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那人突然又說:“對了,我叫……天無疾。”
秦拂揮了揮手:“記住了!”
天無疾?手無縛雞之力還這麼理直氣壯,不如就叫他小白臉好了。
天無疾目送秦拂離開的背影,伸出了一直掩在寬袖中的左手。
左手滿手鮮血,他卻仿佛沒有感覺,冷眼看著一條黑色的蛇沿著他的手臂爬出衣袖,對著那鮮血貪婪的吮吸著。
天無極眼睛也不眨一下,漫不經心的捏住那蛇的頸子。
那蛇仿佛感受到了危險,掙扎著要逃跑。
一股精純的魔力從他手中逸散而出,黑蛇瞬間化為飛灰。
他現在,確實沒法使用靈力。
……
秦拂回到了藥峰,沒去找谷師叔,而是先找到了蘭棠師妹。
蘭棠師妹整幫忙搬藥材,見秦拂來了,整個藥材包直接扔到了師兄身上,壓的身嬌體弱的師兄一聲哀嚎。
秦拂強行把自己的視線從那位師兄身上挪開,看向蘭棠。
蘭棠笑得可可愛愛,開開心心的問:“師姐找我何事?”
秦拂捧出那隻小奶貓,說:“我撿到一隻小貓,受了傷,勞煩師妹幫忙看看。”
蘭棠瞬間就萌了:“哎呀好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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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棠幫小奶貓治傷的時候,秦拂順便打聽,問:“我想向你打聽一下,近幾年,咱們天衍宗除了新入門的弟子之外,有什麼外人在這裡常住嗎?”
蘭棠想了想,說:“長住……我倒是知道十年前一直遊歷在外的青厭師祖回來了,但他一直深居龍吟崖,誰也沒見過……不對,青厭師祖也不是外人。”
秦拂眼皮一跳,問:“青厭師祖就叫青厭嗎?”
蘭棠開始給一心修煉的師姐科普:“青厭是師祖佩劍的名字,師祖孤兒出身,無名無姓,得了青厭劍之後就以劍為名。”
還沒等秦拂想什麼,蘭棠突然一拍腦袋,說:“對!我差點兒忘了,三年前師尊領了一個人回藥峰,說是要常住藥峰養傷,就住在藥峰後山,還讓我們不要打擾他,他也從來沒出來過,沒人見過他,我就給忘了。”
秦拂緊抿的唇緩緩松開。
看來那個小白臉確實沒騙她。
小奶貓的傷勢好了之後,她道別了蘭棠師妹,把小貓交給持墨先看著,又跑去找谷焓真確認。
谷焓真頗有闲情雅致的泡茶喝,看起來悠然自得。
秦拂上來就問:“師叔,您知道天無疾嗎?他……”
她話沒說完,谷焓真一口茶直接噴了出來,風範盡失。
秦拂眨了眨眼睛。
怎麼了?
他顧不得秦拂,粗魯的拿袖子隨便擦了擦嘴,抬頭看向秦拂,小心翼翼地問:“阿拂啊,你是怎麼知道天無疾的?”
秦拂:“我在後山碰見了他。”
谷焓真提高了嗓門:“你去後山了?!”
他過激的嗓門惹得秦拂一陣懷疑。
谷焓真趕緊平復下來,咳了一聲,說:“我是說,你在後山碰到……天無疾了?”
秦拂看著他一臉狐疑,問:“師叔你怎麼反應這麼大?”
谷焓真一頓,又端起茶杯,仙風道骨的說:“哦,他、他不是魔氣入體正在療傷嘛,我怕他傷到你。”
秦拂笑道:“師叔,您過慮了,他靈力都用不出來,手無縛雞之力的,怎麼能傷到我。”
谷焓真藏在袖子下的手一抖,隨即滿臉麻木的說:“對、對,他現在手無縛雞之力。”
秦拂又打聽道:“對了師叔,他是你什麼人啊?為什麼住在哪裡?”
谷焓真深吸了一口氣,用平穩的聲音說:“他是我好友的……兒子,不幸魔氣入體,我帶他回藥峰療傷。”
秦拂點了點頭,用佯裝不在意的聲音問他:“師叔還能治療魔氣入體啊,我都未曾聽說過。”
谷焓真趕緊搖頭:“不,我是治不了的,是天無疾他自己有辦法治,他功法特殊。”
看來他說自己功法特殊能拔除魔氣的事情也沒騙她。
秦拂想著,就聽見谷焓真漫不經心般的問道:“對了,你們都說了什麼啊?”
秦拂當然不能說他們商量了彼此療傷的事情。
她現在對墨華已經沒有了信任,雖然她仍然信任谷師叔,但她怕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變故,萬一事情就傳到墨華他們耳朵裡了呢?
還不如讓他們一直以為自己傷勢未愈。
於是她胡謅道:“哦,我去後山練劍偶然碰到了他,就聊了兩句。”
谷焓真松了口氣。
但秦拂想到萬一自己真要和他合作,少不了要三天去見他一次,於是頓了頓,補充道:“我們一見如故,他讓我可以常去找他。”
谷焓真嘴裡的那口茶又噴了出來。
上好的靈茶,他終究是沒喝上兩口。
第9章
天無疾這個名字,從頭到尾沒有在秦拂夢中的那個話本裡出現過,也就是說,他大概率不是戀慕蘇晴月的那群男人中的一個。
而能讓谷焓真直接帶上天衍宗的人,也不會是什麼惡人。
他出現的時機雖然古怪,但和她說的每一句話又都沒有在騙她。
秦拂想了一夜,決定信那個小白臉一次。
她現在在整個師門裡幾乎無人可信,丹田裡的妖氣又時時刻刻擇人而噬,她總得讓自己有點兒自保的能力。
她是做了決定就不會再猶豫來猶豫去的人,於是第二天一早立刻跑到了藥峰後山。
走的時候她習慣性的準備穿白袍,猶豫了一下,又換了一身紅衣。
谷焓真也是一夜輾轉反側,第二天一早守在秦拂住的院子,看見秦拂一身紅衣灼灼的往後山跑,眼睛幾乎要脫窗。
但秦拂沒發現。
她跑到後山的時候,正碰到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臉在湖裡撈魚。
還是在昨天的那個湖邊,他依舊穿著一身玄色長袍,長袖挽起,露出一截小臂,雖然白的有些病態,但意外的很有力量感。
明明是在做這樣的事情,卻也從容的像在侍弄花草。
秦拂看了兩眼,然後站在湖邊問他:“你在幹什麼?”
他頭也不抬:“撈魚。”
秦拂:“你撈魚做什麼?”
小白臉:“烤魚吃。”
秦拂一時間不明白為什麼要烤魚,但想一會兒又明白了,他現在靈力全失,自然也不能闢谷,當然是要吃凡人的食物的。
她太久沒吃過凡人的食物,幾乎都要忘了。
秦拂在儲物戒裡摸了摸,終於在角落裡摸出了一瓶闢谷丹,問他:“你要不要闢谷丹?”
但話剛說完又覺得不對,谷師叔這麼心細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忘記給一個靈力盡失的人準備闢谷丹。
果然,下一刻,小白臉抬頭看她,說:“闢谷丹能有烤魚好吃嗎?”
秦拂:“……”
少女遞闢谷丹的手還伸著,一臉無語的表情。
紅衣灼灼,風華絕代,眉宇間的顏色比她那身紅衣更灼熱。
天無疾想,這個女孩一定不知道自己長得有多美,否則她就不會如此不珍惜自己的美貌。
這時候他正好撈出來一條魚,他回過頭,謫仙一般的人,開始在湖邊處理食材,架起火堆。
秦拂在修真界從沒見過這麼不拘小節的人,全程發蒙,但他架起火堆的時候秦拂也不忘了幫這個靈力盡失的人點一把火。
他抬頭看了秦拂一會兒,還說了聲謝謝。
秦拂矜持的說了句不用謝。
不知為何,天無疾嘴角揚起一抹笑。
烤魚的香味很快飄散開來,天無疾熟練的加上各種調料,香味更濃了。
魚很快熟了,天無疾抬頭問規規矩矩的抱劍站在一旁不為所動的少女:“你要不要吃?”
秦拂並不貪戀口腹之欲,而且覺得讓一個傷員再給她烤一條魚太不人道,於是拒絕了。
於是天無疾自顧自的吃了起來,動作優雅而迅速。
秦拂見他吃的差不多了,咳了兩聲,決定說正事。
她問:“你需要我每三天給你梳理一次經脈,那如果有一天我離開天衍宗下山了,你能和我一起下山嗎?”
天無疾看了她一眼,問:“你要離開宗門?”
秦拂:“或許吧。”如果事情真的按照那個話本裡一樣發展無可回旋,那她是一定會離開的。
她會想辦法阻止妖界和魔界的聯盟,但她不想留在天衍宗因為情愛而和那些人無謂的糾纏。
她看向天無疾,說:“如果你不能和我一起下山,那我估計就不能幫你三天梳理一次經脈了。”
天無疾點了點頭,說:“那正好,我缺幾味藥材需要親自去取,有幾個地方兇險,你和我同行的話,我就不用再請人護送了。”
秦拂:“……”
這人還真把她當成護衛用了!
秦拂難得涵養破功,沒好氣的說:“那一言為定!”
天無疾笑眯眯的說:“一言為定。”
秦拂往回走,走兩步又拐了回來,問:“今天需要我幫忙梳理經脈嗎?”
天無疾坐在樹下,她站著,彎腰問他的時候臉孔微微湊過來。
天無疾頓了片刻,隨即說:“不用,我先準備一下,你兩天後過來。”
秦拂也不逗留,點了點頭就離開。
天無疾看著她離開的方向,片刻之後,笑了一聲,說:“還真是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