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破鏡重選 3635 2025-01-09 17:24:27

夫君痴戀了大嫂一輩子。


他憐惜大嫂是個寡婦,賺得的銀錢大半交給大嫂,把唯一讀書的機會讓給侄子。


一有空就去她家幹活,卻把家裡所有事情都丟給我一人。


最後,我因操勞過度累死在織布機上。


重活一次,當媒婆再次來提親時,我淡淡開口:


「我要嫁他們家長子。」


成親前日,夫君紅著眼攔住我:


「你,你明知道我哥會死……」


原來他也重生了,我冷眼看著他:


「做寡婦,也比累死強。」


隻是沒想到,本該戰死的大伯竟然死而復生,還當了將軍。


1


「娘,娘你別死!


「你別拋下我一個人……」


十歲大的男孩,因為常年在地裡勞作,曬得極黑。


淚水在他臉上衝出兩道黑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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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抹了把臉,滿眼都是恨意。


「娘,我去叫大夫,你再堅持堅持!」


我伸出枯瘦的手,緊緊攥住他胳膊。


「磊兒,咱家沒有藥錢。


「最後一點錢,都被你爹送去大嫂家了。」


磊兒將臉埋進手掌中,發出小獸般絕望的嘶吼聲。


眼前的光越來越白,我感覺全身輕飄飄的,像泡在溫泉當中。


「娘!」


我飄在半空中,看到磊兒緊緊將我逐漸冰冷的屍體抱在懷中:


「娘,下輩子,別再做我娘……


「別再嫁我爹,別生下我。


「娘,別再吃這些苦了,娘……」


身體越來越輕,似乎有一個看不見的漩渦,要將我從磊兒身邊吸走。


「磊兒!」


我驚叫一聲猛然睜開眼,才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陌生又熟悉的木床上。


這是我未出嫁時的房間。


我,又夢見我上輩子了。


2


「杏花,你醒了?」


我娘推開門,眼下是兩個烏黑的眼圈,一看昨天就沒好好睡覺。


她拉著我的手,眉頭緊皺:


「杏花,你真要選那沈青山啊?


「雖然他是長子,但咱們村的人都知道,他娘最偏心小兒子。」


我自然知道。


我婆婆生沈青山時,正好在山腳下摘菜。


因為是在青山腳下所生,就給他起名叫沈青山。


而生二兒子,也就是我夫君沈景行時,情況就大不相同。


據說我婆婆在生之前,夢見肚子裡飛進來一隻白鶴。


白鶴是祥瑞。


朝廷官服上品級高的官員,胸前都繡著白鶴。


他的名字,是特意花了五百錢,請隔壁村秀才給起的。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起名,沈景行。


從出生後,婆婆的一顆心就偏在沈景行身上。


沈青山當了獵戶的徒弟,一個月有大半時間住在山上。


沈景行進了私塾,雖沒有考中秀才,卻是識字的。


後來,他在城中酒鋪給人做掌櫃。


活計輕松,賺得銀錢又多。


隻可惜,沈景行的心,偏在大嫂身上。


大嫂宋宜室的父親,是秀才。


不像我爹,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隻會伺弄田地。


3


宋家很快就應了沈家的親事。


沈家並不富裕,為省些開銷,兄弟倆的婚事是一同辦的。


娘說,要替我打一隻銀镯當嫁妝。


「公子真是好眼光!


「這鎏金簪可是京中的樣式,在咱們鎮裡是獨一份呢!


「你看這造型,這工藝……」


首飾鋪的掌櫃舉著簪子,滔滔不絕誇贊。


他對面站了一個我極為熟悉的人。


身量修長,皮膚白皙。


正是我上一世的夫君,沈景行。


「就要這簪子了。


「五兩銀子,對吧?」


見買賣做成,掌櫃喜得眉開眼笑:


「公子這簪子是買給夫人的吧?


「公子對你家夫人真好。」


沈景行淡淡一笑,眉眼中俱是柔情。


「是買給我未過門的妻子。」


上一世我們成婚時,沈景行送了我一對米粒大小的銀耳釘。


那耳釘我後來在首飾鋪看到過,售價,五十文。


五十文和五兩。


一如我和宋宜室在沈景行心中的地位。


4


我娘也認得沈景行。


她酸溜溜地扯了扯我衣袖:


「這沈家可真夠偏心的。


「給咱們家五兩聘禮,給了宋家三十兩!


「要不是因為你們早就定好婚約,我真不想讓你嫁過去受氣。」


我們兩人站在門口低頭說話,很快引起沈景行的注意。


他漫不經心側過臉一撇,瞳孔猛然收縮。


我們買好镯子走出鋪子時,他也悄悄跟上。


等我娘進了布店同掌櫃的討價還價時,他叫住了我。


「杏花,你,你為何那麼傻?」


我移開目光,並未正眼看他。


「沈景行,論理,你應該叫我一聲嫂子。」


沈景行立刻紅了眼。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我,嗓音顫抖:


「醒來後,我一直在等媒婆來回話。


「可她說,說你選了我哥。


「你明知道我哥會死的!難不成你想做寡婦?」


我木然地回望著他:


「不然讓宋宜室做,你舍得?」


沈景行痛苦地閉上眼。


「杏花,別說這種話。


「我對大嫂,向來發乎情,止忽禮。


「我明白,你和磊兒才是我的責任。」


5


他怎麼有臉提磊兒的?


怎麼配?


磊兒和宋宜室兒子一起出門,大家都以為磊兒是小廝。


一個白白胖胖,一個又黑又瘦。


磊兒從七歲開始就跟著我在地裡忙活。


挑水,劈材,種地。


小小一個人,很早就已經學會為家中的銀錢操心。


那日宋宜室兒子隨手丟給他半塊梨膏糖。


他寶貝似的藏到袋子裡,每天隻舍得舔一下。


而宋宜室兒子丟糖給磊兒。


是因為他吃太多糖,吃壞了牙。


想到上一世的事情,我氣血上湧,忍不住一把推開他。


「滾,我不想再看見你。」


沈景行踉跄兩步,痛心疾首地看著我:


「杏花,你放心。


「若,若我大哥再次遭遇不測,我定然會護著你的。」


我冷冷看他一眼,轉身離開。


「不必了。


「沒有你,我會過得很好。」


我本就是十裡八鄉出了名地勤快。


能在家織布,也能下地幹活,裡裡外外都是一把好手。


上一世要不是為了供宋宜室和她兒子。


我完全有能力,自己養活磊兒。


宋宜室和沈景行一樣,都是吃風喝露,眼裡沒活的清高人。


我倒要看看這輩子他們倆湊在一處,能過成什麼樣子。


6


我坐在來接親的驢車上時,恰好碰上了宋家的送親隊伍。


八抬大轎,體面又熱鬧。


村裡人向來嗓門大,哪怕刻意壓低嗓子,也能聽個七七八八。


「這沈老太也太偏心了吧。都是娶媳婦,一個用驢接,一個用轎子接。」


「就是,不知道的還以為青山是撿來的兒子呢!」


「不過宋家可是秀才出身,和杏花家可不一樣。」


「杏花嫁給沈青山,這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今日這驢車,是沈青山親自駕的。


雖然蓋著紅蓋頭,我也能看到眼前高大的身影驀然一僵。


沈家屋子建在一個小山坡上。


山坡勢抖,驢子瘦小,拖著沉重的板車越發難行。


當驢子哼哼叫著不願再往前走時,周邊傳來一陣又一陣嗤笑聲。


「驢子哪有轎子好!」


「自然,嫁給老大也沒嫁給老二好。」


「看著吧,這杏花嫁給沈青山,萬一以後分家,兩人估計隻能分個破草房!」


「呀!」


我驚呼一聲,一雙強壯的手臂已經穩穩當當託起我的身體。


沈青山竟然丟下驢車,將我打橫抱在了懷中。


我靠在他強壯結實的胸口,心髒忍不住怦怦跳。


畢竟,我可是喊了他一年的大伯。


這也太羞人了……


7


「你放心。


「我不會讓你住破草房的。」


聲音沉穩有力,聽起來莫名讓人安心。


一如眼前的男人。


我和沈青山的來往並不多。


他為了多賺些銀錢,大半時間都住在山上。


但他每次回家,都會把家裡兩口大水缸灌滿水。


他一回家就闲不住,不隻挑水,還劈柴,喂豬,修葺屋子……


我們挑水,要去山腳下的河邊。


一上一下,費時又費力。


他不在家時,這些活都要我來幹。


每當沈青山回家,就是我最輕松開心的時候。


我忍不住摟緊他的脖子。


「我不擔心。


「能嫁給你,我很安心。」


呼吸聲陡然加重。


身下的腳步倏然加快,迅速超過一旁的轎子。


晚上,我再一次感受到了沈青山和沈景行的區別。


更高,更壯。


也更強……


8


沈青山天不亮就醒了。


他將我按在被窩裡,不許我下床:


「昨晚你累了,活我來做,你再睡會兒。」


我眨著眼,心裡頭又酸又澀。


上一世,宋宜室並不喜歡沈青山。


她嫌他粗鄙,嫌他皮膚黑,嫌他沉默寡言,不懂風月。


婆婆也不喜歡沈青山。


嫌他性子沉悶,不會哄人。


嫌他脾氣倔強,不輕易服軟。


這麼好的沈青山,被人嫌了一輩子。


還早早地死在戰場上。


這一次,我一定要想辦法救他。


沈青山動作麻利地收拾完屋子,又去灶房燒早食。


他雖然幹活勤快,卻實在是不擅長灶上的活。


做好的吃食,隻能勉強入口。


沈景行和宋宜室嘴巴都很挑,平日隻吃我做的菜。


為了讓他們吃得滿意,我在灶房可沒少下功夫。


隻是這一次,我才不會那麼傻去伺候他們。


愛吃不吃。


他們少吃點,我還能多吃點。


9


沈景行夫妻果然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宋宜室紅著臉來到灶房時,我已經在準備午食了。


她局促不安地站在那兒,神情有些懊惱。


顯然,她也明白自己實在起得太晚。


「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嗎,弟媳?」


弟媳?


宋宜室也重生了?


我放下手中的白菜,直起身定定地打量她。


她穿著一件粉色的襦裙,頭上戴著沈景行送的蝴蝶金簪。


面容清秀,皮膚白嫩。


眉眼間帶著羞意,和上一世的死氣沉沉完全不同。


想來,她應該極滿意沈景行的。


「你應該喚我一聲大嫂。」


宋宜室神情復雜地看著我:


「你……


「你太傻了,你會後悔的。


「上一世那無數個夜晚,你知道我是怎麼熬過來的嗎?」


我當然知道。


有了孩子後,沈景行就再沒碰過我。


宋宜室整宿整宿睡不著,點了燈在那看書。


沈景行就痴痴地坐在窗前,看著她印在窗上的影子。


說來也好笑。


小小一間院子,徹夜未眠的,竟然有三人。


10


沈景行看到飯菜,沒動筷子就先皺起了眉。


「這菜誰做的?


「怎麼不讓杏花,咳,不讓大嫂做?」


婆婆不明所以:


「這就是大兒媳做的,難道指望你那個?睡到太陽曬屁股都不起的懶婆娘?」


宋宜室一下子紅了臉。


婆婆對她,向來沒什麼好臉色。


這次見自己偷偷塞給小兒子的錢,眨眼就變成了她頭頂的金簪,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還秀才家的閨女呢,最基本的禮數都不懂。


「你去滿村打聽打聽,有誰家兒媳婦起得比婆婆還晚的!」


宋宜室是個面嫩的。


被婆婆夾槍帶棒一頓說,連眼眶都泛紅了。


「娘,早上是我不讓宜室起床的。」


見宋宜室這樣,沈景行心疼得不行。


上一世,他娘罵我時,他可從未替我說過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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