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秦拂徑直回了靖河宗,回去的時候,天剛蒙蒙亮。
天無疾現在畢竟連靈力都用不出來,她可以徹夜不眠,天無疾不行,所以一回去她就趕他回去睡覺。
天無疾從善如流。
而秦拂直接聯系了谷焓真。
谷焓真那邊回信很快,直接問:“師侄,怎麼了?”
秦拂開門見山道:“夏知秋的魂燈現在還亮著嗎?”
如果沒事的話秦拂不會這樣問,既然她這樣問,那夏知秋肯定出事了。
魂燈有人專門看管,如果門派弟子魂燈滅了是一定有通稟的,現在沒有通稟,夏知秋的魂燈必然安然無恙,可谷焓真還是不放心,對秦拂說了句等等,自己親自跑到放魂燈的地方看了一眼。
半柱香之後他才回來,松了口氣,說:“魂燈安然無恙,可燈光暗淡了些,應該是在外受了傷,師侄,夏知秋怎麼了?”
秦拂抿了抿唇,說:“他被沈芝芝抓走了。”
然後將她這一夜的所見所聞一一說出。
谷焓真越聽面色越難看。
最後他直接帶著玉簡去找了掌門,又對掌門復述了一遍。
兩個人的表情都很難看。
秦拂一口氣說完,說:“現在還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魔尊指使。”
“不是。”掌門面色難看的反駁道。
Advertisement
他說:“昨日我們剛收到魔尊那邊給四大宗門的傳信,說第十一魔將沈芝芝不日前已經帶人叛逃,魔尊整個魔域追殺,沒有找到沈芝芝的影子,他讓四大宗門多加留意,他懷疑沈芝芝逃到了人族或妖族。”
秦拂心中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正魔之戰之後就是百年和平期,新魔尊和老魔尊比起來羽翼不豐,始終都在鎮壓魔族內部實力,不可能主動搞事。
但是沈芝芝叛逃的話……
秦拂若有所思。
玉簡的另一邊,谷焓真和掌門對視一眼,都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百年前那個跟在他們身後一口一個師兄的叫著的嬌俏女孩。
沈芝芝,是他們所有人最小的師妹。
她剛入門的時候才一丁點兒大,那時候掌門都已經開始漸漸接管門中事務,還要抽空帶著這個和自己不是一個師尊的師妹。
他帶到她十幾歲,幾乎是她半個父親。
她和她的嫡親師兄蔣不才訂婚的時候,難得任性的不讓自己師尊當證婚人,非讓他當證婚人。
他看著她長大,又看著她訂婚,還沒來得及幫她主婚,百年前那場浩劫到來,他們一行十幾個人出去,各個都是精英弟子,最後隻有蔣不才一個人失魂落魄的回來,說師妹入魔,殺了他們剩下的所有人,隻剩下他。
掌門沉沉的嘆了口氣:“師妹啊……”
一旁的谷焓真接過玉簡,揉著眉頭對秦拂說:“沈芝芝她既然活捉了夏知秋,想來也是認出了他天衍宗弟子的身份,她既然活著帶走了他就不會殺他,師侄,這點你暫時不用擔心。”
秦拂點了點頭,問:“那我該怎麼做,我在這附近,可以去尋沈芝芝。”
谷焓真沉默片刻,搖頭道:“你尋不到的。”
“沈芝芝入魔之前就是我們一眾師兄弟中最聰明的,她既然帶走了人,就一定不會在附近多留讓你們找到,你隻需要留意就行,不必大肆尋找,反而打草驚蛇。她留了夏知秋性命,可能是想與天衍宗換什麼東西,天衍宗這邊會派人尋找,你不必擔憂。”
秦拂點頭。
那邊估計還要緊急商議,匆匆熄滅了玉簡。
秦拂收起玉簡,在心中嘆了口氣。
夏知秋,沈芝芝。
一個半魔,一個魔。
她搖了搖頭,索性平心靜氣入定下去。
再醒來時,外面已經快午時,沈衍之知道他昨夜出去辦事,沒有打擾他,天無疾不知道是不是還沒醒,也沒來叫她,
秦拂還頗有些不習慣。
她想了想,也沒有御劍,信步走了出去。
然而剛下了他們暫住的這個山峰,兩隊人馬卻直接堵在了山峰下,堵住了她的去路。
而且現場火藥味相當的濃鬱,一看就是發生了衝突。
秦拂原本想避讓開,可左側那隊人馬中打頭的那座七彩琉璃的華蓋香車立時就抓住了她的視線。
這不是尋仙門的排場嗎?
華蓋香車打頭,身著華麗法袍的弟子緊隨其後,排場一如既往的大。
他們這是和誰槓上了?
秦拂往右看,然後立刻就被更大的排場扎了眼。
右邊的排場有過之而無不及,打頭的直接是一個兩層白玉小樓的代步法器,白玉小樓華美非常,四隻渾身雪白的瑞雪獸守在小樓的四角,身後十幾名弟子,渾身掛滿了珍貴法器,凡穿的戴的必是法器,簡直是一個個移動的法器鋪。
排場大,佔的地方也就大。
宗門內在這段時間不允許高空飛行,這座副峰之下總共就這麼大的路,一個從左來,一個從右來,都把整條路堵的滿滿當當,誰都不願意避讓一下,於是隻能幹堵著。
秦拂猶豫著要不要勸一句。
而就在這個時候,右邊的白玉小樓裡突然傳出來一個聲音。
“前面的道友,在下實在是有急事,不知道友可否避讓?在下重金答謝!”
秦拂一聽這聲音立刻睜大了眼睛。
她幾乎脫口而出:“周子明?”
“刷”的一聲,小樓的門被立刻打開。
多日不見的周子明一臉激動的往外看。
而一看到他,周子明那滿臉的激動立馬變成了委屈。
“嗚嗚嗚秦仙子!你怎麼連個招呼都不打就拋棄我了!說好的您要是有心情愛就考慮我的!為什麼帶著天無疾那小白臉跑了!!!”
他話音落下,眾人的視線齊刷刷的看了過來。
那一瞬間,秦拂恨不得自己沒長這麼一張嘴。
第59章
眾目睽睽之下,周子明猶不自知,扒著那二層小樓的門框看著她,笑得和一個傻子一樣。
秦拂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一息、兩息、三息。
周子明終於意識到什麼,灰溜溜的下了他那個浮誇的白玉小樓代步法器,期期艾艾的叫了一聲“秦仙子”。
秦拂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周子明非常自覺,也不管自己身後那一大群青城派弟子了,乖覺的站到了秦拂身後。
可能是周子明那句話的威力實在是太大,在場眾人一片寂靜,目光隨著周子明移動而移動。
但秦拂是什麼人,她什麼場面沒見過,縱使現在她整個人尷尬的能腳趾扒地扣出個天衍宗來,面上她還是端得住,神情自若的開口打破了沉默。
她面色如常,猶帶笑意的對周子明說:“許久不見,你還是這麼愛開玩笑,我與周道友是好友,有什麼拋棄不拋棄的。”
秦拂鋪好了臺階,等著周子明下。
然後周子明一腳把臺階踹了。
他驚喜的抬起頭,脫口而出:“秦仙子!你的意思是說,你原本是想帶我走的?哦我知道了!一定是那個小白臉蠱惑了秦仙子您才帶他離開的!”
眾人的視線更加火熱,尋仙門那邊的弟子從頭到腳寫著“八卦”兩個大字,青城派的弟子左眼寫著“譴”、右眼寫著“責”。
秦拂夾在中間,水深火熱。
更要命的是,那個華蓋香車中突然傳出來一聲輕笑,下一刻,一把折扇掀開了香車的床簾,露出一張雌雄莫辨的臉。
他衝秦拂抱了抱拳,開口確實十足的男人的聲音,語帶戲謔的說:“這位想必就是飛仙門掌門了吧?早就聽聞秦掌門風採,但卻一直難得一見,如今一見之下,果然是……嗯,不拘小節。”
不拘小節。
這一刻,秦拂覺得自己一下子把天衍宗的面子和飛仙門的面子都一起丟光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匆匆朝尋仙門掌門回了一禮,然後語速飛快的說:“幸會幸會,我與故友相逢,還有要事相談,就不奉陪了!”
然後抓著周子明飛快的轉頭跑回山上。
周子明乖覺的很,被她抓著掙扎都不掙扎一下,還笑得一臉傻樣的衝青城派揮了揮手,讓他們走。
秦拂把他抓進自己住的小院,松開他,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
周子明還在一臉忐忑的問:“秦仙子,我做錯什麼了嗎?”
秦拂:“……”
她伸手抹了把臉,有氣無力的問:“你怎麼突然來這裡了?”
周子明老老實實道:“北境十八城在開十八城盟會,各城各派都帶了礦石靈藥來,北境的礦石向來質量高,我爹讓我帶人來收礦石。”
說完自己,他又興奮的問:“那秦仙子呢?秦仙子離開飛仙門之後怎麼突然又成了別的宗門的掌門?”
裡面涉及的太多,秦拂有些不想說,於是含蓄的拒絕道:“這個就說來話長了。”
周子明立刻找了個石凳坐了下來,託著下巴看著她,說:“那秦仙子慢慢說,我不急。”
秦拂:“……”
聰慧果敢如她、能言善辯如她,為什麼碰見周子明這廝之後總是能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她正想著委婉的再說些什麼拒絕他,天無疾的房門突然被打開,天無疾穿著一身單薄的玄色裡衣就出來了。
他頭發半披半扎,衣帶的松松垮垮的沒有好好系,看起來頗有些衣冠不整的模樣。
衣冠不整的天無疾斜依在門框上,聲音疑惑的問道:“阿拂,這是誰啊?”
秦拂還沒說話,周子明卻像是聽到了天敵的聲音一般,整個人從石凳上彈了起來,猛然轉過頭看著他,提聲道:“小白臉!你居然和秦仙子住在一個院子!!!”
天無疾虛弱的咳了一聲,笑眯眯的衝周子明點了點頭:“碰巧罷了。”
周子明鬥雞一般人身攻擊:“小白臉!”
天無疾全盤接受:“多謝誇贊。”
秦拂:“……”
她深吸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