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大姨冷冷說：「當年借的錢秋天的時候就還上了，我們要不還你都打到我家裡來了。現在又來沾邊兒，門都沒有。」
說完她抱起來親了我好幾口：「我們家的小福星，今天晚上大姨……媽給你做紅燒肉。」
我使勁點了點頭。
我弟在一邊拉著我媽的褲腿道：「媽媽，我也要紅燒肉。」
我媽正在氣頭兒上，直接甩開他說：「滾開，沒看我正生氣呢？」
我弟從來沒有被這麼對待過，生氣了。
他小肉彈一樣撞向我媽，把她直接撞到旁邊的垃圾處理溝裡。
也不知道是誰家扔的舊家具，上面有一根鋼釘，正好扎在我媽腿上。
血一下子湧了出來，我大姨忙捂住我的眼睛，除了我媽的慘叫我什麼也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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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爸叫了救護車把我媽拉走了，他們也走了。
過了幾天我大姨說，我媽的腿感染了，就算好了隻怕也要瘸一陣子，要養好久才能幹重活。
至於大姨家被佔地的事兒也很快談妥了，我們家有了四室一廳的樓房，雖然在鎮上，但有一百五十多平，已經相當好了。
除了這樓房之外還給賠了十萬塊，這對我大姨家來說簡直是天文一樣的數字。
現在我大姨父覺得自己少奮鬥三十年，他馬上買了輛柴油車，給別人拉活掙錢。
還逢人就誇獎我是福星ƭŭₜ，因為我說了要讓哥哥們有大房子住，所以他們現在就有了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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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還是一間房，但是大啊，可以放兩邊的上下鋪，不用擠在一張床上。
我大姨也連連稱奇，以前說我是福星不過是氣我爸媽的，現在卻真真切切地看著我說：「原來小福是真的小福星啊。」
我都相信了，因為自從離開了我弟，我好像真的越來越有福氣了，連學習都一直是最好的。
正當我得意洋洋的時候，生活給了我重重一棒，我爸和我媽把我大姨父告了。
告他們Ṭűₕ拐賣兒童，這可是大罪啊。
我大姨抱著我，罵我爸媽不是個東西。
而我大姨父卻還是冷靜的：「他們這麼告我們，肯定是想圖點什麼，我們去找他們談條件吧。」
我大姨嘆了口氣，然後帶著打扮得像個小公主的我來到了我家。
我媽瘸著腿過來，諷刺地看著我說：「終於回來了啊，你到底是我家孩子，別人搶不走。」
我大姨有些崩潰：「要點臉行嗎，當初可是你們夫妻不要小福送我們家的。」
我爸也從外面走進來，對著我說：「回來了就給你弟洗衣服去，從今天開始別去上學了，天天給我跪屋裡，祈禱我能發大財。」
我，真的就相當無語。
「爸媽，有道士說過我是福星，但我弟是煞星。有他在，我是不會起作用的，你把他送走才能發財。」
我覺得自己在這一瞬間長大了，把道士的話說給他們聽。
可是我媽卻過來打我：「你在胡說什麼，我們可不會拋棄我們的親生兒子。」
「是嗎，那我回來也沒有用。而且我不想回來，我要去大姨家。」
「去吧，去了你大姨和你大姨父就是犯罪。」
我不想讓我大姨和我大姨父因為我成為罪犯，所以我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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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姨開口：「怎麼才能讓我們把孩子帶走，你們說。」
我爸直接說：「那很容易，我知道你們上次中獎一共得了五萬，這次分房分了十萬。現在你們給我們十五萬塊錢，這孩子就是你們的。」
我大姨父直接站了起來：「我們都花了啊，哪還有那麼多錢。」
「沒錢，那就把你們家的樓給我們。聽說坪數大，地點好。」
我爸說得是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
我大姨看了一眼我大姨父，說：「行，我們可以給錢，大不了把車賣了。但是，你們得……」
「我不去了，我要留在家裡，你們不要向大姨要錢。」
我直接擋在了大姨面前，她們剛得來的好生活，不能讓我爸媽給毀了。
但是我爸一下子把我劃拉到一邊，貪婪地說：「那就二十萬吧……我覺得我閨女這個小福星給你們家一定能讓你們發財，十五萬就賣給你們太虧了。」
看來，我爸是執意想賣我了。
我直接跑了出去對著外面喊：「來人啊，我爸要賣自己閨女了。他要把我賣給我大姨，大家快來看啊。」
別以為我法盲，他告我大姨和我大姨父拐賣，那有罪的是他們，但是如果他賣自己的閨女那有罪的就是他了。
外面的鄰居立刻就圍了上來，他們也都聽說了一點事兒，但是被我這麼一鬧看來都一點也不意外。
就說嘛，哪能不知道我爸媽是什麼樣的人呢。
我爸想將我追回去，幾步跑到我身邊剛要打，我大姨父就更快地擋在我面前。
我爸的一耳光扇在了我大姨父的胳膊上，他氣得把我爸推開：「你別動不動就打孩子，你不是要將孩子讓我領養了嗎？結果還去告我們拐走你家閨女，安的是什麼心？」
很好，我大姨父還是非常上道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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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一看情況不好，就對那些人吼：「看什麼看，這是我們的家務事兒。」
我躲在大姨父的背後，對著我爸吐了吐舌頭。
現在是他賣女兒了，我大姨父有把柄在手裡了。
果然，再和他回去之後我大姨父就說：「五萬塊錢，否則我就把你賣女兒的事兒說出去，看到時候是誰對這事兒負責行。」
我爸也知道有了證人這事兒不好弄，能坑五萬是五萬。
於是，很快我被我爸以五萬的價格賣給了我大姨。
隻不過，要辦領養手續。
我爸和我媽要籤上協議自願放棄養我，我才能被大姨和大姨父收養。
一切都由大姨父辦成，我爸為了能早點拿到那五萬塊錢也十分配合。
最後，等手續到手，我成了大姨家的孩子。
本來，這以後我再和我爸媽沒關系了，但是他們竟然讓我回家住幾天。
原因很簡單，說是畢竟生我養我一場，給做幾天好吃的再讓我大姨來接我。
大姨是半信半疑，但畢竟那是我親爸親媽，於是就讓我留家裡住兩天。
本來以為兩天，我爸媽應該不會做過分的事兒。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起初在家裡還好，吃了好吃的，還給我買了兩件新衣服，確實是有了為人父母的樣子。
可到了晚上，我媽抱著弟弟去睡了。
我爸就把我推倒在爺爺的牌位面前，讓我跪在那裡祈禱他發財。
一定要祈禱一千次，否則就不讓我睡覺。
還要說出聲來，不然就打我。
剛開始我是倔強的。
因為我覺得自己是福星，說的可能會成真。
可後來我怕疼就學乖了，大不了我嘴上為我爸祈福，心裡卻不這麼想。
我嘴上說一句：「祝我爸發財，發大財，一直發財。」
我爸點著頭，似乎很滿足。
可是卻不知道我心裡想著，祝他變成一個窮光蛋，連給我弟交興趣班的錢都沒有。
這是我能想到最狠毒的詛咒了。
哪知道第二天，詛咒應驗了。
在牌位面前直祈禱到睡著的我第二天早上醒來，就聽到外面有人喊：「老大你怎麼還在家裡啊，前面工地出事兒了。咱們的活兒被人撬了，現在投資人要和別人合作，把我們扔了。」
「什麼？」
我爸急匆匆地出去了，我媽和弟弟還有我在家中等著結果。
我媽大罵我沒用，根本不是什麼福星。
可是她瘸了，根本就打不著我。
我對著她做鬼臉：「如果不是我弟克我，我是有福氣的。可惜，他是你們的寶貝兒子啊。」
我年紀小，對這些本來是不信的，奈何大人們都太過相信這些了。
很快我爸回來了，他的眼睛血紅，我一瞧就覺得不好。
果然他抽出了褲腰帶，狠狠地對我道：「臭丫頭，你給我過來，看我不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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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是傻子，當然得跑，感覺如果慢一步都會被我爸打死。
可惜腿太短，跑出了院子就被我爸抓住，狠狠抽了我一下。
後背火辣辣地疼，我一下子撲倒在地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我爸又一次高高揚起手上的皮鞭，可就在這時陰暗處跑出一個男人，將我爸撞開，然後抱住了我對他狠狠道：「你是不是個人，她是你親生女兒。」
我爸：「哪裡來個瞎管闲事兒的，我連你一塊打。」
他說完真要動手，可是這個男人已經抱著我跑了起來。
我耳邊盡是風聲，轉眼間已經跑出了很遠。
他把我放下，問我：「你知道自己要去哪兒嗎？」
我怔怔地看著他，突然間似是想起了什麼：「啊，你是那個道士爺爺。」
年輕的男人驚慌得一捂臉，但想著大概沒用，隻能苦笑：「小丫頭，眼光很毒啊。」
他摸了摸我的頭：「快回你大姨家吧，我看著你。」
我半信半疑，可是小腦袋裡也不知道為什麼道士爺爺會變成道士哥哥，還這麼年輕好看。
可我還是回到了大姨家，大姨驚訝我為什麼能自己回來。
我哭了，告狀說我爸打了我。
我大姨一看我背上的傷氣得不行，就問：「你爸為什麼打你？」
「他讓我整夜跪著給他祈福，可他早上就破產了。嗚嗚嗚，然後他回來就把我打了。」
我大姨心疼地抱著我，給我把傷口收拾了一下。
她把我送去學校，眼中有我沒有看到過的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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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的時候，我聽接孩子的家長傳，我大姨和我大姨父去我家鬧了一回，然後還把我爸媽給打了。
我感覺到很高興，現在也有給我報仇的人了。
手上還有好幾十塊錢，我打算給大姨和大姨父買點水果回去，他們打架一定很辛苦。
可Ţū₃是，水果攤後面傳來一個人在打電話的聲音，聽著好似是道士哥哥。
我走到裡面貼棚子聽著。
道士哥哥：「天快涼了，就讓宋老九早點破產吧，我大學也要開學了，不能耽誤入學。」
那邊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可是我呆呆地站在水果攤那裡一動不動。
突然間明白，原來我不是小福星啊。
可是為什麼呢？
眼見道士哥哥要走，我衝出去抱住他的大腿：「等一下，道士哥哥，我不是小福星對不對？」
道士哥哥又是一陣驚慌，然後輕咳一聲，有些不自在地說：「你松開，我們去那邊說。」
他指了一下肯德基的方向，我改抱大腿變成了扯衣袖。
還好他沒有甩開我，而是將我帶到了裡面的二樓包間裡。
點了一堆我愛吃的東西，他坐在對面用手撐著頭看我。
眼中，有我看不懂的東西。
我都有些吃不下去ƭū¹了，從來沒有害羞過的臉上有一點點燒。
「你不許騙我，我不是小孩子了。」
我板著臉說。
可是道士哥哥笑了，大笑那種。
最後嘆了口氣：「還是個小孩子啊，可是我也不想騙你，隻是今天我和你說的話絕對不許對別人說出去，就當是我們之間獨有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