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是因為沒有備注，可那串數字我銘記在心。
是季辭。
這是這兩年，他第一次聯系我。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我閨蜜去找他了。
猶豫了一會兒，我按了靜音，沒有接。
心情亂糟糟的，我決定破罐子破摔，攤牌就攤牌，挨打還能訛一頓醫藥費，訛死江恪！
洗了把臉我就出去了，腦子裡不停演示著待會可能會出現的情況。
比如，我攤牌之後，江恪很生氣，讓我放學等著！
比如，他大人不計小人過，隻是哼了一聲就走了。
比如……
嗚嗚嗚比如不出來了，害怕。
眼看著要到了校門口，我後衣領突然被拎住，下意識以為是江恪，回頭的同時開始道歉：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我沒有……」
诶？不是江恪。
是季辭。
他比以前更成熟穩重了，眼裡是我再熟悉不過的笑，很溫柔，很讓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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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辭揉了揉我的腦袋，彎腰輕聲問我：「出了什麼事，怎麼不接哥哥電話？」
這一聲詢問，把我鼻子問得一酸。
憑什麼啊，憑什麼告白失敗後我一個人悲傷難過，恨不得從這個世界消失，恨不得再見不到季辭。
而他卻像個沒事人一樣，還能和以前那樣摸著我的腦袋問我，是誰欺負了我？
我拍開他的手，後退了兩步：「不關你的事。」
可惡的閨蜜，回去就把她大卸八塊！
「寧寧。」
季辭語氣很是無奈，仿佛我在無理取鬧一樣。
兩年前，他也是用這樣的語氣告訴我：「寧寧，我隻是把你當妹妹。」
當什麼妹妹啊，我們明明同歲，他不過比我大了兩天而已。
季辭再次伸手拉我，苦口婆心：「別再跟哥哥怄氣了好嗎，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過不去！」
我再忍不住吼出聲來。
怎麼會過得去呢，那是我情竇初開的三年，是我滿腔情意卻被隨手扔掉的三年，要我怎麼過去！
我不信季辭看不出來我喜歡他，既然他不喜歡我，那為什麼不早說？非得讓我陷那麼深，再來拒絕我！
「你放開我！」
我用力掙開季辭的手，卻沒有掙脫。
「放開她！」
身後傳來一道冷冽的聲音。
5
我回頭，看到江恪沉著臉走進來。
下一秒，他拽住我另一隻手，眼神吃人一般盯著季辭，語氣意味不明：
「學長？」
「什麼？」季辭不明所以。
我一下就知道江恪誤會了，他把季辭認做了我之前胡說的那個要給我付學費的學長！
季辭打量了一下江恪，輕嗤道：「你就是寧寧惹上的麻煩吧。」
江恪看向我，挑眉道：「你就是這麼介紹我的？」
「別威脅寧寧。」
兩個人對峙著，火星四濺，誰也不讓誰。
我夾在中間，左右為難，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現在可不是攤牌的好時機，他倆會打起來的！
於是，我再次用力掙開季辭的手，可他拽得死緊，我手腕都紅了也沒松開。
他有些惱了：「寧寧！」
我被吼得小身子顫了顫。
下一秒，抓住我左手的江恪松開，按住了我的右手小臂，另一隻手一根根掰開季辭的手指。
這個過程中，他一直盯著季辭，像一隻獵豹，隻要季辭稍有異動，他就撲上去咬死他！
最終，季辭敗下陣來。
江恪把我拉到身後，將我完全擋住。
「哼。」
他輕哼一聲，充滿譏諷，遂拉著我轉身離開。
校門口停著一輛車，江恪把我塞進去後，坐上了駕駛位。
啟動車子的同時，他問我：「有沒有什麼想跟我說的？」
我心口一滯，隨即狂跳。
這一瞬間，我腦子裡冒出八百個想法。
如果攤牌了，江恪一定會殺了我的！
他剛剛那個樣子，太可怕了！
我小心翼翼的搖了搖頭，聽到他嗤笑出聲，意味不明。
這下，我更害怕了，我現在跳車還來得及嗎？
一路上，我忐忑不安、如坐針毡，身前的衣服都快被絞爛了。
「到了，下車。」江恪面色冷酷。
我哆嗦著手打開車門，腳剛沾地，身後的車就一溜煙不見了。
江恪，走了？
還是去停車了？
我看著眼前的眼科醫院，雙手合十，默默在心裡祈禱，希望待會兒江恪知道真相，能大人不計小人過，放過我。
「寧寧？你怎麼在這兒啊？」
我回頭，看到來人時，嚇了一跳。
「媽！你回來了？」
我居然不知道！
我媽過來，把我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確定沒事後才說：
「今天剛回來，本來想給你個驚喜，可沒想到你爸老毛病又犯了，就先來眼科看看。
「你來這裡，不會也是眼睛有毛病吧！我當初就說這東西會遺傳，你爸偏不聽！」
我媽說著，上手就要掰我眼睛。
我急忙阻止她：「我沒事我沒事。」
「那你來這兒幹嘛？」
「哎呀別問了，你快去看我爸吧。」
急忙把我媽推走，生怕待會兒江恪回來撞上。
「我已經看到了。」
我身子一僵。
僵硬回頭，就看到江恪雙手插兜朝我走來，面色陰翳。
「路姜寧，你還真是讓我驚喜啊。」
「出車禍，眼睛瞎了？」
「家裡沒錢，媽媽不讓治了？
他語氣是那麼咬牙切齒。
「敢騙老子？」
他拎住我的後衣領，把我堵在牆角。
「那個，你聽我狡辯。」
「剛才給過你機會了，還沒人敢騙我，你等著，有你好果子吃！」
6
我覺得，我大抵是死定了，即使現在不死，以後也會死。
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
但是，能不能給我個痛快啊！
那天之後，江恪就走了，什麼也沒說。
隻是後面，不管我去哪兒，都會有人來問我，是不是叫路姜寧，我點頭後她們又跑開，獨留我一臉莫名其妙。
後知後覺，我覺得是江恪的……愛慕者，要替江恪報復我。
嚇得我連寢室門都不敢出，太可怕了嗚嗚嗚。
萬般煎熬之下，我撥通了江恪的電話。
江恪好久才接通，那邊安靜如雞、落針可聞。
我嘗試地喊了一聲：「江恪？」
「嗯。」
江恪應著，聽不出喜怒。
我小心翼翼地開口：「我可以狡辯一下的，你不要叫那些人來恐嚇我。」
「恐嚇？」江恪聲音陡然拔高。
緊接著，我感覺他聲音裡聲筒有些遠，吼道：「誰他媽讓你們去恐嚇人家了！」
「江哥，我們沒有啊，我們就是遠遠看一眼。」
「就是啊，誰不知道江哥寶貝那個小瞎子，誰敢去恐嚇她啊。」
他的聲音再次離聲筒近了：「怎麼回事，誰恐嚇你了？」
我磕磕巴巴，支支吾吾：「也可能……是我……搞錯了，哈哈。」
無比尷尬地笑了兩聲。
但是……
江恪寶貝我這個小瞎子？
不敢想不敢想。
「路姜寧。」
這是江恪第一次叫我全名，我覺得皮子都緊了緊。
「在。」
江恪沒好氣道：「把我的五十萬還給我，還有你騙我的精神損失費，以及我連續一周給你做飯的費用。」
我咬唇，五十萬我動都沒敢動，可精神損失費和做飯的費用……
「要不，打個商量？」
「說。」
「五十萬我保存得好好的，一分沒動，但精神損失費和做飯的費用，我出不起。」
我窮，真的窮。
別看我爸媽出國旅遊，可他們秉著兒女要窮養才能有出息的原則，給我的生活費絕不超過三千。
「這樣，你給我做了一周的飯，我給你做一個月的怎麼樣？我廚藝雖然沒你的好，可在宿舍那也是槓槓的。」
對面，江恪沉默了很久，似是在考慮。
我再接再厲：「我親自送去你學校怎麼樣？讓你倍有面！」
「呵，我缺你一個送飯的嗎？」
我沉默。
這大爺忒難伺候！
賠吧！找我媽要錢去！
正要掛電話去找我媽賣慘，江恪說話Ṭṻ⁸了，語氣惡劣：
「送飯是吧，現在執行，六點前我要看到你的晚飯。
「切記，我不吃蔥不吃香菜不吃葷油不吃魚蝦和芝麻，菜你隨便做，不合我胃口你就完了。」
江恪掛了電話。
我看了眼時間，現在四點，我還有兩個小時的時間。
沉思了一會兒，我打了個電話給許衿北。
前段時間都是她一直送飯給我，為了方便，我倆加了聯系方式。
其實，我覺得許衿北是知道我是裝瞎的，可為什麼她沒有告訴江恪？
「喂。」
許衿北聲音透著疲憊，沒睡好一樣。
「那個，你現在方便嗎？」
「等會兒。」
我好像聽到她那邊傳來一道男聲，問是誰，可又不確定，因為時間太短聲音太小。
好一會兒，許衿北才說：「怎麼了？」
「你知道江恪喜歡吃什麼嗎？」
「哦，他知道你裝瞎了啊。」
許衿北聲音帶著笑意。
果然，她知道！
「你既然知道，那為什麼不告訴他？」
「這是你倆的事，跟我有什麼關系。」
她語氣滿是無所謂。
「江恪喜歡吃什麼，讓我想想啊，他喜歡……哎我手機！」
她話還沒說完，電話就掛了。
果然，她那邊還有人，並且搶走了她的手機掛了電話。
眼下能求救的人也沒了。
算了，自力更生吧。
我隨便做了個兩菜一湯，提著就去了隔壁學校。
我廚藝肯定是比不上江恪的，已經做好了挨罵的準備。
江恪讓我去食堂，他在那兒等我。
一路上，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好多人都在看我。
為什麼？
來到食堂，遠遠地我就看到了大爺似的江恪，旁邊坐著倆小弟。
硬著頭皮走上去，我把飯盒遞上去。
「我做好了，你嘗嘗。」
話音剛落，周圍爆發出一陣起哄聲，我耳根一下紅了，手足無措。
江恪一個眼神按下那些起哄聲，隨後示意我打開飯盒。
我打開，把菜都放他面前。
他像模像樣地品嘗了兩口，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不時看我一眼。
許是看出我的局促，他站起身來，朝我招招手：「跟我來。」
此話一出，周圍哄鬧聲瞬間響起，止也止不住。
我埋著頭，跟著江恪來到了……廚房？
我仔細看了眼周圍，的確是廚房，應該是他們學習烹飪的地方，好多的鍋和灶臺。
江恪挽起袖子，小臂的肌肉線條流暢勾人，他食指勾起掛著的圍裙，套好，打結。
「看著。」
修長的手指從冰箱裡拿出排骨、白菜、土豆等食材。
他這是……要教我做飯？
我不由得走近兩步，看他是怎麼做的。
排骨焯水，蔥姜炝鍋……
動作熟練流暢，配上那張帥臉，很是賞心悅目。
「排骨燉土豆，要把土豆先油炸，這樣燉出來的土豆才好吃，沒有土豆腥味。」
他一邊做一邊講解，我在旁邊狂點頭，被那誘人的味道勾得食指大動。
不多時，江恪照著我給他的兩菜一湯，做了新的兩菜一湯。
他一邊解開圍裙一邊說：「嘗嘗。」
我早就拿著筷子等了，就等他這句話了。
一塊排骨進嘴，好吃得我連話都說不出，狂給他點贊！
「啊好香好香，江哥單獨開小灶，嗚嗚嗚他好寵。」
「饞啊，我就饞江哥的手藝，隻恨我不是個女的！」
「早就聽說江哥一直給隔壁學校的女生送飯示愛，一直沒機會去看，現在終於有機會見到真人了。」
我扭頭一看，被嚇了一跳，門口不知何時聚集了一堆人，盯著我和江恪。
更準確地說，是我和桌上的飯菜。
我下意識地抬手護食，我還沒吃飽……
同時，腦袋冒出兩個問號。
送飯示愛？？
所以，這是我莫名其妙被人盯的原因？
跟前傳來一聲輕笑，江恪對門口的那群人說：「都散了散了，以後有的是機會給你們做。」
「好嘞江哥，江哥再見。」
他們嬉笑著散開。
我回頭看向江恪，他臉上帶著幾分淺笑，看著是那麼和煦溫暖。
突然覺得，他也沒那麼可怕。
7
之後一個月，我每天下午都會去給江恪送飯，他也會教我該怎麼做才能更好吃，我的廚藝是噌噌噌地往上漲！
同時，我和江恪的流言不請自來。
但有一些，的確不是空穴來風，隻是誇大了。
比如，我抱江恪。
那時江恪洗了手，手是湿的，他就叫我給他圍上圍裙。
我本想從後面給他套上去，這樣好系，可沒想到他突然轉身，面對著我。
我愣了一下，他催促道：「快點，鍋熱了。」
我隻能踮著腳把圍裙套上去，他配合地低下頭，把手從圍裙裡伸出來。
江恪嘴角微微上揚，說：「系緊點。」
於是，我大腦不受控制的，雙手環住他的腰，手繞到身後，給他系了個蝴蝶結。
因為離得近，我好似聽到了他胸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穩健有力。
系好後，我耳根都紅了，連忙後退。
江恪突然伸手拉住我，提醒道：「後面的桌上有刀。」
我回頭，的確有一把明晃晃的菜刀，一陣後怕。
再回頭，發現江恪看我的眼神，有點……不太對勁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