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疏月 3439 2025-01-06 16:56:51

「夫人,如果真如你所說,軍營這麼危險,你為什麼現在不離開?」


我搖搖頭。


「我不能走。旁人眼裡我是來給夫君料理後事的,而且若是有什麼變故,我在這裡也好應對。」


李長妍身著皇後服飾,正在寧國原的陪同下視察軍營。


注意到我的視線,她屏退侍從,朝我走來:


「算下來,自從我入宮,你嫁到謝家後,我們快有一年時間沒見過。


「如果沒有我成全你,你今日能有诰命在身,成為將軍夫人嗎?


「李疏月你記住,這都是託了我的福。」


其實李長妍說得不對。


我們並非一年沒見。


上次的宮宴,我和其他女眷一同入宮出席。她借口我衣服的顏色衝撞了她,將我罰跪在地上足足三個時辰。


可惜這種小事,她早就忘了。


「我自然記得。嫡姐,我昨日在軍營聽到有人說了個笑話,覺得很有意思,你應當會喜歡。


「他們說,看到嫡姐在靈堂傷心欲絕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謝昭的妻子呢。」


李長妍一怔,剛要氣急敗壞地開口。


我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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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姐,都說了是笑話。誰不知道你是皇後他是臣子。


「你若是當真,那就真的好笑了。」


李長妍大抵是沒料到,從前一直逆來順受的我,竟然會有一天對她亮出爪牙。


畢竟未出嫁前,我在家裡是她無聊時的玩物。


說起來還得謝謝她。


如果沒有她和謝昭之間的糾纏,我也不會一人接手謝家的爛攤子。


咬著牙操持偌大的將軍府,從唯唯諾諾的庶女變成了雷厲風行的當家主母。


謝昭在軍營裡的威望不小。


謝家一族兩代忠良,軍功是在實打實在戰場上用刀槍拼來的。


當兵的人,最敬畏的便是敢衝鋒陷陣的將領。


謝昭「死」後,軍營一直籠罩著一層陰影。


我聽到最多的話,便是他們對天妒英才的惋惜。


謝昭,你躺在棺材裡,為了情愛拋下全軍將士的時候,良心可曾有一絲不安?


你真的對得起這群赤膽忠心的將士嗎?


你對不起。


5


三日後,便是匈奴來襲的日子。


千夫長這幾日加緊了操練,在平常的哨防上又加派了人手。


從下午開始我就一直心神不寧。


用過晚飯,我讓蘭丹拿了披肩,索性跟著巡防的士兵一起在軍營裡走著。


李長妍從下午就沒露過面,內侍來報說是身體不適。


我讓千夫長暗中派了人手,盯著靈堂和李長妍的動靜。


以免匈奴來襲的時候,他們會趁亂逃走。


我雖然沒有戳穿謝昭,但也不會如他所願。


他和李長妍的罪,要讓世人都知道,千夫所指。


遠處忽然出現點點火光。


夜空上,一枚鳴镝升起。


「匈奴偷襲——」


軍營裡亂成了一片,營內不知何時埋伏了匈奴人,他們悄無聲息避開了哨崗。


此時,匈奴人裡應外合衝破了外面的防線。


千夫長持刀砍死一人,朝我奔來:「夫人,軍營出了叛徒,現在這裡危險,你趕快離開!」


幾乎是一瞬間,我想到了寧國原。


上一世,他是在軍營被破,被匈奴人擒走後才叛變的。


如果說軍營真的出了叛徒。


那就隻有他一人——


難道他也重生了?


匈奴人勢如破竹,他們似乎提前拿到了軍營的防備圖,借著夜色迅速攻佔進來。


千夫長派人掩護我和蘭丹離開,結果沒走幾步就撞上了一隊人馬。


為首的,就是寧國原。


我定定地看著他:


「軍營的防務圖,是你透露給匈奴人的?」


寧國原點頭,眼神透露著輕嘲:


「我給謝昭當這麼久的副官,他卻隻把我當狗,看不起我的出身。


「既然這樣,我就送他一份禮物。讓他嘗嘗被狗反咬的滋味。」


到了這一步,我們都猜到了對方也重生的事實。


寧國原不會留我一條命。


「夫人,你是謝昭的妻子。匈奴人命我殺了你,以儆效尤呢。」


「是嗎?」


我笑了笑,下巴輕點他的身後。


寧國原不明地轉頭,發現一柄劍不知何時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沈……沈靳之?」


而持劍的人,正漫不經心地用眼神打量著我。


民間廣為流傳一句話:「西謝南沈,護國無雙」。


說的就是分別鎮守西境的謝昭和南境的沈靳之。


而我從京城離開的當晚,就讓人送走了一封信。


6


其實說實話,我對沈靳之的出現還有幾分意外。


那日我修書一封,匿名向沈靳之借兵,稱匈奴不日會偷襲。


但我並沒有把握他會相信我的話。


因為外界都傳言,謝昭和沈靳之向來不和,沈靳之曾經當街和謝昭大打出手。


沒想到,沈靳之竟然會親自帶兵來支援。


從他駐軍的南境到這,要走上好幾日的路程。


難道他在收到書信後,就立刻啟程了?


「說說吧,你為什麼會想到給我寫信借兵?」


讓人押走寧國原,沈靳之收回劍,視線看向我。


他猜到了是我寫的信。


我語氣認真,聽不出真假,把話題引到別處。


「多謝沈將軍助力,今日支援之事等我回京後一定會讓人上書陛下。」


其實如果真的要借兵,我大可去涼州衛附近的駐軍借。


但問題就是,這些附近的軍隊長久在謝家軍的庇佑下,養成了依賴和惰性。


練兵不積極,軍隊紀律懶散。


而且,沈靳之算救過我的命。


​‍‍‍​‍‍‍​‍‍‍‍​​​​‍‍​‍​​‍​‍‍​​‍​​​​‍‍‍​‍​​‍‍‍​‍‍‍​‍‍‍‍​​​​‍‍​‍​​‍​‍‍​​‍​​​‍​‍‍‍‍‍​​‍‍​​‍‍​‍‍‍​​​‍​​‍‍​​‍‍​​‍‍‍​​​​‍‍‍​​​​​‍‍‍​‍‍​​‍‍‍‍​​​​‍‍‍​​​​​​‍‍​‍‍‍​‍‍‍‍​‍​​​‍‍‍​​​​‍‍‍​‍​‍​​‍‍​​​‍​​‍‍​​‍​​​‍‍‍​‍‍​‍‍​​‍‍​​‍‍‍​​‍​​‍‍​‍‍‍‍​‍‍​‍‍​‍​‍​‍​‍‍‍​‍‍‍‍​​​​‍‍​‍​​‍​‍‍​​‍​​​​‍‍‍​‍​​​‍‍​‍​‍​​‍‍​​‍‍​​‍‍‍​​‍​​‍‍​‍​‍​​‍‍‍​​‍​​‍‍‍​​‍​​‍‍​​​​​​‍‍‍​​​​​‍‍​‍‍‍​​‍‍‍​​‍​​‍‍​​​​​‍​​​​​​​‍‍​​​‍‍​‍‍​‍​​​​‍‍​​​​‍​‍‍‍​‍​​​‍‍‍​​‍​​‍‍​‍‍‍‍​‍‍​‍‍‍‍​‍‍​‍‍​‍​​‍‍‍​‍‍​‍‍​​‍‍​​‍‍​‍​​‍​‍‍​‍‍‍​​‍‍​​​​‍​‍‍​‍‍​​​‍​​​‍‍​​‍‍‍​​‍​​‍‍​‍‍‍‍​‍‍​‍‍​‍​‍​‍​‍‍‍​‍‍‍‍​​​​‍‍​‍​​‍​‍‍​​‍​​​​‍‍‍​‍​​‍‍‍​‍‍‍​‍‍‍‍​​​​‍‍​‍​​‍​‍‍​​‍​​​‍​‍‍‍‍‍​‍‍‍​​‍​​​‍‍​​​‍​​‍‍​‍​​​‍‍‍​‍​‍​‍‍​‍​​​​‍‍​​‍​​​‍‍‍‍​‍​​​‍‍​‍‍‍​‍‍​​​‍‍​‍‍​​​‍‍​‍‍‍‍​​‍​​‍‍​​​​​​‍‍​‍​​​​‍‍​​​‍在我被萬箭穿心吊死在城牆上後,是沈靳之領兵鎮壓,替我收了屍。


念著上一世的事,所以我最終才選擇向他借兵。


沈靳之不知道有沒有相信我的話。


但他也沒再繼續追問。


「聽說謝昭死了,你是來給他收屍的?」


不等我開口,李長妍身邊的內侍驚慌失措大喊:


「不好了不好了——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被擄走了!」


接著,千夫長面色凝重地告訴我,停放謝昭屍體的棺材被打開了。


「人不見了。」


7


我去見了寧國原。


他被關押在牢裡,沈靳之讓人給他上了刑。


但他身上的皮肉傷,和當初我被萬箭穿心的痛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


我開門見山:


「謝昭和李長妍的動作,也是你透露給匈奴的?」


寧國原受了刑,果然老實了。


「是我,也不是我。


「李長妍是當朝皇後,自然是匈奴人的目標。


「至於謝昭,他倒是個痴情種。他想去救李長妍,反倒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


「蠢貨。」


我回頭,發現沈靳之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


謝昭假死的事,在千夫長的作證後已經傳開了。


全軍營上下都寒了心。


不敢相信他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


「我當初投軍,就是聽說謝家軍驍勇善戰的名號。可是謝昭他真的配做一軍之帥嗎?」


「故意假死丟棄全軍將士,我可沒有這樣的將軍。」


「早知道當初去投奔沈將軍了。」


沈靳之把事情上報回京,帶著軍隊暫時駐扎下來。


李長妍畢竟是當朝皇後,代表著皇室的顏面。


皇上下令,當務之急要把人帶回來。


從牢裡出來,我心裡思索下一步該怎麼做。


匈奴抓了李長妍和謝昭,他們兩人的身份擺在那,暫時應該不會要了他們的性命。


匈奴有十八部,昨夜來軍營偷襲的是匈奴的二王子。


在放出抓住謝昭和李長妍的消息後,匈奴單於派了太子來慶功,順道想把人帶走。


二王子和太子之間頗有隔閡,兩人恩怨已久。


抓住這一點,應該是一個突破口。


「你想挑起他和太子的矛盾,趁著他們內鬥的時候救人?」


沈靳之聽了我的想法,不置可否。


他狹長的眼眸看著我。


「你千裡來到邊疆打著料理後事的名頭,但在知道謝昭沒死後卻不激動意外。


「尋常人現在早就離開回京了,可你還留在這裡,甚至知道匈奴內部的事。」


他有著身為將領的直覺,對我產生了懷疑。


我面容沒什麼波瀾。


「沈將軍不用試探我,我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我要的,隻是不想上一世的慘劇重蹈覆轍。


現在已經挽救了十五城被破,讓百姓免受戰爭之苦。


剩下的,就是將謝昭和李長妍之間的勾當公諸於世。


拿到和離書,離開將軍府,過好我自己的日子。


8


沈靳之和其他將領制定了計劃。


由他帶著一隊人馬潛入匈奴軍營,找到機會後伺機行動。


餘下的人,隻能在軍營等待消息。


沈靳之離開前,我和其他人一起去送行。


這一世將他牽連進來,我不知道是好是壞。


在我死後的記憶裡,沈靳之後來奉命鎮壓匈奴人,奪回了失去的城池。


可在最後一場戰役中,他中了敵人的箭,上面淬著毒。


所以我不知道他最後的結局。


但他是一個好將軍,是百姓口裡的護國戰神。


沈靳之從我身邊經過的時候,我輕聲開口:


「多保重,平安歸來。」


沈靳之沒說什麼,隻是點了點頭。


他這一去就是半個月。


其間沒有一點消息傳來。


我和蘭丹在軍營裡幫忙,跟著軍醫照顧一些受傷的士兵。


日子一久,和他們慢慢熟悉了起來。


「夫人,你和將軍成親一年,但我們從來沒在他口裡聽過你的名字。」


「是啊,將軍平日隻在軍營裡傳頌皇後娘娘是如何賢德。」


「聽說夫人和皇後還是姐妹,但是夫人你一點架子也沒有。」


聽到謝昭平日在軍營裡提起李長妍,這在我意料之中。


畢竟我們沒有任何感情。


準確來說,我們連天地也沒有拜。


成親那日,我一個人下了轎子,跨過火盆。


還沒邁進將軍府的門檻,就撞見迎面走出的謝昭。


他冷臉看著我,眼神是止不住的憎惡。


於是在女子一生當中最重要的大婚之日,我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將軍府當時風雨飄零,外界還虎視眈眈。


府裡的人欺我是庶女,處處擺臉色刁難。


我隻有咬牙挺過去,後來用雷厲風行的手段讓他們對我改觀。


把將軍府打理得井井有條。


可我換來了什麼呢?


我這一生,就因為李長妍和父母的一句話,嫁了一個不愛我的夫君。


被宅院和夫君蹉跎了一生。


重活一次,我才不要認命。


9


沈靳之把人帶回來了。


但他一身是血,一進軍營就便昏迷了。


出發前總共去了二十人,回來的卻寥寥無幾。


其中,不知道有誰的丈夫,誰的子弟和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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