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陣沉默後，憋出一句話：「我今天沒帶手機。」
姜陶哦了一聲，不放棄道：「微信號還記得吧？沒事，你說吧，回去後加也是一樣的。」
我扯了扯姜陶的衣袖：「陶陶，其實……」留電話是一樣的……
與此同時，少年冷冽的聲音響起：
「好。」
「還有，我叫莊璟，不叫外套俠。」
……
我回過神來，又憶起莊璟念完微信號就急匆匆離開的模樣，低聲道：「怎麼會有人出門不帶手機啊，而且他剛才走時那樣匆忙，分明就是不願意的表現……」
「他剛才能為我出頭，已經很麻煩他了，我怎麼好意思再打擾他啊……」
姜陶恨鐵不成鋼地用手指彈了下我的額頭。
「想什麼呢？我們瑜美人主動加他是他的榮幸，你也別胡思亂想了，等著吧，回去他準火急火燎加上。」
我還想說什麼，手機卻突然響起。
是我媽打來的。
「不好了，小乖不見了。」
7
匆忙回到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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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氣氛中，響起我媽悶悶的嗓音：
「兩個小時前，我帶小乖像往常一樣去你張姨店裡打麻將，一開始還好好的……」
我媽紅了眼睛：「他當時就乖乖趴在旁邊陪我，結果等我再看過去的時候，就不見了。」
「我什麼地方都找過了，都沒有……然後我就想著，他是不是自己跑回家了，可是也沒有……」
我媽吸了吸鼻子，臉上掛滿了愁緒和自責。
「都怪我……」
我爸嘆了口氣，上前想要抱住我媽。
「好了雯君，這不是你的錯……」
我媽一把推開他，憤恨道：「沒用的東西！要你找隻貓都找不到，出去找！找不到別回來了！」
我爸：「……」
我媽說完作勢又要起來：「不行，我得再去張花那找找，一定是什麼地方漏掉了。」
「對，我想起來了！」
我媽眼睛亮了亮，像是突然來了精神。
「一定是張花給我藏起來了，我就說那老娘們這兩天眼神不對勁，看小乖的樣子賊眉鼠眼的。」
我：「……」
我看著我媽氣勢洶洶的背影，實在難以把她和當初那個獰笑著說要拔光小乖貓毛的女人結合在一起。
話說回來，以小乖的性格，不應該會亂跑啊……
我穩住心神，追上去勸說：
「媽，你先別急著下定論，說不定小乖是在某個角落睡熟了，當時沒發現，我們等下在張姨那再好好找找。」
我媽性子急，我生怕她待會兒和張花起了口角。
「我們到時候客客氣氣的，有什麼都好好說，好嗎？」
然而 15 分鍾後——
我沉默地看著不遠處一個身材豐腴的中年女人一邊搓著手嘿嘿笑，一邊悄聲靠近一隻可憐無助的小貓咪。
「嘿嘿，來，來大姨這，大姨給你買小魚幹……」
我媽撸起袖子就要衝上去。
「張大嘴，你給老娘住手！」
我連忙驚慌道：「媽，你先冷靜！」
然而我媽已經衝了出去，一把抱起地上的小乖，看向張花的眼神警惕。
「你剛才想做什麼？」
張花兩隻手緊張得都擰成了麻花，抿唇忸怩一笑：「沒、沒什麼，我就想隨便摸摸……」
「摸？摸什麼摸！你沒自己的貓嗎？！！」
張花：「……」
我媽咬了咬牙，恨恨道：「那你明知我剛才在你店裡急成那樣，找到他了卻不告訴我。」
「哼哼，我看啊，分明是有些人故意把他藏起來想要佔為己有！」
張花哎喲一聲：「冤枉啊，我也是剛才才在店門口發現他的。」
我媽翻了個白眼：「誰信？」
張花連忙辯解道：「我承認我確實想過養他兩天就給你還回去，但我確實沒有故意把他藏起來的，我真是剛剛才看見的。」
「雯君啊，你也別跟我生氣了，這樣，以後你來我店打麻將茶水都免費喝，隻要你還願意帶他來玩。」
我媽斜睨張花一眼：「帶小乖？你安的什麼心？」
「你難道沒發現嗎？你帶他來的這幾次手氣都特別好，一天下來就數你贏得最多，我就想著……」
張花捂嘴羞澀一笑：「也沾沾喜氣。」
8
回去的路上。
我媽抱著失而復得的小乖，順著他的毛絮絮叨叨：
「哦喲喲……我們小乖不僅人見人愛，還是我的幸運小貓呢……」
「該死啊，真想把小乖天天揣兜兜裡，這樣就不會把他弄丟了……」
我爸插話：「老婆，那我呢，你有沒有想把我揣兜兜裡？」
我媽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滾，死一邊去。」
我爸哭訴：「君，這個家是不是已經沒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我媽冷漠臉：「是。」
我看著這一幕輕笑出聲：「爸，媽，看到你們現在和小乖相處得這麼融洽，我真的好開心。」
兩人聞言看了過來，然後開始陷入沉默。
我張了張嘴，突然有點緊張：
「怎麼……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不是。」
我爸指了指我身上那件寬大的外套：「是我們才發現……」
我媽接過話：「你怎麼穿著男人的衣服？」
我連忙解釋道：「我裡面的衣服不小心弄髒了，這是我一個朋友的。」
我爸點點頭，然後湊到我媽耳邊：「閨女說這是他男朋友的。」
我媽白他一眼：「我沒聾，聽得到。」然後看向我，「啥時候帶回來瞧瞧？」
而此時的小乖，不知怎的，倏地抬起頭來，耳朵豎得高高的，眼睛也湿漉漉的。
我：「……」
9
姜陶發來消息：
「好友申請通過了沒？」
「通過了。」
我想起昨夜遲遲未通過的好友申請，和今早起來消息欄冒出的紅色小泡，輕嘆一口氣。
其中跌宕的心情怕是隻有自己才懂。
姜陶又問：「我記得你提過你之前就和他認識？」
「算不上熟識……之前和爸爸去湖邊玩的時候有過幾面之緣。」
嗯……我爸口中的那個每次釣魚都一無所獲的倒霉蛋就是他。
最後，我根據姜陶的提議給莊璟發了條消息，希望能和他約個時間出來把衣服還給他。
消息發出的幾個小時後，莊璟才回復：
「好，時間你定。」
我松了口氣，拿起一旁洗淨晾幹的外套看了看，心尖莫名湧起一股雀躍。
兩天後，我提前來到約好的地點。
然而我怎麼也沒想到，莊璟會遲到。
我坐在位置上一直等啊等，時間一點點過去，久到我以為莊璟是不是放我鴿子的時候，他才姍姍來遲。
「抱歉，來的時候因為一點事耽擱了……」
他似是急著趕來，精致白皙的俊臉還透著緋色，說話的語氣也稍顯不穩。
我對上那雙充滿歉意的又像是帶了些緊張的黑眸，到底還是生不起氣來。
「沒事的，先坐下來吃飯吧。」
吃飯途中，我發現莊璟一直未動過桌上的魚肉。
我拿起公筷加了一塊魚肉，作勢放在他碗裡。
「這家的魚肉處理得很幹淨，沒有腥味，味道很鮮美，你試試……」
莊璟像是下意識地回道：「我不喜歡吃魚。」
我一僵，夾魚肉的手尷尬地停在空中。
莊璟終於反應過來，補充道：「但是你給我的我都喜歡吃。」
這話說得極容易引人遐想……
曖昧的氣氛頓時生起，我迅速放下魚肉，紅著臉收回手，輕咳兩聲：「是嗎？挺好、挺好……」
莊璟像是看出我的不自然，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道：「上次那個豬總，後來有沒有為難你？」
我想起昨天出版社打來的電話，那邊一再宣稱我的作品不合劉總眼緣，甚至明裡暗裡嘲諷我不識趣。
言下之意自然是要終止合作。
可我對上那雙幽黑的眸子，還是搖了搖頭：「沒有。」
莊璟把碗裡那塊魚肉吃幹淨了，這才慢條斯理道：「如果我沒記錯，我記得那天你們好像提到了什麼……插畫集還有合作出版的事？」
話已至此，我隻能跟莊璟簡單解釋了一番。
「其實沒什麼，我自己也並不想把我的心血交付於那樣的出版社。」
莊璟垂眸若有所思了幾秒。
「好作品不會被埋沒的。」
他彎唇露出一抹笑來，冷冽的嗓音莫名多了絲溫柔：
「阮瑜，我相信你。」
10
「什麼？！」
「你說他和你約會遲到了整整一個多小時？！！」
我糾正：「不是約會，就是單純吃飯我還衣服啊。」
姜陶並未理會，攥著拳頭瞬間被點著：
「好啊，好得很！好一個像是才從上一個地方急匆匆趕來。」
我覷了眼姜陶憤怒的臉色，又替他辯解道：「他解釋過了，說是被一個黏人的姨姨纏住了。」
姜陶：「……」
姜陶似是徹底無語了，好一會兒才冷笑道：「姨姨？要我看，還是個有錢的姨姨吧！」
「他娘的，本以為最多算個海王，沒想到還是個出賣肉體的，tui！下賤！」
我沒想到姜陶會這麼大反應，連忙又道：「陶陶，你別生氣，你聽我說，莊璟不是你想的那樣，那天還鼓勵我……」
我回想了一下，少年唇角彎彎的模樣又在眼前掠過。
他不笑的時候看著冷冰冰的不近人情，笑起來的時候會微微露出兩顆小尖牙，莫名有些可愛。
我不自覺地翹起唇角。
「就是感覺……他應該是個很真誠的人。」
姜陶彈了下我的腦門，恨鐵不成鋼道：「我看你就是被美色迷了心智。」
「是，那天他是對你出手相救了，可你自己不也說過嗎？你們之前也算是認識，他要坐視不理他就是個畜生！」
「你總不能因為這件事就一直對他帶有濾鏡吧？」
「真誠？他做的這事和真誠沾得上邊嗎？」
我張了張嘴再想解釋點什麼。
「可我就是覺得他不是……」
姜陶平復了下情緒：「好，我們先不提這個了。那天吃飯結束後他送你了沒？」
我搖搖頭：「他好像還有事，走得挺急。」
姜陶哦了一聲，面無表情道：「去下一條魚那兒了。」
我回想了下，又道：「臨走他把外套又給我披上了，說入秋了我穿這麼少會著涼。」
姜陶評價：「不解風情。」
「白瞎了我為你專門挑選的衣服。」
話雖如此，姜陶臉上的神色卻似有緩和。
「方便我看下你和他的聊天記錄嗎？」
我點點頭，把聊天記錄調出來遞給姜陶。
此時距離和莊璟吃飯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周。
我和他的聊天記錄卻算不上多，大多都是一些很日常的對話。
非要說有什麼特別，就是他好像不怎麼看手機，我發消息過去，得好久才能回復我。
姜陶看了一會兒，眉頭越蹙越深。
一分鍾後，她翻完所有記錄。
「好啊好得很！」
她啐了一口，眼神恨恨：「想我姜陶居然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不行！」
姜陶拉住我的手，認真道：「這個男人不能要，我給你另外挑個更好的。」
我擺了擺手：「我不要什麼男人。」
姜陶咬牙道：「咋？你現在就認定莊璟是吧？」
姜陶憤恨地點了點手機屏幕。
「你是油鹽不進啊……」
「你自己看看他有多敷衍，他真有這麼忙嗎？有什麼急事要幾個小時後才能回你消息？這不是海王是什麼？」
我想了想，替他辯解道：「他雖然回得慢，可每一條都認認真真回復了的。陶陶你看，這裡我問他家裡有哪些人，他說了好多……」
「他說他是家中獨子，有一個悶騷且有受虐傾向的爸爸，有一個成天瘋瘋癲癲痴迷毛茸茸的媽媽，他還問我喜不喜歡毛茸茸，他家裡有很多……」
姜陶皺眉總結：「一家子都不是正常人。」
「他還說他現在住在一個姨姨家裡，姨姨對他很熱情每天都要拉著他唱歌聊天，所以他時常抽不開身看手機，家裡還有一個溫柔漂亮的姐姐……」
「他有在認真回復我的問題，又怎麼算得上敷衍呢？」
我摳了摳手心，心虛地解釋道：
「還有……我和他隻是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樣。」
姜陶：「……」
姜陶斜視我一眼，哼哼一聲：「朋友？對他的喜歡全寫臉上了。」
她戳了戳我的臉，認命道：「你再找個時間把他約出來，我陪你去。」
「老娘親自會會他。」
11
客廳裡，我爸正對著我媽耍寶：
「老婆你看。」
我爸手持一袋貓糧，姿態扭曲（此處參照海南椰汁某冬同款姿勢）：
「吶，××牌貓糧，內含豐富膳食纖維和蛋白質，貓貓吃了都說好！」
我媽被他逗笑：「拿來我看看。」
他立馬捧著那袋貓糧送上：「我專門買的，小乖一定會喜歡的。」
我媽心情頗好地點點頭：「不錯，你這老頭難得辦了一件正事。」
我爸連忙得寸進尺道：「雯君啊，你好久沒跟我親近了，我們啥時候一起出去玩唄……」
然而我媽已經站了起來，作勢尋找小乖：「小乖啊，快出來，看看我給你買什麼好東西了……」
她撞上正準備出門的我，注意力被轉移。
「你這是準備上哪兒去啊？」
我解釋：「出去和朋友一起玩。」
我爸擠過來插話：「老婆，閨女說她要和男朋友一起出去玩。」
我媽點點頭：「去吧，記得跟小伙子帶句話，讓他啥時候上家裡來玩玩。」
我：「……」
我媽擺了擺手，轉身繼續尋找小乖：「小乖啊，快出來，看看我給你帶什麼好東西了。」
我想了想，走時跟我媽說：「媽，你別找了，小乖或許鑽到哪個櫃子睡覺了。」
「你好久沒和爸爸出去玩了，不如就今天吧。」
12
玩的地點是姜陶定的，一起來的還有姜陶喊來的幾個朋友。
KTV 的包廂裡，莊璟早早地到了場。
他獨自坐在沙發的角落，也不與其他到場的人聊天，臉上沒什麼表情，渾身透著股生人勿近的冷感。
姜陶滿意地點點頭：「不錯，這次倒是沒遲到。」
然後眯了眯眸繼續道：「嘖，看氣質也不像是情場浪子啊，難道真的是我誤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