首的這批東林黨文人,焦急的日夜輾轉難眠。
怕到最後不可收拾,他們不得不反過頭來壓制這幫被流言給激瘋了的讀書人。
此時手忙腳亂的滑稽模樣,更襯得當初勝券在握有多可笑。
“祖父!這可怎麼辦!”
隋家長孫急的滿頭大汗,在屋子裡團團轉,“他們再這麼吵下去,將來咱們隋家成笑柄了!爹啊,二叔啊,你們說怎麼辦啊?咱們不能就讓他們這樣鬧啊!這幫書呆子是讀書讀傻了嗎?都叫他們別罵了別罵了!怎麼都聽不懂人話!”
“住口!別吵了!”隋家二叔也著急,旁邊侄子走個不停,走到他心煩,“爹,這事兒必須得盡快壓下來。確實不能任由事態發展下去,會兜不住的……”
“你也別說了!”隋家長子抬頭看了眼臉色極為難看的隋月生,“爹心裡煩著呢……”
隋月生一句話沒說,臉色是極其的晦暗。
他沒想到,這等大才的女子都被他隋家姑娘撞上。他的孫女便是再聰慧,也不過一個圈在後宅養大的女子。見識或許比一般女子多,是根本比不得這王側妃的。平心而論,這王側妃若是生在隋家,光這一身的功績,都能再創一個跟隋家不差分毫的繁盛家族。
這叫他孫女怎麼跟人爭?靠美色,不及人家半分。靠功績,隋家做的那些事連人的零頭都不到。靠情分,暖枝嫁進去太晚,人家側妃都生了三個孩子。一樣都比不過,再掙扎不過自取其辱罷了。
隋月生長長地嘆了口氣,難道隋家要在他這一代敗了?
那麼多世家,都落敗了。隻有隋家堅持到如今,榮耀依舊。隋月生實在不甘心。昧著良心再拼一把,豁出去老臉不要為家族再掙三十年繁盛……
心中仿佛壓著大石頭,隋月生日日煎熬,一下子就老了,挺直的背都駝了下來。
“你們都出去。”
……
蕭衍行不刻意隱瞞王姝的作為,隱瞞涼州的良種以後。很快,王姝和王家這些年在涼州的所作所為,如拉開閘的洪水慢慢地就傾瀉出來。
王家這些年做了多少好事,有多少人受到恩惠,也漸漸有人提出來。
當年,王家在江南水患之際救了多少人,這些年對孤兒的資助也一直沒有斷過。古代信息不通暢,有些消息非江南地方的讀書人不知。但真真切切受到過王家恩惠的百姓可是心知肚明。尤其是涼州良種早已推廣開,是不允許旁人這般詆毀王家和王姝的。
種種流言傳到西北,引起北邊的學子強烈的反撲。
與此同時,蕭衍行兩年前部署的農科屬在今年已經正式發揮作用。他將農科屬推廣的良種取了代號,第一代推廣的良種是王十二。關於良種為何姓王,外人無從得知。
經過西北學子的宣揚,如今人人都知道。這個王,並非王族的王,而是王姝的王。
所有農科屬採用的良種,乃是王姝一人研制。
她得到先皇的封爵和那一萬食邑,並非是生子有功,亦或者是先帝臨死之前發瘋。乃是實打實的自身功績值得這些嘉獎。試驗田的良種仍在推廣,會借助朝廷的手惠及普通百姓,養活千千萬萬掙扎在飢荒邊緣的大慶子民。這等功在社稷的大才之人,理應得到聖上的敬重。
隨著王姝的功績被公之於眾,仿佛一記響亮的嘴巴子打在了所有叫囂的人臉上。扇得他們鼻青臉腫,神魂飛出天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