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爸是隻麒麟,我媽也是隻麒麟。
但孵出的蛋卻是隻鳳凰……
那晚我爸淚灑三池,哭著說自己嫁人前是隻清白的好禽獸。
根本不曉得為什麼我是隻鳳凰。
我摸摸頭上的雜毛,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你們聽說過變態發育嗎?」
1
在人間還在爭論男尊女卑,重男輕女的時候,天上的神仙早就用拳頭確定了自己的地位。
我娘打遍三界無人敢還嘴,用八抬大轎娶了仙山最尊貴的瑞獸做嬌夫。
兩個人一個脾氣暴躁一個性格溫和,倒也是很配。
很快我爹的肚子裡就孕育出了一枚蛋。
但恰逢魔界頭子打牌九輸了賴賬,在天池和大帝兩個人撕吧起來,造成了很嚴重的後果。
我娘奉命前去攔架,結果打得更不可開交,就一個不小心發展成了兩界派兵互毆。
我爹挺著大肚子著急壞了,隻能提前把蛋剖出帶著趕去戰場。
待把魔老頭揍出佛祖像後,夫妻這才雙雙把家還。
誰知還沒到家,這蛋誇嚓一下就裂了,從裡頭鑽出隻長得像雞的鳥——也就是我。
那晚爹爹哭成了淚包,他看我一眼就哭兩時辰,看我一眼就哭兩個時辰,淚水把周邊幹涸的河床滋潤成了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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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有人將此命名「灑淚西湖」。
我娘忍了又忍,終於在爹爹第八次哭嚎時一拳揍暈了他。
「娘的,我都沒說什麼你嚎個屁啊!」
她躊躇了一秒,將我從蛋裡抱出,仔細地給我擦幹淨身上的蛋液。
「小東西,你怎麼跨基因長成了隻鳥?我和你爹都是有蹄科的啊!」
我歪歪腦袋看著她,然後嚎啕大哭:「餓!餓!餓!餓!」
哭得她肝腸寸斷,哭得她手足無措,隻能再度把爹爹搖醒,然後叫他給我喂奶。
爹爹很傷心,他捂著衣襟一邊喂一邊哭訴自己絕對是個清白的好禽獸,沒有嫁人前絕對沒有和那些不三不四的臭男人一樣亂搞。
「廢話,你是不是純的我還不知道。」
娘親白了他一眼,然後扛著刀摟著他繼續往家裡走。
一路上她都在琢磨我的出生,直到快到家門口了,她突然想起。
「你說是不是戰場的魔焰太高了,把我崽烤壞了成了隻鳥?」
她眯了眯眼睛,惡狠狠地笑了。
然後再度殺回去,把魔界捅了個七進七出,替我出氣。
就這樣,伴隨著麒麟家生了個鳥的消息傳出的同時,我娘心狠手辣的名號再度攀上高峰。
人人都嘀咕我娘之所以這麼瘋,是因為我爹給她戴了綠帽子。
但因為太愛我爹了,所以她認了。
但我知道,不是這樣的。
我沒出生就有記憶,這對彪悍的父母是我自己千挑萬選,整整預謀了三十年才盼來的。
我不準任何人破壞這個家!
誰動誰死!
2
待我長到半人高的時候,娘親突然就不教我練刀了。
她整天愁眉苦臉地坐家門口抖腿,見我一次就嘆息一次。
企圖引起我的注意。
但我偏偏不理她,我知道她要幹嘛,我就是裝糊塗!
「崽你過來。」
她衝我擺擺手,一副要袒露心聲的模樣:「你都這麼大了,有些事是要提上日程了。」
我摸摸鼻子抬頭看天,還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行了,給你點好顏色還竄杆子上臉了吧,給我過來!」
她粗魯地抱起我,抵著我的腦袋從乾坤袋裡掏出一把畫像。
「看中哪個,娘給你綁回來。」
「額……娘親,我記得大帝前兩天發通告說掃黑除惡,特別點名你不許再去嚇唬其他仙家。」
「胡說,我這叫什麼惡勢力!我是去和他們成就兩姓之好!」
娘親不幹了,攤開畫像指著上邊的謙謙小公子問我咋樣。
我搖搖頭:「腰細脖子細,我怕不小心捏斷了。」
「那這個呢?」
她又換了個八塊腹肌的寸頭帥哥,指著問我合不合適。
我還是搖頭:「上次我和他爹打架,把他嚇失了魂,到現在還在冥府哭著要奶媽。」
「嘖……中看不中用的孬貨!」
娘親咂咂嘴,又拿出一張妖裡妖氣的畫像來,指著裡頭騷包的男人問:
「他怎麼樣?聽說他長得也就比你爹差點。」
「可是他不喜歡女的啊。」
我回頭看看娘親:「他從業以來的客人一直都是男上仙,娘,我沒那個本事把他這盤蚊香掰直咯。」
「垃圾!垃圾!都是垃圾!」
惱羞成怒的娘親把畫全都撕了,她不會遷怒我,但這口惡氣肯定是要出的。
於是接下去的十天半個月我都沒見著爹爹,等我把隔壁妖界的小三太子揍出原形回來後。
也隻看到爹爹像個沒骨頭似的癱在娘親懷裡,嘴巴還是紅紅的。
「怎麼樣?」
神清氣爽的娘親遞給我一杯茶:「這次輸了幾招。」
「沒輸,我在他現出原形前一招都沒輸。」
我驕傲地抬起下巴:「下次我就可以挑戰二太子了,我爭取不那麼早嗝屁!」
「不錯,不愧是我的種!」
娘親很滿意,娘親很高興。
於是她親自下場陪我玩玩。
在把我捶得磐涅三次後,她大贊我最近進步非凡,於是說什麼都要獎勵我一下。
我激動萬分,以為她要再教我幾招。
誰知夜晚我的房裡踹進來一個被捆了手腳的男人,還是一個我很熟悉的男人。
「三……三太子?」
我的手一抖,好好的一盞茗茶全都貢獻給了褲子。
隻見我的老熟人抬起被揍得面目全非的臉,惡狠狠地衝我咆哮:
「狗日的死鳥,你最好把我一口氣弄死,不然等我恢復了必定……唔!」
剛抬起沒三秒的臉深深地嵌進地板磚,娘親為難地看了我一眼:
「我還以為你們已經打出感情了呢,沒想到他對你誤會這麼深。」
「這……我們之間隻有恨啊。」
我不止一次拿他練手,不管是正面槓還是背後偷襲,我倆已經結下了仇怨,是那種戰場上會背後放冷刀子的關系。
「那算了。」
娘親冷漠地勾勾耳畔的發絲:「既然都仇視到這份上,宰了吧,免得他給你使絆子。」
「!!!」
我一驚,看娘親完全不像開玩笑的樣子,趕緊拉著她的袖子:
「等等,也不是不能培養感情的,我看他長的不錯,是我愛的那盤菜!」
「是嗎?」
娘親掃了眼地下的男人,沒再多說什麼,一個給女兒解悶的禮物罷了,還不值得她費心思。
「那就留著吧,等你武藝再精近一些,娘親給你送更好的來。」
她鼓勵式地拍拍我的肩膀,用一種稀松平常的口吻把三界內所有適齡的男人男孩全都當成了禮物候選。
不過也無可厚非,到她這種層次,還真就沒什麼顧忌。
3
我多了個麻煩,還是一個天大的麻煩。
在我娘把三太子龍圩捆來的第二天,妖界皇族吹鑼打鼓地送來了大量嫁妝。
那位老龍王更是隔著大門就賤嗖嗖地喊我娘親家。
還說什麼早就把我當兒媳看待,我和龍圩是天生一對地造一雙。
我覺得他在放屁,但娘親卻很喜歡有人誇她會養崽,於是就自作主張地替我收了嫁妝。
「既然你都來了,那省得我去通知你。」
娘親掏出一個內斂的圓珠彈給老龍王:「這是我家給你兒子的聘禮。」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但瞧老龍王激動地掉毛來看,應該不是凡物。
於是史上最簡單最快速的一對小夫妻誕生了。
娘親瞅著我面無表情的模樣,似乎有些歉意:
「哎呀老東西嘴巴真會說,弄得我都忘了告訴他,他兒子不是正夫了。」
「你還要再給我娶啊?」
我滿臉黑線,感覺娘親不把我當鳥看:「我很忙的,我要練武我要打架,我不喜歡情情愛愛。」
「沒事,玩玩而已。」
她微微一笑:「日常我陪你爹沒空管你的時候,你可以拿他解悶。」
好一個解悶……
不過確實也是。
我瞅瞅憋屈的龍圩,又看看他身上那件妾式的小粉衣。
感覺也不是不可以。
於是我摟著他大方地問他想要什麼,我們家什麼都有。
「呵,我要你的心你的肝!你給不給!」
他幽幽地來了一句:「不給就放我走!」
「那你走啊。」
我攤開手臂很是瀟灑:「誰不讓你走了,腳長你身上,你想什麼時候走就什麼時候走。」
「這可是你說的。」
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摔下外衣卷起狂風飛速下山。
我不奇怪他的離開,我隻奇怪他怎麼這麼天真。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老龍王的隊伍再次飛奔上山,這次他帶來了更多的嫁妝賠罪,碩大的明珠箱裡還多了隻被紅繩捆著的龍。
龍圩哭得可傷心了。
也不知道他擱家裡遭受了什麼,把自己關房間裡哭了整整三小時才開門。
之後就老實地跟在我身邊,再也不提回去的事。
見他都不囂張跋扈了,我反倒不習慣。
幹架鬥毆都沒什麼心情,滿腦子都在想怎麼哄他。
「我帶你去人界看煙花怎麼樣?」
看他悶悶不樂地趴在桌上,我蹲他身邊耐心地哄:
「江南的煙花秀和雲船很是漂亮,我帶去你看看?」
4
我想哄他來著,但沒想過會哄出個小青梅。
我擱外邊抱著手臂看煙花,船內是龍圩和他小青梅初雪嘰嘰喳喳的聲音。
他們打見面開始就有說不完的話,那隻小六尾狐更是眼淚哗哗的,好像龍圩受了多大苦一樣。
明明我把他養胖了三斤,她是從哪看出他瘦來著!
我內心有些不岔,但沒有表現出來。
擱外邊守門的青丘護衛長得人高馬大,沉默得一批。
我挺鍾情他的綠頭發,於是壓著他問原形是什麼。
他好似嚇了一跳,俊朗的臉上頓時全是無措:
「小的是血統並不純,父上是一隻陰鴉,母親是赤狐。」
「血統純不純有什麼要緊的,這世間更看重的是拳頭,一力降十會,隻要你實力夠,什麼家室權利自然而然就會攀附到你身上。」
我想起爹爹了。
我爹的身份尊貴且神秘,據說天帝見了他都要口尊一聲公子。
但他再牛掰,還不是被娘親一個眼神嚇得哭戚戚,整日對我抱怨娘親愛刀比愛他多一點。
「所以,加油!」
我拍拍他的肩膀勉勵一聲:「我挺看好你的,出身從不代表未來,你看我哪次打架那些老家伙把我當鳥看了,還不是把我揍得扣都扣不起來。」
「尊上……」
他抖抖唇瓣,低著頭沒有說話。
我這廂闲聊完了,船內的二人也慢慢停止了話。
龍圩出來後不情不願地和我道了聲謝,說自己心情好多了。