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們順著河邊的小道散步，她家離學校兩公裡，不是很遠。
「謝謝你，真的非常感謝，如果沒有你的鼓勵，我都無法想象今天的我會是什麼樣。」
男才女貌顏值超高的兩人走在一起，回頭率幾乎是百分百。
遇見他之前，蘇念柔從來不敢想，自己有天能成為別人口中的女神。
「想要感謝我就好好吃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每天都隻吃沙拉。」宋書卿停下來認真地看著她。
有次附身到她家的冰箱上，冰箱裡隻有沙拉和少量的雞胸肉牛肉。從來沒見過她吃什麼零食。之前親手做的餅幹也全都送給了他們。
「你現在的身體體脂已經偏低了，三餐飲食可以正常吃。」宋書卿突然彎下腰笑著對她說，「難不成，你想變得更瘦更漂亮，好超越我當 A 大校草？」
蘇念柔紅了臉擺擺手，「沒有沒有，我我隻是習慣了。」
她這幾年都是這樣過來的，很久才會吃點喜歡吃的，早已習慣了。
「那以後每天和我一起吃飯，我得監督你。」宋書卿揉了揉她的頭，拉起她的手腕，「走吧，帶你吃夜宵去。」
蘇念柔跟在身後，看著被他握在手裡的手腕，覺得臉上有些發燙。
他……不會真的喜歡她吧……
不然，為什麼對她這麼好……
「榴蓮千層，雖然可以正常吃，但熱量還是很高的，今天隻能吃一小塊。」宋書卿從店員手裡接過千層切角遞給她。
「帶回去慢慢吃吧。」宋書卿將手裡一直提著的小袋子遞給她。
「這是什麼？」蘇念柔好奇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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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開看看。」
蘇念柔打開袋子看到了熟悉的物品，「這是……我的跳繩！」
「給你換個新的，迎接新生活。」宋書卿看著眼前激動的小姑娘。
「s 叔叔……」蘇念柔眼淚汪汪地看著他。
他不知道，這一模一樣的跳繩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此刻，她才意識到。
宋書卿就是 s 叔叔，是那個一直支撐著她熱愛生活的 s 叔叔。
宋書卿捂住她的嘴，用大拇指抹掉了她的眼淚，「我哪裡那麼老！叫我書卿就好。」
蘇念柔撲哧一笑，「那我可以叫你書書嗎，書書？」
宋書卿猶豫了一會，「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呢。
「乖，上去吧，明天我在學校等你。」宋書卿戀戀不舍地摸了一把她的長發，手感真好。
16
「唔——呼——」宋書卿剛躺在床上睡著，就被一陣壓迫感驚醒。
他感覺整個人都被壓得凹進去了，背上有什麼東西不停地摩擦滾動著。
「1234，2234，呼氣，吸氣……」伴隨著一陣喘息。
聲音傳到他體內，發出一陣微弱的回聲。
「下一個動作：下背部伸展。」
然後宋書卿感覺身上壓力頓時一松，身體迅速回彈，他從來沒有如此輕盈的感覺，身體在地上不斷地彈起掉落。
直至被一雙白皙ẗṻ₀的手止住。
他的臉滾到了正面，終於看見自己這次附身到什麼東西身上了——健身球。
「不行，得再做一組，今天熱量超標了。」
他的眼前一黑，又被壓凹下去。
此刻的宋書卿沒時間去感受，他整個人都要窒息了，誰來告訴他，為什麼健身球也需要呼吸！
「呼——嗬——」在他窒息暈過去的後一秒，他猛地從床上驚醒。
「老大？你怎麼了？做噩夢了？」正在打遊戲的張皓宸看到自家老大滿臉通紅渾身是汗地從床上彈起。
「呼──也不算噩夢，就是得憋氣。」宋書卿大口吸氣好不容易緩過來。
想到剛才的扎扎實實的胸悶，他瞬間臉色爆紅。
這小姑娘大晚上不睡覺！是要做金剛芭比嗎！
17
第二天一早，蘇念柔剛下樓，就被突然冒出的身影嚇一跳。
「書書？你怎麼來啦？」
「咦？你昨晚沒睡好嗎？」蘇念柔發現他眼下兩個大大的熊貓眼。
宋書卿無奈地嘆氣，「不用做金剛芭比的，現在這樣就挺好的。」
蘇念柔：？
「走吧，帶你吃早餐去。」宋書卿接過她的小書包，帶她去了附近的早餐店。
「我想要一碗餛飩，不要香菜不要蔥，要加一份豆幹和滷蛋。」宋書卿坐在椅子上眨巴著眼睛看著她，「可以幫我點一碗不，我好累啊。」
蘇念柔看看櫃臺正在忙碌的服務員，以及一群等著點單的客人。
她平時早餐都是兩片吐司就解決了，基本上不會來店裡吃，就算去店裡吃也是手機點單。
可是這種小店怎麼可能會有手機點單。
點菜對於社恐來說，可是一大難題！
她緊張地捏了捏衣角，看了宋書卿一眼，看到他鼓勵期待的眼神。
她邁著小碎步走到人群後面排隊，想著排隊點單。
誰知這群大爺大媽沒有排隊的習慣，擠在一起大吼一嗓子要什麼東西，把錢往裡一丟，接過服務員給的桌號牌，就到取餐的地方等著。
蘇念柔猶豫了一會，艱難地擠進人群裡，「麻煩給我兩碗餛飩不要香菜不要蔥，加一份滷蛋和香幹。」
溫柔的聲音被淹沒在大爺大媽的口水裡。
蘇念柔隻好清清嗓子，努力擠到最裡面，加大聲音又重復了一遍。
還是沒聽到。
蘇念柔有點生氣了，她艱難地抓著櫃臺，大吼一嗓子，「要兩碗餛飩！不要香菜不要蔥！加一份滷蛋香幹！」
「喲，小姑娘的嗓門可以啊！」旁邊的大媽聽到這嘹亮的嗓音往旁邊一看，竟然是個小姑娘。
「他們這點單就是要大嗓門！生意太好啦！不大點聲就沒得吃！」大媽跟在後面大喊著點了單。
蘇念柔接過服務員給的桌牌，艱難地擠了出來，「是呀，我發現聲音不大就吃不到了。」
「點到啦？」宋書卿笑眯眯地託著下巴，看著小姑娘艱難地擠出人群。
「呼！累死我了！這家店也太多人了叭！」蘇念柔把桌牌往桌上一拍，「我倒要看看到底有多好吃！」
等吃到嘴裡的時候，她瞬間就能理解為什麼這家店生意這麼好了，「哇塞！這也太好吃了叭！我的天！」
一口下去，皮薄肉厚，肉餡 Q 彈，湯頭鮮美。炸過的虎皮雞蛋滷香濃鬱，滷汁豆幹香辣可口。
「我要再來一碗！」
蘇念柔放下湯都喝幹淨的空碗，嘴巴一抹，不等宋書卿開口，自己就擠進人群裡，迫不及待地大吼道。
「再來兩碗餛飩！要大碗的！」
宋書卿挑了挑眉，果然，對吃貨來說，隻有美食才能克服社恐。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宋書卿每天早中晚帶著蘇念柔走街串巷，專找那些人氣很旺的小店吃飯。
到後來，蘇念柔已經迫不及待地主動每天拉著宋書卿去吃飯。
看到老板就兩眼放光地叫他把店裡最好吃的來上一份。
肉眼可見地，她的話變得越來越多。
18
「各位同學，下個月是我校 80 周年校慶，學校要求每個專業出兩個節目，根據抽籤，我們專業抽到了集體大合唱小品。」
「想要參加小品演出的同學來我這裡報名。」宣傳委員在講臺上通知。
蘇念柔垂下頭看著手指，以往這種活動她是從來不會參加的，大合唱還能在裡面渾水摸魚。
小品就不可能了，當著全校師生的面做一些誇張的動作，她想想就要窒息。
「走，我們去報名吧。」宋書卿聽說有小品，心裡有了主意。
「啊？！」蘇念柔不敢置信。
「啊什麼，走了，和我一起去報名。」宋書卿起身準備去報名。
蘇念柔扒拉著桌子，「不！我不要！」
開玩笑，她想想那個場景都要窒息了。
「我和你一起，我想演小品好久了，好不容易有機會。」宋書卿眨巴著眼睛看著她。
「你……你自己一個人不行嗎？」蘇念柔掙扎。
「我一個人不好意思，你就當陪陪我嘛。」宋書卿學著她晚上對著娃娃撒嬌的樣子，晃了晃她的手臂。
蘇念柔臉色微紅，他太犯規了！怎麼可以撒嬌，啊啊！帥哥撒嬌這誰頂得住啊！
蘇念柔無奈地點頭，「好吧。」
就這樣，他們在眾人驚呆的眼神裡報名了小品演出。
19
這次的小品講的是翠花和鐵柱結伴到大城市找工作，第一次來到大城市的他們一路上發生了許多令人啼笑皆非的事。
角色有村花翠花，暗戀翠花的鐵柱，熱心大媽，瞧不起鄉下人的保安，刀子嘴豆腐心的領導，黑心中介等。
蘇念柔看了看劇本，準備選個臺詞最少的。
「你演翠花吧？」宋書卿期待地看著她。
「這……這我不行……」蘇念柔看了看好幾頁的臺詞，以及括號裡誇張的肢體動作。
這這也太羞恥了……
「可是我想演暗戀翠花的鐵柱。」宋書卿眼巴巴地看著她。
蘇念柔被他看得臉紅，腦袋一熱就點了點頭。
班裡的同學得知平日話都沒幾句的高冷校花演小品非常驚訝，每天成群結隊的趴在演出教室偷看他們排練。
這讓本就社恐的蘇念柔更緊張，臺詞都說不清楚了。
「翠花，等咱找到工作，俺帶你去學校後門吃鐵板魷魚！那老好吃了！排隊的人老多了！」
蘇念柔眼睛一亮，這幾天講慣的口語脫口而出。「哎呀媽呀！真滴假滴！大海鮮啊！那貴不貴啊！咱這趟出門沒帶多少錢啊！」
說著拿著袖子擦了擦口水，「咱這就去吧，俺肚子餓得叫老大聲了！」
熱心大媽張皓宸扭著腰掐著嗓子，甩著手絹走過來了，「喲！你們這兩個鄉裡來的土包子竟然敢吃獨食！」
瞧不起鄉下人的保安王博挺了挺腰，慢慢走了過來，「哼，土包子，鐵板魷魚都沒吃過，等會帶你們去吃海鮮大排檔！帶你們去開開眼界！」
最後，演小品的所有同學帶著角色身份決定，這就去見識一下大城市的魅力。
「哇！肯德麥！」鐵柱宋書卿指著麥當勞瞪大了眼睛。
「哇！麥當基！」翠花蘇念柔指著肯德基口水都要流下來țųₛ。
「走走走！你們這兩個土包子還真是沒眼光，這有什麼好吃的，讓大媽我帶你們去見見世面！」熱心大媽張皓宸扭著腰走在前面帶路。
一旁路過的路人一副看智障的眼神看著他們。
年輕好像就是這樣，一個人會覺得尷尬的事，一群人做就會莫名嗨到不行。
年輕，就是一起犯傻。
宋書卿看著人群中的蘇念柔，她扛著不知道哪裡找來的蛇皮袋，正叉著腰，盯著遠處煙霧嫋嫋的燒烤攤流口水，嘴裡還嚷嚷著，「翠花想吃燒烤！」
再次感慨美食對於吃貨的影響力。
「翠花，你和網上說的一點也不一樣，你這麼可愛為什麼平時都不講話呢？」編劇學妹靠著女神坐，看見她和照片裡一點都不一樣。
那裡高冷了？這明明就是美女吃貨！
「對啊！女神一點也不高冷！笑起來這麼好看」
「你不會，不會是社恐吧！」
蘇念柔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天啊！女神你放心，演完這個小品，不要說社恐了，社牛都給你造出來！」
「那是，咱得帶翠花見見世面！」
20
到了演出前一晚，蘇念柔緊張得在家裡對著滿床的娃娃排練了一遍又一遍。
附身到其中大嘴猴身上的宋書卿，也看著她練了一遍又一遍。
看著她從緊張結巴到收放自如，甚至超常發揮。
第二天，正式演出。
蘇念柔綁著麻花辮，穿著粗布襯衣和布鞋，和戴著雷鋒帽扛著蛇皮袋的宋書卿走上臺。
「哇！肯德基！」
「哇！麥當勞！」
「哇！大城市！」
「哼！土包子！」
演出順利地開始了，臺下的觀眾多得隻能站在過道上，都是慕名而來看系花和校草的首次演出的。
出乎意料的，兩人竟然演得很不錯，完全沒有偶像包袱。
「鐵柱，俺……俺不會，俺害怕，這工作每天要見老多人了……
「俺……我我普通話不好，穿得也不好看，人家那白領每天小短裙高跟鞋的走來走去。
「俺連高跟鞋都不會穿，她們化妝化得都可好看了，你看俺，嗚嗚嗚……」
翠花轉過頭來，露出畫著猴屁股，鮮紅的大嘴巴，毛毛蟲似的眉毛，穿著明顯不合身的襯衫短裙和借來的高跟鞋，一瘸一拐地走過來。
整個人滑稽又可笑。
引得場下的觀眾哄然大笑。
鐵柱Ṫũ̂⁾或者說是宋書卿卻笑不出來，他在翠花的身上看到了蘇念柔的影子，看到了她因不會穿高跟鞋碰傷的膝蓋淤青，被磨出血的腳後跟，不會用卸妝水用紙擦破皮滲血的嘴唇。
看到了因肥胖因長得不好看而被人孤立的小姑娘。
「沒事的翠花，咱穿不來高跟鞋咱就不穿了了，衣服不合適咱努力賺錢去買合適的，不會化妝也不怕，你長得好看，不化妝也比她們好看一百倍！」鐵柱心疼地蹲在地上，緩緩地脫掉翠花的鞋，用紙巾擦掉上面的血。
「沒事的，咱一開始來，連地鐵都不會坐，現在這安檢不也過得可溜了，不會用手機，咱現在連手機支付也學會了。」
「慢慢來，俺陪你一起慢慢學。」鐵柱認真憨厚地看著翠花。
看著經歷這麼多困難，遭到那麼多人嘲笑，卻始終陪在她身邊不離不棄的鐵柱，翠花流下了感動的淚水。
兩個在陌生城市的孤獨靈魂，此刻緊緊地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
「鐵柱，謝謝你一直陪在俺身邊，俺稀罕你。」蘇念柔看著宋書卿的眼睛，說出劇本上沒有的臺詞。
宋書卿一愣，不可置信，隨即反應過來，緊緊擁抱住蘇念柔。
「翠花！俺也喜歡你！俺等這一天等了好久了！」
……
對於蘇念柔來說，治愈社恐的最好方式，莫過於在聚光燈下大聲宣告的告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