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語氣一重：「你說什麼？」

「我、我……我什麼都沒說。」

可是陸驚宴不打算讓我蒙混過關。

他忽然捏住我的下巴：

「你剛剛說，你高中時候喜歡我，暗戀我？

「陳商商，我沒有耳背，再說一遍，我愛聽。」

紅暈從臉頰蔓延到耳根。

這是我藏在心裡多年的秘密，怎麼就管不住嘴，自曝了呢？

我恨不得落荒而逃，找個地縫鑽進去。

太羞恥了。

陸驚宴不許我逃，扣住我的後腦勺。

突如其來的吻，瘋了一樣朝我碾來。

我完全喘不過氣，大腦一片空白。

我其實不是想拒絕陸驚宴的追求，隻是幸福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我怕這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我心裡沒有底。

一個吻，打消了我所有的懷疑和忐忑。

Advertisement

這一刻我確信，朱邵宇說得是真的。

這男人，恐怕早就對我圖謀不軌。

不然這麼會吻得這麼急，這麼怨，這麼小心翼翼，又這麼渴求我的回應。

我心跳加速，小鹿跳跳。

要不是我的手機又響起電話鈴聲，我都怕，陸驚宴直接吃了我。

慌亂中我直接摁下免提鍵，江楓憤怒又委屈的聲音從電話裡響起。

江楓是借用別人的手機給我打電話的，我已經把他的手機號拉黑了。

「商商，你聽我說，我沒有得癌症。

「那張癌症化驗單是假的，我身體好著呢，陸驚宴死了，我也不會死！

「我們馬上就要訂婚了，你能不能別在這個時候跟我鬧？」

他說話的時候，陸驚宴還在意猶未盡地追逐著我的唇。

我招架不住，聲音難掩曖昧低喘：

「呼吸都要斷了，讓我先接個電話。」

陸驚宴笑了下：「嗯，我不急。」

可是他單手摟緊我的腰，像是恨不得將我揉進他的身體裡。

江楓聽出了我呼吸的異樣，火冒三丈。

「陳商商，你們在幹什麼？」

「大晚上，你說我們在幹什麼？」

這話不是我說的，是陸驚宴。

我差點沒穩住笑聲。

沒想到，陸驚宴也能這麼壞，直接點爆了江楓的怒火。

「陳商商，你真的要紅杏出牆，就因為我得了癌症？

「我他媽不是告訴你了嗎？我沒有得癌症，之前都是騙你的！

「你趕緊從他的床上給我滾下來！」

13

我冷笑，決定直接和江楓攤牌。

「所以呢，沒有癌症為什麼要騙我去九華山給你跪？

「你知道九華山從山腳下到山頂，有多少級臺階嗎？

「你知道 40 度的高溫，我一步一跪，有多熱多疼嗎？

「把我的苦難當作你在朋友面前炫耀的資本，江楓，你還是個人嗎？」

對面江楓沉默了片刻。

他是個極其聰明的男人，瞬間就抓住了重點。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說自己有癌症這件事是騙你的？

「所以，你不是去九華山給陸驚宴祈福，而是因為生我的氣，臨時改變了祈福的對象？

「哈哈哈，我就知道商商最愛我了，怎麼可能會那麼虔誠地去給野男人祈福。

「陸驚宴，你得意什麼，你不過是商商拿來氣我的工具人罷了，商商最愛的還是我！」

江楓自信滿滿的聲音，真的很讓人作嘔。

怕陸驚宴心裡介意。

這一次，我主動吻了他的唇，想安撫他的情緒。

陸驚宴愣了下，顯然沒想到我能主動吻他。

立刻反守為攻，貼著我的耳朵說：

「這可是你主動的，不是我不讓你打電話。」

「嗯，陸驚宴，高中時候，我真的很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你有得意的資本。」

陸驚宴被我的話愉悅到了。

我卻覺得不夠，故意讓江楓聽清楚我的話：

「陸驚宴，我決定了，答應你的追求。」

我把手機丟在床頭。

任由江楓隔著電話，聽我和陸驚宴口齒相互追逐的聲音。

14

對面江楓氣瘋了，語無倫次地罵。

恨不得衝進電話裡，宰了我和陸驚宴。

罵到最後，他又懊惱又後悔，一遍一遍跟我道歉。

「商商，我知道你是故意氣我的。

「我才不信，你能這麼快移情別戀。

「商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我不知道你會跪得那麼辛苦。

「我看媒體經常報道那些虔誠的信徒，都能一路跪到西藏，他們看上去明明就很輕松。

「我就以為跪爬上山，應該不是一件難事。

「我隻是想要在訂婚前，感受你更多的愛，讓我堅信娶你是值得的。

「你也知道，我爸媽一țû⁽直嫌棄你門第低，我就是想要讓他們知道，你真的很好。

「我們就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把這件不愉快的事忘掉好不好？

「我多希望你是一條金魚，隻有七秒的記憶。」

我呸。

傷害了我，還希望我能夠失憶，把一切苦難都忘記，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他可真敢想。

見我始終不回應，電話裡隻剩下男歡女愛的聲音。

江楓大概真的氣得想殺人。

聲音憤怒、悲鳴，又委屈。

好像他隻是犯了一次錯，我就要給他判死刑，是天理難容的事情。

「陳商商，你怎麼能對我這麼狠？

「我那些兄弟的女人，哪怕知道他們在外面有其他女人，都不敢提出分手。

「而我隻是和你開一個玩笑，你就要將我對你所有的感情全部否定。

「你這個踩地捧高的拜金女，你以為陸驚宴真的能看上你嗎？

「醒醒吧，主動送上門的女人，白嫖誰不嫖，他不過是玩玩你罷了！」

陸驚宴忽然停下親吻我的動作。

溫柔地幫我理一理凌亂的頭發。

他抓著我的手，壓在他的心口的位置。

「商商，我不是玩玩而已。

「高一分到一個班，和你成為前後桌的那天起，我就注意到了你。」

「後來，聽你和蔣曉雲說，你暗戀誰，也不可能暗戀我，那是我人生中最失落的時刻。」

我反駁：「我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我明明整個高中都在暗戀你。

「啊，我想起來了，好像確實有這麼一回事，但是你誤會了。

「當時我在課桌上偷偷畫你的 Q 版頭像，被蔣曉雲發現了。

「她問我是不是暗戀你，我害怕被你發現見不得人的心思，才會急著反駁。

「其實那是我口是心非的話。」

誤會揭開，我和陸驚宴躺在病床上，看著彼此。

誰的眼神都舍不得從對方身上挪開。

又有些不好意思，心痒痒的。

陸驚宴注視著我，眼神炙熱滾燙。

「商商，我喜歡你。

「蓄謀已久的那種喜歡。

「謝謝你，在佛前臨時改口選擇了我。

「等我病好了，我們一起去九華山還願。」

15

陸驚宴出院那天，我們一起去九華山還願。

沒想到江楓打聽到我們的行程，專門在九華山的山腳下等著我。

他撲通一聲朝著山道的階梯跪下，對我說：

「商商，上次是我騙了你，現在我把你受過的罪都還給你。

「你跪過的臺階，我都會一個階梯一個階梯的跪回來，讓你出了心中那口惡氣。

「我會讓你明白，誰更愛你，誰更值得你嫁。」

我帶著憐憫的眼神看著他。

沒想到他還沒有死心。

既然這麼舍不得我，當初為什麼要作死？

Ṱùₒ我不會心軟的，主動與陸驚宴十指相扣。

「江楓，你不必如此。

「佛度有緣人，不度該死的鬼。」

在江楓黑臉前，我和陸驚宴手拉著手，一邊欣賞風景，一邊登九華山。

再次看見江楓，他真的一步一跪，登上了山頂。

和我一樣，他膝蓋破了，額頭也破了。

曬個汗流浃背。

他在佛前苦苦祈禱：「佛祖，求求您了，保佑陳商商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好好愛她的。」

陸驚宴有些緊張地問我：「你會被他感動嗎？」

我沒有回答陸驚宴的問題，隻是走到一位佛門大師面前，讓他幫我對江楓帶句話。

「師父，請幫我轉告江楓，我佛慈悲，不度無緣之人。」

16

江楓見這樣都沒辦法打動我，不甘心得幾乎要吐血。

惱羞成怒地攔住要下山的我，氣急敗壞地低吼：

「陳商商，你憑什麼可以這麼絕情？

「就因為我騙了你一次，無論我再怎麼彌補你都要跟我分手，你這樣對我公平嗎？」

他又怨又恨，眼底猩紅一片。

「你以為陸驚宴有多愛你嗎？

「我告訴你，他心裡其實有一個女人。

「他為了救那個女人連命都可以豁出去，身受重傷。

「被送到國外治療，還失憶了！」

為了消滅情敵，江楓這些天恨不得把陸驚宴從小到大的黑歷史都挖出來。

終於從一個叫作朱邵宇的手裡，買到了一段監控記錄。

他打開手機裡一段視頻監控。

「看看吧，這是幾年前他發生車禍路段的監控視頻。

「你以為自己另攀高枝就能獲得幸福嗎？

「我告訴你，他心裡根本不是非你不可。

「等他恢復記憶的那一天，就是你哭的時候。」

陸驚宴看到監控視頻, 一把奪走去：「商商，別看。」

江楓興奮了：「你看吧，他心虛了。」

可是我已經看到了部分片段，渾身發抖。

眼淚一瞬間就湧了出來。

不敢置信地看著陸驚宴。

「是你？那時候是你救了我？」

17

我清清楚楚地記得。

高三下學期，有一天我放學回家。

路上有一輛大貨車失控，連續撞了好幾輛車，直直地朝我衝來。

千鈞一發之際, 另一輛車猛地朝大貨車撞過去。

終於在我被大貨車撞飛前, 成功讓大貨車偏移了方向。

我嚇暈了過去。

等我再次蘇醒過來，已經躺在醫院裡。

我問我媽：「那輛撞向大貨車的黑色豪車怎麼樣了？」

我媽說不知道, 她是在公司接到電話, 聽說我出事才趕到醫院的。

後來我自己去打聽，並沒有打聽到有關那輛救了我命的黑色豪車的情況。

似乎有人封鎖了消息。

萬萬沒想到, 當時開車的, 竟然是陸驚宴？

是他救了我？

難怪那次出院回到學校後，我就聽說陸驚宴出國留學了, 從此再也沒有見過他。

我被眼淚模糊了雙眼：「你那時候傷得很重？你還失憶了？」

陸驚宴看瞞不住，風輕雲淡地笑。

「別哭，我早就沒事了。」

陸驚宴眯著眼睛, 眼神危險地鎖定江楓。

「這段監控視頻, 你是從哪裡弄來的？」

江楓再傻也聽明白了。

無形中，又做了一次神助攻。

「該死的朱紹宇，敢坑我！」

我：「……」

回頭, 我一定要請朱邵宇吃飯。

我用力擦了擦眼角，更堅定地握住陸驚宴的手, 對江楓說：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讓我更加堅信, 自己選對了人。

「沒錯，那個被他以命相救的女孩，就是我。

「若不是你告訴我, 我恐怕永遠都不會知道這個秘密。

「九華山的佛祖真靈, 有情人終成眷屬，無情人終成陌路。」

江楓急火攻心, 噗的一聲吐出一口血。

18

再次聽到江楓的消息, 是一年後。

那天陸驚宴跟我求婚, 還把我帶回陸家。

他爸爸, 媽媽，還有奶奶熱情地招待我，對我說不出的滿意。

飯後，陸老夫人更是拉著我的手, 坐在客廳裡笑得合不攏嘴。

「奶奶就知道, 你鐵定要成為我家孫媳婦。

「這是佛祖賜的好姻緣。」

陸驚宴坐在我的旁邊，與我十指相扣，溫柔地笑。

後來，陸驚宴又帶我參觀他的臥室。

讓我坐在他的腿上, 與他耳鬢廝磨。

就在這時候，不合時宜的電話打進來。

江楓的好友梁辰給我打電話：

「商商，你來看看江楓吧。

「他剛剛確診了胃癌。

「這次絕對沒有騙你。」

我想罵：神經。

對面又傳來江楓苦苦哀求的聲音：

「商商，你聽到了吧？

「梁辰可以給我作證, 我這次得癌症是真的。

「你去九華山給我祈福好不好？」

我沒有搭理江楓。

陸驚宴幫我回了電話。

他說：「放心，等你死後，我會帶著商商去給你上墳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