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尋歡 3174 2025-01-06 17:07:14

十三點點頭,很不愉快,「活著」。


他說這話的時候,整個人的神情就好像是在後悔,後悔當時下手太輕。


我看著他,開始思考今後的對策。


十三沒有繼續說話,他的手已經從我手腕開始向上移動了,在那個小小的針孔附近徘徊。


張磊那下來的太突然,既沒控制好力道,也沒控制好方向,結果就是我胳膊上泛起了淤青。


十三盯著看了很久,他突然俯身,想要吻上去。


這大概是他唯一熟知的表達情緒的方式。


我抬起另一隻手,攔住了他。


十三的吻落在我手心,像帶著水滴的羽毛,湿潤酥麻。


他抬頭看我,眼含不解。


「十三」,我喊他,「會感染的。」


舔舐傷口不是人人都適用的,我還不想冒這個險。


十三看著我,眸色暗了暗,他傾身靠近,一隻手抬著我的下巴,力道很輕,但控制的很死。


他從下巴吻了過來,像一片含著淚的羽毛,一路吻到了額頭。


最後,他伸手抱著我,頭輕輕靠在我肩膀,鼻尖的熱氣輕輕打在我皮膚上。


十三的聲音隱忍又克制,他委屈的說,「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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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拍拍他的背,「乖啊」


然而十三不太乖,他就著這個姿勢,叼住了我脖頸的皮肉,含在嘴裡吮了吮,我瞬間頭皮發麻。


我推推他,「十三,你怎麼會這麼多花樣?」


十三有一瞬間的停滯,而後,他直起身子,對上我的視線,十分誠懇,「我會很多」


我沉默了。


「你跟誰學的?」


「電影」


12.


張磊的出現打破了我們原定的計劃,風箏沒有放成,我還要被迫躺在床上養傷。


雖然我覺得自己沒事兒,但耐不住十三用那雙眼睛委屈又生氣的盯著我。


十三會說話了,我有事沒事就逗他說話。


他很乖,問什麼說什麼,前提是我躺在屋裡好好休息。


要不然他就當一個鋸嘴葫蘆,聲兒都不發一個。


我在客臥的沙發上窩著,十三端了一盤提子進來,捏了一個圓潤飽滿的,塞進我嘴裡。


我咬破,汁水香甜。


十三安安靜靜的看我,我想起自己從沒問過他的名字和過去,便試探著問他,「十三,你以前......叫什麼名字?」


十三有一瞬間的僵硬,他沉默的看我許久,輕聲問,「為什麼,我叫十三?」


我突然想起來,那天張磊來的時候,拿這個名字取笑過十三。


他說這個數字晦氣,不會有人用十三當名字,連實驗室都避開了這個編號。


實驗室裡的獸人其實沒有名字,因為沒有人關心


他們隻有代號,比如一號,十一號。


編號從零到二十,用完了就會加上字母,比如 A01,B12。


沒有人喜歡那隻脾氣古怪的藍眼灰狼,所以沒有人給他編號,而十三這個數字又被認為是不吉利的數字,編號的時候跳過去了。


我想了想,還是覺得實話實說,「因為我們第一次見面,就是十三號。」


十三努力的回憶了一下後,接著問,「那為什麼不是 0313?」


我皺眉,那天確實是 3 月 13 號,「0313 太長了,而且十三,你不覺得 0313 更像是一個編號麼,太生疏了。」


我在實驗室裡呆著的時候,每天聽他們用 A01、十一號來稱呼獸人,聽的十分厭倦。


但我本人又偏愛各種數字,我的各種社交賬號都是以數字命名的,隻是不像實驗室那般冷硬,非要在後面加個「號」,來體現自己的高高在上。


十三點了點頭,像是認可了這個說法。


我朝他湊了湊,「十三,你叫什麼名字啊?」


十三歪頭看我,「十三」


我急了,「以前」。


很早很早以前,你沒有被抓來實驗室以前。


想了想,十三拉過我的手,在我手心一筆一劃寫下兩個字。


「宋訓」


寫完,十三輕聲說,「宋訓」,聲音裡帶著股哀傷。


我以為十三是難過從前在實驗室裡的日子,便伸手抱住了他,靠在他肩膀上,「十三,那些人會受到懲罰的,你相信我。」


從實驗室離開不久,我就向邊界法庭遞交了實驗室違規操作的證據文件,法庭那邊說,還有一點尾巴沒有處理。


處理好了,就會立刻取締這個實驗室,把裡面的人全部抓起來。


面前的熒幕上播放著電影,背景音鋪滿了整間屋子。


十三不說話,任由我抱著,抱到最後,我問他,「那我以後是叫你十三,還是宋訓啊?」


十三偏頭,蹭了蹭我的臉,聲音輕而堅定,「十三」。


我一直沒有問過十三,當初是怎麼從實驗室裡逃出來的。


可是現在實驗室的人都找上門了,我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問題,


我一邊安撫他的情緒,一邊問他,「十三,你當初是怎麼從實驗室逃出來的?」


十三伏在我肩頭,身體一僵,片刻後說,「門開了。」


門開了,可是實驗室的門向來不會隨意打開,進出都有指紋和面部識別。


門開了,還讓他跑了出來,隻能是有人故意打開。


「是有人給你開門了麼?」


十三搖搖頭。


「你那天買風箏,是不是遇到張磊了。」


十三點點頭。


「他傷害你了?」


十三搖搖頭,他退開身子,親了過來,聲音含糊不清。


「歡歡,沒事。」


13.


張磊的出現給我提了個醒,實驗室那群人知道十三丟了,不會放任不管,就算不能發通告,他們也會想盡各種陰毒的辦法,把十三帶回去。


十三每天忙著照顧我,很少出門,每次出門,我都會反復叮囑他。


「如果遇見了實驗室的人,不要留情,保護好自己,可以把他們打暈,但是不要傷人性命。」


十三點點頭,表示記下了。


而每次回來,十三碰見的不是隔壁的張阿姨,就是樓下的保安大爺。


好像張磊的出現隻不過是一個幻覺。


然而日子越平靜就越可疑,你覺得面前是不動彈的死水,水也覺得你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廢人。


我隻好一邊叮囑十三,一邊催促法庭的進度。


隻不過,還是沒趕上。


我以為實驗室的目標是十三,卻怎麼都沒想到,被抓走的竟然是我自己。


那天十三出門買菜,我躺在床上休息。


結果一醒來,我被綁在實驗臺上,密密麻麻的線路接在了我身上,慘白的燈光明晃晃的刺進眼裡,一瞬間跟我的夢境重合。


我偏頭看了看,好險,十三不在這兒。


這間屋子我從沒見過,它大概是藏在實驗室某處的密室。實驗室有很多地方是不允許隨意進出的,隻有地位最高的那幾個人有資格進。


當初我為了搜集證據,沒少借著新人不認路的名義亂闖。


但我從來沒見過這一間。


屋子裡隻有實驗室年紀最長的劉德,他咧著恐怖的笑容,笑眯眯的看著我。


劉德的目光在我身上來回打量,肆無忌憚。


「那個怪物就快要被我練成了」,他衰老的聲音裡夾雜著瘋狂的欲望,聽著令人作嘔。


劉德伸手,拂過我平坦的腹部,「不知道你這肚子裡,是不是有另一個小怪物。」


他繞著實驗臺來來回回的走,「聽說那個怪物跟你住在一起啊,也不會說話,脾氣又臭又怪,你們還能一起住這麼久。嘖嘖,跟我想的一模一樣呢。」


從他的隻言片語中,我把事情拼湊出個大概。


從一開始,他就想將一個力量強大的獸人練成一個怪物,一個除了瘋狂外不需要其他情緒,隻受他控制的怪物。


他挑了很多獸人,卻在實驗過程中,無一例外的都失敗了。


有些是因為自身體質差,承受不住劉德這樣慘無人道的實驗。


有些是因為太痛苦,自行了結了自己。


其中不乏被實驗室的藥物折磨的發瘋的獸人。


他最後也是最期待的人選,是十三。


那個被他丟在角落裡的十三。


他知道了我和十三生活在一起,便派了張磊過去。


張磊失敗了,他便親自出手,趁著十三不在家,先把我了綁過來。


假如我和十三有了孩子,他既可以拿這個孩子控制十三,也可以讓這個孩子從出生開始就淪為他的試驗品。


即便沒有,他也可以拿我來威脅十三。


而這件事,被他瞞的死死的,實驗室內外隻有他自己知道。


就連張磊也隻是他手中一枚棋子,他隻知道要去找回十三,卻不知道劉德為什麼點明要十三。


劉德上了年紀,臉上爬滿了皺紋,縱橫溝壑的紋路裡寫滿了醜陋可怖的欲望。


他伸手攥了攥我脖子上的項鏈,語氣裡充滿了瘋狂,「連這個都給你了,看來那個怪物心疼你心疼的緊啊。」


劉德手下用力,項鏈被扯緊,我一時呼吸困難,艱難的咳嗽了兩聲。


粗糙的麻繩勒過我的手腕和脖子,留下一道道暗紅的印記。


儀器聲嗡嗡作響,震在我腦袋周圍,令人頭痛欲裂,我腦中不斷閃過之前十三躺在實驗臺上的樣子。


他身上的線路比我身上多的多,花花綠綠簡直要把他完全蓋住,手腕粗的麻繩綁的他不能動彈。


當時十三是什麼表情來著?


哦對了,是平靜。


平靜的看著劉德的瘋狂。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給我做完各種檢查,在我眼睛上蒙了布,拖著我朝外面走,然後將我丟進了十三曾經待過的籠子裡。


實驗室裡的燈從來不會熄滅,如果沒有鍾表,很難從內部判斷是白天還是黑夜。


我在晃目的燈光中艱難喘息,靠著牆,閉著眼,開始思索出去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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