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一世，我背著長姐，用二百兩銀子打發了沈秀才離開。
長姐放下感情，拜入凌雲宗門下。
多年後，她成了人人稱頌的修真界天才。
一次下山歷練，她與當年的沈秀才重逢，
他說若當初長姐肯放下名利富貴，如今也不會形同陌路。
長姐恨毒了我，她說我毀了她一生的幸福。
盛怒之下，她一劍刺穿了我的心髒。
重來一次，我沒再阻攔沈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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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姐為了和他在一起，不惜以死相逼。
1
「爹，你若非要拆散我和沈郎，女兒寧可一死！」
長姐拔下了頭上的金簪，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我爹臉色鐵青，無論如何他也沒有想到，他最看重的長女陸靜姝，竟然和一個窮酸秀才私奔。
「聘則為妻奔為妾，你不顧爹娘的臉面也就罷了，連自己的臉面也不要了嗎？」
「隻要能和沈郎在一起，我什麼都不在乎！
我已經錯過了一次，不想再錯過第二次，這次無論是誰都不能阻止我們在一起！」
聽到這話，我反應過來長姐也重生了。
上一世，我爹發現了長姐和沈秀才的私情，勒令他們不許來往。
後來，沈秀才寫了封書信，託我轉交給長姐。
可我記得阿爹的囑咐，長姐將來是要拜入凌雲宗，成為濟世救人的修真者，絕不能因為愛情斷了仙途。
於是我直截了當的拒絕了他，告訴他長姐斷不會和他在一起。
為了打消他的念想，我還給了他二百兩銀子，讓他好好過日子。
沈秀才拿著錢便走了，長姐失落了一陣，最終毅然決然地踏入仙門。
後來，長姐成了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天才，享受世人的崇拜。
隻是在一次下山歷練中，她和沈秀才再次相遇。
那時候長姐才知道，當年我壞了她的姻緣。
可彼時沈秀才已有妻室。
盛怒之下，長姐提劍找到了我，她大聲質問我為什麼要破壞她的幸福！
我百口莫辯，被她一劍穿心。
等到我再次醒來，回到了沈秀才將書信交到我手上的時候。
這次我沒有壓下這封書信，也沒有給他錢。
而是按照長姐希望的，將書信交到了她的手裡。
果然，長姐看到沈秀才寫的信後，收拾細軟連夜和沈秀才跑。
隻可惜，還是被爹追上了。
此刻，長姐紅著眼跪在地上，央求阿爹成全她和沈秀才。
可顯然阿爹根本不想聽她說這種話。
其實也不能怪我爹生氣。
長姐出生時，正巧趕上凌雲宗仙長下山歷練。
他斷言長姐是個修真天才，將來必定有一番建樹。
因此，旁的女子在學女工刺繡，我爹卻專程為長姐請了先生，教她識文斷字，將來入了凌雲宗門下，不至於叫人笑話了去。
可就是這樣的決定，竟是讓長姐與沈秀才相熟。
二人一見鐘情。
眼下這種狀況是我爹最不想看到的。
「我再問你一遍，跟不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
我根本不想當什麼修真者，我隻想和喜歡的人過平淡的日子，為什麼你要逼我？」
長姐忽然用手指著我，「是你！你就是嫉妒我，見不得我好！」
我有些懵逼，這事兒怎麼繞到我頭上了。
「你以為我不知道，是你告訴爹，我和沈郎走了！」
我真的大寫的冤枉，如果非說這件事和我有什麼關系，也就是阿爹知道我們姐妹情深，想讓我勸她回去。
可是阿爹不知道，長姐已經重生了一回，她現在隻會恨我，斷不會聽我的。
「混賬！馨月因為擔心才跟來的，你怎麼能這麼說她？」
「究竟是擔心還是壞心，她自己心裡清楚，總之我絕不會回去的！」
我攔住暴躁的阿爹，「爹，容我和長姐說幾句吧。」
阿爹還想說些什麼，對上我的目光，他微微頷首。
我走到長姐面前，問她，「你當真要放棄一切，和這個男人在一起嗎？」
長姐深深地看了沈秀才一眼，沉聲道，「是。」
「即便因此和親人決裂，你也絕不後悔嗎？」
這次，長姐猶豫了一會兒，但最後還是說了句不後悔。
我看到了阿爹眼底的失望。
隔了半晌，我才緩緩開口，「既然如此，那我們也會尊重長姐的決定。但從今日起，長姐與陸家再無任何幹系！」
長姐有些驚慌地看向阿爹，他卻避開了長姐的視線。
很明顯，長姐剛才的話已經傷到了阿爹。
「你放心，我和沈郎一定會過得比誰都幸福。」
幸福？
但願一切真的如她所願吧。
2
我和長姐從小一起長大，她長我三歲。
我自小體弱多病，所以性子溫吞穩重。
長姐則剛好相反，她性子跳脫，從來不按常理出牌。
可阿爹說，長姐將來是要拜入仙門，成為拯救蒼生的大英雄，行事作風自然與常人不同。
我學刺繡女紅時，長姐在夫子的課堂上疊千紙鶴。
被夫子發現後她跑到了我院裡，躲在我身後，求我幫她。
她總是不肯老實上課。
阿爹頭疼不已，隻能讓我陪著她一起。
從前我隻知女誡、女則。
隻知道女子都是要嫁人的，以夫為尊。
可教導長姐的先生，卻教會了我許多道理。
比如，我願世間女子，皆有向上之心，不讓須眉，可比天高。
比如，心有蒼生疾苦，但卻睥睨乾坤！
我學會了這世上的另一種道。
一種不同於世上其他女子的道。
可我很清楚，我隻是陪同長姐的綠葉。
她是被凌雲宗選定的弟子，而我的將來恐怕隻能困於這四四方方的宅院裡。
所以我總是不斷地學習，不斷地汲取知識。
在長姐逃課出去玩時，總是我幫她代寫作業。
就連夫子都說，我若身為男子，必定有一番作為。
我問夫子，為何女子不行？
他說這個世道便是如此，女子想要改變命運，便隻有修仙一條路。
所以我真的很羨慕長姐。
羨慕她不必拘泥於這寸土之地，她可以自由地行走在這天地間。
後來，長姐認識了沈秀才。
他也是夫子的學生，隻是家中很窮，靠給夫子幫忙，能得夫子教導一二。
偶爾夫子很忙，也會請他過來教授一二。
畢竟長姐需要的不是考取功名，所學之書並不復雜。
久而久之，長姐看著他總會臉紅。
她私下裡同我說，「馨月，你覺不覺得沈秀才像是詩中寫的，陌生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我看著沈秀才，清雋有餘，卻擔不得無雙二字。
長姐卻是一副少女懷春的模樣。
我知道，她是看上沈秀才了。
快及笄的年紀，有喜歡的人再是尋常不過。
可是長姐將來是要拜入仙門，她與普通人注定走不到一起。
我提醒長姐，要和沈秀才保持距離。
省得將來分開的時候，隻會徒增煩惱。
可長姐不聽，她每日最期待的便是夫子有事，這樣沈秀才就可以來代課了。
夫子上課時，長姐總是插科打诨。
可遇上沈秀才，她卻變得乖順不少。
甚至還會主動提問，沈秀才都會一一解答。
長姐性情熱烈，而沈秀才則是溫潤內斂。
兩個人碰到一起，便會擦出不一樣的火花。
我從未見過長姐女兒家嬌羞的一面，可是在沈秀才面前，她總是脈脈含情。
我知道，她是真的喜歡上了沈秀才。
3
我其實並不在意長姐和沈秀才之間的事。
畢竟再過不久，長姐就要踏上她要走的道。
我隻是害怕，等長姐離開那日，我是不是又會回到那一方小院子，終日學習女紅刺繡。
等到了成婚的年紀，便一頂轎子送進另一個院子裡。
所以我很珍惜為數不多的時間。
孜孜不倦地吸收著各種知識，恨不能一天能有二十四個時辰，供我學習。
可是長姐卻是少女懷春，她說想親手為沈秀才做個荷包。
我不知道我那時候是怎樣的心情，隻單純覺得長姐任性慣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有多讓人羨慕，可她卻為了不相幹的人浪費時間。
「這世上，有比讀書更有意思的事。馨月，你別總是看那些不會動的死東西，你不知愛情的滋味有多美妙。」
我的確不懂。
她的將來有那麼大的田地，為何要拘泥於小情小愛。
我勸了她幾次，可長姐從來都不聽。
後來我想，算了吧。
反正長姐灑脫慣了，等過些時候新鮮勁過了，她就會慢慢淡忘。
可後來事情的發展卻不如我所料。
長姐甚至會為了沈秀才偷偷離家去看他，擱置自己的學業於不顧。
她的心裡也隻裝了個沈秀才，饒是我怎麼勸都沒用。
後來阿爹還是發現。
氣憤之下，阿爹將沈秀才趕出了陸家。
長姐那天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求阿爹寬恕，說她想和沈秀才一生一世，求阿爹成全他們這對苦命鴛鴦。
阿爹更生氣了，將她關進了祠堂，不準任何人看她。
所以沈秀才給我遞信時，我便意識到了問題。
他央求我一定要將書信交到長姐手裡。
沈秀才家中貧困，他連吃頓飽飯都成問題。
長姐自小就是錦衣玉食，她哪能受得了那樣的苦日子。
再者說，長姐天資聰穎，她的未來不該被沈秀才裹挾。
所以我拒絕了他，並且給了他二百兩銀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