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汪溢打不過他,把刀收了起來,“我如果幫了你們,便是背叛昭王,他必定容不下我,你們又有什麼利益給我?”
“陛下許諾,若你把事情辦成功,便封你為異姓王爺,便是不成功,他也可幫你隱瞞身份,賜金千兩,益州豪院五間,婢女小廝各一百人,無論如何,你都有賦掌丁城職責,不必看人臉色辦事。”
李煦說的這些確實讓人心動,尤其給他掌丁城的權。
汪溢態度軟化,開始衡量起來,昭王對他不錯,但李煦所說確實誘人,他遲疑片刻道:“待我思考幾天,我今天吃了,要先走一步,後天我們再在這裡約見面。”
李煦沒攔他,點頭應下。
等汪溢走後,李煦突然說:“汪溢很可能會直接將我在這的消息捅給昭王,好好跟蹤,看看他會和誰接觸,如果真的要去接觸昭王的人,那就把他殺了。
昭王大兒媳一直介意自己兒子的死,所有人中隻有汪溢命大活著回來,本就蹊蹺。她今天正巧來來給昭王送東西,準備回去,去驚她的馬車,讓他們二人起衝突。”
兩個暗探從暗中出來,朝他跪下,領命退下。
李煦主動來這裡,隻是覺得有個好方法可以利用。當年昭王在打突厥,李煦還不至於在打仗的事上動手腳,湊巧汪溢想往上爬,他也不過是想試試能不能成功在日後絆昭王一腳。
汪溢回府的路上心事重重,他從昭王孫子的死中受益,後來發現昭王對那個紈绔孫子不錯,便動了心思,先從昭王孫子入手接觸昭王,再在戰場上立功,最後一步步到了這個位置。
經過一條小巷時突然聽到有人鬧哄成一團,過去了一趟,發現是馬受驚不受控在嘶吼亂跑,他本不做理會,眼尖看到馬車上刻有昭王府印記,立即動手拿刀斬斷拉馬車的繩子,讓馬車先行停下之後,再去馴服失控的馬。
現在已經是傍晚,路邊沒有什麼商販在擺攤,回家的人從屋裡伸出頭看戲,在路上的人腿都嚇軟了,見汪溢馴服馬就松口大氣。
汪溢以為是昭王府的那位貴人,回頭就看見婢女扶昭王兒媳從壞馬車中下來。
他心道一句遭了,什麼都還沒來得及說,就被罵了句晦氣,街上百姓一聽他是那個汪溢,也有些避諱。
“天天出門好好的,怎麼偏今天就出事了?”昭王兒媳暗諷道,“也不知道是哪家沒爹沒娘的畜生胡亂跑動。”
汪溢已經聽習慣這些話,但他攥韁繩的手還是一緊,什麼都沒說,任她在那裡諷刺,官府來人處理殘局,他道一聲告退,先一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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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煦的人在暗中跟著他,看他回家狠狠砸了次牆,又偷偷隱於暗處。
……
李煦現在還在想侍衛來回稟的話,鍾家血脈單傳,長公主從哪抱來的孩子?
他輾轉反側,恨不得現在就回去質問一句鍾華甄,但他現在在雍州附近,還得過兩天才能走。
李煦住在客棧裡,半夜都沒睡著,他和鍾華甄在一起太久,對長公主的印象也深刻,能嗆聲皇後的人沒幾個,連寵妃都礙於張家不敢,長公主卻是我行我素的性子。
沒人比她們鍾家要受寵。
他抱著枕頭,頭撞牆,隔壁有人覺得吵,帶著小二過來鬧,被侍衛用幾兩銀子打發了去另一間客房。
李煦知道自己在鍾華甄的事情上理不清,可他知道怪不了她,他坐起來,手砸了下床,又在屋裡走來走去。
鍾華甄在東頃山待了一年多,任何可能都有。他因為太想她去過東頃山宣旨,結果根本就沒看見她,直接被她一封信給勸走了。
那時候是白天,難道她那時候就已經顯身子了?李煦走走停停,坐一會躺一會兒,侍衛才剛走沒多久,查也查不到那麼快。
鍾華甄對人戒備心高,旁人沒那麼容易走近她的心,她喜歡的人隻有他,如果被長公主強迫,硬要她生下鍾家的血脈,那她該多委屈?
李煦整整一夜都沒睡,等第二天侍衛傳話說汪溢想見他時,他還不想出門。
鍾華甄不一定對那個男人有感情,可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對她而言肯定不一樣。
他屈著腿,手肘搭在膝蓋上,大手遮住眼睛,薄唇緊緊抿起一條直線。
李煦從未刻意查過青州內部,也不知道那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是鍾華甄的,那她和別人是不是有過好幾次才懷上的?
他突然把枕頭狠狠丟在地上,腦子就跟瘋了樣,根本沒法靜下心去想這種事。
連她自己都提前試探過,還能有什麼第二種結果?
汪溢昨晚被羞辱一番,外邊還有人抓著他的把柄,他在心中積壓幾年的憋屈爆發,想了很久才想到來客棧談判。
李煦渾身的氣壓都很低,汪溢以為自己的話招惹到他,李煦卻沒說別的,隻道:“牆頭草不是那麼容易做的,陛下給你的賞賜已經夠豐厚,你若想再幫著昭王,那就不好意思了,我沒必要留在這耽誤時間,傍晚你若還做不出選擇,我也不奉陪。”
汪溢在客棧待了小半天,最後還是同意了幫李煦。他的野心是大的,待在昭王身邊想要高升,不太可能,相比之下,得到寧城就要劃算得多。
第91章
李煦在鍾華甄面前從來就不是隱瞞躲藏的性子, 這事如果不早和鍾華甄說清楚,日後他們之間遲早會出現問題。
雍州一事急不得, 昭王在民間的聲望遠高於慶王和鎮仁侯。
即便現在已經漸漸有人以神武二字代稱於李煦, 隨他打的勝仗越多,知道他的人就越多,但他現在也不適合和同昭王直接對上。
李煦要的不止是天下,還有民心。
汪溢是枚意外設下的棋子, 是否值得信賴由他開出的條件而定,給的越好,汪溢的猶豫就越大。
誰都不是聖人, 有野心的都知道抉擇。
昭王孫子的死與汪溢脫不了幹系, 他不會想事情暴露死在昭王手中。他對李煦能派上的用處說大也不大, 昭王實力是硬的, 互相硬碰隻會兩敗俱傷,但隻要前期發揮好,那就不是壞棋。
李煦為了鍾華甄那句和她一起回去見母親忙裡忙外, 從雍州回來之後又先去趟軍營,把該吩咐的事都吩咐清楚。
陸郴這種常年不休息的人都忍不住去勸他一句,“陛下從雍州趕路回來, 要不然休息會兒?熬壞了身體不值得。”
李煦正打算去找鍾華甄,他手裡牽著韁繩, 隻道:“不急, 等我把事情做完, 汪溢我已經派人盯住, 昭王也不傻,稍有奇怪應該就能反應過來,與其等他算計,倒不如自己先出手。”
威平候的消息現在傳得很廣,但隱隱約約,沒有任何一方回復。
威平候死那年,李煦不過幾歲,旁人就算要問,也問不到他頭上。
隻不過青州同其他地方不一樣,那邊的將士和百姓幾乎都崇拜威平候,在長公主未發聲前,青州不會再有動靜,而神武營,硬抗不一定能抗得過昭王的軍隊,必須要激發大家的士氣。
陸郴了解他的打算,拱手認真回句是。
“神武營中的將士已經許久未過一個好年,今年讓人多加些肉菜,不能虧了,”李煦頓聲,“我還有個問題想要單獨問你。”
營帳附近覆白雪,陸郴張望四周,見沒人靠近,道:“陛下但說無妨。”
李煦問:“鍾世子當年幫三皇子忙時,可做過什麼拒絕的反應?”
陸郴愣了一下,沒想到李煦問這個,他那時雖是李肇帳下的人,但李肇同鍾華甄為了什麼達成協議,他並沒有了解,更沒隨李肇聯系過鍾華甄。
“陸某隻知道有此事,其他似乎沒見,不過也望陛下聽陸某一句話,不要太過輕信鍾世子,鍾世子腦子轉得快,便是假話假事也能作出行得正坐得端模樣,是個能藏心思的,若有異心,則是心腹大患。”
李煦沉默,並不是因為陸郴的一句心腹大患,隻是他以前就知道李肇和鍾華甄有過接觸,但鍾華甄什麼沒透過半點口風,即便她跟他說永遠忠誠於他。
李煦從軍營趕回宅子時已經快傍晚,鍾華甄提前得了消息,一直門口在等他。
他派暗探去詳查那孩子,暗探不知道查到那一步,至今未歸。
宅門有三階石臺階,平地的雪已經掃幹淨,護衛守在兩旁,她看到李煦騎馬靠近,眉眼彎了彎。
李煦勒繩停馬,下馬把韁繩拋給旁邊侍衛,一把將鍾華甄抱在懷裡。
鍾華甄愣怔,感受到他身上明顯的壓抑,不明白發生什麼事,便抬手輕輕回抱住他,問一句:“怎麼了?”
“有點心情不好,”他悶聲說,“後天我們就啟程去青州,你先走,我盡快跟上。”
鍾華甄奇怪問:“你不是打算一起走嗎?”
“有些事想先了解一下,”李煦垂下眸,“你要是從小就許配給我,那就好了。”
她臉一紅,都有點不大好意思,“大門口說這話做什麼?照你小時候那性子,我非得被你折騰個沒完。”
李煦輕聲道:“你這般嬌氣,我哪舍得折騰你?”
他突然之間什麼都不想說了,鍾華甄本來就是他的人。
現在的突厥還在內亂之中,烏黎逃得不知所蹤,他功夫很高,狡猾如毒蛇,甚至以自己為餌,殺了李煦三個侍衛。
李煦看得出鍾華甄怕他,很少在她面前提及。
他的低沉沒在鍾華甄面前表現太久,鍾華甄以為他是在軍營之中受了什麼打擊,也沒追問,在吃飯的時候給他夾菜,說研習醫書的感悟,又告訴他自己在丁城那段時日接觸不少實戰,受益匪淺,都是他的功勞。
李煦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全程都沒說怎麼說話。
鍾華甄心中起了疑心,她輕扒一口飯,心想自己最近應該沒有做出格的事。
李煦的狀態持續到晚上睡覺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