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暈眩感又來了，頭還好，身體軟綿綿的，熱得厲害，仿佛每ƭų₁滴血液都在灼燒。
我伸出雙臂，想要撐起自己，卻隻覺得渾身使不上勁兒。
怎麼回事……
「謝……南州……」
我用盡全力睜開眼睛，視線模糊之中看見謝南州慌亂地向我跑來。
「時淮！」
天殺的，後腦勺好痛，不會摔成傻子了吧。
我安詳地閉上眼，沉睡過去。
……
仿佛睡了很長時間，身體沉甸甸，眼皮睜不開，隻能聽見幾個熟悉的聲音圍在床邊爭吵。
「時逾白，我就不該答應跟你的賭！走那惡心傻叉劇情有屁用！那群惡心的蟲子不還是……」
「謝大少爺，我說過這是最後的辦法吧！如果……」
「別說了。你們帶她走，前線我會守好。」
08
再度睜眼，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龍舌蘭味。
坐在沙發上的人身材颀長，一件白色浴袍裹得嚴實，卻也不妨礙感受那寬肩窄腰以及看起來很好 rua 的胸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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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往上，我突然就蔫了。
黑色碎發，眉壓三白眼，眼睑下明晃晃一顆淚痣。
這不就是我那心狠手辣的上司裴澈嗎？
啊啊啊啊，謝南州這個騙子！
就在我顫巍巍思索是先求饒，還是先裝暈時，裴澈冷厲的聲音幽幽傳來。
「身為軍職人員，未履行正常請假手續，未向上級報備私自叛逃……」
「……」
裴澈，你能不要念得這麼快嗎？死我也得死個明白吧。
我心裡有千萬句髒話想說，但面對他冰刀子似的目光，還是忍住沒敢吭聲。
裴澈一口氣說ťũ⁽完，慢悠悠起身，拿毛巾擦起湿發，聲音慵懶隨意：
「謝南州執行任務去了，別想著搬救兵。」
「作為懲罰，明日，你同這屆軍校新生一道參與特訓吧。」
讓我跟軍校新生一同參加特訓？
裴澈還不如直接撕碎我得了，好想發瘋。
在書裡待了幾個月，我每天就是幫裴澈整理作戰數據，做會議記錄之類。
突然讓我跟一群真槍實彈的軍校新生一起參加特訓……
有沒有考慮過我大學體測都差點沒過啊！
「你這是公報私仇！」
心頭那口氣壓不下去，我硬著頭皮開口。
絕對的公報私仇！他就是把之前那事記恨在心了。
可恨我隻是個 Beta——
我要是個 Enigma，一定要把他們全都標記了，都給我排隊生崽去！
「特訓結束，我會允許你見見你哥。你的疑問，他會親自回答。」
裴澈說話間轉身，一步一步朝衛生間走去。
這句話倒是很有誘惑力。
我確實有很多疑問。
比如星艦上的夢，比如一切源頭的那篇狗血文，比如現在不受控制愈走愈偏的劇情……
原書劇情到現在更像作者本人對時逾白的泄憤之作。
書中除去刺激的各類狗血 play，啥也不是，就連結局也是以時逾白的自殺草草收場。
在書裡，所有人都像被情欲控制大腦的瘋子。
如今劇情亂了套，我方才發覺他們不是沒有個人思想的單薄紙片人。
他們有血有肉，更像脫離這本書存在的獨立個體。
有沒有一種可能——
並非狗血文創造了他們，他們本就存在。
而我，才是通過狗血文意外闖入這個世界的外來者。
09
新生特訓在模擬宇宙中進行。
特訓第一天就是密密麻麻的理論課程。
全息投影裡的蟲族大腹便便，看起來是隻即將生產的雌蟲。
激光刀劃過雌蟲身體，周圍人看得出神，我卻莫名反胃。
捂著ṭũ⁷嘴跑出教室，有人遞來一杯水。
「你也覺得他們這種做法挺殘忍，對吧？」
來人是個有著漂亮金色卷發的男同學，眉眼間總覺得似曾相識。
「我是新生 0304，很高興認識你。」
接下來的特訓，有了 0304 的幫助，總算順利不少。
隻是每天晚上，離開軍校我還得趕回基地幫裴澈整理作戰數據，不然裴澈這貨就不給我發工資。
一個人打兩份工，從一開始的手足無措到應對自如，也算進步神速。
「今天學了什麼？」
同往常一樣，端坐桌前翻閱資料的裴澈幽幽開口，頗有種老師檢查學生作業的感覺。
「近戰格鬥術，戰爭史，星艦應急操作。」
「不錯。」
裴澈點點頭，合上資料，驀然起身，幾乎擋住所有光。
「鞋子脫了。」
「？」
這是要幹啥。
我蹙眉，視線落在裴澈紅透的耳根上，內心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我不脫！死都不脫！」
他顯然愣住了，半晌別扭地半蹲下身，黑著臉動作利落脫掉我的鞋襪。
「幹嗎啊！我跟你說，我可要喊人了！」
裴澈臉色一下子陰沉，冷冷抬眸：
「閉嘴！」
頂級 Alpha 的威壓讓我瞬間汗毛直立，乖乖閉嘴。
紅腫的腳踝上傳來冰涼的觸感，太陽穴突突地跳，身體被放在辦公桌上，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剛好能看見他微垂的睫毛。
「疼不疼？」
低沉沙啞的嗓音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擔憂，讓我瞬間有些恍惚。
他在關心我嗎……可他不是哥哥的……
我點點頭，老老實實回答：「還行。」
按在腳踝上的手指微頓了片刻，隨後又開始輕柔地揉搓起來。
「活該！」一聲很輕的嗤笑，像是從胸腔裡溢出，隨風而散，消弭不見。
半晌，裴澈起身，神色有些不自然：
「今晚就整理到這兒吧。你先回吧。」
我哦了一聲，轉身想走，突然又被叫住。
裴澈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盡力就好，不必逞強。多學點總有益處。」
他這話說得很平淡，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10
終於熬到特訓最後一天，同 0304 配合擊落對方星艦，教官宣布特訓結束。
告別會上，0304 遞來一片銀色鱗片，笑容意味不明：
「很高興認識你，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
……
達成目的，我收拾完東西便急急推開裴澈辦公室的門。
屋內沒開燈，難得裴澈這個勞模沒加班。
「小……小淮。」
不對勁！
借著窗外微光，我摸索著找到燈掣，我正準備按下開關，驀然一道黑影撲了過來。
雙手被扣住，手腕被拉在頭頂上，後背貼著冰冷的牆面，我嚇得大叫：
「鬼啊啊啊啊啊啊啊！」
「噓！」
耳邊響起熟悉的嗓音，喑啞低沉：
「是我，別吵。」
溫熱的呼吸拂過臉頰，帶起陣陣酥麻。
「裴上將？裴澈？」
心髒幾乎要跳出來，我連喚好幾聲，埋在頸窩的人終於開口。
「嗯，是我。」
他在我脖子裡蹭了蹭，聲音悶悶的，仿佛是在撒嬌。
他這個狀態太不對勁了。
跟時逾白情熱期症狀一模一樣。
不過，Alpha 好像該叫易感期吧。
我僵硬著身子出神，頸側的人驀然抬起頭，眼中湿漉漉的，像隻被拋棄的大狗狗。
「你什麼都忘了，什麼都不記得。」
溫熱臉頰在我頸側磨蹭，裴澈像是失了理智，自顧自控訴著：
「你小時候……明明最愛纏著我。
「我討厭那些惡心的狗血劇情，討厭你看我的眼神。」
他方才說小時候……什麼意思？
「現在的你，眼睛裡不喜歡我，你的心也是。」
裴澈一本正經說完，又繼續磨蹭。
我的心跳幾乎停止。
是他瘋了，還是我瘋了？
什麼喜歡？什麼拋棄？
為何原書從未提及這些劇情？
難道他喜歡的其實是書中的時淮……
可那跟我又有什麼關系呢。
我是我，她是她。
我不屬於這個世界，不屬於他們任何人。
我隻屬於我自己。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努力克制自己想要推開他的衝動。
卻不想這家伙更加得寸進尺，腰間大手驀然收緊，他挨得極近，溫熱的嘴唇帶著試探輕觸臉側。
「小淮，讓我標記你，好不好？」
心裡莫名燃起一股火焰，我真是受夠了。
莫名其妙的劇情發展，一個兩個都要標記我……
太沒禮貌了。
有沒有考慮過我是一個根本沒有腺體的普通 Beta。
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我垂眸從腰間掏出抑制劑，趁裴澈沒反應過來，一針扎向他的後頸。
經過上次一遭後，學聰明的我隨身揣著幾支抑制劑，時刻防範這些動不動易感期和情熱期的 Alpha 和 Omega。
咚一聲，裴澈後腦勺著地。
費勁地把昏迷的裴澈拖到沙發邊，我拿出包裡的指紋提取器。
「抱歉。」
撫平裴澈微蹙的眉心，我趁著夜色離開。
我等不及了，我必須要見時逾白。
11
「哥！跟我走！」
利落解開指紋鎖，我顧不上其他，拉起時逾白冰涼的手就往外跑。
沒時間了，我得在裴澈醒來前帶他離開！
作為原書主角，不管世界是否虛假，他都是這裡的錨點，也是我離開的重要存在。
意外沒有任何阻礙，一路跑到別墅門口，身後那人卻沉默著停住腳步，輕松掙脫開我的手。
月光皎潔，我緩緩轉身，這才看清楚他身上穿的衣服——
掛著金色穗邊的少將服飾。
時逾白站得筆直，銀色長發編成發辮，光鮮亮麗，與發絲凌亂的我形成鮮明對照。
過於陌生……
仿佛以前那個可憐無助，求我標記的漂亮 Omega 哥哥，不過是我的幻覺。
我下意識後退好幾步，看著他，隻覺得仿佛被人攥緊心肺，正常呼吸都變得困難。
「你要帶我去哪兒？」
他的聲音依然平靜如水，眼底卻沒什麼波瀾。
他的目光太冷，像刀子似的，直刺得我心髒疼痛起來。
腦袋悶悶地疼，我伸手按住胸口，卻不能抑制地顫抖。
「哥哥，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其實……我不是你的妹妹。我來自另一個世界。
「我接下來的話或許會讓你感覺非常荒謬，但我沒有騙你。
「你，裴澈，謝南州都是一篇小說中的人物。書的結局裡，所有人都會死。」
我好像失去了語言組織能力，情緒激動下隻剩下胡言亂語。
然而，時逾白依舊沒什麼情緒波動。
他沉默著，看了我一會兒，眼底情緒翻湧，最後隻剩下深深的無奈。
「好了好了，哥哥都知道了。
「時淮，你隻是太緊張了，好好休息完，我們再交談好嗎？」
後腦勺一疼，眼前一黑，我便失去了知覺。
12
我做了個夢，關於我的童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