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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原味汽水 3971 2025-01-09 14:1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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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如果驕傲沒被現實大海冷冷拍下


    又怎會懂得要多努力


    才走得到遠方


    ……


    悠揚的歌聲傳遍偌大的校園,阮喻在這喧囂中感到一絲不真切。


    她拿著文具袋深一腳淺一腳走出校門,與其他人背對而行。


    車在一棟破舊的小樓前停下。


    江原替阮喻把腿上的炸雞袋卸下,欺身上前替她解開安全帶,說道:「過了這麼多年,你這別扭性子一點沒改。」


    阮喻抬眼看他。


    「高中的時候每次考差了,老師要在上面念到你名字,你臉上看著不甚在意,手裡頭卻揪了不知道多少小紙團。阮喻,其實你沒有必要得到所有人認可,沒有必要考慮所有人的感受,你當年跟我說你很自私,其實恰恰相反——你比任何人都不想虧欠。」


    他替她套上那件厚厚的羽絨服,把拉鏈拉到最上面。


    江原看著面前那雙呆呆傻傻的眼眸,沒忍住笑了一下,「作業忘寫沒關系的,考差了也沒事的,跌了一跤並不丟人,示弱也不會讓人看不起。阮喻,沒必要讓自己累得喘不過氣。你來煩一煩我,既不會讓你少層皮,也不會讓我掉塊肉。」


    他的語氣不輕不重,仿佛隻是討論了一下今天的天氣有多麼差勁,在這種氛圍中,就如同他說的那樣——


    「就把我當成你的老朋友好了。」


    他走到阮喻那邊,打開車門把她抱出來,腳在車門上一推把門闔上。


    阮喻窩在他懷裡,抬頭道:「老朋友之間還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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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原面不改色,甚至還笑了笑,「啊。那就是關系更親密的老朋友。」


    居民樓太破爛,江原要上樓梯時在臺階處跺了幾下,聲控燈跟聾了一樣。


    阮喻自告奮勇道:「我來試試。」


    兩隻手使勁一拍,她還自己附帶了個「砰!」的音效,樓道應聲而亮。


    這還是重逢以來她頭一回在江原露出這麼孩子氣的一面,江原沒忍住笑出聲。


    阮喻仰臉看他一眼,「笑什麼笑,好笨。」


    這座居民樓的隔音不算好,走在樓道裡,隔著一面牆,屋內的喧哗聲聽得一清二楚,窗臺外驟然亮起絢爛的色彩,煙花尖嘯著衝上雲霄,照亮整個城市。


    居民樓外面一群小屁孩在扔響炮,尖叫著四散開來。


    各種聲音炸開,掩蓋住樓道裡怦怦亂響的心跳聲。


    下一秒鍾,這無法言說的氣氛被一聲悠長的咕嚕聲徹底粉碎。


    阮喻沒事人一樣到處看看,江原低頭睨她一眼,「又餓了?」


    「不是剛吃過炸雞?」


    「我長身體,餓得快。」


    「個沒臉沒皮的。」江原掂了掂她,「二十有四了還長身體。」


    他這一掂,阮喻那一身骨頭硌著他手臂的感覺更加明顯,平日裡她裹著羽絨服看不出,現在實打實掂量掂量才發現隻剩下身骨頭了,「怎麼瘦成這樣。我抱我表弟都比你費勁。」


    阮喻:「你表弟是男孩子怎麼能比。」


    「他才十二歲。」


    阮喻啞巴下去,江原卻不依不饒,「你平常到底都吃些什麼?」


    她在奶奶面前敷衍過無數次這樣的話,瞎話已經要脫口而出了,江原突然打斷她:「想撒謊?」


    阮喻嘴才剛張開,聽他這篤定的語氣一愣,還真給套出話了,「你怎麼知道?」


    江原揚眉,「你一撒謊眼睛就不由自主要往上瞟,你幾斤幾兩我還不清楚?」


    那語氣頗有幾分自得的意味。


    有嗎?


    這件事還沒琢磨出來,阮喻立馬另扯線頭,「你上樓梯看我幹嗎。看腳下,小心給絆了。」


    「怕什麼,要真摔了我給你墊下面。摔不著你。」


    一面說話,一面爬樓梯,八樓也到了。


    江原看著她從包裡掏出鑰匙開門,兩隻手把她半邊身體遞進屋裡頭了,還欠嗖嗖地問了句:「大晚上我一男的能進去嗎?」


    「當然,你不一樣。」阮喻被他扶著落了地,從鞋櫃裡掏出一雙沒拆封的拖鞋,「有點小,你要不想穿,不脫鞋也行。」


    江原自己把外面的包裝拆掉,裡面是一雙嫩黃色的棉拖,他穿進去腳後跟都踩在地上。


    但他也不介意,啪嗒啪嗒原地繞了兩圈,抬頭道:「哪裡不一樣?」


    阮喻:「你是好朋友啊。」


    江原樂不可支,扶著她在沙發上坐下,又開了電視給她調到春晚頻道。


    五彩斑斓的配色映亮出租屋,大紅大綠充斥著眼球,但似乎也沒有那麼惹人生厭。


    出租屋狹小擁堵,江原稍彎著腰,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都生怕他一挺直腰就要撞上天花板。阮喻知道他一直都很高,但這會兒看著他的背影,恍惚間產生一種天花板就算是塌下也有他撐著的錯覺。


    江原在廚房裡搜羅了一圈,除了兩顆雞蛋和一把蔫掉的小白菜什麼也沒找到,他抓起餐桌上的鑰匙,打開房門,一邊換鞋一邊叮囑:「我下樓去拿車上的食材,一會就上來。」


    一抬頭,阮喻抓著一包薯片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皺眉,「少吃垃圾食品,不衛生又不健康。留著點肚子。」


    阮喻看他一眼,點頭的同時,抓緊把剩下的碎渣吃幹淨。


    按照她對他的了解,江原這人雖說看起來好說話,但要真讓他覺得勸不聽了,遲早要上手。


    江原平日裡雖然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但要真冷起臉來,連眼角都能飛出薄薄的利刃。


    阮喻又拆了包魔芋,才吃了幾口就聽見外面的腳步聲,三下五除二把袋子扔垃圾桶裡。


    江原拎著大袋小袋,其中還包括她在超市買的,他用腳帶上門,脫了鞋光腳往廚房走,眼皮都懶得掀,「把嘴邊的油擦擦。」


    阮喻條件反射摸自己的嘴角,什麼也沒有。


    「偷吃就擦幹淨,一屋子味道以為別人都聞不到?」江原從廚房探出頭,「可樂雞翅和牛排選一個。」


    阮喻訕訕地摸了鼻子,「都想吃。」


    廚房裡叮鈴哐啷一陣,一個小品節目結束後,阮喻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正好撞見江原圍著她嫩黃色的碎花圍裙出來,他把手上的盤子擱下,一面解圍裙一面攙住她胳膊,「吃飯。」


    這一頓晚飯連著夜宵總算正式開動,阮喻先前也在江家蹭過飯,那時候江原的手藝還沒這麼好,而且他也很少親自下廚,阮喻也就吃過兩三回,但味道總歸比她自己做的美味十幾倍。


    江原給她盛了碗飯,把煎蛋剩的醬油拌進她的飯裡,有一搭沒一搭地問:「春晚好看嗎?」


    阮喻看春晚其實也就看個形式,眼睛放在上面,心思早就神遊太虛,一句臺詞沒進心裡。


    「也就那樣,沒那味了。」


    春晚真正的意義,其實不過是將一家人聚在一起,樂呵也好吐槽也好,總歸是幹同一件事。


    可越來越多的東西讓這份意義變了味,有的人不得團聚,有的人縱是團聚也隔著堵牆交流。這項傳統也成了臺面上的形式,在這個隻能說吉祥話的大好日子裡,勉強掩蓋那些千瘡百孔,自欺欺人。


    江原說:「我也好幾年沒看過春晚了,在國外連春節也不過。過年我總覺得還是小時候有意思,越長大,這年味反倒都不對勁了。哎,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大概五六歲?」


    他來了興致,眉眼彎彎說起幼時的事情。


    那段記憶實在太過久遠,聽江原提起還有些虛無縹緲的感覺,好像是夢裡的一樣,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記那麼清楚的。


    從胡同搬走前,江原一直都是他們那片的孩子王,皮倒是不皮,就是天生開朗話痨,跟誰都能聊得來,小孩子就愛跟在他後頭。


    那時候的阮喻,還不是現在要死不活的樣子,比誰都野,三天兩頭就跟胡同裡的小孩打點小架,然後被各自的媽媽扯著耳朵撵回家抽。


    江原雖然是孩子頭,但在大人面前都是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樣,說話還是有幾分信服力的。


    所以那時候她媽一旦抄起衣架,她就往江原家跑,跑過好幾條彎彎繞繞的巷子,翻過江原家院子外的那堵矮牆。


    說起巷子,在巷子裡抓人是他們那些小孩子最喜歡的遊戲之一。


    家家戶戶鱗次栉比,一條巷子兩頭跑出去都是截然不同的路徑,小孩子閉著眼睛都能跑出去,那時候他們都覺得這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情。


    江原一聽見她求救的聲音,穿著短褲就從樓上的陽臺探出頭,頭發亂得跟雞窩一樣,立馬幾步跑下來。


    阮喻負責在前面跑,江原就盡職盡責攔著她媽媽,拉著她碎碎念,一直到她話也罵不出。


    對於那個年代的小孩來說,過年過節是最開心的事,因為不僅可以買新衣服,吃好喝好,出去瘋玩也不會被罵。


    大年三十那個晚上,圍過爐被放出來的小孩猶如魚兒入水,瘋狂湧入小賣部。


    江原手裡頭零錢最多,為人大方,常常拖著一大袋半人高的煙炮,帶著他們一幫小屁孩去池塘邊放炮。


    有一回他們一群小孩就把鄰居張大爺家的那條土狗炸傷了一條腿,被那條狗追著吠了大半年。


    小巷裡的大人都說江原那嘴比誰都能嘚吧嘚吧,好聽點說叫能說會道,長大了一定能有出息。


    江原的媽媽是個高中老師,不太喜歡跟巷子裡的媽媽待在一起,但別人一提起他的兒子多優秀她嘴上說著沒什麼,腳下卻願意多待一會兒了。


    巷子裡的媽媽都想跟老師這樣有身份的人處好關系,雖然看不慣她高人一等的作態,但明面上還是讓著她,捧著她。


    後來江原七歲的時候,他媽媽覺得在這個小巷子不能有好的教育環境,決定全家搬走。


    那是阮喻頭一回見江原和別人爭得急赤白臉,他爸爸站在一邊什麼也不敢說,江原和他媽大吵一架,跑出門一整夜,第二天回來就恢復平靜,妥協了。


    那一整夜,他媽媽就跟沒事人一樣,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仿佛兒子隻是託去親戚家住了一夜。


    所有的一切盡在她的掌握中,從小到大俱是如此。


    她要江原學鋼琴、學奧數、學主持、去軍訓,江原無論怎麼不樂意,最後蓋棺定論的都是他媽媽。


    那時巷子裡的大人都對自己的小孩說,看看人家江原多聽話,你要能有他一半乖,我做夢都能笑醒。


    後來,逐漸又有人家搬離胡同,長津路的三元姐姐嫁去外地,住對面的小胖墩坐上開往另一座城市的火車,臨著小學路的小林一家出了國,小店一家一家地開,一家一家地關上,熟悉陌生的面孔有的留下,有的離開。然後就沒有了然後。


    坑窪不平的石板路,扔在草堆裡的破爛臭球鞋,偶爾亂竄的三兩隻野貓,燻得黑乎乎的烤地瓜洞,刻滿稚嫩字跡的老樹皮,小賣部冰櫃裡的甜汽水,榕樹下簡陋的秋千一晃一蕩,惡臭難聞的臭水溝裡蟲蚊滋生,長廊外掛了一列的花床單,兒時被媽媽親手漿洗過的衣服的味道,那時候聿城草長鶯飛,少年輕狂不知天高地厚,肆意暢想,從沒想過會有拖著行李箱離開的一天。


    阮喻夾了根雞翅,一口咬下去鮮甜滑嫩,「我記得你爸燒這道菜一絕,叔叔教你的?」


    「他?他哪有空教我。」江原扯了扯嘴角,「談了個小女朋友正膩歪著呢,見到我就嫌煩,巴不得我早點收拾東西滾蛋。」


    阮喻沒想到一句話扯出這麼多物是人非,筷子頓在桌邊。


    江原一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又在自己瞎琢磨了,筷子一敲碗邊,「我又不是老頑固,我爸追求愛情,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反正我是看明白了,幸福這玩意自己不爭取,哪有它自個上門的道理。」


    話題陡然轉回來,太平終究無法粉飾。


    阮喻看向江原,昏黃的吊燈下,他臉上凌厲的線條有所柔和,如同一幅細膩的油畫泛著復古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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