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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王女韶華 3754 2024-12-30 15: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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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但饒是他絕不屑於幹此等下流事體,此時也覺得自己心中那層屬於君子貴德的束縛越來越弱了——他甚至忍不住想,哪天他要真幹出點什麼,一定不是全怪他。


    他勉強掩飾著去端茶盅,強行轉移了話題:“你討人喜歡的本事這樣強,怎麼在你父王那裡,倒是跟我在皇爺面前一個樣。”


    “偏心沒藥醫唄。”沐元瑜提起這事已經看得淡了,“我跟我父王的父子緣分就這麼多吧,不如他跟他的寶貝小兒子強。人力不可扭轉的事,也不必強求了。”


    回答完了覺得朱謹深的句式有異,登時興致勃勃去問他,“殿下覺得我討人喜歡嗎?”


    朱謹深板著臉道:“——食不言。”


    沐元瑜忍不住又笑了,她覺得朱謹深這麼堵她一句比直接回答她“是”或“不是”都更有趣,不過她從來懂得適可而止,也就老實低頭吃飯去了。


    一時用完,沐元瑜今日不去學堂,回去老宅也無非和丫頭們呆著,見朱謹深不撵她,她就繼續留了下來。


    朱謹深精神弱,晚上有時候睡不到整覺,他因此養成了白日午睡的習慣,沐元瑜在自家時睡不睡都無所謂,在別人府邸是一定不會睡的,就溜達到隔壁去看李百草和王太醫辯證醫理。


    王太醫醫術及不上李百草,但這麼多年畢竟是他給朱謹深主治,李百草要接手少不了他的輔助,兩個人的氣氛已經漸漸平和了下來,隻是就著脈案分析商量,不再爭吵了。


    沐元瑜認真安靜地旁聽著——聽了半個多時辰,什麼頭緒都沒聽出來,兩個專業人士在一起,飚的全是術語,她平常從觀棋的念叨裡知道的一些不足以應付這種高難度對話,實在堅持不下去,不好打擾兩個大夫,隻得又默默走了出來。


    林安苦著臉從門前路過,沐元瑜無聊,順手拉住他:“怎麼了?”


    “錦衣衛真來把門封了,人都不許出去了。”林安垂頭喪氣地回答她,“我還以為皇爺隻是氣話——這下怎麼辦啊,殿下要生氣死了,我也不知是個什麼下場。”


    朱謹深不吃藥,他這些身邊的人瞞而不報,都有罪責,皇帝先前是憤怒過頭沒想起來,等怒氣下去了,會不會找他們算賬就難說了。


    沐元瑜皺起了眉,她原來覺得不必勸朱謹深,可現在看,真一句都不提好像不成,皇帝下一步若直接讓錦衣衛破門進來拿人,那時再應對可就被動了。


    “我們去跟殿下說一聲吧。”


    “算了,殿下現在心情一定很糟,何必再去煩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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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被抓走了,殿下心情就好了?”


    沐元瑜駁他一句,推他往隔壁去,“你去看看,殿下睡醒了沒?”


    林安自己當然也惜命,讓一勸,就禁不住過去了,偷偷一看,扭頭掩唇小聲道:“殿下起來了,在寫字。”


    朱謹深實則就沒睡著,他心裡存了太多事,合眼靜了一會,靜不下來,索性打起腹稿來,想的差不多了,就趿拉著鞋起來落筆。


    沐元瑜進來的時候,他已經快寫到尾聲了。


    沐元瑜禮貌地在幾步外停下,但又心生好奇,忍不住隔著點距離望去——因為朱謹深用的不是普通的箋紙,蜀錦做底,一卷攤開,邊飾錦紋,是奏本的用式。


    朱謹深寫完,擱下了筆,自己捏了捏手腕叫林安:“過來用印。”


    林安答應著忙上前,從桌角的玉盒裡拿出朱謹深的印章,沾了朱砂印泥,小心翼翼地蓋下去。


    朱謹深又望向沐元瑜:“錦衣衛封了門,我這裡的人應該都不許出去了,你等會走的時候,替我跑個腿,把這奏本交給皇爺。”


    沐元瑜微微有些發愣,回過神來謹慎地問道:“殿下這是——”


    以朱謹深的脾氣,不會越想越生氣,趕在被皇帝氣死之前,先去把皇帝懟一頓吧。這可真是火上澆油了。


    “我還能做什麼,”朱謹深坐下去穿鞋,低著頭道,“認個錯罷了。”


    沐元瑜:“……!”


    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咚”一聲,是那邊林安把印章掉玉盒裡了,幸虧章已經蓋完,倒是無妨,他手忙腳亂地忙把收拾好,轉頭已然眼淚汪汪:“殿下,奴才一條賤命,不值得殿下如此,嗚嗚——”


    他家殿下是怕被關的人嗎,去年被關到慶壽寺去也沒服過軟,還是皇帝先低了頭,現在——嗚嗚。


    “你是不大值錢,”朱謹深皺眉道,“不過還算忠心,把你們這一撥人弄走了,再給我派來的誰知道是哪路的魑魅魍魎,我懶得跟他們打交道——行了,別哭了,醜死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林安聽見自己被蓋了個“忠心”的定語,頓時覺得自己所有的付出都有了回報,嗚嗚嗚地更停不下來了,又怕朱謹深煩,直接掩面淚奔出門了。


    沐元瑜也是感嘆,她知道她為什麼抱朱謹深的大腿抱得毫無障礙,而對別人就不行了,在該靠譜的時候,朱謹深從來不掉鏈子。輕重二字,他拿捏得妙到巔峰。


    朱謹深穿好了鞋,直起身看向她:“這回我不知要關多久,管不了你了,你自己在外面老實些,別惹事。但是別人欺負了你,也不要一味委屈,該和皇爺說的,就去說,看在你父王的份上,皇爺也不會坐視。”


    他三兩句話,不知怎麼弄的,居然把氣氛搞出了一種離情惜別的意味,沐元瑜的心情也有點低落了:“我都沒什麼,平白也沒人敢欺負我。倒是殿下,你這回一定要好好吃藥呀。”


    朱謹深“嗯”了一聲。


    屋裡靜了一會,沐元瑜想想又安慰他:“沒事的,皇爺隻是一時氣急,現在殿下都認了錯,還能真把殿下再關下去不成。”


    “那可難說。”朱謹深吐槽了一句,“你沒聽過君心難測嗎?”


    沐元瑜當然也不敢跟他打這個保票,又隨意闲扯了兩句,候到奏本上的字跡幹了,沐元瑜也著急想早點替他遞上去,就過去抱起來跟他告了辭,走了。


    到了大門前,正中朱門和兩邊角門都關了,她要開門,開不開,外面反有人斷喝:“皇上有命,擅出此門著殺無赦!裡面的是誰,不要命了嗎?!”


    沐元瑜提高點聲音報了名姓,她以為她又不是二皇子府上的人,不過湊巧被關了進來,一說就該放她出去了。


    不料外面沉默片刻,似乎有人在商量的竊竊私語聲過後,一個聲音粗聲道:“聖命已下,我等不敢擅自開門,世子爺等等,待我先命人去稟報了皇上。”


    沐元瑜無奈,知道再爭爭不出個結果,她也不是會耍橫的性子,就退到了旁邊的門房裡等。


    十王府據皇城不遠,去稟報的人最多半個時辰就該回來了,沐元瑜就這麼等著,等著——


    她先等到了朱謹深。


    朱謹深是接到了林安傳話過來的,皺著眉問她:“連你也不許出去?”


    沐元瑜攤一攤手:“說要去稟報皇爺才行。去了有一陣功夫了,應該快回來了。”


    朱謹深道:“先回去罷,既不許出去,在這裡傻坐什麼。”


    沐元瑜也等得快打哈欠了,就跟他回去了正堂,隨意找了本書看,時間一點點過去,又是將近大半個時辰,眼看天色都快近黃昏了,林安來回跑著催了幾遍,又一回過來,嘆著氣道:“世子爺,還是沒信,據說是皇爺那邊召集了閣老們在議事,錦衣衛不好為小事進去打擾。我才再去問,門口的大爺們直接說就請您住一晚罷,今天是肯定來不及稟報了。”


    沐元瑜傻了眼:住、住下?


    朱謹深坐在那邊打棋譜,一顆棋子捏在指間,也是頓住。


    他是該頭疼,還是——感謝一下皇帝?


    ☆、第93章


    林安倒是沒什麼心理障礙, 嘆完氣後就顛顛地主動安排屋子去了,還跟沐元瑜道:“昨天就以為世子爺要住下的, 客房都收拾好了, 不想世子爺又走了。這可好, 今日又派上了用場,我再去看看有什麼不妥當的, 世子爺別見外, 您和我們殿下這麼好, 就多住兩天有什麼呢。”


    沐元瑜在心中叫苦,豈止是有什麼——她是有大問題才對!


    但這時候堅持要走反顯得她不對勁了, 隻得很是糾結地繼續坐著。她手裡還拿著書,卻是一個字也看不進去,腦子裡隻在轉悠著, 怎麼能出去。


    窗外日頭漸沉下去, 絢麗的彩霞映照了半邊天, 晚春時節天色黑得還快, 不多一會功夫, 連晚霞也沒了,隻剩一片暮色。


    前面仍是沒有信報過來,顯見得她是真走不脫了。


    沐元瑜終於死了心,已經到了這步, 橫豎沒有指盼, 她不得不放開了心懷, 總是獨自住的客房, 尋個借口把伺候的人推掉,再警醒些,想來也出不了什麼岔子。


    然後她方注意到,朱謹深坐在窗下,也是小半天沒有說話了。


    他面前黑白棋子錯雜,擺布出一副無聲廝殺圖景——雖然她看不太懂,但是就是覺得似乎很厲害的樣子。


    她不由回想了一下,從認識至今,好像就沒看他有過別的消闲一點的娛樂,不是看書就是下棋,這腦子能不越用越靈光嘛。他的時間都用在了哪兒,可是太明確了。


    炕桌邊上已點起了宮燈,但比起白日這燈光自然是不如,沐元瑜放下了隻是裝樣子的書,走過去道:“殿下,歇一會吧?晚上還總看書對眼睛不好。”


    朱謹深正對著手裡的棋譜出神,讓她一說,微微驚醒過來,伸手就拂亂了棋盤。


    沐元瑜沒當回事,以為是他的習慣,坐下來幫他往棋罐裡收拾棋子。


    朱謹深見她面色如常,悄悄在心內松了口氣——幸虧她不通棋藝,看不出他這小半天完全是隨手亂放,根本沒跟著譜走。


    又有點詫異地多看了她兩眼,他一直知道她生得清秀,不想晚間燈下看來,她半垂著的臉龐五官更顯柔和,居然還能透出兩分秀美來。


    “你接下來一陣自己在學堂進學,離老三遠些。”


    沐元瑜不知他為何突然冒出這句話來,愣了下:“啊?”


    旋即自以為反應過來,“我都投靠了殿下,還理他幹嘛呀,無非保持個面子情而已。不用殿下說,我也不會挨近他的。”


    雖然跟他說的並不是一層意思,但這爽直不帶拐彎的表態一下讓他心中舒展了開來。朱謹深信手拈了一顆棋子往棋罐裡放,嘴上道:“哦?你幾時投靠的我,我怎麼不知道?”


    “殿下不承認也不行,”沐元瑜笑道,“我父王在雲南都聽說了,我和殿下好的滿京城都知道,我要出了什麼事,隻怕都得第一個來問殿下,殿下現在撇清可是晚了。”


    朱謹深翹了嘴角:“惹不得你,你還真打算賴上我了,出事都要來找我。”


    他多少清楚皇帝的性情,錦衣衛都調了來,恐怕這回是動真格的了,但不知是他已經習慣了和皇帝鬧翻,還是一直有個人在這裡打著岔,他居然並不覺得值得為此大驚失色,除了最起初的悶痛之外,心情很快回復到了一個較為從容的點上。


    關就關罷,從最壞的打算出發,也不能為這點事關他一輩子,總有放他出去封王就藩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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