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黃金縷 3278 2025-01-15 16:45:01

庶妹在民間長大,感嘆眾生皆苦。


被相府尋回那日,她散盡財帛,得了一個「活菩薩」的美譽。


貴妃設宴,庶妹將我的獻禮偷偷換成孩童的撥浪鼓。


貴妃不能生育,勃然大怒。


為了平息貴妃怒火,父親將我送去京郊佛堂反省,庶妹則頂替了我去書院的機會。


路上我卻遭山匪打劫。


馬夫陳平抱著衣不蔽體的我徒步回城求救。


流言猛於虎,父親不得已將我嫁給陳平。


馬夫好賭,為了榨光我的錢財,以羞辱折磨我為樂。


直到我病入膏肓,已是女官的庶妹來看我。


我質問她為什麼。


她笑意淡然:「我與你這種隻知算計的後宅婦人不同。


「隻有站在更高的位置上,才能造福百姓。」


再睜眼,又回到貴妃設宴當日。


1


「姐姐,帶千巧一同去貴妃娘娘的玉櫻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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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妹馮千巧拉著我的衣袖,眼底透著小心翼翼地討好。


我渾身打了個寒戰,驚恐地看向她。


片刻過後,我意識到自己重生了。


上一世,我在屈辱與不甘中吐血而亡。


我死的那一日。


馬夫陳平一手扯著我脖子上的鐵鏈,咧嘴發笑:


「裝什麼金貴?馮嘉儀,你以為自己還是左相府的大小姐嗎?」


陳平沒了耐心,粗魯地去扒我的衣裳。


連著幾日水米未進,我用盡氣力推開他,喉嚨嘶吼:「滾!」


庶妹馮千巧就是這個時候過來的。


她倚著門框,欣賞了一會兒我狼狽的模樣,這才勾唇嗤笑,看向陳平。


「你是馬夫出身,既然能馴馬,怎麼馴服不了一個女人呢?」


陳平被她一激,惡狠狠地瞪著我,折身從牆上取下馬鞭。


他肥厚的手摸著我的下巴,用鞭柄搗入我的口中,苦澀的藥順勢灌進我的喉中。


「這藥的滋味怎麼樣?


「隻要你賣個乖,爺自然好好疼你。」


他一朝小人得志,見我如死魚一般全無反應。


更是怒不可遏,揚起手中的鞭子,一下又一下落在我身上。


我身上烙下一道道傷痕,皮肉翻卷的痛楚卻抵不過心裡的滔天恨意。


左相府一百八十一口人,一夜死在劊子手的铡刀之下。


貪官被處死,京師人人拍手稱快,誇馮千巧大義滅親,檢舉親父,是真正造福民生的女官。


我夜夜咳血,想趕去見爹娘最後一面,卻被陳平發現,關在這屋中不見天日。


「妹妹惦念著姐姐,想著來見姐姐最後一面。」


我費力抬頭,落入眼中的,是馮千巧悲憫的神色。


我氣若遊絲,顫聲質問她為什麼。


父親為官二十餘載,一貫恪守本分,說他貪墨了賑災款,導致蘆州餓殍遍地,我絕不相信。


馮千巧拂了拂衣袖,笑意淡然:「我與你這種隻知算計的後宅婦人不同。


「隻有站在更高的位置上,才能造福百姓。」


我的指甲陷進肉裡,抑制不住地氣血翻湧,吐血氣絕。


所以,為了前程,她便要踩著親人的血骨上位?


瀕死之際,門外忽而傳來一道泠泠的嗓音。


「左相府涉貪墨一事有異,馮家長女,本官要帶回問詢。」


馮千巧與陳平神色驟變。


我的手無意識松開,瞳孔渙散。


可惜……我等不到了。


2


面前,馮千巧又重復了一遍。


「聽說貴妃娘娘風華絕代,妹妹在鄉間長大,從未見過那等的美人。」


此刻,馮千巧衣著寒酸,做小伏低。


和上輩子不可一世的女官截然不同。


我笑了,不動聲色地拂開她的手:「既然妹妹如此想去玉櫻宴,那明日就與我同去吧。」


她不勝欣喜,又壓下眼底的得意,隻是起身,刻意搓著破舊的袖擺,暗示意味明顯。


可惜,我不會再如她心意。


我借口約了太常寺卿的陸千金品茶,揚長而去。


前世,馮千巧的娘染了重疾,她口口聲聲說我爹當年在枞州的風意樓醉酒,與她春風一度。


她有了身孕,卻萬萬不敢高攀,含辛茹苦撫養女兒千巧長大,如今她卻身染重疾,萬不得已才來京師尋我爹庇護。


圍觀的百姓指指點點,她娘將馮千巧所在之處高聲道出,便一頭撞死在左相府門前。


「相爺,千巧是你的女兒啊!」


女人最後的哀號之聲讓我娘震在原地。


爹娘是如何商討的我不知道。


我隻知道,一日後,爹娘動身去尋人,找到馮千巧時,她正在給乞丐們分發炊餅。


乞丐眾多,炊餅不夠,馮千巧掩面慟哭:「這該如何是好啊。」


我爹因此認為她是個心地善良的孩子,讓人送上銀子,給乞丐分發。


父女相認,臨行之前,馮千巧將財帛分給乞丐們,一副悲憫姿態。


送行的百姓跪了一地,連聲高呼:「活菩薩娘娘。」


接她回府時,我娘生怕苛待了這個庶女,將甫京坊的繡娘請來,為她量體裁衣、趕制衣裳,珠寶首飾也力求給她最好的。


馮千巧動容落淚,回到小院,卻將華美的衣裳分給下人,自己仍舊穿著那套破舊衣衫。


那時,馮千巧求我帶她去貴妃的玉櫻宴,我見她衣著寒酸,將自己的一套浮光錦衣裙送予她。


她摸著衣料感慨:「如此貴重,妹妹怎麼能收?」


我勸她,畢竟是貴妃設宴,去的都是世家小姐,京都的貴女們往往先敬羅衣後敬人。


馮千巧這才勉為其難收下,嘴裡卻嚷嚷著:「唉,這一身華美衣裙,不知可供尋常百姓幾年的吃穿用度。」


3


果不出我所料,貴妃設宴,馮千巧與我進了春露殿。


她理所應當地要在我旁邊的小幾前坐下。


「哪裡來的窮酸婢子,也敢混進本宮的玉櫻宴?」


貴妃拈了一隻葡萄正欲送入口中,轉頭就看見衣著破舊的馮千巧,柳眉倒豎。


宮人們紛紛告罪。


起初放她進來,眾人還以為馮千巧是我的婢女。


馮千巧一愣,屈身辯解:「臣女馮千巧,是左丞相的女兒。」


我不想讓眾人以為父親苛待庶女,蹙眉解釋道:


「臣女的妹妹才從鄉間尋回,心思純良。母親請人趕制了釵裙,妹妹卻感念府中下人不易,將衣裙首飾盡數分給府中下人,也算是善舉。」


有世家小姐諷刺道:「馮二小姐體恤下人,就要輕視貴妃娘娘嗎?」


陛下近年提倡節儉,朝中上下無不效仿。


貴妃雖生氣,卻也沒有立時發難,隻擺了擺手。


「給她挪個地方,別在本宮眼前晃悠。」


眾人看向她的目光盡是鄙夷之色。


馮千巧眼含委屈,求助地看向我,我側頭與陸小姐談笑風生,裝作沒看到。


「請您隨奴婢們過來。」


宮女接到貴妃的旨意,讓她起身。


馮千巧倏然漲紅了一張臉,卻不得不跟著她們離開。


宮女們給她安排了最末的席位。


到了獻禮環節。


不知道誰起了捉弄心思,出言問馮千巧,備了什麼給貴妃娘娘。


馮千巧面有難色,卻不得不起身告罪。


「臣女拿不出什麼貴重禮物,願為貴妃娘娘賦詩一首。」


眾人哄然大笑。


我卻看了一眼身側心不在焉的婢女湘兒。


「湘兒,我獻給貴妃娘娘的禮物沒出什麼岔子吧?」


她一愣,面上閃過一絲慌亂:「奴婢早便查驗過了,沒有問題。」


是嗎?我心中冷笑。


我已經給過湘兒機會,是她自己不肯把握。


4


上輩子,我後知後覺,僅憑馮千巧一人,沒辦法瞞天過海調包我的東西。


獻禮之時,我的錦盒被當眾打開,裡面的玉如意赫然變成了孩童的撥浪鼓。


貴妃看見後,瞬間變了臉色。


她服侍聖上多年,一直無所出,篤定我是借獻禮嘲諷她,難有身孕。


「馮小姐尚在閨閣之中,便想插手宮闱之事,手未免伸得太長了些。」


前世我矢口否認,撥浪鼓是我準備的獻禮,求貴妃徹查。


幾個與我交好的世家小姐也覺得此事有異。


貴妃卻笑了:「難道要本宮對左相府上下嚴加拷問?左相大人是朝中重臣,深得陛下厚愛,本宮可吃罪不起。」


貴妃拂袖離席,宮宴不歡而散。


當夜,貴妃卻對聖上吹了枕邊風。


聖上疼惜貴妃,翌日便在朝堂之上斥責我爹:「左相大人當真養了個好女兒。」


三年前,長公主求得聖上恩典,網羅天下有才情的女兒家,並一手建立嶸山書院,隻要通過最終的試策,便可入朝為官。


而今年,我的名字也在嶸山書院入學之列。


但那次宴會,讓一切都毀了。


朝堂之上,聖上龍顏大怒:「朕不願日後在朝堂之上見到她,馮卿應當知道怎麼做吧。


「不要讓朕替你料理家事!」


父親戰戰兢兢回了府,與母親商議:「先送嘉儀去京郊佛堂避一避吧。」


而我的噩夢也是從那時開始的。


5


馮千巧遭人戲弄,眼圈微紅,果然微笑啟唇,禍水東引:


「臣女自知獻上的禮物不值一提,但是姐姐的禮物卻是精心籌備了數日,想必貴妃娘娘看了一定心生歡喜。」


「哦?」貴妃起了興致,讓宮女們把入宴前,湘兒送去的錦盒取來,請眾人一觀。


馮千巧落座,目光卻穿過人群投向我,眼神難掩得意。


世家小姐們目不轉睛看著宮女手中的錦盒啟開,就連貴妃也是興致勃勃。


豈料,宮女打開錦盒,裡面卻躺著一柄雕刻精致的撥浪鼓。


眾人倒抽一口涼氣,不由向高座上的貴妃看去。


貴妃幾乎咬碎一口銀牙。


「馮大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正要應答,末座之上,馮千巧忽然起身,高聲道:


「貴妃娘娘恕罪,姐姐不是有意這麼做的,想必……想必是姐姐隻是一時弄錯了。」


眾人向她望去,她卻眼神躲避,慌亂得不能自已。


明眼人都瞧得出她是口不擇言扯出的謊。


匣子內的撥浪鼓,玉柄精致、漆金雕花,無一不昭示著這是我精心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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