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玩意呢，我是摔的，摔的。」
她微微眯眼，一臉不信的表情。
「還裝，你上次要聯系方式被拒絕，直接要和他親嘴的事，誰不知道啊。」
我：「啊，很多人知道嗎？」
她點點頭。
果然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這麼快就有很多人知道了。
6
剛剛掉牙的事來得太突然了，我午飯還沒吃。
折騰這麼久，早就餓了。
可是我現在要忌口，大部分東西都不能吃。
我翻著外賣看了又看，也沒找到合適的。
過了一會，沈星牧給我發消息。
我確實成功要到微信了。
因為我牙掉了。
是磕在他的牙上，磕掉的。
所以他說他要補償我，才強制性加了我的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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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我不願意加他，實在是這幾次見面，都比較尷尬，我沒什麼臉面面對他。
他發：「下來吧，給你買了粥。」
我不想吃粥，可是現在也隻能吃粥了。
我們坐在食堂裡，一湯匙粥要分三次送到嘴裡，生怕碰到傷口。
沈星牧貼心地給我將冒著熱氣的粥分成兩碗，讓它們涼得快些。
我又咽下一口粥，道：「我掉牙這件事和你沒關系的，你也不用這麼細心。」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又低頭攪拌著粥碗。
「對你得細心一些，你看起來不太好養活。」
我：「？？？怎麼會！」
他笑了笑沒說話。
我細想想也確實是沒給他留下什麼好印象。
第一次要聯系方式就菌子中毒，第二次見面就把牙磕掉。
哪個女生當著暗戀男生的面磕掉牙啊。
我低著頭吃飯，隻覺得頭頂有一道灼灼目光。
我抬頭，沈星牧立馬低下頭去，手隨意攪拌著白粥。
他輕輕咳了一聲，頓了頓，才道：「你現在，沒男朋友嗎？」
我疑惑地看向他，搖了搖頭。
我像是那種腳踏兩條船，一邊有男朋友，一邊和別的男人要聯系方式的人嗎。
他見我搖頭，輕輕松了一口氣。
「但是，」我吃了一口粥，「我想就快有了。」
「啊？」
他聞言抬頭看向我。
「如果你不介意你有一個豁牙的女朋友的話。」
說完我豁著牙對他傻笑。
他沒有給我回答，倒是笑了。
沈星牧給我一種孤獨又陽光的感覺。
他一個人安安靜靜坐著的時候看起來很孤獨，可是和朋友在一起的時候卻又很愛笑。
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是個傍晚，他坐在教室裡，夕陽落在他身上。
他在認真聽講，偶爾抬頭看看黑板。
我們目光相接的時候，他愣了片刻，隨後笑了笑。
就是這個笑，第一次讓我心中有了悸動的感覺。
坐在陽光下的他，真的很耀眼。
7
這幾天都是沈星牧和我一起吃飯的。
都是他主動邀請我的，我有些不願意和他一起吃，因為我想以最好的狀態面對他。
起碼等我把牙種上再說。
可是他有課的時候就坐在離我比較近的位置，下課我剛想跑就會被他扯住書包。
如果不是有課的時間，他早在飯點前一個小時就會在宿舍樓下等我。
又是一節下午大課，葉昭早就給我佔好座位。
我坐在葉昭旁邊，盡量閉嘴不笑，免得別人發現我豁牙的事情。
沈星牧將我的書包遞給我，自然地坐在我右後方的位置。
距離上課還有一段時間，我百無聊賴地玩手機。
逛到貼吧的時候意外看到一個帖子。
不知道是誰搞了一個調查問卷，評選我們專業我們這級的級花和級草。
我赫然在列。
可惜我的票數不高。
問卷下面可以發表評論。
其中有一條評論是這樣寫的。
「白琪琪應該不太行吧，她已經豁牙了。」
有人還回復他：「很難不相信白琪琪是沒有法術的，雖然已經老掉牙了，但是臉是真的挺漂亮的。」
下面一排的「哈哈哈哈哈」。
有一個人又回復道：「什麼會法術，她是和沈星牧親嘴，被沈星牧把牙啃掉了。」
我實在看不出這句話，究竟是在罵我還是在罵沈星牧。
我努力調整心情，讓自己不被評論衝昏頭腦。
沒事，雖然我豁牙了，但是他們說我臉漂亮哎。
可是我現在豁牙的事怎麼這麼多人知道。
下面還有人配了一張我和沈星牧摔倒的圖片。
我正猶豫說點什麼的時候，一隻手突然從我頭頂落下來，拿起我桌上的水杯。
大約是他掃到了我的手機屏幕，手機屏幕裡是我倆摔倒的圖片。
他頓了頓，衝我眨眨眼，小聲道：「有謠言？需要我澄清什麼嗎？」
我當著他的面長按了一會手機，將圖片保存下來。
「不用啊，我喜歡你，不是謠言。」
他拿著水杯的手收緊了一些，我能明顯看到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他躲過我的目光：「你今天怎麼了？」
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了。
大約是看到有人說我牙豁了，但是臉還能看，所以自信心爆棚了吧。
我立馬搖頭：「實話實說而已。」
教室人還不多，所以我才敢如此大膽。
葉昭拍了拍桌子，眉頭皺成一個「川」字。
「行了啊，行了啊，你倆是真的不管我死活啊。」
我和沈星牧相視一笑，他就拿著我的水杯去接水了。
葉昭拿起她自己的水杯，罵罵咧咧道：「好好好，就秀吧，這令人窒息的戀愛的酸臭味。」
「談戀愛談得牙都豁了，還好我不碰愛情，我腿腳也好使，自己去接水。」
8
課上，老師心血來潮要找人起來回答問題。
我幾乎把頭低到桌子上，生怕被老師叫到。
老師把面前的點名冊看了一遍又一遍，才緩緩叫出一個名字。
「白琪琪，你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吧。」
我大腦一瞬間宕機。
這幾天，我頂著豁牙幾乎不和外人說話。
除了在宿舍和面對沈星牧的時候，我在路上見到熟人，都不開口打招呼，隻擺擺手。
他們不知道的甚至還說我變得成熟了不少。
我緩緩站起身，將書舉起來，圍在臉周圍。
我頂著氣音回答問題。
雖然沒被他們看到我豁牙的樣子，但是還是都聽出來了。
老師沒忍住想笑，卻因為作為老師的職業素養不能笑，臉都憋紅了。
他緩了好一會道：「最近樹上的桃子快熟了吧，少去摘。」
一個男生從後面道：「不是的，老師，最近學校裡小情侶太多了。」
我回頭瞪向說話的男生，這不是純純造我謠。
那男生被我瞪了一眼，不再說話。
我目光掃過沈星牧時，發現他正看著我輕笑。
他以前上課都是坐在最後一排，在最靠窗的位置。
自從我牙掉了之後，他就坐在我的後一排了。
很多人都以為我和沈星牧在一起了。
隻有我知道，我們就是普通同學的關系。
鄰近放暑假，我約了沈星牧出去吃飯。
飯桌上，我打趣著問他：「要不，咱倆在一起試試？」
他夾菜的手愣在半空中，就任由那塊肉落在桌上。
他放下筷子，目光幾次從我身上掃過，卻一直不敢凝到我身上。
「琪琪，」他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我不敢。」
他幾乎有些顫抖著說出這句話。
我想過我可能會被拒絕，可是我沒想過的是，他說他不敢。
他沒有像往常一樣看著我，面帶微笑。
他很認真，一字一句道：「你很好，我也很喜歡你，可是你值得更好的，我不敢和你在一起。」
我也放下筷子，吃不下一口。
我好像被拒絕了，可是他卻說他也喜歡我。
為什麼會不敢呢。
兩個互相喜歡的人，不就應該在一起嗎？
他又道：「如果可以，我可以一直陪在你身邊，看著你和一個與你一般優秀的人結婚、生子，我想如果是你的孩子，我會很喜歡。」
他聲音越說越小，似乎自己也很委屈。
「可是琪琪，我真的不敢接受你的喜歡。」
他一邊說喜歡我，一邊要看著我和別人結婚。
我氣得要死，卻不知道和他爭辯什麼，隻覺得自己遇人不淑，他並非良人罷了。
9
我直接離開，坐在一旁的公園裡吹風。
吹了十分鍾的風，頭腦總算清醒了些。
清醒了後，我就開始後悔，剛剛應該好好問他的。
他既然喜歡我，又說不敢和我在一起，究竟是害怕什麼呢。
萬一是覺得我太漂亮，他覺得自卑或者他學習不好，家境不好等原因。
我竟然問都沒問，就扔下他一個人在那。
看他剛剛那樣子，明明自己也很委屈。
我若是問出來，能解決的我們一起克服不就好了。
我又回去吃飯的地方找他，他已經不在了。
今晚這事一出，以後見面就更尷尬了。
我百無聊賴地往宿舍走，回想與沈星牧相識的一點一滴。
他似乎也很愛笑，總是看著我笑眯眯的。
掉牙事變之後，他對我就更加寵溺了，幾乎他能替我做的，都替我做了。
我越想越傷心，也想大哭一場。
我給竹馬顧陽打電話，他是情場老手，他肯定能給點有用的意見。
「什麼，你牙掉了？」
我給他講了來龍去脈，他卻隻聽到一句我牙掉了。
然後就是長達幾分鍾的哈哈哈聲。
要不是在電話裡，我高低給他兩榔頭。
「你能不能正經點？」
他這才緩緩收回笑聲，認真分析道：「有一說一，琪琪你是不是身體不太好啊，兩牙相碰，你居然輸了，這也太給我丟人了吧，你打架輸，打牙也輸。」
不是，他有病吧，什麼打牙啊。
我沒說話，他這才意識到我有點生氣，開始哄我。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喜歡的那個男生說他害怕？」
我「嗯」了一聲。
他又道：「那他應該是身體出現了某些問題。」
我：「？？？」
「你想啊，如果是外界因素，那你倆一起商量著解決嘛，他說出來，你能接受你倆就在一起，你不能接受就拉倒，可是他壓根不說，那不是身體問題是什麼，你別光看男人高點帥點就往上撲，身體好也是很重要的。」
雖然聽起來不太著調，但是我竟然覺得挺有道理的。
「那，我覺得我也可以試著接受一下。」
顧陽好像覺得我瘋了，罵了我一頓。
「小屁孩沒處過對象吧，你可清醒一點吧，帥又不能當飯吃，你以後要是天天面對一個帥木頭，嘖嘖嘖……」
他正說著，我就看到不遠處的湖邊坐著一個男生，背影像極了沈星牧。
感情這種東西真奇怪，從我喜歡上沈星牧開始，我就能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他的背影。
有時候哪怕是一個背影，看到也能治愈所有不開心。
可是這個背影我明明看過很多次，今天的卻看起來格外孤獨。
他就一個人坐在湖邊，不知道在看什麼。
我覺得手機裡顧陽的聲音很吵，就掛斷了電話。
湖邊是一個小樹林，樹林裡有長椅。
我找了個離他近些的長椅，就坐在長椅上看著他。
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就隻想坐著陪陪他。
因為他，看起來也不好過。
過了好久好久，他起身離開，卻沒有拿走外套，大約是有事暫時離開一會。
我去超市裡給他買了個坐墊，又買了個暖寶寶和熱牛奶，放在他外套旁邊，又躲回了長椅上。
他回來後，望著地上的東西愣了很久，開始四處張望。
四處沒有見到人，他緩緩蹲在地上，抱著手臂將頭埋在裡面，肩膀還不停抖動。
我終究還是戀愛腦上頭了，起身朝他走過去。
我蹲在他面前，摸了摸他的頭發。
「帥哥，加個聯系方式不？」
他緩緩抬頭看向我，臉上還掛著幾顆晶瑩的淚珠。
他一見到我，本來苦喪喪的臉立馬裝得高冷起來。
「你不是都有了嗎？」
我笑笑，替他擦掉臉上的淚：「那親一個唄，沒親過。」
他癟癟嘴搖頭。
我伸出手指，比了個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