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暗戀了十年的男神娶了女神,婚禮上我忍不住淚流滿面,再看身邊一個年輕男人,對方眼睛裡同樣點點淚光。
這熟悉的同類氣味,這悽涼的舔狗流淚.........
趁著酒意,我淚眼朦朧地碰碰他肩膀。
「同是天涯淪落人啊大兄弟。」
「啥?」
「別喜歡她了,要不,咱倆湊合下?」
隻是後來,湊合是湊合了,他卻因為我時常舔男神而撂臉子:「所以,我到底是你的喜歡,還是你的將就?」
我一聽頓時來勁:「那我呢,我到底是你的喜歡,還是你的將就?」
此刻,我看著他,他看著我,兩人都好像第一次認識對方似的不敢置信,他一掀桌子:「你當時還在人家婚禮上哭呢!別以為我忘了!」
我冷笑:「你不也哭了?!」
對方指著我,指尖顫抖:「屁!」
「老子 TM 那是吃的芥末!」
(一)
我知道昨日周澍的婚禮上,我一定出盡了洋相。
畢竟我半夢半醒之際,還能聞到鼻端那股酸腐味兒,沒灌進去三斤黃湯都不可能發酵成這樣。
半夢半醒之間,朦朧的視野忽然出現了一張冷冷淡淡的面孔,對方皺著眉打量我,淺色瞳孔,眼尾略翹,帥得很有風格:「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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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折騰了我一晚上,知道嗎。」
「哈?」
即便宿醉的我神志不清,此刻也如潑了盆冷水般瞬間清醒了,忙不迭掀起毯子一看..........
幸好幸好,我的小新褲褲還在。
不對,那是誰脫下了我的連衣裙,還洗幹淨了高掛在牆上?
我悲痛地指著那條裙哭訴:「我這個裙子是真絲的,隻能用手洗!」
「我是手洗的。」
「那就行..........」
不對!
我聞言把毯子拉到下巴上面,隻露出一雙驚恐的眼睛:「怎麼是你洗的,昨晚發生什麼了?」
再看對方,和我一樣緊緊裹著床單,掉著臉子站在房間中央:「那得問你自己。」
「我?我怎麼了?」
「88 64 92,這數字熟悉嗎?」
「熟悉.........」
「你三圍,昨晚你強迫我量的。」
「啊?」
「號碼 180xxxx0088,熟悉嗎?」
「熟悉.........」
「你手機號,也是你強迫我背的。」
「.........」
難以置信昨晚業務這麼繁忙,那男人裹著床單走近,一屁股坐在床尾,朝我亮出自己的手機。
「還有,你昨晚強迫我加了你的微信,還說以後要和我苟合...........」
我聞言大叫一聲:「我說的明明是湊合!」
對方默了半晌:「我以為你忘了呢。」
我忘了,你就能這麼訛我?
見我臉色變來變去,那男人揚揚手機:「那你昨天抱著我不讓我走,說要和我處朋友,還作數嗎?」
我剛要一口拒絕,就見虛掩的門被推開了,隨後進來的是我的好友兼合伙人曲若羌。
對方手裡拎著塑料袋,一邊往外倒騰包子豆漿,一面朝我吆喝:「醒了?」
「你說說你,這麼大人了,吐自己身上也就算了,還非霍霍人家沈孝一身...........」
我:...........
原來他叫沈孝。
再看牆上那條裙子旁,果然還掛著一件質感不錯的白襯衫,那男人走到牆邊,朝著我嘮叨的好基友點點頭。
「不好意思,麻煩回避一下。」
「好咧。」
曲若羌一聽,麻利溜地就往外走,帶上門之前還朝我擠眉弄眼,我滿心莫名:「那我不用回避嗎?」
沈孝聞言,清冽地瞥我一眼:「要是你說話算數,自然不用。」
說著手一松,身上那條絲滑的床單就掉到了地上。
此刻對方優美的上半身裸呈在晨光裡,線條流暢,渾如雕塑,白皙修長的手指將綢質布料輕輕提上肩頭,再一粒一粒,不急不慢地將貝母紐扣扣到第一位........
莫名清冷,又欲望十足。
本打算拒絕的我,不知怎的就嘴一瓢。
「當然算數。」
得到肯定答案,沈孝不動聲色,口吻卻流露滿意:「那就好。」
他穿戴整齊後,從隨身卡包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我。
「從今天開始,每天至少給我打三個電話,別忘了。」
「電話?」
「不喜歡打電話,視頻也行。」
「...........為什麼?」
「培養感情。」
「...........」
對方徑直離去後,我拿起那張硬挺的名片打量,常見的封塑款式,正面镌刻著幾個泥金色字體,簡約而華麗。
SHEN 律師事務所高級合伙人,沈孝。
(二)
我的整個青春時代,落滿了周澍的影子。
他個子高,長得好,從小到大獎杯拿到手軟,畢業以後和身邊的幾個朋友聯合創業,早已實現穩定盈利,有這樣的人珠玉在前,我二十多年看不上旁人也是正常的。
以至於得知他結婚了,心態一時半會還調整不過來。
由於他往常的女友都是月拋型,往往在大伙都不知道他戀愛的時候就分了,這次我也沒放在心上,還以為他又會和往常一樣,分手後找我喝咖啡,看電影.........
直到他猝不及防給我遞了婚帖,笑得雲淡風輕。
「我要結婚了,小漫。」
「啊?」
到現在都記得,當時我腦筋轉不過彎來,渾身冰涼,唇皮直抖的樣子。
「知道了,那以後你喝咖啡,我直接給你買兩份.........」
他失笑,伸手摸摸我頭頂:「傻姑娘。」
他沒說讓我買,也沒說不讓我買,隻是和我的接觸越來越少,以此和我做了最後的告別。
就這樣,我的青春戛然而止。
正發著呆,曲若羌推門進來,手裡還拎著幾件吊帶裙,攤開來看一件比一件浪。
我對著那幾條洞比布料還多的裙子目瞪狗呆。
「你這是幹嘛?」
「大齡女青年脫單,不得給你整幾件戰袍啊?」
她這麼一提,我忽然就想起沈孝了。
同時想起的,還有對方那對冰涼卻不容忽視的淡色瞳孔,脊背頓時一陣發毛。
「我才不穿,八字還沒一撇呢。」
曲若羌抱著臂,朝我一陣冷笑:「你是周澍這邊的好友,今天女方回門請客,你確定要被新娘子比下去?」
啊這。
正猶豫著,手機忽然傳來幾條提示音,我點開置頂信息,幾條語音自動開始播放。
「小漫,在嗎?」
「聚會地點變了,我媽說今天不回門,還在我們這擺席。」
「你們記得早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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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結婚第二天不回門?」
曲若羌聞言,表情神秘莫測:「嘖嘖,誰知道他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我就說他渣男吧?都結婚了還釣魚........」
聞言我心情不爽:「釣魚怎麼了?要是他每天都來釣我,那和愛我又有什麼分別?」
曲若羌油然一聲感慨。
「好家伙。」
(三)
昨天穿來的連衣裙已經幹了,我堅持穿回那件,接著在曲若羌鄙夷的眼光裡補了妝。
這之後,我們一同趕往周澍家。
在對方的一路嘮叨裡,我補全了昨晚的真相:
不過就是我掛在沈孝身上幾個小時,大聲陳述自己對他的惺惺相惜,把一對新人的風頭都搶光了,最後司儀、新郎和丈母娘齊上陣,把我們一起請(撵)到樓上的客房關著而已。
問題不大。
我聽到這裡,連忙打開朋友圈發了條狀態。
「昨天臨時出差去了,婚禮是我表妹代替我去的,謝謝大家的照顧[愛心][愛心]」
正忙著選配圖,就聽駕駛座的曲若羌忍不住感慨:「哎,當時你一進門就吐得到處都是,衣服我給你脫的,沈孝給你洗的,人家大律師能這麼低頭,你可別不識好歹。」
「再說周澍已經結婚了,你也該收心了。」
我扭頭看向窗外的風景,一聲沒吭。
周澍家在一處高檔疊墅區,自帶兩百坪大露臺,午宴就在這個露臺上舉行,因為位置臨湖,風景十分優美。
新娘子已經換掉了婚紗,著一身正紅色蕾絲連衣裙站在門口,笑容溫柔裡帶著腼腆,站在她身旁的周澍媽媽,卻板著臉不苟言笑。
我鮮少見到他媽這個樣子。
畢竟兩家是世交,他父母一直以來對我都很不錯,逢年過節都有問候,也半開玩笑地和我父母提過兩家結親的事,都因為周澍反對而不了了之了,今天這場回門,卻讓我見到了這家人截然不同的另一面。
新娘子名叫宋鵲,是周澍公司的實習生,兩家背景家境相差懸殊,但不知為何,本來片葉不沾身的周澍卻一頭栽在了她身上,甚至非她不娶。
我本來也想不明白,直到一不小心吃了筷剁椒,辣得四處找水喝,宋鵲忙前忙後之餘,還不忘給我拿來一扎溫熱的豆漿,細細叮囑。
「我聽阿澍說過你胃不好,一吃冷的就鬧難受,今天酒席上都是冰鎮飲料,你喝這個吧?」
當時我手裡拿著玻璃瓶子,想哭,更想笑。
宋鵲不算特別漂亮,但笑起來很甜,周母的臉都難看成那樣了,她還能頂著壓力裡裡外外地招呼,看得出性格很好,耐心又溫柔,是那種男女老幼都會喜歡的類型。
難怪我輸。
正滿心喪氣地坐著,包裡的手機忽然響了,還是個未知來電,我剛要接,肩膀就被人拍了一記。
轉頭一看..........
竟是周澍!
他西裝革履卻眉頭緊蹙,看樣子很不高興:「小漫,你跟我過來下。」
「啊?」
新娘子就在旁邊看著,這不太好吧?
「快點。」
他說著,煩躁地抓抓頭,我敏銳地看到那手指上濃鬱的煙黃色。
這之後對方揚長而去,我隻得緊趕慢趕跟在他身後,進了一個裝修精美的房間。
從裡面落地的婚紗照來看,應該是兩人的婚房。
周澍一進門便朝我揚聲道:「你能想象嗎?她們家居然做出這種事!」
我被他的激昂嚇了一跳:「什麼事?」
「剛開始我們就說好了,頭天男方辦,回門女方辦,我家辦禮選的是五星級,她家回門約好的酒店連四星級都不到,這難道不是上杆子讓我家丟人?!」
啊這?
我剛想問他為什麼不早點商量好,手機又響了,索性關機再勸:「或許她家裡已經盡力了?」
可惜對方完全沒被安慰到,而是在房間裡不住疾走徘徊,口吻憤怒:「我看她就是拎不清!」
「我直接請了私廚在家裡做,都比她們安排的體面!」
這,區別很大嗎?
我站在原地,忽然聯想到周媽媽那掩飾不住陰沉的神情。
心下一股荒唐感愈演愈烈。
就算丈母娘沒見識,兩個年輕人也拎不清,難道周家父母這種人精也拎不清?
是拎不清,還是有意為之?
又做了一會對方的情緒垃圾桶,我終於忍不住,隨便找了個借口逃了出來。
我確然一直向往嫁給周澍,但絕不代表願意與這樣的「公婆」朝夕相處,甚至往深裡一想便汗毛直豎!
回到席間呆坐,前方不遠處就是周媽媽,兩道八字紋十分深刻,看著甚至有幾分恐怖。
然而,等我開了機,才發現更恐怖的事還在後面。
嘶.........
三、三個視頻呼叫?!
(四)
那一長溜視頻申請裡,還夾帶著幾條很有情緒張力的語音。
SHEN:人呢?
SHEN:[> ) ) ]5」
SHEN:說要和我處對象,這就是你的態度?
SHEN:視頻不接,電話不回?
SHEN:[> ) ) ]11」
SHEN:[> ) ) ]18」
見狀我連忙把手機扔回包裡,假裝自己從沒打開過。
宴後,除了幾個老同學留下打牌,其他人都走得七七八八了,我和曲若羌正打算離開,卻見宋鵲手放在眼睛上,一陣風似的跑過去了。
她這是在.........哭?
這麼會時間,周家似乎又發生了一些事,是我這樣置身事外的看客所不能理解的。
曲若羌見我發呆,伸手一指前面。
「看,你對象來逮你了。」
「.............你別詐我。」
我循著她指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