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嗯,怪怪的。」
總覺得年齡差擺在那裡……
我也不該禍害這麼個事業有成的人。
歸序沒有說話。
我思緒紛亂,好一會兒向他發出了邀約:「要不咱倆見一面?」
「為什麼?」
我咬著牙,厚著臉皮:「喜歡你,不行嗎?再說了,也好讓某些人死心。」
對面沉默很久後,回了句:「……好。」
不久又回了一句:「過幾天的,這兩天不方便。」
怎麼一個兩個都這麼忙?
我出院後,沈峪謹就出差去了外地開會。
去一周。
家裡隻剩下我一個人。
以前折騰慣了,沒人了還覺得不太適應。
而且他這幾天對我出奇的冷漠。
連微信都不聯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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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不是忙著跟我爸告狀吧?
我左思右想,試探給他發了句:「在?」
沒有回復。
「吃飯了沒?」
這次他回了,「吃了。」
這天沒法聊了。
我枕著胳膊,想了又想,「家裡的吹風機壞了。」
過了半個小時,門鈴響了。
打開門,外賣員拎著包裹站在外頭,「您好,您的吹風機。」
我傻眼了,回頭給沈峪謹轟炸微信:「不是,大教授,您什麼意思,消息看了不回?」
「忙。」
我哽了哽,轉頭跟歸序吐槽:「我搞不懂男人。」
「忽冷忽熱的,叫人摸不著頭腦。」
「你說年紀大了,是不是都更年期啊?激素分泌異常?」
歸序在線,幾乎是瞬間已讀,但是沒回。
「不是,怎麼連你也這樣?」
歸序:「在忙。」
我被「孤立」了幾天之後,跟歸序的約會時間也到了。
沈峪謹也回來了,但他直接回了醫院。
巧的是,我和歸序的約會地點,也在醫院附近。
方便被他看到,斷了他的念想。
我主動給沈峪謹發了個消息:
「在嗎,今天介紹個朋友給你認識。他想謝謝你前一段時間對我的照顧。」
「可以。」
嗯?
有點痛快。
到了約定的時間,我屁顛屁顛去了,站在人來人往的餐廳裡,左顧右盼。
「歸序,你到哪了?」
「稍等,有個手術,晚了些。」
手術?難道也是一個醫院的?
又過了半個點,我看到了沈峪謹。
他出現在人群中,格外扎眼。
白襯衣,黑褲子,戴著金絲眼鏡,一個大教授,與周圍的人群格格不入。
我剛想招手,突然手機響了。
歸序:「到了,在取餐口。」
我大喜,抬起頭,在人群中瘋狂掃視,企圖看見歸序的身影。
然而取餐窗口人員稀疏,隻有沈峪謹單手插兜,低頭玩著手機。
臉色淡然。
「我沒看到你啊……」
我說。
歸序的頭像閃了閃,那一刻,我腦子裡的弦突然斷了。
一個可怕的念頭浮現出來。
我看到了沈峪謹抬頭,朝我這邊看來。
也看見了歸序發出的消息:「過來,我是沈峪謹。」
短暫兩秒對視後,我扭頭朝著食堂門口狂奔。
一路差點撞到不少人。
要命。
這不全露餡了嗎?
作死,作大死!
我在路邊打了個車,直奔家裡,翻箱倒櫃地收拾行李。
拎著行李箱走到門口,突然嘎達一聲,門開了。
沈峪謹回來了。
他高大的身子立在門口,堵住了我的去路。
「顧餘,你要去哪?」
我結結巴巴的,「我……我……」
他連拖鞋都沒換,步步朝我逼近。
黑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叫人心驚肉跳的敲擊聲。
「我說過,這個暑假,你哪都去不了。」
我後退一步,兩腿發軟,「沈大教授,我、我錯了……」
「錯了?」
他輕笑一聲,眼底卻毫無笑意,「不如你來說說錯哪了。」
5
我攥著行李箱的手掌心布滿了汗水。
悄悄向著門口挪了一步。
沈峪謹雙手插兜,就這麼倚在門上看我。
眼神像帶了鉤子一樣,勾走了我所有的理智。
「沈峪謹……」我咽了口唾沫,底氣不足,「讓開,讓我出去。」
他低垂著眼皮,抬起修長的五指,「某人說,喜歡我的手來著。」
「還在喝醉的時候,喊我老公。」
「不該解釋一下?」
我心裡咯噔一聲,因為當時的莽撞撩撥,悔得腸子都青了。
「你想清楚,老子可是男人。」
沈峪謹下一秒,向我走來。
在我還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拆下領帶捆住了我的手腕。
「靠,你等等……你要幹什麼……」
沈峪謹清冷的香水味兒將我層層纏繞。
他耐心地將我束縛起來,「我勸你安靜一點,否則——」
我頂嘴:「否則你想怎麼樣?叫我爹來告狀,說我撩你?」
沈峪謹低頭,唇貼著我的耳邊,輕輕說了三個字。
我頓時僵住了。
短暫的沉默後,破口大罵,「沈峪謹,你個變態!」
他完成這一切,起身,慢條斯理地挽起了袖子。
「等一會兒,晚飯就好了。」
我被他反手綁在椅子上,大喇喇地坐著,看他在廚房做飯。
微垂的肩頸線,與筆直的後背相接。
在夕陽的餘暉下,呈現出一條清晰溫柔的弧度。
他在任何時候,都是體面的。
真是……秀色可餐。
我閉了閉眼,把沈峪謹的影子從眼睛裡晃出去。
拉長了調子,問:「沈大教授,什麼時候開飯?」
沈峪謹沒說話,端著盤子從廚房走進來。
隻有一人份。
「我的呢?」
「沒有。」
沈峪謹坐在了我對面,杯盤餐具的碰撞聲在安靜的客廳裡,格外清晰。
我肚子餓得咕咕直叫,「喂,給我吃一口。」
沈峪謹裝沒聽見。
我踢掉鞋,隔著桌子,拿腳踩在了他的西裝褲上。
沈峪謹動作一頓,終於抬起頭看著我。
我笑嘻嘻地蹭了蹭,「餓了。」
「我爹把我寄存在你這兒,你餓壞了他兒子,良心不會痛嗎?」
沈峪謹說:「把腳拿下去。」
「就不。」我得寸進尺,黑色的襯衣經過掙扎,已經松散了,我也懶得管。
「沈大教授,有本事,你咬我啊。」
我爸說,我從小就是一身反骨。
沈峪謹越是冷靜克制,我越想看他撕掉偽裝,狼狽失控的樣子。
我眯著眼,看不透他臉上的神情,變本加厲道:
「沈叔叔,捆著我幹什麼?怕我吃了你嗎?」
話落,腳腕驟然多出一隻手,將我拖過去。
我嚇了一跳,坐直了身體,一秒變慫:「你、你幹什麼?」
沈峪謹眼神晦暗不明,「你說呢?」
他拉開了椅子,抬手解我手腕上的領帶。
我哼了聲,「算你識相。」
話落,就被人攔腰撈起。
「可以嗎?」
沈峪謹語氣很淡,卻莫名有種壓迫感。
我費勁地扭過頭,惡狠狠地盯著他。
「你個老流氓——」
他冷下眼神,「看來是我白心疼你了。」
最後我聽到了咔噠一聲,皮帶扣的脆響。
6
這大概是我半年來,睡得最沉的一覺。
睜開眼,是淡灰色的天花板。
光線難以透過沉重的窗簾,所以室內都是昏暗的。
我翻了個身,突然罵了句,「真疼……」
渾身都散了似的。
我哼哼了幾句,門就被推開了,唇邊靠上個水杯。
屬於沈書謹的味兒我閉著眼都認得出,因為我全身都是這個味了。
「滾……」
我聲音嘶啞,閉著眼半死不活的。
人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怎麼辦起事來這麼粗莽。
沈峪謹嘆了口氣,「喝了水再睡。」
我實在太困了,草草應付完倒頭就睡。
等恢復意識,已經是第二天了。
我咬著牙下了床,打開門,靜悄悄的。
沒人。
突然接到我發小發來的消息。
「今天真倒霉,任教老師病了,換了一個大教授,據說挺嚴的。」
他是醫學院的,學期要比我們長一些,暑假還要發配到醫院實習。
我一看,這不是沈峪謹嗎?
「教室發我。」
「醫學院 A203。」
半個小時後,我偷著從後門溜進來,坐在我死黨身邊。
他湊過來聞了聞,「哥們兒,你用的啥香水,怪好聞的。」
原本講臺上正在講課的沈峪謹突然頓住,平和的視線穿過人群的頭頂,盯住了我。
我渾身過了電似的,渾身緊繃。
隻見沈峪謹微微一笑,「後排第三列的同學,我好像沒見過你。」
一時間,所有人都回過頭來看著我。
死黨低著頭裝死。
我瞠目結舌,張了張嘴,這個老禽獸,睡完就不認人了?
沈峪謹撐在講桌上,像個斯文敗類,將矛頭對準我的死黨,
「同學,旁邊那位是你什麼人?」
「我朋友。」
「哦,朋友。」他意味不明地重復了一句,「什麼朋友讓你陪著上專業課?」
死黨如坐針毡,騰得站起來,「教授,這是我發小!我倆關系好,就讓他聽聽唄……別扣我學分。」
話一出,我突然覺得沈峪謹的笑裡有了些別的味道。
他收回視線,「我沒那麼小氣,有別的專業的同學想聽我的課,是我的榮幸。」
死黨一頭冷汗,「完了完了,我被教授盯上了,他剛才看我的眼神跟看敵人一樣,期末不會掛我吧?」
我懶洋洋的哼了聲:「他哪那麼兇啊……」
死黨斜了我一眼,「你很了解他?」
「我——」我想起昨晚,撓了撓頭,「有的時候,是比較強勢……也不講道理,但大多數時候是好的。」
他看我的眼神開始不對勁了,「你別告訴我,你那個醫學教授,就是沈老師……」
我猛得捂住他的嘴,「專心上課。」
沈峪謹的眼神若有似無地瞥過我和死黨的互動,又低下頭去。
課程持續了兩個小時。
下課時,死黨幾乎貼在我身上,「兄弟,哥,爸爸……我期末考試全指望你了。」
我不耐煩道:「滾,少套近乎。」
「給我要考試題……」
「顧餘。」
沈峪謹冷淡的聲音從後面響起,死黨一秒撒開我,耗子見了貓似的,「沈教授……」
「嗯。」
他撇撇頭,「我跟顧餘有話要說。」
死黨下一秒就不見了。
我雙手插兜,懶洋洋地抬著脖子,「怎麼,想我?」
沈峪謹推了推眼鏡,「休息好了?」
「我身體好著,不需要休息。」
沈峪謹唇角彎了彎,笑起來的時候好看極了。
「嗯,不需要。」
那語氣跟哄小孩兒一樣,他見我又要炸毛,立刻說:「我沒課了,中午想吃什麼?」
我早上跑出來,也沒吃什麼飯,想了想,「烤肉。」
「好,等我一會兒。」
我被沈峪謹領進了他的辦公室。
周圍有一些他的同事,見沈峪謹進來給我倒了水,十分稀奇。
「小伙子,你是沈教授的親戚嗎?」
我看著蹲在飲水機前的沈峪謹,似笑非笑道:「嗷,是,我是他侄子。」
「有對象了嗎?」
我歪著頭,笑眯眯地說:「也不能算有,您要給我介紹嗎?我這個人比較挑——」
「喝水。」
沈峪謹打斷了我的話,「我還要去交個材料,你等我回來。」
「知道。」
沈峪謹走了,我也沒精力跟別人八卦,幹脆打開他的電腦。
桌面跟他本人一樣簡潔無趣。
除了醫學資料,就是手術方案和排班。
我還在電腦裡發現了他們畢業的一張合照。
裡面有個女生,挽著沈峪謹的胳膊,笑得跟花兒一樣燦爛。
「喲,看照片啊。」
身後的同事笑著問,「這個人是沈教授的師妹,好像也挺厲害的。我們都猜他們啥時候結婚呢。」
「結婚?」
「對啊,他倆一起做了三年的課題,關系好得不得了。論文互為通訊作者,今年黎曉也快聘教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