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是。他說他一眼就看出我們兩個狀態不對勁,說我看你的眼神有問題,說再把你放在我身邊你肯定要劈腿……」
「還說我別做夢了,因為他手裡有你哥犯罪的證據,你一輩子逃不掉。」
我的眼神黯淡下來,頭埋在林恕的懷裡,像個鴕鳥一樣。
「他說得沒錯,林恕,從我第一次選錯道路開始,我就再也沒有回頭的可能了。」
「別這樣。」林恕捧起我的臉。
「不管你在哪裡,我都會等你。」
第二天我一覺睡到了下午。
喝完酒,發了一通酒瘋,整個人都舒服了。
房間門外的置物櫃上擺了一摞新衣服,估計都是林恕清晨要樓下的店鋪送上來的。
冰箱上竟然還貼了一張便利貼。
「廚房有食物,銀行卡在桌子上,密碼是你生日。要去公司一趟,這幾天可能會比較忙,有事情打我電話~」
我笑起來。
這家伙是把我當小孩子了嗎?啰裡啰唆的。
後來差不多有半個月,林恕都沒有出現。
開始幾天,我們兩個還會偶爾聊一聊微信,打打電話。
後來他大概是太忙了,常常幾天沒一個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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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醫院那邊來了通知,說羅嶽這次心髒驟停,導致顱內缺氧時間過長,可能導致偏癱,以後會喪失自理能力。
我來來回回跑了好幾趟醫院,好幾個晚上是在家屬病床上睡過去的。
忙到飯都吃不上幾口。
更別提拿起手機打字發消息了。
直到我聯系好了一個靠譜穩定的護ťũₒ工,又把羅嶽轉移到了另一個專門的醫療機構。
我哥的事情才算告一段落。
我回到林恕的房子,準備休息一下後,給他打一個電話,問問他現在忙得怎麼樣。
畢竟我在這一行也算是幹了好幾年,有了一些經驗,公司裡的事情也許還可以搭把手。
門鈴卻突然響了起來。
我穿著拖鞋跑去開門。
來的不是林恕,而是他妹妹林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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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在這過得挺舒服?」林依瞥了我一眼,大大咧咧地走進來。
我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怎麼回答她這個問題。
她也沒有多餘的話,直接走到廚房,咔嚓打開冰箱,上下掃視一圈。
又打開下面的儲物櫃,檢閱了一番,做出簡短的點評:「還行,林恕應該沒委屈你。」
我給她倒了杯橙汁,常溫的,遞到她手裡:「中午想吃什麼?魚香肉絲,行不行?」
「你也就這個菜拿手!」林依嚷道。
「總比你強吧,什麼都不會。」
林依蠻橫驕縱,我安靜溫和,但很少有人知道,我們高中的時候惺惺相惜。
她在隔壁藝術班,我們兩個都不是受歡迎的那種學生。
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受過嚴重的欺凌。
她是因為富二代那種目空一切的作風,我則恰恰相反,成績好,卻完全不會和人打交道。
角落裡的人自然而然地成為了朋友,開始一點一點抱團取暖。
甚至我剛剛和林恕戀愛的時候,林依還專門跑過來對她哥說:「呸,你這次考試比羅溪少了五分,這也配得上人家?」
林依一邊幫我掰蒜,一邊和我聊天。
我從冰箱裡面拿出凍肉,問她:「你哥這段時間也太忙了吧?怎麼連人都看不見。」
「大姐,你都不看新聞?」林依摳了摳指甲蓋,「他這幾天大戰靳洲公司八百回,兩家撕得底褲都快不剩了,天天在財經雜志上隔空對罵,我要笑死了。」
「啊?」
「你放心,靳洲這家伙要完蛋了,我哥祭出了大招,直接上了稅務,發現這狗偷稅漏稅好幾十個億,等著破產清算牢底坐穿吧。」
我沒想到短短半個月,外面竟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
也是因為我這幾天一直隻顧著自己哥哥的事情,連新聞都沒有時間看過。
「那、那……你呢?」
畢竟,名義上,林依還和靳洲有著婚約。
「我?」林依用手指一指自己,半天才反應過來我說的是什麼。
「哈哈哈,靳洲做夢嗎想娶我當老婆?」林依露出誇張的表情,她把大蒜扔到洗手臺上,嫌棄似的甩了甩手。
「我哥和靳洲決裂的第一天,我們林家就發聲明,婚約作廢。還有房地產開發案的資金全部撤出,正在進行的二十多個合作項目全部中止,靳洲這家伙本來現金流就緊張,我們這一招釜底抽薪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嘻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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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香肉絲出鍋後,林依盛了一大碗米飯,一邊說著鹽放少了,一邊吭哧吭哧地吃掉了半盤子。
我打開了電視。
財經頻道裡,果然還在循環播放著林家和靳洲的事件。
因為靳洲逃稅消息的爆出,稅務機關已經進駐,整個公司現在停止運轉,開始接受調查了。
「你看,這就是惡人有惡報,下次再看到靳洲,那就不是財經頻道,是法制頻道了……」
林依舉起筷子,眯著眼點評道。
她剛說完,電視主持人繼續報道:
「目前該公司實際控制人靳洲行蹤不明,警方正在抓緊搜查,如果有人有相關線索,可以撥打舉報電話……」
林依猛地一拍桌子。
「靠,這家伙不是跑了吧?」
跑了……
不管靳洲是坐牢還是逃命,我腦子裡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是,我是不是徹底自由了?
手機卻在這個時候不合時宜地響起,打斷了我一切的妄想。
是靳洲的聲音。
幹澀疲憊:「羅溪,中央 A 座大廈,我要見你。」
我打開了免提,然後衝林依比了一個手勢,要她不要說話。
「我不去。」我說,「我們沒有關系了。」
「就算是養在身邊七年的一條狗,主人要走了,也還是會汪汪叫兩聲懷念一下吧。你呢,羅溪,心腸是什麼做的?」
我嘆了口氣。
「靳洲,你去自首吧。」
他像是被我這個話激怒了,大笑起來。
「你好意思讓我去自首,你哥當年犯事的時候,你有讓你哥去自首過嗎?」
「羅溪,我給你半個小時,你過來。你不要以為林家就是絕對幹淨的,把我逼急了,大家同歸於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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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掉電話後,林依暴跳如雷,差點把盤子都摔了。
「這狗,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我們家正正經經生意人,怎麼就不幹淨了?」
「他還想拖Ṭṻ₌所有人下水,我靠,我現在就打電話報警,看到底是誰死得快!」
我坐在一邊,沒說話。
林依看我這個樣子,瞪著眼問道:「喂,羅溪,你不會真想過去吧?」
我深吸一口氣。
「他既然敢和我們說出自己的位置,也許就不怕我們報警。我先去穩定他,你趕緊報警,別讓他跑了。」
林依扭住我的臉:「你瘋了,這時候還逞什麼英雄?」
我笑了笑,起身去衣架上拿大衣。
「好了,事情本身就是因為我。你快點帶警察過去就好了。」
雖然在林依面前表現得很鎮定,但我開車去的路上,手其實一直在發抖。
靳洲向來是喜怒無常的,對我好的時候,他會因為我切菜割傷了手指,放下電話裡正在談的上億合同,過來給我包扎。
厭惡我的時候,也會因為我多和他的保鏢說了兩句話,半夜把我的行李扔出去,叫我滾。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時候要來見我。
但我隱隱地覺得,他應該不會傷害我。
就是這麼一點直覺,讓我敢過去見他。
靳洲在停車場裡等我,一個很偏僻的角落。
腳下的煙頭散了一地。
聽到聲音,他抬起頭來。忽明忽暗的燈光下,他的臉頰瘦削了許多,眼睛裡是濃濃的紅血絲,看起來像是幾天幾夜不眠不休。
我在離他大概有五十米的地方站住。
他雙手插兜,微微低頭,依然用那種看寵物一樣不屑的神情看著我。
「怎麼,攀上林恕的大腿,現在連靠我近一點都不願意了?」
我沒動,問他:「你叫我過來到底是做什麼,我不信,林家真有什麼把柄在你手上。」
靳洲嘴角彎起,直接笑出了聲。
「羅溪,你是真信任林恕啊。」他用煙指著我,「我問你,你和林恕在一起幾年,跟在我身邊幾年?」
我還沒回答,他就搶在我面前說了:
「你和林恕三年,和我在一起七年,我他媽和你在一起七年,你告訴我,為什麼你一見到那Ťũ̂⁺個姓林的,就跟著他跑了?」
我搖了搖頭。
「靳洲,你說過,我們不談感情。」
他愣了一下,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
猛地往前緊走幾步:「既然這樣,我要出國,你就和我一起走吧。」
「主人去到哪裡,小寵物就要去到哪裡,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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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他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
他抓著我的胳膊,就要把我往車裡面塞去。
我拼命掙扎,甚至試圖在他的手腕上重重咬下去。
可是他紋絲不動。
就在我以為我真的要被他這麼拐走時,一聲「溪溪」在我的身後響起。
是林恕的聲音。
我用力回過頭去。
林恕林依後面是警察。
林恕喊道:「靳洲,你瘋了?綁架可比你現在的罪行嚴重多了!」
「是嗎?」靳洲輕飄飄地說,「比起這個來,我更想看到你撕心裂肺呢,林先生,比如說……」
他從上衣內側拿出一把槍,金屬制的槍口頂在我的額頭。
「比如,我現在按下扳機,傳說中的鐵面閻羅會是怎麼一個表情。」
「靳洲!」林恕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原來槍是這麼的涼啊。
靳洲低下頭,輕輕在我耳邊說:「你現在肯和我走了嗎?」
我搖了搖頭。
沉默了一瞬,他固執地又問了一遍:「為什麼,難道死也不願意和我走?」
「我不想做金絲雀了。」
他笑了笑,嗯了一聲:「羅溪,這是你第一次和我提要求吧。如果不能滿足你,我是不是不算一個好老板。」
「你走吧,我放你自由了。」
他推了我一把。
我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他一眼。
靳洲依然保持著那個微笑的表情。
「一直往前走吧,羅溪。」
身後是槍響的聲音。
血從身後淌了過來,不停往前面蔓延著。
紅色的血刺眼得厲害。
林恕衝了過來,把我擁入懷裡。
他說:「溪溪,我來晚了,你怕不怕,以後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了。」
我趴在他的懷裡。
「林恕,你來了就好。」
番外
1
我和林恕領證了。
豪門的日子沒有那麼好過。一開始,林恕的家人聽說他突然娶了一個沒有背景的平民老婆,一個個大驚失色。
「拜託,你雖然是公司掌權人,但能不能不要這麼任性啊!」
林依在這裡面充當了潤滑劑。
她安慰我:「你放心,我們家人造不了幾天妖。」
「我爸是個草包,我是個瘋批,整個家族隻有我哥和我爺爺兩個人才。可我爺爺已經快八十了,現在他們不抱我哥的大腿還能怎麼辦?」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把抱住我,蹭了蹭我的臉。
「哦,對了。現在還得加上一個你,羅溪你可是成績比我哥還厲害的人呢。」
差不多過了兩個月,我才被準許第一次來到林家。
這期間林恕一直在和我抱歉。
他自己也在不停說服家裡人。後來他父母大概是看到實在阻止不了了,不如見一面算了。
而我來了之後,見到他的第一個家人,是林恕的爺爺。
林恕牽著我的手,來到客廳坐下。
他揉了揉我的腦袋:「我讓他們下來。」
剛好這時候,林恕的爺爺推著輪椅從書房出來。
他一手拿著厚厚的文件,一手重重拍了下椅子,喝道:「你這小子怎麼回事?靳洲的公司現在大部分掌握在咱家手裡,原來的合作案也推翻重來,可是有些地方怎麼還是老條款老協議,這明顯不對啊!你過來解釋解釋。」
林恕一愣:「怎麼會?」
「怎麼會?你現在公司裡面都招了些什麼人,趕緊想想這些錯誤怎麼彌補吧!」
林恕連忙往前走了兩步,我拉住他的手。
「我也去看看吧,這些合作案我都參與過,還有幾個是我親自起草的。」
林恕看我一眼,笑起來。
「對呀,我都忘了,我老婆就是我的外掛。」
2
在林恕爺爺的書房裡,我一點一點地解釋著合同裡的條款,還有後期應該怎麼執行可以確保我們這一方利益最大化。
老爺子神色認真,聽著聽著,眉頭漸漸舒展開了。
「你說……你叫羅溪?」
林恕不滿地喊道:「你怎麼現在還Ṫų⁻沒把人家的名字記住!」
「臭小子,我年紀大了。」他轉向我,「以前我們林家和靳洲搶過一個項目,到最後因為策劃那邊不如他的成熟,沒搶過,那個是不是你設計的方案?」
我想了想,好像是有這回事。
「你知道因為這個,我們損失了多少錢嗎?」
老爺子拿手敲著桌子。他聲音兇巴巴的,嘴角卻是帶著微笑:「以後和林恕在一起,可得把這些損失賺回來。」
林恕也笑起來:「爺爺,你是不是財迷?」
吃飯的時候,林恕他爸在外地出差,他媽姍姍來遲,過了好一會才從二樓下來。
老爺子臉都綠了。
看到林夫人,他先是一頓痛罵:「兒媳婦過來吃飯,你還在樓上睡大覺,怎麼回事,丟不丟人?我一天到晚的讓你氣死!」
林夫人整個都懵了。
「兒、兒媳婦……」
「話都聽不懂了,敷面膜敷傻了是不是,坐下!」
林依坐在下面,捂著嘴,撲哧一笑:「哎喲,我爺爺這是撿到什麼寶貝了呀,開始護犢子了。哎喲喲,我好嫉妒哇。」
老爺子咦了一聲:「能不能好好吃飯了?全家就你話多。」
林依戳了我一下,笑嘻嘻地叫我:「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