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你，我不挑。」
領帶系好了，轉身回房間，顧驍卻拉住我，「你的也打包，中午陪我一起吃。」
「喔。」
9
中午時分，我拎著兩個保溫食盒，到了顧驍的公司。
他的會議還沒結束，我在總經理休息室等他。
休息室有個玻璃櫃，裡面擺滿了相框。
我打開瞧了瞧，幾乎是顧驍從小到大的照片，有單獨的，也有不少合照。
沒想到，顧驍小時候是個肉嘟嘟的小胖胖。
跟如今立體刀削般的臉龐對比，變化不小。
合照中除了男生，有個女生出鏡率很高。
鵝蛋臉，膚白唇紅，笑起來像天邊的彩霞，似乎酷愛紅裙子。
因為紅裙子在照片裡最常出現。
青梅竹馬？
愣神間，顧驍推開了門，朝我走來。
我連忙把飯盒打開、擺好、遞上筷子和湿紙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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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辛苦了。」
「平時要多吃粗糧，今天的米飯混合了紫米，你看吃得習慣不。飯菜有蝦仁炒蛋、牛肉炒芹菜、香煎三文魚、蒜炒西藍花。」
「白肉紅肉蛋類都有兼顧，蔬菜也有。湯我沒準備，喝進去的實際是嘌呤，不太健康。」
「當然，如果你愛喝，可以跟我說，我給你煲。對了，飯後還有水果。」
我笑嘻嘻介紹完所有的飯菜。
顧驍給的生活費實在太多，我專程去上了營養課。
無功不受祿，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顯得我廢物了。
果不其然，顧驍心情一好，臉上慢慢浮上一抹笑，連眼睛也含著笑意。
……
「清清，辛苦你了。飯菜很合胃口。」
他笑起來好看得很，賞心悅目。
那昨晚的事，應該能翻篇吧？
我換上 360 度無死角的甜美笑容，「夫妻間何必言謝呢。老公，昨晚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顧驍頓時收住笑容，往沙發裡拱，抱臂，目光像在審閱。
「你認為，一頓飯就能取得我的信任？」
我哪敢啊。
立刻賠笑道：「沒有的事。」
顧驍眉心一凝，神色淡淡，「那你為什麼這麼說？」
這……還能怎麼說。
實話說我在試探你？
他好整以暇盯著我，深邃的眼神似在探究。
我拿出殺手锏。
表決心！
「我想說的是，隻要老公願意吃我做的飯，我無條件做。」
「真的？」
「嗯。」
「那你以後中午都來吧。」
？！
來真的？
我隨口一說的啊。
淦！
算了，看在錢的份上。
我做！
10
學弟約的男模特過來了。
小帥哥穿著一身棉麻，留著齊肩頭發，V 型臉，自帶文藝範。
他坐在白色窗簾前的木椅，雙手交疊在椅邊，背部自然垂著，不佝偻，也不緊繃。
我們臺下三個人，開始獨自構圖勾勒線條。
路陽是指導老師，時不時提點幾句，偶爾從身後握住我的畫筆，告訴我哪裡的陰影打重了，如何更好表現光線效果。
我一向畫得慢，等我畫完，其他兩個人已經跑了。
畫室隻剩下我和路陽。
一聲喵叫打破了寂靜。
樓下奶茶店的貓，又順著窗臺跑進來了。
「灰灰，過來。」我拿著逗貓棒，試圖引導它從畫架上下來。
結果不為所動，反而跳到旁邊的畫架上。
它很聰明，也叛逆，喜歡用爪子撓畫，搞破壞不止一兩次了。
平時窗臺都會關掉，今天不知道誰去開了。
隻能抓了。
它到處跑，我和路陽沒抓到。
正當它在半空飛撲到畫上時，我猛地逮住了。
身子卻失去了平衡。
路陽及時攔抱我的腰，讓我免於與地板的親密接觸。
我抱著灰灰轉過身，剛要道謝，路陽手上一用力，把我帶進懷裡。
他輕輕撩起我的碎發往耳後別，眼裡泛著光，寫滿了柔情。
「姐姐，我好想你啊，好喜歡你，跟你待在一起特別開心。」
「我知道你們沒有感情基礎，所以，給我個機會，跟你談甜甜的戀愛，好不好？」
我推開他，他的頭卻往我鎖骨上蹭，喃喃道：
「我保證，你不方便的時候我不打擾你，也不讓其他人知道。」
「隻要能跟你在一起，你要我怎樣，我都可以。」
要瘋了！
弟弟的思想，太開放了吧。
我奮力掰開腰上的桎梏，懷裡的灰灰，咻的一下逃掉了。
順著灰灰跑的方向望去，驚訝地發現一道晴空霹靂。
顧驍正站在不遠處的門邊，神色黑得能擠出墨汁來。
我的心髒，已經承受不住了。
這下，麻煩……大了。
11
顧驍大步流星向我走來，抬起了手。
我後背一涼，側過頭，閉上了眼，做好被扇耳光的準備。
下一秒，顧驍拽過我的手，把我拉到身後。
眼神像狼盯著獵物，語氣不善，「我是她的老公，你哪位？」
「誰給你的勇氣碰她！我不介意打斷你的腿！」
「小孩子想撒嬌就回媽媽的懷抱去，這是我老婆，不準你惦記！」
這臺詞好生熟悉。
霸總語錄？
請原諒我不厚道地想起瑪麗蘇偶像劇。
路陽的臉，頓時嚇得蒼白如紙。
目光卻遊弋在我身上，眼底盛著盈盈的水光，試圖從我臉上得到些什麼。
最後語不驚人死不休：「你讓姐姐來選，這才公平。」
好家伙，這是把炮火對準我了。
我摟緊顧驍的胳膊，正要表演恩愛的戲碼。
顧驍聞言，勾唇冷冽一笑：
「成年人的世界，沒有公平競爭可言，先下手為強，強大才是硬道理。小朋友，我能娶到林清清，這夠證明你剛剛的問題了。」
說完，帶著我轉身離開了。
12
一上車，我的心在隱隱發顫。
解決完路陽，接下來該輪到我了。
我在等顧驍的反應。
沒承想，他居然衝我笑，笑得妖孽：「老婆如此受歡迎，這麼有魅力，看來我挑人的眼光還不錯，是不是？」
這是在捧殺？
左右為難，回「是」或「不是」，都有坑。
可不管他是怎麼看我的，我要明明白白，確切擺明我的態度。
「顧驍，這半年來，我沒有做背叛你的事。即便我們沒有感情基礎，你又遠在國外，但婚姻是神聖的，我不會動那些亂七八糟的壞心思。」
他看向我，淡然一笑：「嗯，我一直知道。」
我如蒙大赦，懷疑自己聽錯了，「你知道？」
「嗯，我知道是他單方面追求你。」
「可你之前不是很生氣嗎？」我脫口而出，「你裝的？」
他叼了根煙，摸出打火機，剛要打上，看了我一眼，又放下了。
「沒有裝，這是兩碼事，清楚了你會主動告訴我？主動示好？我是人，有感情，會脆弱，也會需要……哄。」
說到最後一句，他頓了頓，聲音漸漸黯下去，我無法確定最後一個字。
心情如同坐過山車，剛下完雨就掛上彩虹了。
我甜膩膩喊了句：「老公！」
「我在。」
我往前傾，衝他的側臉吧唧一口，咧著嘴笑：「謝謝你，願意信任我。」
顧驍身軀一震，神色有些縹緲，過了半晌，語氣突然變得嚴肅：
「但在這件事上，你處理得不果斷，給他鑽了空子，最後還要我來出手。我是商人，不做虧本生意，你得給我補償。」
補償？
「補償我一個甜甜的戀愛。」
我懵了。
「啊？」
他修長的指尖敲在方向盤上，「約會活動由你來策劃，時間的安排可以問吳秘書，有問題嗎？」
是被路陽那句「甜甜的戀愛」給刺激到了？
我走神了。
他又問了一遍，「有問題？」
我搖搖頭：「沒有。」
13
我策劃的第一次約會，居然翻車了。
約會結束後，顧驍掏出一張密密麻麻的紙，在上面勾選後遞給我。
我愣了。
評分表？
「老公，這評分表滿分多少？」
「100。」
「那我怎麼隻有 50？」
「平平無奇，不夠走心。別怕，你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慢慢來。」
「……」
精心策劃的浪漫約會，還不夠走心？
要是換成女生，早就感動到哭在我懷裡了！
我們先是去聽音樂會。
接著我帶顧驍去商場逛遍男士服裝店，幫他挑選了好多衣服，用他給的副卡刷。
臨近晚上，到一家我早已預訂好的高級餐廳享受燭光晚餐。
品著日本和牛，喝著 007 限量版香檳，聞著淡淡幽香在空中飄灑。
站在視野無一遮擋的頂樓，眺望腳下的江景和不遠處的高樓大廈，仿佛坐擁世間繁華三千。
還有個終極彩蛋。
我買了江對面的高樓投屏廣告，整整半個小時持續滾動同一句話。
「顧驍，你是世界上最帥的男人！」
我是真的不懂。
如此完美契合霸總人設的約會，憑什麼隻打 50？
但我面上不說。
隻好求助了解顧驍的人——吳秘書。
我：吳秘，你評評理，這都不走心，那我下一次，是不是得用上直升飛機，在平地上灑滿愛心紅玫瑰。
吳秘：夫人，我感覺您可能搞錯重點了，甜甜的戀愛，核心是什麼，應該是兩個人的互動。用貼近生活的方式，用行動來傳達情意。浪漫嘛，倒是其次。
我：不愧是吳秘，懂得真多。那顧總平日喜歡做什麼，有沒有什麼戀愛陰影。
吳秘：夫人，您做你自己就好了，可以帶顧總去完成您想要兩個人一起實現的戀愛挑戰、打卡。另外，顧總沒談過戀愛。
我：母胎單身？不是吧！
吳秘：顧總說談戀愛費時，還是直接結婚好。
我：那他突然想談戀愛又是咋回事？
吳秘：可能越活越年輕了吧。
我：……
14
有了吳秘的神助，我重新行動。
打開社交賬號，翻找以前我寫的關於戀愛了一定要做的那些事。
我喜歡攝影，打算給顧驍拍很多好看的戶外照。
特地給他搭配一身學生的休闲裝，毫無違和，少年感撲面而來。
陽光撩過樹枝，撒進顧驍的眼睛，輕柔涼爽的風，一寸寸藏進他的上衣。
顧驍微微仰頭，嘴角弧度輕揚，細碎的頭發打在他的眉眼。
我按下了快門，眼前的照片，忽然和記憶中的模糊畫面重合。
似乎曾經也有這樣的一個人，做這樣的一個動作，生成這樣的一張照片。
想不起來了。
我不由自主感慨一句，「上衣下角鼓起的風，像極了少女偷偷藏起的小心思。」
顧驍聽到了，居然打趣我：「林小姐，你一直盯著我的肚子看，是不是偷偷藏了什麼壞心思？」
我也打趣道：「是啊，顧先生的肚肚很有線條美，想研究下，有利於畫畫的構思。」
他拿黑布蒙住了我的眼睛：「嘖，送你個福利，好好閉眼。」
聽到了他從包裡拿東西的動靜。
是要送我什麼值錢東西？
顧驍抓過我的手，握過我的食指。
我觸碰到一個不明物體，似曾相識。
紋理緊致，有點像牛肉丸的彈性，像在攀爬凹凸不平的山丘。
心裡一驚，顧驍的腹直肌？
為了我，還真下血本了？
我像個搗蛋的小朋友，肆無忌憚地揉搓捏壓。
要知道，繪畫人體的基礎，必須先認識人體的骨骼結構。
這麼好的實驗樣本，我當然不能放過！
正在這時，不遠處傳來小朋友的哈哈大笑：「媽媽，那個姐姐好搞笑啊。」
？
我的臉瞬間發燙了。
小朋友肯定誤會我耍流氓了！
這少兒不宜的畫面，我有罪。
我停下了動作，扯下了眼前的黑布。
顧驍笑得很狡黠，嘴角揚得都收不住了。
我看著眼前的玩意，傻眼了。
他捂著嘴，裝得一臉正經：「送你的約會禮物，3D 打印的雞胸肉，重金打造的，方便太太畫畫。」
「……」
服了。
一山更比一山高。
我瞬間尷尬到腳趾頭就地施工。
心裡卻鼓囊囊的，像誰拿著個充氣泵往裡按。
想吐出這口氣。
腦袋一熱，踮起腳尖，把顧驍的後腦勺用力往下按，朝他的唇咬了一口。
顧驍挑挑眉，嘴裡輕哼：「嘖，林小姐，這就是你的謝禮？」
「不然呢？」
「哦？這樣啊，受教了。」
嘴上猝不及防傳來一片溫熱。
他居然……咬回我一口？
果然暴露了商人的本性，不做虧本買賣。
但還好，隻咬了一口。
……
滴落的露珠滴瀝著四周的靜謐，世界隻剩下自己的心跳聲。
心房仿佛正盛開一朵罂粟花，危險又迷人，沉醉而不自知。
正午陽光灼灼，垂下的發絲正織著秋千，帶我遊蕩到遠方。
……
「口紅是蜜桃味的？」他用拇指輕輕拂著嘴角，「還挺甜的。」
有種斯文敗類的趕腳。
「不是喔。」我掏出口紅補了補，「檸檬味的！」
15
我們還一起去捏了陶瓷。
晚上回到家，大姨媽突然造訪。
顧驍不讓我做飯，非要自己下廚。
飯菜的賣相倒是好看，但吃起來一言難盡，不是沒煮熟，就是味道不對勁。
顧驍垂著眼，看上去有點沮喪，「還以為照著食譜就萬事大吉了。」
我幫著倒菜，寬慰道：「沒人天生會做飯，沒關系啊，一個家，有一個會做飯的就夠了。」
顧驍溫柔地喊了句：「老婆。」
被我這句話感動到了？
「嗯，怎麼了。」
「可是別人家的老婆為了鼓勵老公，會吃掉他做的第一頓飯。你呢？」
淦！
虧我好心安慰呢，原來你想我送命。
我撇撇嘴，趕緊一股腦把菜倒掉。
動作被他盡收眼底，他笑得無辜，貼到我耳旁。
「逗你呢。不過老婆，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你不能浪費，得知道，怎麼吃擺在眼前的美食。」
救命！
說話就說話，往我耳朵送氣做什麼。
好痒，快痒到心裡去了。
16
這幾次約會，顧驍沒有評分。
「為什麼？」我還想著拿個高分呢。
「人在不滿意的時候，看什麼都能挑出刺來。」
他頓了頓，斂眸笑了笑：「你懂我的意思吧？」
嘁！
傲嬌鬼，滿意就直說嘛。
誇我一句又不會掉一塊肉。
偏要你親口說出來。
我捂著嘴，裝作一無所知：「老公，我這人向來直來直去，聽不懂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