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邁動著大長腿，在一片尖叫聲中帥氣地走過。
路過我時，我小聲點評：「這麼裝逼，小心摔跤。」
顧Ťũ̂ₔ易安差點絆了一下，轉頭對我怒目而視。
彈幕興奮了：
【你們看，顧少對著林枝言翻白眼。】
【他一定是對昨天枝婊各種蹭熱度的行為忍無可忍了才會這樣。】
顧易安眯起眼睛——為了裝逼他沒戴眼鏡——想看清彈幕上都寫了啥。
結果這個時候，莫雲雲在萬眾期待中出場了。
「易安～」
她小跑過來，挽住顧易安的手臂。
彈幕飄過各種祝福，各種嗑到了。
我翻著白眼站在一邊，懶得看。
於是又意料之中地挨了一堆罵。
【枝婊翻白眼給誰看呢？】
【話說枝婊請了誰啊？】
【不管請誰，風頭都絕不可能壓過顧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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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雲雲的粉絲們信心滿滿。
的確，比顧易安帥的，沒他有錢。
比顧易安有錢的……好像也沒幾個人能比顧易安有錢了。
總之這局我再怎麼掙扎，也必輸。
她們沒想到，我根本沒掙扎。
一分鍾後，一輛黃色的共享單車在門口慢悠悠地停下，下來了一位穿著灰撲撲 Polo 衫的中年大叔。
大叔取下脖子上的毛巾，擦擦汗，很友善地問節目門口的導播：「小同志，你Ṱṻₑ們這裡是錄節目的對吧？請問林枝言在裡面嗎？」
彈幕愣了片刻，隨即充斥著無情的嘲笑。
【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這人誰啊。】
【林枝言是知道比不過了，所以隨便在街上拉了個路人來嗎？】
沒有人注意到，剛剛還一副裝逼之王模樣的顧易安，不但默默摘下了拉風的墨鏡，還悄悄往人群裡縮了縮。
我嘆了口氣。
按理說，在場這麼多人，總該有幾個能認出這位大叔的。
但是這事隻能怪大叔自己，他百度百科裡那張照片是他年輕時候拍的，而現在的他……長胖了三十斤。
還因為最近幾年投身於鄉村振興相關的項目，曬得黑了 N 個色號。
看上去和照片完全兩模兩樣。
總而言之，我的男嘉賓，和莫雲雲的男嘉賓，可以說是對比慘烈——
莫雲雲的男嘉賓像是剛從巴黎時裝周 T 臺上下來的。
我的男嘉賓像是剛從東北大舞臺上下來的。
莫雲雲嘴角露出嘲諷的笑容，這局她也沒想到自己贏得這麼徹底，簡直當場飄了。
飄了的莫雲雲並沒注意到，她身邊的顧易安已經如芒刺背如坐針毡。
中年大叔朝顧易安溫和地笑了笑，主動搭訕道：「車不錯，新買的？我好像都沒開過這麼貴的。」
彈幕一片嘲笑：
【這大爺有病吧，你什麼檔次，也敢跟京圈太子爺開一樣的車？】
大熱天，顧易安冷汗都快下來了：「還、還行，我也就偶爾開。」
大叔淡淡一笑：「年輕人就是和我們消費觀念不一樣，比較懂享受。」
顧易安冷汗涔涔，用眼神質問我：「你怎麼把他請來了！」
我用眼神回應他：「你管我。」
……
我和莫雲雲帶著各自的男嘉賓去休息室候場，等著導播們把場地布置好。
莫雲雲推開我們休息室的門時，我正在給中年大叔整理衣領。
莫雲雲看著我們親昵的樣子，勾了勾嘴角：
「真沒想到這個時候還會有男人願意幫枝言，你們睡過幾次啊？」
中年大叔頓了頓，面色不悅，但多年喜怒不上臉的習慣讓他隻是淡淡道：
「小同志，請你注意言辭。我是林枝言的爸爸。」
莫雲雲哈哈大笑：「爸爸，哪種爸爸？Sugar Daddy？」
我爸很沉默。
我也很沉默。
不是我倆脾氣太好不想罵回去，而是剛剛我在給我爸整理衣領時，其實是在給他調整麥克風。
麥克風現在沒關，莫雲雲自以為她和我們的對話死無對證，但事實上……
全被公放了。
無論是正在休息室候場的顧易安和工作人員，還是直播前的觀眾朋友，都一起聽到了莫雲雲的笑聲。
「你們睡過幾次啊？
「SṰú₂ugar Daddy 嗎？」
……
幾分鍾後，渾然不覺這一切的莫雲雲回到自己的休息室，又是那副甜軟的樣子。
她挽住顧易安的手臂，嬌俏道：「易安，導播說已經安排好啦，我們出發吧～」
顧易安的臉色有點難看。
他默默把胳膊從莫雲雲的手裡抽了出來，看了一眼我和我爸的方向。
8
一上午的錄制，顧易安都顯得神遊天外。
他本人正在經歷從一場情感詐騙中逐漸清醒的狀態。
一般這種清醒的流程都是：發現——震驚——茫然——拒絕接受——被迫接受——號啕大哭。
也不知道顧易安進行到哪個階段了。
中午的時候，我收到了顧易安的微信。
他說，他現在對他和莫雲雲之間的感情非常動搖。
但這畢竟是他第一次談戀愛，他覺得莫雲雲應該不會是太壞的女孩，他想再給她最後一次機會。
我一邊在心裡罵了八百遍戀愛腦怎麼還沒被物競天擇淘汰掉，一邊不動聲色地回復：【哦？怎麼給？】
顧易安說，莫雲雲一直想去家裡拜訪爸媽，不如趁這個機會，讓她和我們見面，把之前的誤會都解開。
我火速打字：【沒問題，下午我和爸媽一起在家裡等你們。】
9
我們顯然不會等他們。
滿心歡喜的莫雲雲跟著顧易安一起來到別墅，然後發現，屋子裡一個人也沒有。
她很震驚地問：「伯父伯母呢？不是說好了等我們嗎？」
顧易安連忙給爸媽打電話。
爸媽全都拒接。
他隻好聯系我。
我語氣很無奈：「媽看了那天的綜藝，發現了莫雲雲私自在別墅裡偷拍的行為，很生氣，抱著狗回娘家了。」
「那爸呢？」
「爸剛被莫雲雲在綜藝上造了黃謠，也很生氣，跟著媽一起回娘家了。」
顧易安：「……那你呢？」
我連忙道：「你放心，我會來的。」
顧易安稍微放心了一點，他跟莫雲雲說：「我姐姐馬上來。」
莫雲雲有些不高興，她此前也是聽說過顧易安有個姐姐的，但爸媽全都不在，隻讓姐姐出面，未免顯得顧家對她這個準兒媳不夠重視。
盡管如此，莫雲雲還是立刻調整了表情，甜甜道：「易安的姐姐肯定很漂亮，我最喜歡跟漂亮姐姐貼貼啦。」
顧易安想了想莫雲雲在休息室內涵我被包養的樣子，沒來由地打了個哆嗦。
導播已經架好了直播鏡頭，直播莫雲雲和顧易安姐姐，也就是京圈公主的第一次見面。
然而這位京圈公主卻遲遲不出現。
就在這時，顧易安突然發現，茶幾上擺著一個粉色的盒子。
上面寫著「姐姐的禮物」。
莫雲雲很高興：「姐姐太客氣了。」
豪門公主出手送禮，不知道是奢侈品包包還是名貴珠寶。
莫雲雲迫不及待地拆開粉色盒子，發現裡面是個 DVD。
封面貼著標籤：「顧易安健康戀愛所需藥物清單」。 莫雲雲喃喃：「這是什麼？」
顧易安拿起來看了看：「不知道，但大概是讓我們用放映機一起觀看。」
不是什麼貴的禮物，莫雲雲便沒興趣了。
她任由顧易安在旁邊擺弄投影儀，自己拿起手機，想看看直播的實時彈幕。
然而還沒等她看清，門鈴就響了。
莫雲雲很興奮：「姐姐終於來啦！」
她跑到門口，打開門。
外面站著我和我爸。
莫雲雲的臉色瞬間變冷。
顧及著正在直播，她沒有直接罵出口，但臉色還是僵了僵：「這是我們的場地，林枝言，請你和你的嘉賓不要來蹭熱度。」
就在這時，客廳內突然傳來一聲響。
是顧易安打碎了手裡的茶杯。
巨大的投影儀上，播放著那份「顧易安健康戀愛所需藥物清單」。
10
千萬個觀眾，和顧易安一起旁觀了這份禮物。
第一段視頻, 是莫雲雲用手戳著我。
「林枝言, 你覺得在內娛火起來，需要的是演技嗎？
「不是的, 要學會玩流量, 玩輿論。
「這些，你全都玩不過我。」
第二段視頻，是莫雲雲突然從我的休息室裡自己摔出去, 然後誣陷是我推她。
隻見她一套行雲流水的假摔動作，然後紅著眼圈無辜道：
「枝言……枝言我理解你的心情, 剛剛的事情讓你很沒面子很生氣，可是你也不能拿我撒氣啊！」
第三段視頻, 是莫雲雲指著我和我爸。
「什麼爸爸？床上的那種嗎？」
莫雲雲渾身顫抖。
顧易安站在原地, 臉色青白。
莫雲雲衝上去, 抓住顧易安的手臂：「易安，你聽我解釋……」
顧易安狠狠摔開了她的手。
莫雲雲跌坐在地，她突然憤怒地看向我。
「是你幹的, 對不對？
「你把這個 DVD 放進顧家別墅，偽造成易安姐姐送我們的禮物……你這是犯法的！
「易安，你不能相信林枝言，她一直嫉妒我, 她嫉妒我得到了你的愛……」
莫雲雲哭了起來。
「你看看她旁邊這個老男人，我沒有冤枉林枝言, 這就是他的金主……」
顧易安：「這是我爸。」
莫雲雲呆住了。
她看了看我, 又看了看我爸, 最後看向顧易安。
顧易安：「……我姐不姓顧, 跟著我媽姓林, 這樣你能明白了嗎？」
莫雲雲腿軟了, 她想站起來, 但隨即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暈了過去。
11
莫雲雲昏迷了十個小時。
大概是並不想醒來面對這個殘酷的事實。
然而世界的運轉並不以任何人的意志為轉移。
在她昏迷的十個小時裡, 有關她的視頻切片全部上了熱搜。
#莫雲雲 假摔#
#莫雲雲 霸凌#
#哪種爸爸？真正的那種#
#造黃謠造到男朋友爸爸頭上是怎樣的一種體驗#
她的粉絲大量脫粉，站子全部關閉。
但我也並沒消停。
之前那些罵我罵得最兇的網友, 包括但不限於造謠、人身攻擊、惡意詆毀……我都進行了證據搜集, 然後委託律師進行了相應的起訴。
莫雲雲很討厭，但這些人比莫雲雲更討厭。
即便他們不是莫雲雲的粉絲, 想必也會披著別的皮, 在陰溝裡宣泄著惡意。
有粉絲哭著說自己是未成年不懂事，求我不要起訴他們。
被我無情拒絕。
我早就說過，我就算是個包子，也是黑心餡兒的。
12
半年後, 莫雲雲退圈了。
由於多個代言違約, 她現在背著巨額債務，苦不堪言。
顧易安現在除了打理公司事務，就是去寺廟燒香。
我媽又很發愁, 她私下裡找到我：
「你弟不會想要出家吧？」
「不知道。」
「你也不勸勸他？」
「不勸。」
「你可是他的姐姐！」
我聳肩：「我不管, 不讓他談戀愛的人是你，讓他談戀愛的人也是你，你自己造的孽自己管去。」
告別了雞飛狗跳的一家，我前往公司。
「林枝言小姐, 有一檔新的綜藝邀請您參加……」
我擺擺手：「該做的事都已經做完，我以後不會再參加綜藝了。」
有無數的戲約和影後的桂冠在等待我。
相信風風雨雨過後，仍有一路繁花。
- 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